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语态观与现代汉语语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态论文,现代汉语论文,英语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语态(voice)是一个重要的语法范畴。由于英语中的动词有着清晰的语态形式标记,所以国外语言研究者非常重视英语语态中的动词以及句式表现形式的分析;他们大多还认为英语语态具有各族语语态的共性特征,因此对语态的类别也进行了较详尽的归纳和辨别。现代汉语语态研究是在借鉴国外语态理论基础上才开始的。由于现代汉语语态的表现形式比较隐晦,因此人们对现代汉语语态的研究多从句式结构意义进行分析。从整体上看,汉语语态的系统研究仍处于探索和发展阶段。本文概括性地综述了国内外语态研究状况,对现代汉语语态的发展方向提出了自己的思考,期望人们能在前人研究基础上更加深入地探讨现代汉语语态问题。 一、英语语态研究中的语态观 结构主义语言学认为语态是动词所具有的语法属性,主要用以表示主语和谓语间或动作和动作主体间的关系,比如,主动态表示主体是动作的发出者,被动态表示主体是动作的承受者。一般的英语词典对语态的解释大都如此。如《韦氏大学词典》(1994年版)、《钱伯斯英语词典》(1995年版)都认为语态是用来区别动词词性变化形式的,用以指出主语与动词所表动作的关系。哈特曼的《语言与语言学词典》(黄长著、林书武等译,1981年版)提出语态是动词的一种形式或某种句法结构,它表示动词的主语和宾语之间的某些关系,主动语态呈现在动词的语法主语进行某种动作或过程的句子中,被动语态或非主动语态呈现在动词的语法主语是该动词所表示的动作的目标或承受者的句子里。路易斯·亚历山大的《朗文英语语法》、伦道夫·夸克等的《朗文英语语法大全》、埃克斯利父子的《综合英语语法》也都持相同观点。这一观点也大量应用于国内英语语法教学中,像薄冰等的《英语语法手册》(1994年版)、张道真等的《英语语法大全》(1998年版)都认为语态应分为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即主语是动作的发出者为主动语态,主语是动作的接受者为被动语态。国内大多数的语言学家和语法著作也都借鉴此观点,像叶蜚声、徐通锵的《语言学纲要》中对“态”是这样解释的,“态表示动作和主体的关系,它是动词所具有的语法范畴”。[1] 随着对语态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虽然动词和英语语态有着密切的联系,但语态不一定非用及物动词表示不可,不及物动词、名词、形容词、副词和介词词组都可以体现语态意义。像有些不及物动词可以用主动形式表示被动态,如The flower smells sweet中的smells;一些表示名词类的后缀如-er,-or,-ar,-ant,-ee也能呈现出主动态意义;由-ing和-ed转化而来的形容词及一部分以-ous,-abe,-ible,-sive,-ful结尾的形容词都可以表示主动态或被动态意义;英语中部分介词短语在语义上也能呈现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如The house is need of repair=The house needs repairing(表示主动),The new method is on trial=The new method is being tested(表示被动),人们把这种观点视为一种泛语态论。然而我们知道,不论是哪一种单词或词组,如果不置于句子之中与主语相联系,则只有词汇意义,而不具有语法意义。奥托·叶斯伯森(Otto Jespersen)认为泛语态观点“产生于一种错误概念,即语言意义的主动和被动之间的区别等同于身体或大脑的主动性和被动性之间的区别”,他指出:“区分句法范畴与意念范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动词在句法上是主动还是被动仅取决于该动词形式本身;但同一个意念有时可用主动形式表达,有时可用被动形式表达”,“意念本身无法决定动词是主动还是被动”。[2]奥托·叶斯伯森虽然仍以句法形式来作为划分主动态和被动态的标准,但他详细阐释了基于语义内涵的“意念”范畴在英语和其他小语种中与语态之间的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意念”范畴的提出促使以后的语言研究者可以从新的角度重新判定语态的定义并对之进行更深入的分类,这些分析无疑对语态问题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启发价值,人们逐渐开始注重从语义入手来分析语态。 对语态内涵的重新认识,加快了人们对语态的概念和范围的思考。以乔姆斯基为代表的转换生成语法认为主动句和被动句所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或者说,这一句只是那一句的另一种说法,同时认为这种转换关系是垂直的,而非水平的,对语态的研究应主要限制在小句层。由此可见,转换生成语法的研究克服了结构主义语言学关于语态研究的不足之处,但它自身的分析步骤又有一定的局限性。戴维·克里斯特尔的《现代语言学辞典》(沈家煊译,2001年版)认为“态”是对句子结构的语法描写,除了主动态和被动态,可能还有其他“态”,他还将“态”和反身式、使役式、无人称构式等结构进一步联系起来,这样的观点具有一定的开创性。另外,《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1997年版)解释了施动者作主语(主动)的句子与承受者作主语(被动)的句子之间的对比关系,认为其支配和被支配的关系既涉及到结构形式又涉及到语义。何谓安认为这个解释是把语态纳入句子范畴,他对牛津观点进一步阐发为“‘语态’是有关主语与谓语动词之间支配、被支配关系的主谓结构形式;‘主动语态’是主语作为动作的施动者的语法结构形式,‘被动语态’是主语作为动作承受者的语法结构形式”。[3]这个定义更加明确了语态的属性。 20世纪80年代以后,M.Shibatani、Bernard Comrie、M.H.Klaiman等学者以格语法、类型学等语言学理论为理论背景和研究方法,对英语和其他民族语言的语态进行了广泛和深入的调查和研究,重点探讨了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的关系,并划分了新的语态类型。M.Shibatani认为语态主要是从小句隐形的语义功能上挑选合适的显性句法要素充当主语,担当相应的语义角色。他将格语法理论应用到语态分析中,根据分析作格、通格、主格、受格之间的关系以及在不同语言中的表现总结出了大多数语言关于语态问题的共性特点。[4]Bernard Comrie指出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之间有很多模棱两可的构式,由此提出了假被动态、半被动态以及针对作格语言的逆被动态,他认为施事作主语是原型主语话题角色,根据语法和语用功能,主语可以被指派为其他语义角色。[5]M.H.Klaiman提出,在许多语言中,非派生句子的主语可以有两类:控制者和受影响实体,以此作为划分语态的参数。语态有基本语态和派生语态之分,并且语态系统是不断变化的。[6]这些理论使我们进一步看到了语态系统的复杂性,特别是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的交叉和不对称性。 同时,韩礼德(Halliday,M.A.K)等也从功能语法的角度探讨了语态问题。他提出语言具有经验功能,即人们在表达经验时,传递了包括环境、参与者与参与者之间的关系等信息。人们说话时往往包含一个过程,语态主要是交待某一过程首先与哪一个参加者建立联系,语态本质上是属于句子的表达问题。韩礼德着眼于过程和参加者的关系,把语态分为“中动”(middle)和“非中动”(non-middle)两大类。某个过程本身只与一个参与者有关,不涉及其他参与者,表示这个过程的小句就是中动态句。如The glass broke,其中的“the glass”不是“broke”这个动作的动作者,而是它的承受者。这类句子在传统语法中被看作主动态句。某个过程与两个(或两个以上)参与者有关,表现这个过程的小句就是非中动态句。非中动态句又包含两类,表过程的小句首先与动作者联系的是主动语态,如The cat broke the glass,其中的“the cat”是动作者,“the glass”是过程的目标;表过程的小句如果与目标联系则是被动语态,如The glass was broken by the cat。在被动态句中,主语是目标,一般由名词词组充当,过程本身一般由助动词be+及物动词+en分词形式构成,动作者一般由by引导的介词短语担任。 从整体上看,韩礼德是根据分句是否具有“使然作用”(agency)特征来划分语态的。不具有该特征的分句,其语态为“中动”(middle)态,具有该特征的分句,其语态则为“有效”(effective)态,即非中动态。在有效态中,若施事者作主语,则为主动态,若目标为主语,则为被动态。中动语态的划分是对语态本质认识的进一步深化,也为我们进一步探讨语态的划分奠定了基础。同时,中动语态研究逐渐成为语态研究的新课题。人们注重研究中动结构同作格结构(ergative construction)的异同、中动态的内涵和中动句的形成机制、中动句的语法、语义限制以及其他一些特征。Kemmer也指出,中动语态是一个在共时和历时上都与反身结构相关的语义范畴,它有一个关键的语义特征,即主语受影响(subject-affectedness)。①徐盛桓曾概括中动结构的特征,他认为受事主语是构成中动句的必要条件,从句子构成来看,不及物动词后面需要一个表状态的状语,句子表层不能出现施动者;从语义上说,中动句的动词表示的动作要有一定的强度,要对受事有较大的影响,或使受事发生了变化。[7]刘正光、崔刚从原型理论出发,对中动结构的语义与句法特征以及该句式意义的形成过程进行了一定的解释。[8]他们认为中动结构中的各种限制主要是由语义因素带来的,而正是这些语义限制造就了该句式独特的句式意义和句法特征。另外,中动结构的主动形式表达的被动意义使它既区别于及物句式又不同于不及物句式,这正说明,中动结构是及物性连续体上的中间状态。 二、现代汉语语态研究 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中,人们对语态的关注,是比照英语语态理论,从汉语具体句式入手进行研究的。就目前研究成果看,人们大多认为汉语只有主动态句和被动态句的对立。王力(1943)提出汉语句式有主动和被动的对立现象,他认为“叙述句中谓语所叙述的行为系出自主语者,叫做主动式,例如‘他打了你’,‘他’是主语,而‘打’的行为是由‘他’发出的。谓语所叙述的行为系施于主语者,叫做被动式,例如‘你被他打了’,‘你’是主语,而‘打’的行为是施于主语‘你’的”。[9]王还、蒋绍愚也认为现代汉语中只有主动态句和被动态句两种。人们在主动态、被动态的研究中主要侧重于被动态句的研究,或者把表被动态的句子专门列为一类,对之进行专题研究;或者把被动态句与“把”字句及其他句式进行比较研究,从而发现被动态句与汉语其他句式的不同的独特的语法特点;或者把汉语的被动态句和英语、日语、俄语等其他语言中的被动态句进行比较研究,反映不同语言的语法系统中被动态的不同。如黄明在对日汉语态比较的基础上,提出被动态并非主动态的派生物,主动态和被动态反映了不同的客观现实,判断被动式的依据既要看语义也要看结构;[10]杉村博文通过对日语和汉语被动句的对比,指出汉语和日语的被动句都有“直接被动句”和“间接被动句”,日语直接被动句不发达,间接被动句发达,而汉语直接被动句发达,间接被动句不发达;[11]隗雪燕、王雷从四个角度对英语与汉语的被动含义进行阐释与比较,提出仅从被动句来考察被动会缩小“被动”的含义。[12]另外,人们还把汉语和其他少数民族语言中的被动句进行比较研究,如黄行、唐黎明对被动句进行跨语言类型对比,指出阿尔泰语言、藏缅语和汉语、侗台语和苗瑶语等不同类型语言的被动句的形态表现;[13]曹春梅运用具体应用对比分析的方式,通过对维吾尔语被动语态与汉语被动句的对比分析,界定了用汉语表示维吾尔语被动语态时的条件以及“被”字的隐现。[14]他们的研究成果为我们理解汉语的语态尤其是被动语态提供了新的视角。 近些年,一些学者借鉴国外的语言学理论和研究成果,对现代汉语语态进行了重新划分,明确提出了中动态、使动态等语态概念,并尝试对这些语态类型进行较为细致的描写和解释。古川裕认为现代汉语中存在着“她当时的样子很怕人”、“这个面包很好吃”、“这个手续特别难办”等中动态句式。中动态产生的动因和机制是施事的退隐化和受事的显著化。他认为中动态句式的特点是:第一,谓语是由“吃”、“办”、“怕”等二价动词经过一些形态变化而构成的复杂形式;第二,主语虽然是动词的客体,但是句子里不能添加被动标记介词“被”;第三,句中动词代表某个动作行为,但是动词的施事名词不能出现于句中。[15]曹宏也根据句式转换讨论了汉语中动句组成部分之间的结构层次和语法关系。[16]何文忠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现代汉语的中动结构进行了重新界定,指出中动结构的功能是聚焦(focus)事件的被动参与者对事件发生所发挥的积极作用,弱化(defocus)主动参与者对事件的发生所发挥的作用。他还运用K & R、Massam等人对中动结构的研究成果,结合现代汉语的语料提出中动结构主要含义,认为中动结构的一个最主要特点就是其外部论元没有得到句法投射。[17]另外,王维贤主编的《语法学词典》(1992年版)认为语态是表示动词或具有动词功能的词跟主语、宾语的关系的某种语法结构的形式。语态除了主动态、被动态外还有使动态和自动态。使动态表示主体能使客体发生某种动作或变化等,如“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端正学习态度”。自动态又称“中动语态”,表示所进行的动作施及主语所指明的主体自身,如“我洗澡”。杉村博文根据日语动词的表现特点提出主动态还可派生出三种语态,即使动语态、被动语态和可能语态。另外,古川裕提出“使/叫/让”字句是现代汉语典型的使动态句,使动态句还可以用来表达心理感情和生理感觉,他还指出“用使动态实现的感受谓语句”可以通过句式配价的减少变成“用形容词来实现的感受谓语句”。[18]吴世平也认为含有“使/叫/让”的句子为使动态,使动态常表示“由外力施加的动作、作用之意”。[19]他同时还提出被动态和使动态的差异主要产生于主观意识和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对于同一客观事实。日语多从受动者、行为接受者的立场进行描述;汉语则多从施动者、行为发出者的立场来描述。从整体上看,吴世平所提到的使动态句和古川裕的使动态句的概念基本上是一致的,不过,吴世平把使动态句的致使主体、致使客体、致使动作等致使要素的特征加以概括,清楚地分析了使动态句的语义特点,比古川裕对致使态的论述更深入一些。 综上所述,汉语语态研究已经突破了传统语言学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二分的局面,现代汉语语法研究者不仅提出现代汉语里还存在着中动态和使动态,而且明确描述了使动态句、中动态句的语法特点。尽管这些研究仍存在着某些不足之处,比如对使动态句、中动态句的范围界定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正是由于这些语法研究者们的努力,汉语语态研究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当然,要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现代汉语语态给予更系统、更科学的分析和解释,人们必须对现代汉语语态进行更积极的探索和研究。 1999年,本文作者在撰写现代汉语“得”字句论文期间,曾发现“得”字句的述题对主题的描述有三种情况,与这三种情况相对应的“得”字句可分为三类:主动态“得”字句、被动态“得”字句、使动态“得”字句,像“把兰花喜得眉开眼笑”、“这短短几步路已使我累得气喘吁吁”这类“得”字句,主题蕴含着一定的致使原因,述题是对致使原因的一种阐述,它们和表主动态、被动态的“得”字句的句式意义不同,显现出明显的致使意义,所以当时我们便把这类句式称为使动态“得”字句。使动态“得”字句的句式意义是指在某种原因外力的影响下,某个事物产生某种动作,以致导出某种境相、结果或程度。[20]2003年,我们又根据三维语法理论,进一步提出“语态是指通过一定的语法手段以表明说话者如何处理主体或客体与动作的关系的一种语法范畴,属于语用平面,是句子的表达态”。[21]随着对现代汉语语态的深入研究,我们在吸收时人前贤的研究精华的基础上,考察语言事实,搜集了大量实际语料,认为现代汉语语态研究不仅不能局限在动词研究上,要置于句子的句法一语义结构研究中,而且还要置于句子的句式意义表达研究中。换句话说,语态本身就是一个语用上的概念,在研究现代汉语语态问题时既要注重显现语态的句法—语义表现形式,包括动词和句式之间的句法关系,以及显现语态的各种语义成分之间的关系,同时还要注重语态的语用功能,语用功能更是语态研究的基点。在语态的分类上,我们认为主动态句、被动态句不能完全涵盖汉语主述题句的各种表述情况,像上面所说的使动态“得”字句,以及“虚心使人进步”、“连续四节课把张老师累死了”、“毕业大戏丰富了大家的校园生活”、“她打破了玻璃”等各种句子,主题都是一种促使某种客体事物产生某种行为、变化和状态的原因,述题都是对这种致使原因的阐述,它们都表达同样的句式意义,即某一原因事件作用或影响于某个事物,使其受到一定的影响,从而产生某种行为、变化或状态等结果。致使态、中动态概念的引入,其实就是让它区别于主动态和被动态,致使态、中动态的出现同时也扩展了汉语句式意义的表达功能,从语态的角度丰富了汉语句式的句法—语义表现形式。 三、现代汉语语态的发展方向及其思考 现代汉语语态的研究就其综合情况看,仍处于寻求探新的阶段,对于语态的分类、界定等相关问题的研究仍需进一步细化和完善。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的关系至今依旧是现代汉语语态研究的重头戏,两种语态在句法表现上的不对称性促使更多的研究者深入挖掘主动态、被动态之外的其他语态,以期对语态系统进行更加合理的划分。也正因为此,中动语态、使动语态逐渐成为现代汉语语态研究的内容,这些研究虽然所涉及的范围较广泛,但仍不成熟。但是,无论现代汉语语态表现得怎样复杂多样,人们对语态研究推进的进程不会停滞。 随着构式语法等认知语言学的发展,以及心理学中联接主义模式的建立,现代汉语语态专题研究内容不仅会越来越精密,其研究领域也会逐渐突破就语态研究语态的狭窄空间,从而更加注重从功能出发,把语态和句式与人类认知思维特性结合起来,从语态角度探析汉语句式的语用功能及形成机制。由语态为视点观照汉语语法现象将是汉语研究的一条新思路。语态主要体现语言使用者是怎样看待事物的性质且以什么样的形式来处置事物与动作的关系的,语态的表现载体是句式,现代汉语每个句式都凝结着一定的语态意义,即汉民族对客观事件的整体思维倾向,汉语典型句式也可以说就是汉民族长期积累出的经验模块。语态的整体性和主观性决定了对句式进行简单的语法结构分析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考察解析句式整体意义及其意义的实现,这也就是用由上到下的研究方法来对汉语句式进行系统的考察和分析。 从句式语态出发,可以解答以往句法结构分析中的疑难和困惑。汉语不像印欧语具有丰富的狭义形态,尤其是句子中的谓语动词没有时体、语态的形态特征,这给我们对句子进行具体的句法分析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像“湖面上冒起一股烟”、“王冕死了父亲”这两个句子到底是“主谓句”还是“非主谓句”,即“湖面上”、“王冕”是主语还是其他句法成分,过去的研究对此是见仁智见智,更多的研究者是以句中动词为中心,有人提出“湖面上”、“王冕”不是动词“冒起”、“死”的论元成分,所以不能称为主语,最多只能称作句子的主题;也有人提出“湖面上”、“王冕”是动词“冒起”、“死”的扩元成分,即当事或系事,由此把它们看做句子的主语。其实这两个句子表达的都是语言使用者以主动态的形式陈述主体事物处所或人物具体出现了什么事情。主动态有典型和非典型之分,典型的主动态句陈述主体往往是事件动作的发出者,像“老师批评了学生”就是一个典型的主动态句。而我们这里所说的两个主动态句虽不太典型,且主动态性也比较弱,但它们毕竟是主动态句,分别表示“出现”和“受损”义,也可称为隐现句和受损句,其句式构成要素分别为“处所——隐现——事物”、“受损者——动作——关涉物”,这些句式要素也可称为句式论元,句式论元是句式成立必不可缺的语义成分,即使它不做动词的论元成分,其构句作用也注定它在句中必定为主要句法成分。这种从句式语态到构句论元再到句法结构成分分析的研究方法弥补了结构主义分析法的不足,为句法分析的科学性和合理性打下了一定的理论基础。 从句式语态出发,还可以纲举目张地归纳现代汉语各种句式意义特点,从而把握现代汉语语法体系的特性。句式研究是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终极目标,句式研究自汉语语法研究一出现就已开始,至今亦有上百年的历史。从无以数计的具体句子中抽象归纳出有限的句式类型是人们惯用的研究方法,但其划分的切入点不同,句式系统的名目也就各异,比如从句子的句法结构、语义结构或语气类型入手,句式便可以分为句型、句模和句类,但这些句式系统的分类基本是从不同侧面以由下往上的描写方法来描述句子结构成分的表层衔接特征。从语态入手来归纳句式系统,可以以由上往下的研究方法来考察汉语的句式意义及其句式论元成分,句式特征更加清晰,句式范畴有其明确的内涵和外延,这样的句式系统能够充分体现汉语语法体系的特性。正因为由于语态概念的引入,人们关注到在厘清动作或性质事件是以主动或被动形式来描述句首主体事物的运作情况的同时,还存在着与主动态、被动态不同的语态形式,比如,语言使用者用一种区别于主动和被动的形式来处置事物与动作的关系,像“门关着”、“奴隶解放了”这类句子,它们介于主动态和被动态之间,它们在句法结构上为主动形式,但语义上带有一定的被动性。其句法形式表现为:1.主语是句中动词的客事成分;2.句中的施事成分常常隐含,有时可以通过“被”类介词介引出来。后来,人们把这类句子称之为中动态句。语态的种类其实还是有很多内容值得研究的,若从语言使用者用什么方式来处置事物与动作的关系来看句子特征,语言中除了主动语态、被动语态、中动语态,还应有使动语态。在现代汉语中,使动态是由句式成分之间共同固定搭配完成的。使动态表示语言使用者以使动方式描述句首动原因事件的运作情况,也就是说使动态意义是由一定的致使原因影响于致使对象,促使致使对象发出的一定的致使结果。使动范畴和使动意义是语法研究者长期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把使动看作一种语态、一种句态,其中有许多问题是值得人们进一步思索和探究的,比如使动态意义和人们常的使动意义是否一致?据我们考察,使动态虽然表示一种特殊的句式意义,但它也有一定的形式特征:1.句中必有致使词,表现形式或为致使标记词,或为临时致使词,句中致使词起着把致使原因的影响力传递给致使对象的作用,因此从句法上看,致使词常位于致使原因和致使对象之间,且致使结果是已然的;2.句首致使原因表示一个事件,即使句首为名词性词语,它也是在关涉和指代整个原因事件的;3.致使原因常以一种均质的影响力影响于致使对象。使动态有它独特的语态意义,在现代汉语中,具有使动态意义的句子有五类:首先是由临时致使词构成的使动句和使成句,这两类句子也叫做无标记的使动态句;另外还有表典型使动态意义的“使”字句,以及特殊的表使动态义的“把”字句和“得”字句,其中“把”、“得”、“使”在句中都充当致使词,这三类句子也叫做有标记的使动态句。 总之,语态本身关涉着句式及其人类认知思维的特性,语态及其所属的各类语态句式有许多问题正等待着我们解决。如果我们能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对使动态、中动态与主动态和被动态的关系以及各种语态的句法表现形式、各种语态句的语义特征、各种语态句怎样体现语态意义的实现及其认知心理基础等问题给予一定的科学合理的解释,则这不仅可以拓宽语法本体各相关的研究领域,还可以独辟蹊径,新立视角,为现代汉语语态应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①胡壮麟等曾在《系统功能语法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一书中对韩礼德的观点做过详细的介绍;Kemmer,S.,The Middle Voice,Amsterdam &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3.英语语音观与现代汉语语态研究_英语论文
英语语音观与现代汉语语态研究_英语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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