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学与图书馆学的研究假设差异分析——基于信息视角的比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情报学论文,图书馆学论文,视角论文,差异论文,信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情报学与图书馆学是两门关系非常密切的学科。学界普遍认为[1][2]:情报学是20世纪50-60年代从文献工作和图书馆学母体中脱胎演化而来的。自从情报学诞生以来,情报学与图书馆学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既然是两个不同的学科,显然其中必然有本质的内在不同规定性,而且这种不同的规定性可以从不同的侧面与角度来分析与描述。本文从信息视角来讨论情报学与图书馆学之间的研究假设差异。
2 基于信息认知的比较分析
情报学与图书馆学同属于信息学科群,对信息的关注是共同的研究基础。因此,首先从信息认知角度对它们的研究逻辑假设差异进行比较分析。这里的研究逻辑假设差异比较,主要是从信息认知角度来对比两门不同学科在各自研究中的关注焦点及相应的演绎逻辑,采用共时状态分析方法。
2.1 解决的主要矛盾
每一门学科都有其固有的特殊矛盾,由此构成不同学科的研究对象。固有矛盾的差异,是区分学科差异的最本质界线。
钱学森曾说“情报是激活了的、活化了的知识”。任何情报机构搜集情报的目的都不仅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将其活化,即利用。因此情报学的主要矛盾是“找与用”的矛盾,试图解决信息需求目的性与资源匹配性间的矛盾,集中在搜集最适用的信息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传递给合适的人,有效激活信息,形成解决问题的知识、技能与智慧,为竞争和相应决策需要提供最有效的信息保障。
图书馆总是努力收集最为全面的信息,其隐含的假设是图书馆为用户信息需求提供最基本的保障。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图书馆学必须研究如何将散见于社会的各种文献收集且整序,以便能快速提供给用户使用。图书馆学的主要矛盾是“藏与用”,为偶然的信息需求提供经常的信息保障,试图解决信息需求的无限性与信息资源本身的有限性间的矛盾。
2.2 基本目标
情报的效用体现为参与人类的决策并在其中起重要作用。如,霍肖夫斯基认为,情报是发生在人脑中的一个将欲解决的问题的有关成分与资料中的适用成分进行匹配的决策前导过程;约维茨认为,情报是对于决策具有价值的资料;罗爵认为,情报是消除不确定性保证高效行为的数据;刘植惠认为,情报是能解决问题的社会信息,核心是知识[3]。情报学的基本目标定位于获取情报,以对决策或特定行为起支持作用。
国际图联1975年将图书馆的职能确定为:保存人类文化遗产,开展社会教育,传递科学情报,开发智力资源。可见,图书馆的基本使命就是保障公众的文化权力,“知识自由”或者“信息自由”正是图书馆职业的核心价值[4]。从这个意义上讲,图书馆的存在就是为了最大限度消除人类获取信息的不平等性。图书馆学的基本目标是研究如何全面保存人类的知识文化遗产,促进民主自由的实现,促进信息自由与普遍存取。
2.3 信息价值理念
情报活动一开始就与人类的竞争及其相应的决策行为结下不解之缘[5]。情报具有知识性、资源性、竞争性,情报是竞争优势之源。情报学的信息价值理念是为情报利用者获得满意决策与竞争优势,情报学的信息观切实体现了“信息就是资源、信息就是财富”的特性。
无偿服务是图书馆的主要原则[6]。图书馆主要是由国家投资建设,藏书更是由社会长期积累下来的,它不允许为部分人占有和为部分人获取利益。图书馆是社会福利事业的一部分,作为一种社会的公共文化事业免费为社会服务。在信息价值理念上,图书馆学所研究的信息无明显特定的经济价值属性[7],是完全的社会公共产品。
2.4 信息资源建设的出资者
梁战平指出,情报就是为决策者和组织机构提供有关目标对象及其周围环境的知识。情报科学的主要功能之一在于为决策者提供可决策和可行动的智能服务——谋略。因此,情报机构信息采集的出资者理所当然是特定的组织、个人或其委托代理人,他们为了竞争或决策需求采集所需情报。
图书馆学是基于“公益信息观”的[8],所探讨的信息是一种公共产品,从图书馆学角度观察的信息产品是不具有经济价值的,它应该是由国家或政府出资采集,由政府免费提供,所有公民都能够平等自由使用。
2.5 信息采集范畴
情报就是为了解决一个特定的问题所需要的知识,其来源固然广泛,但收集和处理信息的范围其实都是围绕着所解决问题而展开的,它和组织要达成的目标、完成的任务有密切关系,组织不会也没有能力去收集所有的信息,只能够收集和分析与组织自身需要密切相关的这部分信息。
图书馆代表一个国家甚至全人类科学文化发展水平,是人类的知识宝库,社会的智力资源,公众的共同财富。这个信息资源体系对应于人类全部的认识成果,其必须反映全人类的信息需求。为此,图书馆总是尽可能完全采集所有信息。
2.6 信息的来源范围
情报机构为了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非常讲求信息来源的广泛性和信息收集的连续性。除了收集图书文献等静态情报源,还注重收集各种零碎的、动态的科学情报。其中不仅包括不涉及精神因素的事实、过程与状态的客观信息,也包括反映人们主观精神活动的主观信息,如决策信息、控制信息、目标状态、竞争方案、行动计划等。情报学领域的信息来源广泛,主观信息与客观信息并重,并有专门的方法用以搜集有针对性的信息以达到解决特定问题的目的。
公共知识提供是图书馆的主要社会职能[9],因此人们将图书馆比作“公共知识的宝库”,其收藏和保存的信息丰富、系统而全面。呈现的形式可能是纸质的,胶片的、磁盘的、光盘的、电子的,但几乎都为客观记录信息,图书馆通过对这些信息有序组织来实现其功能。图书馆学领域的信息基本上都来源于客观信息。
2.7 信息专属性
情报机构所采集的信息具有定向性,是专属于出资者的。情报是冲突或竞争的产物,在对抗双方利益冲突的关系中不具备共享性,是“检索”不到的,其传播具有一定的隐匿性,是属于特定的组织或决策者的,情报学所探讨的信息具备私有性和专属性。
由于图书馆所搜集的信息是公共产品,它们存在的价值就是基于共享性、公开性和公平性,是每位公众均可以查询或检索到的。这些信息是属于国家的,在形式上由图书馆代表国家实现全民共享,图书馆学所探讨的信息具备共有性和非专属性。
2.8 信息的使用群体
情报学在阐述信息现象时重点回答有关信息挖掘、开发和使用过程中的智能行为问题。情报具有强烈的指向性和定向性,它的来源和去向都是明确的。它的使用群体一般局限于特定决策主体,就是特定的需要决策的组织或个人,满足他们自身的需要。
图书馆的服务对象是公众,开展的是公共服务。图书馆承担着传承人类知识的职能,充当着人类知识传递的中介。这一职能面向全社会,面向公众,要求对所有公众提供平等的机会和服务。图书馆学领域的信息是为社会全体公民所使用,并非满足图书馆自身的需要。
2.9 信息的问题解决性
在信息时代,当人们淹没在信息的海洋里,却日益渴求决策需要的知识时,情报学担负着从单纯的信息处理走向研究发现知识和运用知识的任务,从大量数据中挖掘出决策所需要的深层次信息,转化为新的知识技能并加以有效地运用。就问题的解决性方面来看,情报学研究的信息是专门为解决特定问题而构建信息资源体系和开发利用的。
图书馆的核心价值在于保障公众的文化权利,文化权利已成为普适性权利,该概念的外延非常广泛,包含接受教育、共享文化发展成果、参与文化生活、表达自由、获取知识信息等。所以在使用信息解决问题方面,具有宽泛的普适性,而无特定的目标。
2.10 信息的时效性
情报往往被人们称为“解决问题的钥匙”、“无形的财富”等,表明情报所蕴含的巨大价值,因此情报工作有“广、快、精、准”的要求。情报提供要越快越好,这不仅表现在情报工作的高效率、快速度,提供给用户的情报迅速且及时、适时,还表现为所提供的情报内容是准确而新颖的。因此,从信息的时效性来看,情报一般而言时效性较短,情报学强调信息的及时性。
图书馆学领域探讨的信息是从全社会甚至从其对全人类的意义上来考察的,即信息是对人类社会发展有用的知识,因此它需要被长期地保持,以保证人类社会的知识能够被积累,不至于发生中断。在图书馆学领域中,完善而系统地保存信息及其载体,以供随时查阅和回溯检索是其最主要的功能。所以,在对信息的要求方面,完整全面更甚于快速反应,其讲求的时间效应是长期的、长久的。
2.11 信息资源建设模式
信息资源的建设是情报学与图书馆学都非常重视的问题,因为它是事业开展的必要条件。在两个学科中对信息资源建设的理论或实践描述非常接近。在种种相似之外,我们发现其实在资源建设的动因和模式方面,两个学科对信息资源建设是截然不同的。
情报具有目的性、特定性,情报工作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为了解决情报用户的特定问题,该观点已为人们普遍接受。也就是说信息、知识成为情报的首要条件是要有社会的需求。这种需求被社会情报系统察觉与接收,就由专门的情报人员对其加以分析、研究;然后提供有针对性的服务;再根据服务的要求,搜集特定信息,进行加工、整理,其结果产生情报,传递至用户加以利用。利用情报的过程中,可能产生新的需求从而使得这个过程不断往复循环。在情报学领域中,信息资源建设的建设模式是:需求→服务→资源。
与情报学有针对性地开发信息资源的方式不同的是,图书馆采访信息资源的原则是全面、完整、系统。作为人类存贮信息的体外库,人类记忆的社会装置,图书馆“藏”的功用决定了它首先会不遗余力地搜集信息并加以规范存储。为了应对社会日益频繁的信息交流,图书馆开展以文献的流通活动为主的各种服务,以解决公众获取信息的需要。可以说图书馆搜集文献资料是整个工作的基础,用户是在了解到图书馆的服务方式和资源构成之后,才提出其服务的请求的。在图书馆学领域中,信息资源建设模式是:资源→服务→需要。本文将上述基于信息认知的研究逻辑假设差异比较列于表1。
3 基于信息链的比较分析
以上基于信息认知的比较分析,从不同的侧面区分了情报学与图书馆学的研究逻辑差异,但这种共时状态分析方法还不能为我们提供两个学科各自完整的信息过程属性;而信息本身是通过其运动过程来表达本质属性的,信息链[10]的研究为我们提供了从运动过程来把握这两门学科差异的可能。信息链是由“事实—数据—信息—知识—智能”这五个链环层层递进组成的。即,来自于自然领域、社会领域和思维领域中的各种事物、现象和过程等客观存在构成“事实”;将事实用符号来描述就称为“数据”;数据经与环境的映射形成“信息”,形成人们可理解的有意义的表述;对信息进行检验、评价和鉴别,提取出其中所包含的“知识”,能揭示事物发展变化规律性;知识经研究、激活、运用、吸收后成为“智能”[11]。其中,信息源于事实、数据,信息又是知识和智能的来源。它处于信息环链的上下游交汇处。而且,“事实—数据—信息”下游端正对应于信息资源建设,而“信息—知识—智能”上游端则对应于信息资源开发利用。
情报工作是一种有特定目的和组织的科学活动。目的性表现在首先要正确解读和深刻认识用户的需求;然后有针对性地专门搜集与用户所需情报有关的特定信息资料;接下来才进入情报工作的核心,经过深入到知识单元层次的分析,揭示信息内在关系,为用户提供决策所需情报或智能,整个情报工作的功用通过这一环节加以体现。从中不难发现,情报工作必定反映了情报研究人员对问题的认识,凝聚着情报人员的智慧,因此所提供的内容不但是信息,更是知识、甚至智能等深加工的形态,是“激活了的信息”。从信息链的角度来讲,情报学的核心是为特定的信息需求寻找和开发信息资源,其中,信息资源建设的用意不在于长久地保存信息而在于要经由信息寻求解决问题的策略。情报学囊括了“事实—数据—信息—知识—智能”整条信息链。情报学不但包括信息资源体系的建设,而且更加关注信息的开发和利用。
图书馆工作最首要的是结合自身各方面条件制定资源建设计划,全面收集图书文献,建立信息资源体系;然后辅之以分类、标引、著录和目录组织等加工工作,使得文献有序化;最终由有信息需要的读者来查阅文献。总的来讲,以图书文献为主体的信息资源建设是图书馆工作的根本出发点和重心,信息资源开发不是其必须的活动(当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其原因在于图书馆对文献的加工整理目的只是为了方便快速查找,即只是“加工了的信息”;虽能帮助人们获取信息,但不是直接为其提供知识,而是提供文献本身,停留在“信息”的层面。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图书馆学研究的内容对应于信息链的“事实—数据—信息”下游端,关注的是信息资源体系的完备构建。
基于上述分析,我们构建了情报学与图书馆学的信息链比较模型(如图1)。
图1 情报学与图书馆学的信息链比较
从图1清晰可见,情报学与图书馆学在信息链上的运动过程差异显著。情报学涵盖信息链上事实、数据到信息,再到知识、智能的全部环节,即信息资源体系构建和信息资源开发利用全程;图书馆学只反映为信息链上的事实、数据到信息转化过程,对应于信息资源体系构建。因此,如果说一个情报工作者的主要任务是捕捉信息中的有用知识,为决策者提供或协助提供解决方案,起着“智库”的作用[12];那么一个图书馆工作者的主要任务是客观、准确地将信息传递给用户,起着信源与信宿之间的桥梁作用。情报学更关心那些能够满足用户特定需求的信息,关注信息开发利用的效用性;而图书馆学注重全面保存信息资源,关注信息资源的体系性。从这个意义上讲,情报工作是图书馆工作的延伸,情报学是图书馆学的逻辑发展[13]。
4 结论
当代学科发展的一个明显特征是:一方面科学分工越来越细,新学科、新知识不断涌现,另一方面各门学科、各种知识之间相互融合的趋势又日趋突出。情报学和图书馆学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这一规律的表现。它们存在共同之处,使得它们能够相辅相成,以便能在信息学科群的基本框架内迅速成长。它们也有显著的差异,情报学追求的是基于竞争的信息优势,以构建社会的信息竞争机制为己任;而图书馆学追求的是基于信息共享的信息平等与信息自由,以构建社会的信息公平为己任。这是两门学科不同的逻辑基点,正是由于其逻辑基点的不同,昭示各自的不同的发展轨迹与方向。
收稿日期:2009-0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