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业社会资本融合度调查研究——基于广东家族企业问卷调查的统计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家族企业论文,统计分析论文,广东论文,调查研究论文,问卷调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家族企业是世界各国或地区普遍存在的一种企业组织形式，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成为当前研究的热点。储小平明确指出，家族企业成长的核心就是与社会资本的融合[1]。“资本”是指可以带来增值的所有资源，按照这个宽泛的定义，社会资本又可以分为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狭义的社会资本[2]，而狭义的社会资本，它是指所有有利于增进一个社会或群体共同收益并促成集体行动的社会规范和社会网络关系。Coleman比较了资本的不同形式，认为狭义社会资本不同于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它存在于不同行为者之间的相互关系结果中，且是无形的，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3]。为了表述的方便，后面将狭义的社会资本称为社会关系资本。那么，我国家族企业的不同社会资本利用程度如何？不同社会资本的利用程度与家族企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如何？本文通过对调查数据的分析，希望能够对这些问题得出一些初步的见解，为后续家族企业相关研究提供事实基础。
本文以广东地区家族企业为样本探究家族企业发展阶段与社会资本利用度之间的关系。2007年3－9月，研究小组以广东的民营企业家为主要调查对象，共发放调查问卷1000份，回收544份，扣除回答有明显错误的调查问卷之后，得到有效问卷464，有效率为46.4％①。
二、家族企业金融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本文的目的是利用样本资料统计分析家族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社会资本融合度情况。而只有通过测量将研究的社会现象转化成一些系列可以度量的指标，才可能对社会现象进行统计分析[4]。因此，我们必须对家族企业的发展阶段和社会资本融合度进行测量。由于确切的公司发展阶段和各种资本融合度的数据不可获得性，在这里我们只能采用一些可能的指标来作为公司发展阶段和资本融合度的粗糙计量。根据调查问卷的设计，我们采用两个维度来衡量家族企业的发展阶段：（1）成立时间和（2）公司规模；其中对公司规模，我们又采用年销售额和总资产两个指标来进行衡量。
（一）对公司发展阶段的计量
按照成立时间来衡量公司的发展阶段。一般来说，企业成立的时间越长，其处于的发展阶段就越高。在此假定的基础上，再根据前述的样本特征的描述性统计特征（1992年以前较少），我们将公司按照成立时间分为五个阶段，具体按照成立时间在1－3年、4－5年、6－10年、11－15年、15年以上来区分。为了便于进行统计处理，我们对样本公司所处的时间区间，分别赋予为1、2、3、4、5。
储小平、李怀祖认为，企业成长的标志主要体现在资本规模的扩大，组织结构的扩展和市场盈利能力的提高[5]。因此，我们同时采用公司规模来衡量企业的发展阶段，公司的规模越大，其发展阶段越高。我们按照规模的大小，分别对年销售额和资产总额在3000万元以下、3000－15000万元、15000－30000万元、30000万元以上分别赋值为1、2、3、4。
（二）金融资本融合度计量
缺乏社会金融资本是影响家族企业发展、增长机会和长期生存的主要因素之一[6]285－310。因此，家族企业的发展阶段越高，其对社会金融资本的融合度也应该越高。本文从债务资金和权益资金两个角度来进行考察。
在债务资金方面，我们可以利用负债率和负债渠道两个指标来衡量其融合度的高低。显然，负债率的高低可以在一定程度说明利用社会资本的能力，一般来说，负债率越高表示可以利用的社会金融资本就越高。但必须注意的是，虽然高负债率说明企业可利用的社会金融资本一般较高，但由于可能存在企业为了防范风险而主动控制负债率的情况，所以负债率低的企业社会金融资本的融合度并不一定就低。但是由于我们并不清楚哪些企业是主动控制负债率，哪些企业是因为无法筹集到债务资本而被迫保持低负债率，我们这里就粗略地以负债率的高低来表示社会金融资本利用程度的高低，即对10％、10－30％、30－50％、50－70％和70％分别赋值为1、2、3、4、5。
与负债率相比，负债渠道更可能说明社会金融资本利用能力的高低，因此，企业利用社会金融资本的能力越高，其越可以通过更多的方式获得更低成本的债务资金。由于“高利贷、亲朋好友、银行抵押、其他、银行信用、债券”等不同的筹资渠道反映出企业可利用资金的难易程度，其越可以采取后面的筹资渠道进行筹资，就说明其利用社会金融资本的能力越强，因此，我们依次对其赋值1－6②。对于高利贷、亲朋好友、银行抵押、银行信用以及债券所反映的企业利用外部资金的难度的高低比较容易判断，这里要予以说明的是“其他”负债渠道，我们认为其难度一般处于银行抵押和银行信用之间，所以对其赋值为4，处于银行抵押和银行信用之间。
周其仁等指出：无论是已经实现金融自由化的国家，还是继续实现金融抑制的发展中国家，其资本市场都是分层次的，并且资本市场的层级结构在地理意义上呈现出一种倒金字塔式的空间结构[7]。显然从股权融资的角度来看，独资、合伙、有限责任公司、股份公司和外资的法律性质代表一种顺序上升的资本层级，从而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公司金融资本融合度。储小平认为家族企业与社会金融资本的融合，更多地会涉及到企业所有权和剩余控制权的分配[1]73。根据上述逻辑，我们依次对独资、合伙、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和外资公司分别赋值1－5，以反映其社会金融资本融合度的不同。
（三）家族企业金融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根据上述计量标准，分别采用方差分析和相关分析的方法来统计检验家族企业发展阶段与社会金融资本融合度之间的关系。其结果如下：
表1 基于成立时间的金融资本利用程度方差分析
变量 3年以内
3－5年间 6－10年间 11－15年间 15年以上 F值
负债率2.3922.19
2.17
1.92 1.439
负债渠道 3.653.57 3.67
3.64
3.64 0.078
法律形式 2.632.24 2.49
2.71
2.64 2.527**
*表示P＜0.1 **表示P＜0.05 ***表示P＜0.01（下同）。
从表1、表4可以看出，如果以公司成立时间的长短作为公司发展阶段的计量，公司对外的借款能力并没有时间的增加而提高，负债率甚至与公司的成立时间存在不显著的负相关。但是公司成立时间与公司的规模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因此，可能的原因是随着公司的发展，其自身有足够的能力筹集非债务资本，从而降低了对债务资本的需求。从负债渠道与公司成立时间的关系来看出，尽管不显著，公司成立的年限与更广、更容易的负债渠道正相关，因此，随着公司的发展，公司利用债务资本的能力是提高了，而不是下降了。
从表2、表3、表4可以看出，如果以公司规模来衡量家族企业的发展阶段，则随着公司的发展，以负债渠道和法律形式衡量的公司债务资本的利用程度不断提高，并存在显著差异。尽管负债率在不同规模之间也存在显著差异，但负债率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呈倒U型，对于最大规模的公司，其负债率反而略有下降。可能的原因同样是大规模的公司对于债务资本的需求有所降低。这一发现与周立新的研究不一致，周立新发现随着规模的扩大，家族企业利用银行债务融资比率提高[8]。可能的原因是二者对规模划分的标准不一致，我们的标准远远大于周立新的标准。
三、家族企业人力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一）社会人力资本的计量
就人力资本的对象来说，彭罗斯指出，企业成长过程面临着管理资源约束，如果不能跨越这种约束障碍，企业就会夭折[9]；储小平指出最重要的人力资本是企业的管理资源，特别是职业经理人[1]；而钱德勒的研究也指出融合经理的管理资本是家族企业成长的关键[10]，因此，本文的人力资本主要指职业经理人。从对人力资本的利用度来看，储小平认为家族企业与人力资本的融合更多地表现为企业主与经理人分享企业机密信息和经营控制权[1]73。因此，我们这里主要从非家族人员管理职位分布的广度和层次两个方面来衡量家族企业人力资本的融合度，其中广度用非家族人员的职位种类表示，职位分布的层次用非家族成员职位的级别来表示。之所以采用这两个标准来进行，是因为从横向角度看，企业内部的各部门、各岗位的信息机密程度及对企业的风险影响程度不同；另一方面，从企业内的纵向课程体制来看，管理层级越高，信息的机密程度越高，非家族成员的经理进入管理岗位的层级越高，那么企业内的信息风险都越高，则其对社会人力资本的融合度就越高[1]78。因此，我们在考虑企业人事、财务管理的重要性，以及职位等级的差别性基础上，分别对非家族成员的职位有生产主管、人事主管、财务主管、市场经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分别赋值为1、2、2、2、4、6；同时，如果家族企业在多个职位上都有非家族成员的话，我们就将其相加以反应职位分布广度的影响。
（二）家族企业社会人力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储小平，李怀祖认为，组织结构的扩展是企业成长的主要标志之一，而组织结构的扩展表明企业的委托代理链条要不断拉长，要逐步突破家族管理资源的封闭性，吸纳外部职业经理进入企业，并有效地对人力资本进行有效地整合[5]。尽管可能出于将控制权保持在家族内部等原因，家族企业实际吸收的职业经理人可能未能满足家族企业实际发展的需要，但随着企业的发展其对人力资本的利用应该会随之增加。我们对家族企业社会人力资本融合度统计结果具体如下：
从表5可以看出，按照企业年限进行的方差分析表明不同年限的公司在吸收非家族成员参与企业管理的程度上不存在显著差异，但表5显示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公司年限与人力资本的利用程度呈轻微的正相关。从表6、表7、表8可以看出，按照规模衡量的企业发展阶段与人力资本融合度在不同发展阶段存在显著差异，在整体上人力资本融合度随着企业的发展而提；但是，对于规模在15000－30000万之间的企业来说，其人力资本的利用程度略有下降。
四、家族企业网络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一）社会网络资本的度量
企业创造价值的能力不仅依赖于其所拥有资源的数量和质量，而且依赖于这些资源与企业之间联系的质量[11]199－213。因此，社会关系资本是与家族企业的成长是密切相关的。根据调查问卷的设计，我们从所有权分布结构和家族企业主的社会交际圈两个角度来衡量社会网络资本的融合度。
所有权分布范围的反映了家族信任的扩展，是社会网络关系的重要拓展。显然，所有权分布的范围越广，其信任的半径就越大，当然，其对社会网络关系的融合度就越高。因此，我们依次对家庭拥有、兄弟拥有、兄弟姐妹拥有、含兄弟姐妹以外的亲戚拥有、亲戚以外的共同拥有分别赋值1－5③。
布兰迪厄指出，个人拥有社会资本的多少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行动者可以有效地加以运用的联系网络的规模的大小”，二是网络中每个成员“以自己的权力所占有的资本的多少”[12]241－258。因此，可以从企业主交际对象的广度和交际对象所拥有的资料来衡量其对社会关系资本的融合度。显然，企业主交际对象越广，其社会网络关系就越强。同时，由于华人社会特别注重个体间的互动，是差序格局[13]，所以社会关系网络中的结构洞特征特别明显，而处于结构洞节点上的个体因拥有更多的资源，从而能够给相关人员带来更多的经济利益。而大量的研究发现：在中国体制转轨过程中，国家行政权利在资源分配中的仍然占据主导地位[14－16]。因此，可以说政府官员就处于结构洞的节点上④。为此，我们依次对交际对象为亲友、内部管理层、同学、生意伙伴、政府官员的企业的社会网络资本分别赋值1、2、3、4、8。并且如果交际圈同时包括多个选项的话，将不同对象的值相加。
（二）家族企业社会网络资本融合度统计分析
经过上述分析，家族企业社会网络资本融合度统计结果如下表9－表12所示：
从表9、表12可以看出，不同时间段的公司在交际圈上存在显著差异，并完全是逐步扩大社会关系的影响力的。然而，公司的所有权分布状况在不同时间段没有显著差异，并没有随着公司成立时间的延长而扩展到更大的社会圈中，而是基本保持维持在2.6水平上。按照前述的赋值方式，这也就意味着公司的所有权基本控制在核心家族内部，这与我国家族企业仍然处于家族和泛家族控制状态的现实是符合的[17]。
从表10、表11、表12可以看出，不同规模的公司在交际圈和所有权分布上存在显著差异，整体上是随着规模的扩大其交际圈和和所有权分布范围越大，但是，对于规模在15000－30000万元之间的公司无论在交际圈和所有权分布上都有所下降，从交际圈上来看甚至达到了最低水平。
（三）稳健性检验
Kaplan将社会测量对象划分为三类：一类是可以直接观察的事物，另一类是不能直接观察，但可以通过间接方式进行观察的事物，第三类是从理论中产生的建构，它产生于观察，但无法被直接或间接地从社会中观察到[18]。按照这个标准，企业发展阶段和各种社会资本的融合度都属于第三类测量对象，都是社会学家从社会生活中总结和归纳出的一种理论建构。作为第三类测量对象，家族企业发展阶段和各种社会资本融合度都不存在明确的衡量指标，我们采取了相对粗糙的衡量标准。为了提高上述计量方式统计分析的稳健性，我们对成立时间、交际圈、所有权分布选项采取不同的赋值方式进行重复检验。
另外，对成立时间，我们采取了三种不同的赋值方式：（1）对公司年限在0－3年、4－5年、6－10年、11－15年、16年以上分别赋值为1－5；（2）对公司年限在1年以内、1－3年、3－5年、6－10年、11－15年、16年以上分别赋值为1－6；（3）对公司年限在1年以内、2－5年、6－10年、11－15年、16年以上分别赋值1－5；进行方差分析和相关性检验结果基本保持不变。对于非家族成员职位分布，我们采用对生产主管、人事主管、财务主管、市场经理、副总经理、总经理分别赋值为1、2、2、3、4、5，方差分析和相关性检验结果没有改变。同样地，对于对象为亲友、内部管理层、同学、生意伙伴、政府官员交际对象分别赋值1、2、3、4、5，检验的结果同样没有发生变化。
五、结论
本文对企业不同发展阶段的社会资本融合度进行了统计分析，尽管存在指标衡量粗糙的问题，但总体上我们认为，分析结果表明家族企业的成长确实是一个与社会资本融合的过程。即发展阶段越高，利用的各种社会资本越多，与理论分析的结果相一致[5]。然而，本文仅仅是是一个初步的统计分析，对于不同发展阶段利用的各种资本之间的差异性，以及是企业发展阶段和各种社会资本的利用程度之间的互动关系等相关问题尚有待于进一步的计量分析。
注释：
① 在有效的464份问卷中，有部分问卷回答不完整。但是，为了充分利用问卷收集信息，我们在进行统计分析时选择“剔除缺省值”的方式来进行。具体说，在464份问卷中，有1份没有回答企业成立日期，有4份没有回合销售额，有1份没有回答行业，有4份没有回答负债渠道，有3份没有回答非家族人员的职位分布，有25份没有回答所有权分布状况，有3份没有回答交际圈。
② 在负债渠道部分，有部分问卷进行了多项选择，对这些多项选择我们选取分值最高的选项来进行。比如有问卷的选择是银行抵押、银行信用、债券三个，那么我们就以债券来计分，即6分。因为从社会资本的角度来看，如果一家企业具备能够发行债券来举债的话，它采取其他的方式来进行举债也是可以的。反之，则不可以。比如如果一家企业采取高利贷的方式举债，则意味着该企业很难采取银行信用的方式举债。
③ 有部分问卷进行了多选选择，我们按照负债渠道的处理办法进行处理，即取其中的最大值。
④ 在我们对民营企业最担心的问题进行分析时，政府对企业的影响获得高达85％认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