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内阁的关键人物——宫泽喜一,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日本论文,关键人物论文,新内阁论文,宫泽喜一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7月30日,由小渊惠三领衔的日本新内阁正式登台亮相。身高仅1.60米、78岁的前首相宫泽喜一出掌大藏相印,成了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
老将出山
小渊在确定大藏相人选上颇费了一番周折。
目前,日本经济难题成堆,金融体制动荡,国内消费不振。在此危难之际,全盘负责经济金融事务的大藏大臣人选,被小渊称之为“事关新内阁成败的最重要职位”。换言之,本届小渊内阁的大藏大臣人选非同一般,从国家角度看,他将是日本的“救国英雄”;从个人角度看,他将是小渊政治生涯的“救命恩人”。
为此,小渊提出了大藏相人选的三个条件:能够向外界充分展示政府恢复经济的决心;能够果断迅速地处理金融机构的不良债券问题;重视并了解自民党曾提出的“重建金融一揽子计划”。
小渊反复琢磨,把希望的眼光投向了“自民党紧急金融系统稳定对策本部长”、被誉为“经济通”的前首相宫泽喜一。
此时,宫泽显得格外逍遥。据悉,7月24日总裁选举结束后,他一直在日本避暑胜地长野县轻井泽别墅静养。他每天早8点过后,洗洗沐浴,做做体操,然后便悠闲地读读英文报纸。然而,在此期间,年轻晚辈却不住地“算计”他。宫泽派内,以加藤纮一前自民党干事长为首的左膀右臂都希望宫泽再度出山。小渊更是急不可待,28日他面对记者透露心声:“一定请宫泽前首相出山。”已经内定为新内阁官房长官的野中广各则不断给加藤施加压力:“如果宫泽不接受,那就由你出任。”
面对从东京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这位依旧是重量级的前首相再三表示:“自己已是老年人,不便再出任要职,还不如让年轻有为的加藤出任。”作为宫泽派的会长,宫泽不能不考虑麾下还有许多当过五、六届国会议员、至今尚未尝到做大臣滋味的追随者。
眼看离30日组阁时限所剩无几,小渊决定29日亲自前往轻井泽拜谒宫泽。宫泽闻讯之后称:“劳总裁亲自前来,有失礼节。”遂于29日返回东京。启程前,宫泽向新闻界再次推荐加藤出任大藏大臣,并表示“不知我俩谁能说服谁。”但29日东京的报纸普遍认为,宫泽最终将接受小渊的请求,《朝日新闻》甚至已在头版头条作出大标题“‘宫泽藏相’将定”。
29日晚,在小渊亲往宫泽事务所再三恳求下,宫泽终于同意出任大藏大臣。启用前首相再次入阁在日本战后历史上还属首次。
青年才俊
宫泽喜一1919年10月8日出生在东京一名门之家,其父宫泽裕先后供职于内务省和山下船舶株式会社,后当选众议院议员,其母好登乃二战前首任驻中国大使小平四郎之姐。早在儿时,聪颖好学的宫泽便在玩耍中缠着曾任铁道相和司法相的外祖父学习英语;上小学时,因乖巧本分,屡任班长,备受教师厚爱;升中学后,学习勤奋,成绩优秀,颇得同窗好评;高中时代,他就读于有名的武藏高中,该校集中了许多国会义员、财界巨富等达官贵人的子弟,和这些浮华之徒不同,宫泽潜心钻研学业,广泛涉猎各方面的知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取日本最高学府——东京帝国大学时,他的考分是全校第一名。说来也巧,宫泽的两个弟弟也都是相继从武藏高中迈入帝国大学的校门的,因三兄弟才华横溢,学业优良,在学生时代被誉为“宫泽三秀才”而闻名于日本。二弟宫泽弘大学毕业后入内务省工作,曾任广岛县知事并于1981年补选为参议员至今;三弟宫泽泰先入外务省工作,曾任日驻联邦德国大使,是知名的外交家,现任日产汽车公司顾问。
1941年,当22岁的宫泽喜一作为帝国大学(现为东京大学)法学部的高材生拿到了烫金的毕业证书时,他父亲宫泽裕的好朋友池田勇人问及他的去向,做任何事都立志出类拨萃的宫泽毫不犹豫地答道:在官厅,最高职务是事务次官;在政界,最高职位是首相。
踌躇满志的宫泽迈入了省府邸,先后任静岗县沼津和东京都芝税务署长,因成绩卓著受到战后东久内阁大藏相津岛素一的赏识而被选为私人秘书。1949年宫泽又被任命为吉田茂内阁大藏大臣池田勇人的秘书官。同占领军最高司令部频繁的谈判,使风华正茂的宫泽有了用武之地,流利地道的英语,渊博的学识及雄辩的口才,使他成功地扮演了翻译兼顾问的角色,深受政府要员的嘉许,池田更是对这位老友之子倍加赞赏,用“30岁却具有60岁头脑”来称誉他成熟老练、思路清晰。1950年4月,他陪同池田作为战后日本内阁僚首次访美,参加了和平协定收尾阶段的谈判,为日美关系的正常化奠定了基础。次年9月,他作为吉田茂首相的随员再次横渡太平洋,参加旧金山对日媾和会议。同时,精力充沛的宫泽还积极参与了战后日本有关战略的制定。1952年11月,池田被迫下野,宫泽因失去靠山,遂辞去大藏省之职。然而,长达11年的国家公务员生涯,使他在财政、金融、经济、贸易、外交等领域里大展才华,积累了丰富的实务工作经验,为日后在政界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宦海游弋
怀着拳拳之心的宫泽不甘寂寞,在恩师池田的竭力鼓动下,他决心继承父亲的衣钵再登政坛。于是,33岁的宫泽在1953年作为家乡广岛县的候选人竞选参议员一举成功。从此,这个时常流露出几分傲气的矮个子春风得意,平步青云,成了日本政坛上年轻有为的政治家。
宫泽又开始同美国人打交道了。1953年他陪同池田赴美同美国助理国务卿罗伯逊就日本安全部队的规模进行谈判,美方为了冷战需要,欲让日本成为其在亚洲的主要军事伙伴,提出把日本陆军扩充到32.5万人,宫泽无畏“太上皇”的淫威,据理力争,以雄辩的口才舌战罗伯逊,最终达成了日本武装力量为18万人的协议。1960年,池田东山再起成为首相,宫泽再次麾下效劳,积极为池田出谋划策,以宽恕和容忍的态度渐渐平息了日本国民反对日美安全条约的抗议活动。
1962年6月,池田连任首相,对心腹和助手宫泽委以重任,42岁的宫泽首次入阁,掌玺经济企划厅,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内阁成员,并连任两届。在任时期,宫泽作为经济政策的决策者,陪同池田马不停蹄地遍访法国、意大利、英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并代表日方政府率团参加了第二届美日经贸事务联合委员会会议,关贸总协定部长会议及第三届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部长级圆桌会议,同世界各国经贸官员和财界人士广泛地进行了接触。而在每一次晤谈中,他都让对方领教到这个操着流利纯正英语的矮个子东方人,其思辩能力之强,对西方了解之广,真有点不可思议。然而宫泽也有不顺心的时候,当他成为佐藤内阁的通产相时,因为在日美纺织品贸易问题上争端激烈,虽经一年半的艰苦磋商,仍无结果,宫泽一气之下,只好挂印辞职了。
1974年12月,三木武夫入主首相府,为了拓展日本外交,选任宫泽为外相。宫泽受命不足一月,便出访莫斯科理直气壮地索要北方领土。他的谈判对手是苏联外长葛罗米柯,这个国际上著名的惯于装聋作哑以迷惑对方的谈判能手,在谈判桌上重弹“领土问题已经解决”的老调,为领土争端谈判设置重重障碍,熟稔外交领域的宫泽也不是吃素的,他运用纵横捭阖的外交手腕和单刀直入的谈判风格,迫使苏方声明“领土争端实质性讨论会已开始”、“苏联外长年内将访问日本”,从而为日本争得了面子,载誉回师。作为关于签署日中和平友好条约谈判的日方首席代表,宫泽以精明的洞察力,于1975年9月提出了举世瞩目的“宫泽四原则”,后来的福田内阁基本上根据这些原则与中国签订了《日中和平友好条约》。宫泽于1975年、1976年两年出席西方七国首脑会议,他穿梭于各国代表团之间,周旋于觥筹光错之地,以特有的外交家风席,辅之以敏睿的英语会话,不失时机而又恰当得体地宣扬日本的政策主张,既结交了许多西方政要,又使自己扬名于列岛内外,成为公认的国际派政策通。1970年由与宫泽私交甚密的美国石油大王戴维·洛克菲勒发起成立的欧美日三边委员会将他和乔治·布什吸收为会员,该会由约300名著名政治家、外交家、商界巨子及学者组成。
这位显赫的精通经济和外交的资深政治家,虽多次出任内阁高官,9次当选众议员,但要向权力之峰攀登,还必须熟悉党务,因为没有党派的支持是不可能长驱直入首相府的。宫泽注意到了这一点,1984年,他在中曾根总裁手下出任自民党决策机构总务会会长,经过苦心钻营,培植势力,在党内羽毛渐丰,并于1986年接替铃木出任当时的党内第二大派宫泽派首领,名副其实地具备了首相候选人资格,并牢牢盯上了金光闪闪的日本首相宝座。然而在日本不少政客们心目中,宫泽是自民党中有保守倾向的经济技术官僚,他不善于玩弄权术,也不热衷于搞人事关系,且恃才傲物,孤芳自赏,连他本人都承认自己“固执”,因此,他在党内人缘不太好,被说成是“冷冰冰的合理主义者”、“过于趾高气扬”。他曾因与田中角荣和大平正芳关系不睦,在这两届政府中没有被起用。1987年自民党总裁改选,宫泽率领本派喽罗与竹下登、安倍晋太郎鏖战,三人相持不下,经原总裁中曾根从中斡旋并达成协议,由竹下登出任总裁、首相。宫泽饮恨之余,眼睁睁地看着竹下“登龙门”,自己只能屈居副首相兼大藏大臣,不料,由于“利库路特贿赂案”曝光,“潘多拉盒”大开,宫泽因染指此事,干系难脱,被迫于1988年12月9日羞答答地辞职,再次痛失执掌相印的良机。
饱经宦海风雨的宫泽扼腕长叹一番之后并未灰心,他渴望着、冀盼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圆了首相美梦。两年之后,幸运之神果然垂青于这个孜孜以求半个世纪的政坛宿将,交给了他一把打开首相府的金钥匙。1991年11月5日,宫泽就任日本第49位、第78任首相。然而,永田町很快从宫泽手中收回了钥匙。1993年6月,在野党联手发难,通过对宫泽内阁的不信任案,宫泽只好恋恋不舍地交出相印。
秀才政客
学生时代的宫泽给学友师长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这个矮个子学生酷爱学习英语,朝朝暮暮如饥似渴地记忆英语词汇,甚至有传闻说他“吃了整整一本《英日词典》”。因为当时学生中流行“吃字典”之说,即一旦记熟了一页单词,便把词典中的这一页撕掉。他考入东京大学后的那年暑假,作为日本学生代表参加了在美国举行的日美大学生会议。期间在同一斯坦福大学学生英语交谈中,这位大洋彼岸的学生信口以“英语中根本没这个词”来指责宫泽的英语不地道,年轻气盛,颇为自负的宫泽哪堪这样的的侮辱,他随手从携带的《韦氏辞典》中翻出了这个词的出处,令对方面红耳赤,好不尴尬。
宫泽的英语才能在其政治生涯中发挥了独特的作用。几年前,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主办了一个座谈会,邀请前西德总理施密特、新加坡总理李光耀等名流参加,宫泽用英语纵论国际经济和金融问题,他口若悬河,同与会者对答如流。在应接不暇的对外谈判时,宫泽经常直接操英语,还用英语不时地纠正翻译的误译。1991年5月,宫泽用英语与李光耀会谈,在座的竹下、渡边二人抓耳挠腮不知所云,翻译无奈,只得把宫泽讲的英语再翻译给竹下、渡边。日本外务省对此甚感头痛,唯恐宫泽语多有失,无法为其“把关”。宫泽平时喜欢阅读英文报刊和书籍,有时出席官方会议也常带一两本英文书籍去看,不知是出于情不自禁,或是为了炫耀自己,他甚至会偶尔于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地读出声来,引来众目暌暌。这也给宫泽招来了麻烦,因为一些议员对宫泽这种卖弄自己的作法颇有微词,在报章上予以讽刺:“要看洋书,回家去吧!”
被人称为“秀才型”人物的宫泽生活很有规律,通常是每天6点起床,7点看电视新闻节目,然后翻阅当天的报纸,到寓所附近的代代木公园散步。同日本上流社会的政客们一样,他闲暇时喜欢出入高尔夫球场,以使七旬之躯保持健康。他具有相当的文学造诣,青年时代曾与同窗合著系列小说,还谙熟日本最古的和歌集《万叶集》。他藏书甚多,以读书为最大乐事,即便是因公事缠身回家很晚,也要看上一段书才睡觉。他曾十分珍惜时间,不愿意把时光花费在应酬社交上,和客人谈话时他频频看表,令对方十分难堪,这种习惯给人一种傲慢无礼的感觉。不过,为了跻身政坛,扩大交际面,他很快改掉了这一点,频繁地出席各种五花八门的酒会和宴席,还在自己的府宅专修了一间接待室,热情接待来访者以笼络人心,获得信息。
书生模样的宫泽虽深受中国古籍和日本古典文化的熏陶,奉行“谦让之德”的君子遗风,但在关键时刻也不乏气概和胆量。1985年春,宫泽因办事住进日本一流的新谷饭店,一天一个流氓醉醺醺地撞进他的房间捣乱,他大声喝斥:“要干什么?”那个流氓却掏出了匕首向他逼来,身高仅一点六米的宫泽毫不畏惧,操起烟灰缸砸向那人的后脑勺,经过半小时的厮打,他虽然受了伤,但终于在饭店服务员的帮助下把流氓赶跑了。此事经宫泽的崇拜者添油加醋、大肆喧染,在日本曾一度传为佳话,给宫泽在民众中的形象加上了几分。
和睦姻缘
嗜好英语也给宫泽带来了“桃花运”,使其在现代模式的和睦的小家庭中享受着爱与欢乐。那是在1939年,才华出众的宫泽横渡太平洋前往美国出席日本大学生会议,在甲板上他找到了英语会话的女伙伴,这就是另一位日本大学生代表,东京女子基督教学院英语系的才女,时年19岁的伊地知庸子。两人躲着喧闹嬉笑的伙伴们,沐浴着海风谈天说地,话题很是投机,待归国的轮船进入日本港口,长鸣的汽笛也没有打消宫泽同这位早稻田大学教授的千金无话不谈的兴致。幸福的一对儿双双坠入爱河感情日渐加深。4年后,已是大藏大臣私人秘书的宫泽喜气洋洋地做了新郎,把穿着和服、仪态万方的庸子迎进洞房,婚后二人相敬如宾,爱喝酒的宫泽陶醉于爱巢的温馨之中,且每每乘着酒酣耳热,用英语哼唱欧美小调,科班出身的庸子英语水平比宫泽还略高一筹,夫妻二人在家里经常用英语对话和阅读文学作品,即使在战时灯火管制时期,宫泽仍潜心阅读当时很走红的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的原版论著,而庸子夫人则秉着烛光披览毛姆·华滋华斯等作家的文学作品。
宫泽夫妇膝下一女一男。女儿启子在庆应大学毕业后曾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33岁时远嫁美国,同比自己小3岁的美国国务院印支问题专家克里斯托弗·拉夫勒结婚。洋女婿的出现更使宫泽的家庭富有英语气氛。现年49岁的儿子裕夫,反其父之道而行之,于早稻田大学毕业后因讨厌政治而与朋友一起经营建筑设计生意,作为家长的宫泽虽魂系政坛却尊重儿子的选择,与许多日本家庭的“严父”相比,宫泽算是够开明的了。
政坛宿将宫泽再次披挂出山,似乎令扶桑国民们为之一振,人们期望着他能为战后最萧条时期的日本经济注入“强心剂”,但他纵然使尽浑身解数,能否真正扭转颓势,却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