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三种词臣的升迁与地位--以白居易、袁震、全德玉、李德玉为例_白居易论文

晚唐三种词臣的升迁与地位--以白居易、袁震、全德玉、李德玉为例_白居易论文

唐后期三大类词臣的升迁与地位——以白居易、元稹、权德舆、李德裕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为例论文,白居易论文,后期论文,三大类论文,地位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14)9-0137-09

      唐代那些负责草拟皇朝诏令的官员,统称为词臣。在唐前期,词臣主要指中书舍人。间中有其他文词雅丽的高官,会以弘文馆等文馆学士的方式(如上官仪等人),或以他官知制诰的方式(如崔融和张九龄),来担任草诏的工作,分割了中书舍人的一部分职权。但整体而言,唐前期中书舍人仍然是最核心的掌诰官员,其地位始终最崇高、最清望。这是一种正规的职事官,乃沿袭魏晋南北朝的旧制,在唐初即设立,有官品(正五品上),但在唐末职权逐渐萎缩,沦为闲官,被知制诰和翰林学士这两种新的使职差遣(皆无官品)所取代。到了北宋初年,中书舍人更成了一种单纯的寄禄官,完全不职事。这便是中书舍人,从唐至北宋初年遭到使职化的一个过程①。

      但唐代中书舍人的使职化,是一个十分缓慢的长期过程。唐初上官仪、崔融、张九龄等人以他官去草诏,可说已经是使职化的萌芽,但尚未成定制,只是在必要时才偶尔委任。到了玄宗开元年间设立了翰林学士,使职化的过程才比较明显,比较制度化。安史乱后,特别是从德宗建中年间(780-783)开始,这种使职化便加速。德宗多以翰林学士(如陆贽等人),来议政并草诏,特别是皇朝最重要的“内制”(内容涉及德音、立后、建储、大讨诛等重大事件)。翰林学士在官城北区的学士院视事和宿直,又称“内廷”,邻近皇帝的生活起居处,成了皇帝最重要的机要秘书。中书舍人虽然继续草诏,但主要是在官城南区中书省的舍人院,属于“外廷”,草撰以宰相名义发出的“外制”(内容多为一般官员的授除等),其分量远比内制轻。另一方面,德宗以降的知制诰,也跟中书舍人一样,在舍人院草诏,多以郎官(员外郎和郎中)充任,亦多由宰相荐任,成了固定常设的使职,一直到唐末最后一位皇帝哀帝都如此,因而进一步分夺了中书舍人的职权。因此,唐后期德宗以降,我们可以见到三大类的词臣: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知制诰,散见于史书、墓志和其他文献。三者的关系错综复杂,颇令人眼花缭乱,极有待厘清。

      二、郎官知制诰的升迁:白居易和元稹的案例

      唐前期从武则天到玄宗朝,就开始有了知制诰,如崔融、张九龄等人,大都以高官(如侍郎,官品高于中书舍人的正五品上)的本官去知制诰,但这些早期的知制诰,跟唐后期的那些知制诰不同,未固定常设,跟本文的课一无关,暂可不论②。然而,德宗以降的那些郎官知制诰,由于其本官官品低于中书舍人,所以他们在任知制诰一段时间后,如果继续出任词臣掌诰的工作,则他们可能会有两个升迁途径:一是可以升任为中书舍人,但继续留在中书省舍人院草诏;二是同样升为中书舍人,但以中书舍人的本官,被召入学士院草诏,成了翰林学士。这两大类中书舍人,学界一般都没有划分清楚,容易混淆。为免混用误解,可分别称之为(一)舍人院中书舍人;(二)学士院中书舍人。

      唐代史书对知制诰升迁为中书舍人,有一个很常见的套语,往往形容他们是“正拜中书舍人”或“正授中书舍人”,且不管是在舍人院或学士院升为中书舍人,都可以用“正拜”或“正授”两字。例如,杨嗣复,“长庆元年(821)十月,以库部郎中知制诰,正拜中书舍人”③。赵骘,“咸通初,以兵部员外郎知制诰,转郎中,正拜中书舍人”④。刘太真,“名著南宫,望归西掖,迁驾部郎中知制诰……建中四年(783)夏正授中书舍人”⑤。以上是在舍人院正拜中书舍人的例子。

      至于在学士院正拜中书舍人,可举两例。高釴,长庆“四年(824)四月,禁中有张韶之变,敬宗幸左军。是夜,釴从帝宿于左军。翌日贼平,赏从臣,赐釴锦彩七十匹,转户部郎中、知制诰。十二月,正拜中书舍人,充职如故。”⑥所谓“充职如故”,就是高釴在正拜中书舍人后,依然充任翰林学士这个“职”(使职)如故,可知他是在学士院升任中书舍人。宋申锡,“文宗即位,拜户部郎中、知制诰。大和二年(828),正拜中书舍人,复为翰林学士。”⑦检丁居晦《重修承旨学士壁记》,可证实高釴和宋申锡,确实是在学士院“正拜”中书舍人⑧。

      白居易任知制诰后升中书舍人,也属“正拜”(他自己则形容为“正授”,意思相同),但他是继续留在舍人院草诏,没有被召入学士院。《旧唐书·穆宗纪》长庆元年(821)十月条下说:

      以尚书主客郎中、知制诰白居易为中书舍人。⑨

      这便是一种“正拜中书舍人”的现象。白居易稍后又从中书舍人出守杭州,写了《杭州刺史谢上表》时,提到这件事:

      生归帝京,宠在郎署。不踰年擢知制诰,未周岁正授舍人。⑩

      从白居易的行文语气看来,他显然对他能以主客郎中知制诰,未满周岁就“正授舍人”,颇感得意,因为按照敕令,知制诰“正授”中书舍人,须有一定的时间:

      大和四年七月,中书门下奏:“伏以制诰之选,参用高卑,迁转之时,合系劳逸。顷者,缘无定制,其间多有不均。准长庆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敕,始令自员外以上及卑官知者,同以授职满一年后,各从本秩递与转官。……自今以后,从前行郎中知者,并不许计本官日月,但约知制诰满一周年即与正授。其从谏议大夫知者,亦宜准此。即迟速有殊,比类可遵,并请依长庆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敕处分。”敕旨依奏。(11)

      上文所谓“知制诰满一周年即与正授”,其中“正授”两字,即指正授中书舍人之意。“正授”两字和“正拜”一样,表示任知制诰者,原都是在出任一种使职差遣,一种“不正规”的使职,所以他们在任使职满岁后,便可以正式升任为正规的职事官(即中书舍人)。这个“正授”,有“扶正”的意思,也就是说,某某官员,原先担任不正规的使职,现在转为正规的职事官了。如果按照日本学者常见的说法,所有使职(包括知制诰),乃“令外之官”,那么他们现在任知制诰满岁后,便可“正授”“正除”为中书舍人,成为“令内之官”了(12)。

      据上引长庆二年七月敕,知制诰到底要任职满多少年后,才能正授中书舍人,“缘无定制,其间多有不均”,也就是没有定规。从长庆二年起,才定为一周岁。白居易正授中书舍人在长庆元年十月,那时还没有这条敕令,但他对自己能够在知制诰未满周岁的情况下,即正授中书舍人,感到自豪,看来当时正授中书舍人,虽说无“定制”,应当也要一两年的等待时间。

      白居易从主客郎中迁任中书舍人,在职事官阶上固然是一次颇快的升迁奖励,但从“接近皇权”的观点看,他在舍人院任中书舍人,恐怕远远不如他的朋友元稹那样,任知制诰后迁中书舍人,但却是在学士院,成了翰林学士,更接近皇权。白居易任中书舍人的时间也非常短,从长庆元年十月,到长庆二年七月,任期不到一年,就调守杭州刺史。这以后,他做过苏州刺史、秘书监、刑部侍郎、河南尹等官,品阶虽高,但不外乎闲散或牧守一类的高官。他从来没有做过节度使或宰相,在唐史上不算是一个接近皇权的高官。

      然而,白居易的好友元稹,也以郎中充任过知制诰,但后来就比白居易权势大多了,官至宰相和节度使,主因是元稹显然比白居易善于“营钻”。例如,他从荆州江陵士曹贬官回京后,便平步青云,在宪宗元和十五年(820)五月,以祠部郎中知制诰,约两年后就官至宰相,升迁神速,靠的就是他跟几个宦官的亲密关系。《旧唐书·元稹传》对此有颇详细的记载:

      穆宗皇帝在东宫,有妃嫔左右尝诵稹歌诗以为乐曲者,知稹所为,尝称其善,宫中呼为元才子。荆南监军崔潭峻甚礼接稹,不以掾吏遇之,常征其诗什讽诵之。长庆初,潭峻归朝,出稹连昌宫辞等百余篇奏御,穆宗大悦,问稹安在,对曰:“今为南宫散郎。”即日转祠部郎中、知制诰。朝廷以书命不由相府,甚鄙之,然辞诰所出,夐然与古为侔,遂盛传于代,由是极承恩顾。尝为长庆宫辞数十百篇,京师竞相传唱。居无何,召入翰林,为中书舍人、承旨学士。中人以潭峻之故,争与稹交,而知枢密魏弘简尤与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河东节度使裴度三上疏,言稹与弘简为刎颈之交,谋乱朝政,言甚激讦。穆宗顾中外人情,乃罢稹内职,授工部侍郎。上恩顾未衰,长庆二年,拜平章事。诏下之曰,朝野无不轻笑之。(13)

      此段记载写元稹的官历和得官过程颇详,可大大加深我们对唐代知制诰、中书舍人和翰林学士的认识。元稹先以祠部郎中知制诰,这点跟白居易以主客郎中知制诰相似,但接下来,两人的官历便大不相同了。白居易知制诰后,只不过升迁为舍人院的中书舍人,便出守杭州,从此远离皇权中心。元稹则一步一步向皇权靠近。关键就在于他知制诰时,“极承恩顾”,跟着被穆宗“召入翰林”。在翰林时,他得到两个升迁。他的本传只简单记载“为中书舍人、承旨学士”。如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乃正史典型的写法,没有其他细节,但此事涉及唐后期知制诰、中书舍人和翰林学士及承旨这几种官职的微妙关系和轻重地位。元稹的这段官历是很生动的案例,可供佐证,值得再细读细考。

      元稹在学士院时,写过一篇《承旨学士院记》,里面记录了他自己的官历:

      元稹,长庆元年二月十六日自祠部郎中知制诰、行中书舍人翰林学士,仍赐紫金鱼袋。其年十月十九日,拜工部侍郎出院。二年二月,拜本官、平章事。(14)

      换言之,元稹在820年五月任知制诰,历时不到一年,就在821年二月被召入翰林,可谓神速,甚得恩宠。更让人讶异的是,他一入翰林那天,竟同日得到三样东西:迁为中书舍人,升为翰林学士,赐紫金鱼袋。这点,在他的《承旨学士院记》自述中,还未能清楚表达出来(须细考补充才清楚)。但他的好友白居易为他写的《元稹除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赐紫金鱼袋制》中,就很清楚地呈现了:

      尚书祠部郎中知制诰上柱国赐绯鱼袋元稹,去年夏拔自祠曹员外,试知制诰。而能芟繁词,刬弊句,使吾文章言语与三代同风。引之而成纶綍,垂之而为典训。凡秉笔者,莫敢与汝争能。是用命尔为中书舍人,以司诏令。尝因暇日,前席与语,语及时政,甚开朕心。是用命尔为翰林学士,以备访问。仍以章绶,宠荣其身。一日之中。三加新命。尔宜率素履,思永图,敬终如初,足以报我。可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赐紫金鱼袋。(15)

      所谓“一日之中,三加新命”,即指元稹一天之内,同时得到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和赐紫金鱼袋这三样无比的荣耀。紫金鱼袋是三品高官才能有的章服。元稹的官品未到,原不能衣紫,现在由皇帝赐给他紫服金鱼袋,自然是一种特殊的“皇恩”。这一年,他才不过43岁,就能衣紫,非常年轻。

      不过,白居易所写的这篇制文,对研究唐代官制的学者,最珍贵的一点是,它清楚告诉我们,元稹是以中书舍人的本官,去充任翰林学士。他不是到中书舍人院去当中书舍人,而是到学士院去当翰林学士,本官为中书舍人。这篇制文也收在宋代所编的《文苑英华》,在此关键处的文句为“可守中书舍人充翰林学士”(16),清楚记载元稹是以中书舍人的本官去“充翰林学士”,文中有个充任使职的典型用语“充”字,文意明确。

      实际上,元稹被召入学士院,不但是任学士,而且还是翰林学士承旨。所谓“承旨”,即众翰林学士的“领班”,学士院的院长,权力更远大于一般的翰林学士。据元稹自己的描述,任承旨者,“凡大诰令、大废置、丞相之密画、内外之密奏,上之所甚注意者,莫不专对,他人无得而参”(17),可谓大权在握。唐史上有不少翰林学士承旨,后来都因此升任为宰相,包括元稹。他本人在任命后,写了一篇谢表《谢恩赐告身衣服并借马状》,毫无保留地表达了他对皇恩的感谢:

      选居近地,便令入院。当日召见天颜,口敕授官,面赐章服,拔令承旨,不顾班资,近日宠荣,无臣此例。发言感泣,指日誓心,苟无死节之诚,愿受鬼诛之祸。(18)

      元稹一入翰林,便如此神速被任命为承旨,从他的官历看,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拔令承旨,不顾班资,近日宠荣,无臣此例”。他如此得宠,以致其他宦官“争与稹交,而知枢密魏弘简尤与稹相善,穆宗愈深知重”。这种高调作风,自然引起其他人的忌妒。河东节度使裴度便“三上疏,言稹与弘简为刎颈之交,谋乱朝政,言甚激讦。穆宗顾中外人情,乃罢稹内职”(翰林学士又可别称为“内职”),授他工部侍郎出翰林院了事。但“恩顾未衰”,不久又任命元稹为宰相。“诏下之日,朝野无不轻笑之”,反映了当时人对他营钻之功的鄙视和醋意。(19)

      元稹之善于结交,在《唐会要》还有一段记载:

      [长庆元年(821)]六月,武儒衡以谏议大夫知制诰,膳部郎中元稹继掌命书。稹常通结内官魏宏简,约车仆,自诣其家,不由宰臣而得掌诰。时人皆鄙之,莫敢言者,独儒衡一日会食公堂,有青蝇入瓜上,忽发怒命掣去之日:“适从何所来,而遽集于此?”一座皆愕然,儒衡神气自若。(20)

      元稹之所以能掌制诰,靠的是他的诗名与文采,以“文”为晋身之阶,但他拉扯上宦官的关系,平步青云,终不免令“时人皆鄙之”。

      三、两种中书舍人:权德舆和李德裕的案例

      从元白此两例,再参照许多其他唐人的官历看,唐后期的中书舍人其实有两种。一种像白居易,是在中书舍人院任中书舍人实职,没有被召入翰林;另一种则像元稹,以中书舍人的本官去“充”任翰林学士,并没有到中书舍人院去任舍人。元稹所带的这个中书舍人衔,其最大的作用是计算他任翰林学士时的俸禄(21),其实也就等于宋代的寄禄官,只是唐代还没有寄禄官这种说法,只称之为“本官”,但这无疑是宋代寄禄官的源头。唐后期的翰林学士当中,以中书舍人本官去充任的,比比皆是。丁居晦的《重修承旨学士壁记》,有详细的记载,特别是在德宗以降的数朝。这也是中书舍人被逐渐使职化的一个迹象:它已经变得越来越不重要,越来越没有实权,逐渐被翰林学士和知制诰取代,所以可以用来当作是翰林学士的本官,以寄俸禄而已。

      从这个角度看,白居易知制诰后,只升任舍人院中书舍人,未被召入翰林,他的仕途其实不如元稹那样“飞黄腾达”,那样得意。从元白的这两个案例,再结合许多其他唐代高官的官历(22),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在唐后期,一个官员如果只是任舍人院的中书舍人,他的仕历其实并不怎样。即使他再往上升迁,迁为侍郎和尚书等官,他也不过是个闲散高官,在当时的政坛并无实权和影响力。这是我们在研究唐中书舍人的迁转时,应当留意的一点,否则如雾里看花(23)。唐后期的政治权力,始终掌握在翰林学士(特别是翰林学士承旨)、宰相、盐铁转运使、节度使以及诸宦官使职(如内诸司使)手上。正规的职事官如中书舍人、仆射、尚书、丞郎、侍郎、谏议大夫等,地方官如都督、都护等职事高官,都慢慢被边缘化,虽然都没有被废止,且行用到唐亡,但都逐步被各种使职取代,大多沦为闲官。

      像白居易这种实权渐失的中书舍人,我们不妨再举唐后期另一才子权德舆的官历为例。权德舆从未考进士,早年以他杰出的文才,争相为江浙几个地方节度使聘用为幕佐,宛如政坛上闪耀的一颗明日之星。到了德宗贞元八年(792),他34岁那年,德宗“雅闻其名”,征召他到京师出任太常博士。这当然反映德宗喜好文学,善待文士。贞元十年(794),权德舆36岁时,他迁起居舍人,才开始兼知制诰。在接下来的五年,他的本官有迁转(驾部员外郎、司勋郎中),但他一直以这些本官去知制诰。在后来的约三年,他便从知制诰升任为中书舍人,但依然在中书省的舍人院草诏。《旧唐书·权德舆传》有一段颇有名的记载说:

      (贞元)十八年八月,中书舍人权德舆,独直禁垣,数旬一归家。尝上疏请除两省官。诏报曰:“非不知卿劳苦,以卿文雅,尚未得如卿等比者,所以久难其人。”德舆居西掖八年,其间独掌者数岁。(24)

      权德舆从贞元十年(794)五月起,即在“西掖”(即中书省的舍人院)任知制诰,五年后,在贞元十五年(799)秋升任中书舍人,但仍在舍人院草诏。贞元十八年(802)八月时,他已任中书舍人约三年了,故上引文说他“居西掖八年”。历来引用此段的学者,皆认为权德舆在这八年当中,“独掌者数岁”,显然很受到德宗的重视,宛然成了德宗朝最重要的唯一掌诰者。德宗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以卿文雅,尚未得如卿等比者,所以久难其人”云云,更加深了这种印象,好像朝中除了权德舆外,再也无他人可以草诏。但放在一个比较大的视角来看,实情恐非如此。

      实际上,德宗这时候,有好几位翰林学士在为他草诏议政,例如郑絪、卫次公、郑余庆等人。丁居晦的《重修承旨学士壁记》记载甚详(25)。这些学士深居大明宫北区“内廷”,更接近德宗的便殿寝殿,远比舍人院中的那些中书舍人和知制诰,更靠近皇权,更得皇恩。正如陆贽所说,外界都认为,翰林学士乃“天子私人”,而中书舍人只不过是“佐宰相判案”的宰相私人,和德宗的关系比较疏远,知制诰也是如此(26)。我们从其他史料知道,权德舆和德宗的关系并不密切,在他掌诰期间,除了奏状和书表往来,并无面对面会面的记载,远不如陆贽和德宗,曾经朝夕相处。权德舆独直禁垣,“数旬一归家”,于是“上疏请除两省官”。德宗给他的答复,“尚未得如卿等比者,所以久难其人”云云,事实上是德宗以“柔言”在“安慰”他,我们不宜太“当真”看待,须考虑到德宗当时其实还有更亲近的翰林学士可用,并不缺掌诰者。

      至于权德舆“上疏请除两省官”后,德宗亲自给他回复,表面上看起来,好像皇帝很看重权德舆这位掌诰者。但实际上,德宗之所以亲自回应权德舆,应当不是因为上奏者是权德舆,而是因为德宗这时的习惯,就是对朝中官员的委任,抓得很紧,喜欢亲力亲为处理这些琐事。《旧唐书·权德舆传》有一段话可以佐证:

      是时,德宗亲览庶政,重难除授,凡命于朝,多补自御札。(27)

      既然当时官员的除授,“多补自御札”,德宗又在“亲览庶政”,这也就难怪他会亲自给权德舆的上奏回复,如此而已。

      另一点要考虑的是,权德舆任知制诰和中书舍人,他都是在舍人院草诏,所掌的其实都是所谓的“外制”,也就是中书制诰,多属于一般的官员任命文书,其内容并不如翰林学士所掌的“内制”(涉及皇朝德音、立后、建储等大事),那么重要(28)。所以,权德舆独直禁垣,“独掌”制诰数年,要放在这个角度来看,不宜过分夸大他掌诰的重要性。

      权德舆没有像陆贽或元稹那样,受到皇帝的“深知”,最好的证据就是,权德舆知制诰五年后,在贞元十五年(799)升为中书舍人,但他并没有像元稹那样,被召入翰林。权德舆文采虽雅丽,却始终没有充任过翰林学士。他是在中书省的舍人院任知制诰和中书舍人,和白居易一样,属于舍人院中的中书舍人,属于比较不接近皇权的那种掌诰者。他好比是现今替世界各国总统撰写演讲稿的那些专业撰稿人(speechwriter),纯属文翰工作,并未参与议政,并无多少政治实权。

      权德舆在任知制诰和中书舍人期间,曾经以本官身份知贡举或充“进士策试官”,掌握了一定的取士大权(29)。这使他成了当时士人举子,纷纷干谒行卷和投书示好的对象,如刘禹锡和柳宗元等人,皆曾投书于他,向他靠拢,以致他获得了“词宗”“文宗”等大名。(30)但词宗、文宗这种声名,也要放在适当的语境下来看,并不等同他在政治上拥有硬实力。他的文章,固然获得士人举子的效仿,使他宛然成为文坛盟主,但这也只是一种软实力,一种文化权力,有别于政治权力。他始终未能(或不愿)接近皇权,以致他并未能掌控政治实权。他最后虽官至宰相和山南西道节度使,但都没有大的作为。

      相比之下,晚唐另一才子李德裕,就比权德舆更善用他的“文”资产。他也跟权德舆一样,从未去考进士,只是以他家的门荫入仕,然后以他的“文”作为进身之阶,一起家就任校书郎,此乃“文士起家之良选”也(31)。跟着,他在张弘靖的河东幕府掌文翰,当一个掌书记,几年后随张弘靖入朝,任监察御史。不久,穆宗即位,他就被召入任翰林学士。几天后就“赐紫”。这一年他才不过34岁,比起元稹43岁衣紫,犹有过之,是个出奇年轻的衣紫官员。在学士院两年两个月,他的本官(寄禄官)步步高升,从屯田员外郎、考功郎中到中书舍人,最后以御史中丞的高官出院,并获得两个加衔:知制诰和承旨(32)。他的这个中书舍人,是他在学士院中升迁所获,和权德舆跟白居易的中书舍人不一样。他是以中书舍人为“寄禄官”去充任翰林学士,始终留在学士院。他从未在中书舍人院草诏,但今人有不少误读了他的官历,以为他当过舍人院的中书舍人。

      李德裕在三十多岁就如此靠近皇权,且获得赏识,全靠他的“文”起家。此后他出任过好几个重要方镇的节度使,在浙西、西川、淮南等地掌握地方大权,又在文宗和武宗两朝,两次出任宰相。宣宗即位时,李德裕就是那位在登基殿上“奉册”者,让宣宗感到“毛发洒淅”(33)。这样一位掌握文武两朝大权者,且是所谓牛李党争的李派首领,倒符合《通典》所说,“台阁髦彦,无不以文章达”的最佳案例之一,但也正因为他太接近皇权,有一定的风险。宣宗上台后,他得不到新皇帝的宠爱,便被贬官长流崖州,客死他乡。

      四、翰林学士的权位

      据孙国栋的研究,“中书舍人再上,以迁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侍郎为主”,是“进入三省领袖的一个最重要门户”(34)。但问怀是,三省领袖仅在唐初有实权,大约从玄宗朝开始,就跟唐代其他重要的职事官一样,不断被使职化,被其他使职逐渐取代,如户部侍郎,被各种财政使职替代。到了唐后期,大部分侍郎更成了闲官(35)。因此,唐后期的中书舍人,即使升任三省侍郎,也没有多少实权可言,大抵处于闲散。

      相反的,翰林学士的权位却颇大。当然,并非所有翰林学士都拥有同样的权位。唐代使职的特征之一,就是任职者跟主子有很强烈的人身依附关系,有很亲密的关系。翰林学士的权力,端看他跟皇帝的亲近关系,以及皇帝对他的信任程度而定。因此,唐史上有不少翰林学士,只是单纯的词臣,草诏而已,没有受到皇帝的重用,或在年轻时就出任翰林学士者,如自居易和李建,任校书郎后不久,即被召入翰林,但因为还年轻,还不足以争权势。但唐史上也有不少翰林学士,权位很大,影响当时的政局深远,因为他们得到皇帝的宠信。例如,德宗朝的陆贽;顺宗朝的韦执谊、王叔文、王伾;文宗朝的李训、郑注,都是大起大落的人物。傅璇琮有一个生动的描述:“翰林学士,那是接近于朝政核心的一部分,他们宠荣有加,但随之而来的则是险境丛生,不时有降职、贬谪,甚至丧生的遭遇。”(36)在这方面,中书舍人无法与之相比,主因是中书舍人作为一种正规职事官(好比正规公务员),原本就跟皇帝保持一种距离,不像使职(好比皇帝的特使或特助)跟皇权那样亲近。

      如果以“是否官至宰相”为标准,那么翰林学士当中,最后能做到宰相的人数,就相当可观。据毛蕾的统计,唐后期从德宗到懿宗朝,共有宰相159人,其中就有67人曾经任过翰林学士。任过翰林学士承旨的,出任宰相的几率更大(37)。袁刚研究过唐代的中枢体制,结论是,在唐后期,翰林学士、枢密使和宰相,形成了“新三头”,完全取代了唐前期旧有的三省制(38)。

      五、文士之极任

      从前面的论述看来,唐代士人若以文章达,进身词臣,在唐后期的三大类词臣当中,当以翰林学士的地位最高,最接近皇权,也最有可能升任宰相或其他大位,且掌握政治实权,左右政局,如元稹、李德裕等人。若在舍人院任中书舍人,如权德舆和白居易等人,将来升任侍郎或刺史,虽位居清要,其地位则恐不如翰林学士,且无政治实权,但他们却因词臣所具有的“文”资产,而拥有一种文化权力,足以开创文风,领导文坛。此类词臣,可能亦无意追求翰林学士的那种权位,而安于固守其传统文化价值,自有其安身立命之道,亦为当时士人所尊重。若士人只能做到郎官知制诰,则犹有上进空间,或许尚需努力,以跻身为翰林学士或中书舍人。

      但为什么杜佑《通典》,仍形容“中书舍人为文士之极任,朝廷之盛选,诸官莫比焉”(39),似乎把中书舍人的地位,抬得太高,看来还高过翰林学士?我们可以从几个角度,来探讨此事,并进一步厘清唐后期的官制,以及士人对某些官职的评价。

      《通典》于德宗贞元十七年(801)进呈给朝廷,编者杜佑还为此特别写了一篇《进通典表》,仍附于今本《通典》之前。乍看之下,《通典》说“中书舍人为文士之极任”这句话,似乎反映杜佑在德宗晚期,对中书舍人的看法,或也反映他当时一般士人对此官的评价。但其实,《通典》有过一段很长的编纂期,且材料来源复杂,很可能也取自刘秩(刘知几之子)的《政典》等书,并非杜佑一人的功劳(40)。因此,这句话的来源和年代,难以确定,可能亦非杜佑所说,而只是他沿用前人的说法。

      如果《通典》这句话“立言”的年代,是在唐德宗以前的肃宗、代宗等朝,仅指德宗以前的中书舍人,倒也贴切,因为德宗之前的中书舍人,还没有遭到大规模的使职化,还保有相当多的职权,地位崇高,确实是清望的高官,把它形容为“文士之极任”,倒无不妥。但如果这句话包含德宗及后来的中书舍人,则有商榷的余地。

      唐代士人(特别是唐后期者),在谈到他们当时官职的清望和地位等事时,往往有一个时代的特征,那就是,他们只关注那些正规的、有官品的职事官,不太理会那些不正规的、无官品的使职差遣。例如,最有名的封演“八儁”说,和白居易在他一篇《策林》中所描述的升官图,在列举唐后期士人的理想升迁途径和美官时,莫不如此,大多仅列职事官,不列使职(41)。

      所以,当《通典》说“中书舍人为文士之极任”时,其深层含意,应当跟当时士人的态度一样:中书舍人乃正规的职事官,而翰林学士只是一种使职差遣,又无官品,虽然权位比较大,但两者在官制上,实为不同属性的官职,不宜相提并论。单就正规职事官而言,中书舍人的官品在正五品上,又属高层文官,带有五品官的所有崇高荣耀(包括死后可以在墓前立神道碑等),且是官至六部侍郎等更高品官的枢纽,不愧是士人以文章达,出任词臣所能到达的“极任”。中书舍人既看重文词之美,又是个极清贵的高官,当然更是“朝廷之盛选”。

      《通典》此话中的“诸官莫比焉”,也颇有深意。这里所谓的“官”,可能不是指一般的官员,而是一个狭义的专称,专指职事官的“官”。唐人对官(职事官)与职(使职),是有很严格且明确划分的。最好的例子,便是白居易在《有唐善人碑》中,对他朋友李建一生的官历,所作的“官”(职事官)与“职”(使职)的分类(42)。如果此处的“官”字可以这样理解,那么,中书舍人这种词臣,的确没有其他“职事官可以相比”,因为职务跟中书舍人相似的另两类词臣(翰林学士和知制诰),都不是“官”(职事官),而是“职”(使职)。

      然而,我们今人无须拘泥于正规或不正规、职事官或使职的差别,纯以实际职务(同为词臣)和实际“权位”的观点去审视,自然便会以为,翰林学士比中书舍人的地位更高。这是今人观点和《通典》不同之处,也因角度不同而产生评价上的落差。

      我们从其他史料知道,晚唐不少重要的职事官,都纷纷被不少使职分化职权,逐渐沦为闲官。李肇在《唐国史补》中,更有“于是为使则重,为官则轻”的说法(43)。但在杜佑晚年的时代(德宗后期),这种使职化现象,还不是十分彻底。使职还没有完全取代职事官。这两种官制同时在使用,形成一种双轨制。以中书舍人来说,它在德宗时代虽然逐渐被郎官知制诰和翰林学士分割职权,但中书舍人仍在负责草诏,仍有一定的职务,还没有像晚唐五代那样成为闲散,或在北宋初成了寄禄官(44)。在这个背景下,《通典》在德宗晚期约801年,仍谓“中书舍人为文士之极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通典》对中书舍人的评价之高,我们也可看出,唐人始终对有官品的正规职事官,怀抱着一种难以舍弃的、长久以来的传统崇敬,而对无官品的使职差遣,一般抱持一种“暧昧”的态度。这点在知制诰升任为中书舍人时,史书都纷纷冠以“正拜”“正授”或“正除”等字眼,最可看出。换句话说,中书舍人这种职事官,即使已经成了闲官,它到底还是“正”的,知制诰却不是“正”的。事实上,杜佑一生担任过不少使职,如最重要的盐铁使等,他对使职是有亲身经验的。他甚至在《通典》中,还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形容唐代的官制为“设官[职事官]以经之,置使[使职]以纬之。……于是百司具举,庶绩咸理,亦一代之制焉”(45)。看来他对使职的重视程度,并不亚于对职事官。然而,即使如此,杜佑《通典》在记载唐代职官时,还是跟《唐六典》和两《唐书》职官志一样,对使职颇有“偏见”,只记载所有职事官,却不载绝大多数使职(仅记少数几种最常见者,如翰林学士等),反映了唐人对使职的那种典型“暧昧”态度。(46)

      唐代后半叶掌诰者,主要有三种词臣:中书舍人、知制诰和翰林学士,但三者的地位和权力大不相同。中书舍人为正规职事官,有官品五品,比较接近宰相,唐初甚至佐理宰相判案,别称宰相判官,但离皇权较远。知制诰是中书舍人的使职化,是一种使职,无官品,在唐后期他们的草诏地点和中书舍人一样,在中书舍人院,也比较接近宰相,常由宰相推荐任命,同样离皇权较远。翰林学士则是玄宗所设的使职,像所有使职一样,无官品,由皇帝钦任,视事地点在官城北区右银台门内的学士院,又称“内廷”,离皇帝的便殿和寝殿最近,和皇帝的关系最密切,在这三种掌诰者当中,最有机会得宠,掌握大权,左右政局。

      因此,唐后期的文士,如果任官只到中书舍人,固然是非常不错的高官,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杜佑所说的“文士之极任”,但未必有政治上的实权。他们即使能再往上迁为侍郎或尚书等,也只能算是闲散一类的高官,因为侍郎和尚书等官,在唐后期大都已成闲差,但他们往往拥有一种文化权力,可以引领士风、文体、学术和文坛(如权德舆等大历诗人和韩愈等古文家)。如果真的要掌握政治实权,那最好能进身学士院,接近皇权,获得皇帝的青睐,才有可能逐步走向权力中心。这也符合唐朝官制的发展大势:在唐后半叶,许多重要的职事官都被使职化,逐步失去实权,任侍郎和尚书这类职事官者,大多无大作为。左右朝政的实权,都掌握在各种使职手上,如翰林学士、盐铁使转运使、节度使、内诸司使等使职。

      ①赖瑞和:《论唐代中书舍人的使职化》,《清华大学学报》(待刊)。

      ②赖瑞和:《唐代三大类型知制诰的特征与区别》,《文史》2014年第4辑。

      ③[五代]刘昫等:《旧唐书》卷176,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4556页。

      ④《旧唐书》卷178,第4622页。

      ⑤裴度:《刘府君神道碑铭并序》,收在[清]董诰编:《全唐文》卷538,北京:中华书局影印本,1979年,第5467页。

      ⑥《旧唐书》卷168,第4386-4387页。

      ⑦《旧唐书》卷167,第4370页。

      ⑧[唐]丁居晦:《重修承旨学士壁记》,《翰苑群书》卷6,傅璇琮、施纯德主编《翰学三书》,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年,第36,37页。

      ⑨《旧唐书》卷16,第492页。

      ⑩[唐]白居易:《白居易集笺校》卷61,朱金城校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3428页。

      (11)[宋]王溥:《唐会要》卷55,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111-1112页。

      (12)日本学者深受唐代律令制影响,称职事官(载于律令)为“令内之官”,称使职(不载于律令)为“令外之官”。见砺波护:《唐の官制と官职》,《唐代政治社会史研究》,京都:同朋舍,1986年,第238-244页。日本官制亦有令外之官,指日本律令以外的官。

      (13)《旧唐书》卷166,第4333-4334页。

      (14)岑仲勉:《元稹翰林承旨学士厅壁记校补》,《郎官石柱管名新考订》(外三种),北京:中华书局,2004年,第466页。

      (15)《白居易集笺校》卷50,第2954页。

      (16)[宋]李昉:《文苑英华》卷384,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影印本,第1957页。

      (17)[唐]元稹:《元稹集》卷51,周相录校注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1289页。

      (18)《元稹集》卷35,第948-949页。

      (19)参考周相录:《元稹与宦官之关系考辨》,《元稹年谱新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284-299页。

      (20)《唐会要》卷55,第1111页。[宋]司马光撰:《资治通鉴》卷241,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第7779-7780页,也有一段类似记载,写元稹从江陵返回长安后,靠他在江陵时所熟识的宦官监军崔潭峻,把他的诗百余篇,献给穆宗而得到皇帝青睐,不久就以祠部郎中知制诰。

      (21)赖瑞和:《论唐代中书舍人的使职化》,待刊。

      (22)例如,陆扬在《论唐五代社会与政治中的词臣与词臣家族——以新出石刻资料为例》,《北京大学学报》2013年第4期,详细讨论了六个“有代表性”的唐前后期词臣。其中三个(孙行、徐齐聃、韦承庆)在唐前期,三人都是中书舍人,可佐证本文所说,中书舍人在唐前期是最崇高清望的词臣。但陆扬所论的另三个玄宗末年和唐后期的词臣(窦华、杨收和卢文度),则全都是翰林学士。更有意义的是,这三人都曾带有中书舍人官衔,但他们并不是在外廷的舍人院任中书舍人草诏,而是以中书舍人为本官,在内廷的学士院任翰林学士来掌诰(情况就跟本文所论的元稹和李德裕一样)。这亦可证越到唐后期,翰林学士的地位,就越远远超越了中书舍人,且唐后期高官,必须接近内廷皇权,才有可能走入权力中心。若单单只是接近宰相,在舍人院任知制诰或中书舍人,那也只不过是在外廷,政治权力有限。

      (23)孙国栋:《唐代中书舍人迁官途径考释》,《唐宋史论丛》,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重排本,第91-146页,以及宋靖:《唐宋中书舍人研究》(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0年)书中所作的中书舍人升迁研究。

      (24)《唐会要》卷55,第1110页。《旧唐书》卷148,第4003页,也有一段相似记载,但无贞元“十八年八月”这个明确年月,失之含糊,今不取。

      (25)《翰苑群书》卷6,第32页。

      (26)赖瑞和:《论唐代中书舍人的使职化》,待刊。

      (27)《旧唐书》卷148,第4003页。

      (28)中书舍人(以及唐后期的知制诰)掌“外制”,翰林学士掌“内制”,这只是大略而言;这种分工并非绝对一成不变,见张连城:《唐后期中书舍人草诏权考述》,《文献》1992年第2期。

      (29)蒋寅:《大历诗人研究》,北京:中华书局,1995年,第412-418页,特别是第416页。

      (30)李宝玲:《唐代“文宗”现象观察》,谢海平主编:《唐代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台北:里仁书局,2008年,第318-325页。

      (31)《通典》卷26,第736页。

      (32)丁居晦:《重修承旨学士壁记》,《翰苑群书》卷6,第35页。参岑仲勉:《翰林学士壁记注补》,《郎官石柱理名新考订:外三种》,第263-266页:傅璇琮:《唐翰林学士传论》,沈阳:辽海出版社,2004年,第543-550页。

      (33)《资治通鉴》卷248,第8023页。

      (34)孙国栋:《唐代中书舍人迁官途径考释》,《唐宋史论丛》,第91-92页。

      (35)严耕望:《论唐代尚书省之职权与地位》,《严耕望史学论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261-338页。

      (36)傅璇琮:《唐翰林学士传论》“前言”,第1页。

      (37)毛蕾:《唐代翰林学士》,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第50-51页。

      (38)袁刚:《隋唐中枢体制的发展演变》,台北:文津出版社,1994年,第4页。

      (39)《通史》卷21,第564页。

      (40)[日]北川俊昭:《通典编纂始末考:とくにろの上献の时期をめぐっこ》,《东洋史研究》57卷1号,1998年,第125-148页。

      (41)赖瑞和:《唐代中层文官》,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23-31页。

      (42)赖瑞和:《再论唐代的使职和职事官——李建墓碑墓志的启示》,《中华文史论丛》2011年第4期。

      (43)[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第53页。

      (44)赖瑞和:《论唐代中书舍人的使职化》,待刊。

      (45)《通典》卷19,第473-474页。

      (46)赖瑞和:《唐职官书不载许多使职:前因与后果》,《唐史论丛》第19辑,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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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三种词臣的升迁与地位--以白居易、袁震、全德玉、李德玉为例_白居易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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