北美的妇女学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北美论文,妇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C913.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3698(2002)02-0001-07
前言
本文的目的在于提供一个北美妇女学研究的简要概况，文中的北美包括美国和加拿大，因为这两个国家的社会的组织结构和内容都具有一定的共性。
本文将从理论层次开始而以实践状况结束。因为妇女学与社会中的女权主义运动有着一种内在的联系，所以有必要对几种主要的女权主义理论予以介绍。但是，首先要探讨的是妇女学的总体特点，然后介绍关于加拿大妇女学的必要信息，主要是一项关于加拿大妇女学的研究，包括数据、地点和形式。最后，是妇女学专业的就业展望。
妇女学不同于女权运动，但是特别是在初期，在二者之间确实曾存在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这种联系主要表现在社会中的女权主义者或社区妇女组织与团体和学术界中从事妇女学教学研究人员之间的联系上。在初期，从事妇女学的教学人员与社会中的妇女组织有着密切的联系或其本人就是这些组织的活动的积极参与者或组织者。
如果没有理论上的思变，就不会有社会运动。大学中妇女学的理论讨论成为知识分子的理论思变与女权主义实践活动的连接点，一方面这些讨论深化着人们对于妇女问题的认识；另一方面这些认识又在激励着校园内外的争取男女平等的实践活动。事实上，由于女权主义运动的开展，在校园内外都引发了一系列的有利于女性的社会及学术参与的结构与功能性的变革。然而，探讨和平价女权主义运动的未来前景，不是本文的主题，尽管妇女学和女权主义运动之间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更大、更复杂的课题，而且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课题。
妇女学的总体特征
本文将通过介绍妇女学的总体特征来透视其主题，应该指出，这些北美妇女学的特征同样适合于其他西方国家。至今，妇女学已经历了将近30年的历程。采用“将近”这一概念，主要是在20世纪60年代虽然出现了关于妇女的课程，但却并未形成独立的专业。第一个妇女学专业，是在1969～1970间建于加利福尼亚州(California)的圣地亚哥州立大学(San Diego State University)。妇女学覆盖了一个极为广泛的活动领域。从传统的学术活动和以妇女的社会地位、身份、个性特征等为内容的教学和研究，到探索去修正传统的教学方法，开发新的概念和范畴，创建和采用新的符合妇女学特点的教学方法和敦促调整学校的行政机构及改革有关管理制度，组建新的服务于女性的特殊需求的部门和机构。
1、多学科及交叉学科的研究领域
这一特征意味着妇女学专业或妇女学课程致力于汇集不同学科的观点，如经济学、历史学、文学等，去考察妇女的议题。这种从不同学科的角度去透视并聚集于妇女议题的方法，又同时强化着妇女学的跨学科的倾向。也就是说，一个具有若干不同学科背景的个人，从交叉学科的角度去建立一门课程，因此导致不同学科的知识被用于妇女的课题的研究，同时使这些学科的知识之间相互交叉渗透互相影响从而形成其内在的稳定依存机制，最后形成一种新的围绕着妇女议题的有机理论体系。
妇女学的课程通常是提供在一个专业而不是一个系的范围内，而且这一专业具有综合性及交叉学科的性质。妇女学并不是唯一具有这种性质的专业，那些以地理或区域文化特征为研究对象的专业，例如亚洲研究、加拿大研究或有色人种研究等专业，都属于这一类的学科。而妇女学的不同之点在于其注重点是寻求社会变革，由此引导出其下一个特点：呼吁男女平等、维护妇女权益、付诸政治行动。
妇女学反映了一种特殊性质的教学专业的出现。因为这一专业从社会的政治活动中摄取能源和动力，同时这些学术界讨论又在深化和促进着运动的发展。这些学术界专业人士在其一生中的某个阶段上都曾亲自参与过主张男女平等，争取和维护妇女的合法权益的社会实践活动。现在这种情形已开始变化，因为新的教学或研究人员，主要是女性，其中包括那些毕业于妇女学专业的从业人员，不再必然与社会活动有如此的联系，她们的背景已更具学术性。
妇女学还引入了一种已久为大学所忽视的道义上的求索。妇女学倡导一种男女平等的新的道德风尚，呼吁取缔那些给予妇女不公正待遇的传统的社会习俗，致力于开创一个对于所有的社会成员都更为美好人道的理想境界。正如一位女权主义理论家所指出的，妇女学体现了对于妇女解放的信仰，肩负着对妇女的被压迫做出科学的论证的承诺，置身于旨在实现社会改革的实践活动之中，致力于理想目标的实现。它既为女权主义运动提供着理论依据，同时向整个社会为女权主义运动的合理性做出了有力的论证。
妇女学并不是要去寻求或制定一个独立的只属于妇女的目标，而是旨在揭示和论证妇女的次等公民的社会地位的现实，并寻求和呼吁变革这一不合理的社会现状。正如一些妇女学的学术研究所指出，妇女学以性别作为最为首要的研究范畴，着重于两种性别之间的权利关系，通过透视女性在某些方面的亲身经历，特别是那些被忽略，被轻视，被歧视，被欺骗，被愚弄，被侮辱，被伤害的经历的共同点及其社会性的原因，揭示和论证社会给予女性的不公正的待遇。呼吁社会的关注，寻求去影响社会变革。
美国全国妇女学联合会就具体体现了妇女学所倡导的关于争取和维护妇女权益的政治性行动。这一组织恪守它对于男女平等的社会承诺，把其自身的各种实践活动作为对全社会各个阶层的男女平等主义的教育。
尽管妇女学的议题通常带有政治性色彩，但它最终为高等院校所接受还是依赖其传统意义上严谨的科学的有充分说服力的学术性研究。妇女学已被视为一种有利于促进社会变革的理论工具。有的妇女学学者指出：
妇女学不需要灌输，只要使学生们怀以激情去学习并在生活中实际应用所学的知识就足够了。如果说政治是关于权力的学问，那么从这一点来看妇女学确实是一门政治性的学问。现在许多思想活跃有创见的学术界人士赞同说，教学活动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说是政治性的。
妇女学力求通过把妇女既视为知识的创造者同时作为知识的主题，将妇女意识渗透到前妇女学的整个人类的传统的知识体系的各个分支系统当中，以彻底淡化和消除那些弥漫于人类社会有史以来累积的各种研究成果和基础知识中的男性学之感。妇女学的出现将会使直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不完整的人类社会的认知体系，即只以男性作为知识的主题和认知的主体的片面性得以改观。妇女学还同时作用于学术界和实际社会生活领域，探讨和阐明关于妇女的社会存在的各种真实，以及妇女对于整个世界的理解。女权主义的学者希望通过使妇女拥有知识来改变整个妇女的社会地位，并通过使知识中包括妇女，进而使整个世界发生变化。
如前所述，在高等院校中妇女学成为一种强劲的引起变革的力量。因为，妇女学同时十分关注妇女在校园内的实际生存问题。它或者直接为女性提供某些专门的服务，或者通过游说而促使校方向女性提供所需服务。
2、女权主义学术成就的性质
女权主义在妇女学领域采取的第一个步骤，是去查找那些通常不为人所知的女性的传记和关于妇女的历史记载，进而发现妇女在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在各个不同领域的贡献，因为人类社会的历史在大多数情况下已被视为男性的历史。
妇女学质疑既有的知识体系。指出某些特定的知识，如果没有考虑到妇女的特殊需求，这些知识的价值将会是什么？例如，某些医疗卫生知识。人类的生理结构中的某些部分因性别而异。而如果整个医疗理论和知识只是对男性有效，这种理论的价值应该如何予以评价？如果对女性的无报酬劳动不予以考虑，经济学中的国民生产总值的概念又有什么意义？
在过去的25年中，出现了大量的关于妇女的作品、书籍文章以及报刊，其中不乏优秀之作。这些关于妇女的学术著作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在不同的专业领域全面开发和建立起了性别的概念和意识，使性别的范畴被广泛地应用于不同学科的研究之中并取得了丰富的成果。例如：质疑传统的历史分期方法；质疑通常的关于女性的性别特征的解释方式；对于女性气质的心理学定义的重新考虑；论证接受新的关于女性气质的定义的意义；论证为什么妇女为了如此微薄的报酬而付出如此辛苦的劳动；论证为什么婚姻为男性带来比女性更大的利益；妇女的政治观念的认识等等。
这些研究的成果的综合效应是形成了一个关于认识和理解女性的过去和现在的社会存在的知识框架。
3、妇女的经历
男女平等的女权主义思想还同时是建立于高度总结和概括了女性的各种实际切身经历的基础之上。在1960～1970年之间，在社会中出现了妇女意识启蒙组织，许多妇女参加这一组织的活动。在交流和分享各自的人生体验的过程中，共同的经历和命运启迪和唤起了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开始对传统观念中对女性的认定产生了怀疑，这种在新的女权意识基础上的心灵沟通，最终升华为一种要求更为公正平等的人生追求的共鸣。在这一活动中，妇女学既是其重要的理论工具，同时又使其理论得到深化充实和发展。
“个人的既政治的”口号就是在这种经验共享的基础上提出的。这一口号至少包括了两层含义。其一，当那些通常被视为个人的经历被事实所证明实际上是一种许多人曾有过的共同经历时，这种个人的经历就应被认定为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的社会性现象，并应引起社会政治的关注。其二，这类所谓的个人的经历事实上都具有其特定的社会性根源，应该予以社会政治的介入和干预。例如，家庭暴力等。确切地说，这一口号意味着人们开始寻求通过社会的政治的和公开的途径去解决那些历来被认为只能在私下交流的妇女的私人问题。
妇女学还孕育了其独特的教学方法。在这种教学实践过程中，学生和教师在课堂上相互倾诉的那些自己切身的经历，这些鲜为人知的女性真实的人生体验，实际上在不断的丰富和发展着妇女学的知识体系，同时形成了妇女学独特的教学方法上的特点。
但同时必须注意到，实际经历不能单独构成系统的知识体系。如同某一些知识领域一样，例如，历史学作为一门知识领域如果它不是建立在个人的经历基础之上，这种知识体系就失去了存在的可能。因此对于历史事件的遗留线索进行科学的研究，包括对各种形式的作品以及历史古迹等的研究，对于历史学知识体系的形成和发展都是必不可少的。
由于坚持从妇女的实际经历和经验出发，而在这些经历之间存在着的普遍的差异性，从而产生了另一种潜在的威胁，即使其理论观点失去普遍性。毫无疑问一些不具有普遍性的个别的观点无法形成一种系统的知识，更无法构成一个有机的理论体系。因为理论以具有普遍性作为存在的最起码的前提要件。但是，普遍性存在于特殊性当中，探索和论证这一共性的存在正是妇女学理论立足的基点和存在的意义。
4、成果与困难
现在妇女学已经建立了将近30年，并具有了全部的学术界的特点：著名的学者、固定的报刊和专门性的著作，学者联谊会，学术讨论会，理论论坛等。所剩下是如何更好地去实践其学科创建的初衷，履行其向女性社会的承诺，超越其它学科地去奉献和服务于社会。
妇女学的成长和发展决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如何更好地发展自身的问题上，其内部一直存在着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应该尽可能地加快妇女学的正规化进程，以使其尽早纳入传统教育体系中去，以增强其存在的稳定性和安全感。于是人们致力于去实现妇女学由专业向系的过渡。以使自己独立于知识之林，而不再依赖于其它系对自己的定义。认为妇女学以系的形式的存在将会比它作为一个专业存在于其它系内，而稳定和安全得多。因为这样会有更多正式任命的职位，而且关闭一个系，要比取消一个专业难得多。但另一与之相对峙的观点，则持完全相反的态度，强调太制度化是非常危险的。认为当这个专业成了整个系统的一部分之后，就会失去其生存和发展的活力，同时它对于学术界的批评就会变得不太可能或不再受欢迎了。
同时在其内部还存在着另外两种观点的对峙。一种观点认为，社会行动具有绝对的价值，应以其作为首要目标。而与之相对峙的观点则认为建立妇女学理论的可信性是真正的首要任务，并因此而主张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创作引人注目的学术著作。
妇女学的建立对于增强和完善社会和人文科学知识体系做出了极大的和杰出的贡献。从某些特定的意义来看，妇女学已经形成一种不可逆转之势。它的特性的是那样的具有普遍性，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某些科学领域的学习和研究的方法，并影响到许多其它研究领域。许多妇女学者认为，妇女学仍处在发展的道路上，或至少在美国是这样。1994年，在美国的大学中其专业数量已经超过了600个，其中69个在加利福尼亚州，65个在纽约州。
在魁北克的情景就不是如此令人鼓舞。各个不同项目的注册人数都不是足够多，有些甚至处在一种非常困难的处境之中。在早期阶段妇女学受益于高校领域人口因素的变迁，即女性学生在数量上超过了男性学生。女性希望学习和掌握一种新的方法去认识其自身。而现在从学生们的观点来看，学习人文科学是其获取工作的一种途径。因此，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学生在评价一个专业时，总是直接明确的把其与就业市场联系起来。
在90年代初，一个关于加拿大的妇女学的研究确认，妇女学的项目在加拿大的大约59所高等院校中共有120个分布在46所院校当中。本文的最后一个部分，将对这些专业予以介绍。
妇女学理论体系的发展
这一部分的内容主要是基于加拿大蒙特利尔的弗朗茜娜·德卡瑞斯(Francine Descarries)教授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她将妇女学理论体系的发展理解为三个连续的阶段。有一点应特别予以注意的是这并不是相继取而代之的三个阶段。就是说，一个新的阶段开始后，前一个阶段的特征并不消失而是与新阶段的特征同时并存。只是失去了主导地位。因此，这种三种阶段的特征共存的现象一直延续到现在。只是根据其主导地位的演变。从而区分为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回顾妇女学的历史，其第一个发展阶段的特征在早期占统治地位，继之以第二个阶段特征在中期处于主导地位，现在是第三阶段的特征变得最为重要。
这三者构成目前存在于西方社会特别是北美的妇女学的理论主体中。正是在这些理论倾向之间，围绕权力、性别、女性的性别特征、两种性别之间的区别以及普遍性等，存在着不同观点的对峙和讨论。
1、男女平等主义者或一般的女权主义
男女平等主义的思想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女权运动，并伴随着这一运动的深入而使自己逐渐的形成和发展，直到今天这一理论仍然是许多妇女群体，政府机构和工会的社会行动的理论基础。
在1963年，贝蒂·弗里德曼(Betty Friedman)的著名的著作《女性的奥秘》(THE FEMININE MYSTIQUE)的问世揭开了这一运动的帷幕。这一理论呼吁所有妇女与男性之间的平等权利，同时受美国的反对种族歧视运动的启迪和激励，呼吁所有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权力，主张平等、自由和自主。这是一种付诸于实际社会行动的呼唤，而不再只是关心去分析不平等的原因和根源。这一思想属于人人平等的自由民主主义的一部分。在这一思想中，性别的平等是天经地义，不应有任何怀疑。对于这些女权主义者，在工作中的性别分工是性别歧视和不平等的主要根源。那些对女性的不公正被视为是一种人类社会生存环境所导致的历史性的错误的结果。因此这一不合理的社会习俗必须废除。无论是在教育系统中或在工作场所，还是在社会政治生活中，行动的重点目标直接针对改变年轻女性的态度，重新定义家庭中的劳动分工，同时致力于使女性无论是在教育、经济生活还是在政治权力方面易于被接纳。这种努力有助于女性获得平等的机会。更确切地说，是乐观地看待自己去改变这个古老的体系的能力。这是女权主义运动中的稳健派（温和派）的纲领。
2、激进的女权主义
激进的女权主义是70年代的一项非常重要的社会运动。激进的女权主义提出用统治这一概念去解释性别之间的关系。同时受社会主义思潮的影响，在其理论中引入了阶级的概念，指出男性是统治阶级而女性是被统治阶级。激进女权主义在80年代更新和分化为许多不同的趋势或倾向。
当时在激进的女权主义内部，至少存在着有四种不同的理论倾向。即：唯物主义、社会主义、自治论主张者和女性同性恋者。所有这些思想倾向都聚集在对古老的社会结构的批判的基础之上。在激进的女权主义观点中，妇女被视为一个阶级，妇女的经历被定义为被压迫。而男性和女性更被视为两个敌对的阶级，因为他们之间的利益相互抵触。妇女的生产劳动，特别是无报酬的家务劳动被视为一种被剥削。因此家庭被视为一个压迫妇女的领域。同时母亲的身份被认为是消极的。性别之间的某些自然性的分工，例如，由于女性具有生育的能力，因此由女性照顾幼儿的分工，被认定为这是女性被压迫和剥削的基础。
在研究的方面，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向建立在传统科学方法基础之上的、给人以属于男性之感的理论知识展开激烈的批评。激进女权主义者主张研究建立在社会价值观、经历、经验、主观感觉认定等的基础上。认为所有的研究都是建立在研究者的主观认定的基础之上的，论证所有的研究的成果都带有研究者的主观认定的印记，具有其特定的个人背景，如社会身份、地位带来的特定的局限性。
激进女权主义所涉及和探讨的主题和问题，被认为远离了普通妇女的实际生活。因为她们的日常经历，例如：爱情、婚姻、性别特征、母亲身份等都被视为是消极的和被压迫的领域，而其它具有优先予以关注的女性的经历是婚姻暴力、乱伦、色情文学、性损伤和性残缺、社会依赖性等。
这种女权主义被中肯地批评为，不了解普通妇女的需求，同样不了解不同社会身份的妇女的不同点。虽然在人类社会中存在着一些属于整个女性群体的共性的问题。但必须承认，贫穷的妇女和富有的妇女所面对不是同样的问题，同时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妇女和非知识妇女也有着不同的性质的问题。
但是，激进的女权主义同时因其认识到性别的议题，不只是两种性别之间的关系问题，而是一种性别统治和凌驾于另一种性别之上的问题，而受到赞赏。同时，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问题已被认定为一种社会控制行为。即：一种性别企图控制另一种性别并使其永远处于一种从属地位的需要。
3、女性总体的女权主义
这一女权主义几乎与其它的女权主义是在同期发展起来的。但是它真正明确的作为一种主张存在是在20世纪80年代。经历过激进的女权主义之后，出现了一种观念的转变，这就是更为注重妇女总体特有的具有女性的象征性特征的经历，特别是私生活领域，例如生育、儿童的保育、人际关系等。
80年代的西方社会处于一个极为个人主义的时期。从60年代到70年代西方社会曾经历了一段集体主义的年代。在这一时期，西方世界直面着各种各样的主题的公众的示威运动，围绕着环境问题、越南战争、种族问题和民族问题。例如，魁北克省的要求民族独立的示威游行，还有法国的教育体系问题、以及妇女问题等。
20世纪80年代，则以向个人主义回归为特征。在女权运动界，也出现了一种要求转向的压力。要求去正视那些与普通妇女有关的议题。在这些普通的女性当中，有许多人是幸福的，或至少对现行的教育系统和劳动市场对女性的接纳程度是满意的。但是希望有一种更为平静的家庭生活，因此，希望缓解在激进女权主义运动中形成的与男性之间的紧张关系，特别是在家庭当中与男性的私人关系方面。另外，这时许多妇女已具有了长时间的既承担家务劳动的同时又在办公室或工厂中拥有一份有酬工作的经历。双重的负担使其发现非常困难地应付这种局面，对此，这部分女性家庭和事业的矛盾日益突出。这时女权主义的注重点转向对在工作场所的自我实现的质疑。有些人则倾向于去强调妇女的权利。特别是在进行关于工作条件的谈判时，以及在生活的其它的方面的权利。而另外一些人仍然在探究实际存在着的在形式上的、表面上的平等和事实上的不平等的问题。例如，在理论上妇女可以进入各个层次的权力机构。但是实际上这一点无论是在妇女的职业生涯和政治生活中都没有真正得以实现。
正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许多积极的关于实际的歧视和不平等的议题的讨论。争论的焦点不在于是否男性和女性应该受到同样的对待，而是人们是否应该继续接受和采用这种有益于男性而不利于女性的方式？另外还有一些议题一直持续到现在，如怎样寻求一种方式去减轻女性的双重负担？怎样能更好地帮助女性去协调事业和家庭之间的矛盾？
这种女权主义的另外一种倾向是在某种意义上赞美女性的性别特征，特别是女性的生育能力。这一女权主义理论将女性的性别特征与女性的特有经历，主要是女性的生育经历结为一体，并将其视为女性特有的伦理道德的源泉。事实上，这一理论倾向的倡导者担心前一阶段的激进女权主义的思潮，彻底地否定了女性的性别特征，特别是女性的生育能力的社会价值。担心因此而诋毁了妇女的特有的经验的价值，并进而否定了女性由于其特有的女性经历，特别是生育的经历，而具有的特殊的伦理观念，例如，母爱的社会价值及积极意义。
在这种女权主义之中，也同样存在着许多的不同的理论倾向。例如，有美国的、法国的等。在所有这些倾向中，差异的女权主义则主要是存在于美国。它的最主要的主张是正视和承认两种性别特征之间的差异性，论证这种差异的客观性及合理性，以及这种差异性的存在在社会总体文化的互补作用和对于社会发展的积极意义。提出女性通过在公共场合下拥有一个新的空间和新的社会角色的扮演，将会为社会带来和推进一种新社会文化，一种新的社会目标。这一理论极力要证明，妇女由于长期扮演着主要的家长的角色以及她们在家庭当中的主要地位，已经开发了一种独具特点的女性文化意识。这种女性文化意识，以女性的生理特征为其形成的生理机制基础，更为实际、具体，并关心和注重人际关系。而这些正是对于长期以来以男性的文化意识为主导的抽象、相互分离的社会文化的重要补充。因此，这种女权主义地理论提出：妇女应该去发掘和弘扬其潜在的女性特征的价值而不是去诋毁或否认。这就是她们的政治纲领。
此文无法对这种女权主义理论中其它的一些同样很重要的派别全部予以介绍，例如，这一学派应用心理分析的方法去检验妇女的经验和伦理观等。但是，这里将概述社会中对这一学派的主要的批评观点：
过分地美化和理想化了女性的生育的体验。而没有看到女性因之而受到的种种限制，以及女性由于作为一个母亲而付出的极高的社会代价。
同样是理想主义地认为慈爱是女性内在具有的伦理观念。那么男性与女性在道德观念方面的区别是不是就是由此而产生的呢？这个问题至今仍在争论之中。
在某种意义上过分地将母亲的身份同妇女的身份完全混为一谈。仿佛除了母亲的身份，不存在其她的妇女身份。
最后，除了大胆地提出了妇女文化的观念，没有提出与之相联系与配合的明确的政治性的行动纲领。怎样具体地去实现并没有予以充分的考虑。这一思潮没有认识到制定一个具体的切实可行的行动纲领的必要性。
4、理论体系讨论的总结
现代的女权主义以累积了其发展过程中的所有的探索尝试为特征。因此具有多样性、众多性和复杂性的特点。正是这些特征使女权主义意识到了要对总体性的妇女问题寻找出具体性的解决途径。
这些女权主义的观点，因其理论的起源、理论的工具和世界观的不同而区分为具有不同倾向的派别。其分析的范围和层面以及强调和关注的社会的和政治的议题亦不同。因此女权主义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思想。这里仅仅是一个对于主要的女权主义思想的素描，也许有的更为细微的分支没有被提到。还需强调的是，事实上在若干年内一种思潮尝试着占据主导地位，但这并不意味着其它的思潮为其取而代之，也就是说它并没有使其它思潮消失。因此所有的现在的各种女权主义的思想都在70年代就已经提了出来而且就一直存在着。在它们各领风骚的时期也同样反映着当时社会大环境的特点对其的作用和影响。（未完待续）
收稿日期：2002-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