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社会主义的出路——评阿格尔的资本主义社会变革战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格尔论文,出路论文,资本主义社会论文,生态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B08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281 （1999）04－0021－03
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变革问题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观的主题之一。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认为，形成于自由资本主义时代的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已经失效，必须立足于当代西方社会的发展变化，探索一条新的革命道路。因此，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代代表人物卢卡奇·柯尔施等人开始，到法兰克福学派，一直到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莱斯·阿格尔等人，都对这个问题作了探讨。本文作者将着重分析阿格尔的资本主义社会变革战略。
阿格尔是在法兰克福学派理论观点的基础上继续向前走的。法兰克福学派致力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因此可以称之为“社会批判理论”，仅就批判这一点而言，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们继承了原马克思主义革命性的一面。在阿格尔看来：“法兰克福学派留给我们的是对以虚假需求、工具理性和日益衰落的个人等概念为基础的支配的批判。虽然他们的批判可能敏锐地捕捉现代政治的若干方面，但它对工人怎样能够着手改造发达资本主义却说的很少。”①可以说，阿格尔对法兰克福学派的这段分析是击中要害的，但也表明他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法兰克福学派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支配的批判，而这正是阿格尔资本主义变革战略的理论前提。在阿格尔看来：“他们所进行的批判是对现存制度的抽象否定，对激进的变革只提供了微弱的希望。”②这就是说，阿格尔认为，应该在批判与变革之间提供联系的环节，这正是阿格尔变革战略的思想契机。
要找到联系的环节，必须以新的危机为突破口，阿格尔主张超越马克思的经济危机理论。他明确提出：“我们的中心论点是，历史的变化已使原本马克思主义关于只属于工业资本主义生产领域的经济危机理论失去效用。今天，危机的趋势已转移到消费领域，即生态危机取代了经济危机。”③这就是说，阿格尔的革命战略立足于当代的生态危机，他主张把社会主义的前景与生态危机的解决联系起来。
生态危机已经事实存在，还需要社会变革的意识，即人们的觉醒。这种觉醒，在阿格尔看来，必须依赖人们的“期望破灭”。因此，阿格尔提出了异化消费和“期望破灭的辩证法”。他说：“这种辩证法指的是这样一种情况：即在工业繁荣和物质相对丰裕时期，本以为可以真的源源不断提供商品的情况发生了危机，而这不管愿意与否无疑将引起人们对满足方式从根本上重新进行评价。”④原来马克思认为，工人劳动的处境和他们的极端贫困化必然导致工人阶级意识的觉醒，从而起来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为什么后来预言没有得到实现呢？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能力的发展足以保证向工人阶级也提供在此前只为资本主义上层人物提供的商品”。⑤这就是说，资本主义的高生产、高消费延缓了危机的爆发，而这种消费之所以是异化的，首先在于人们并不真正需要某种商品，而是受广告宣传和流行时尚的控制。其次在于这种消费只是为了补偿人们在异化劳动中受到的精神和肉体两个方面的创作。如果这种补偿能够无止境地进行下去，那么资本主义就能保持永久的生命力。现在，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化使资本主义对无限多的商品的许诺成为一句空话，人们的期望也会随之破灭，从而调整自己的需求。
根据对异化消费和异化消费引起的生态压力的分析，阿格尔对改组发达工业资本主义社会的问题进行了更具体的思考，他赞同舒马赫关于小规模技术的思想，批判韦伯的官僚主义科层制，主张建立分散化、非官僚化的社会主义所有制。那么，怎样用马克思主义的方向指导生态运动，从而使我们能够提出介于能源浪费的资本主义和能源浪费的社会主义之间的第三条道路呢？阿格尔承认“关于这一点的答案是很难作出的”。他指出：“我们不是从大多数马克思主义者最基本的出发点——社会主义所有制目标——着手……即我们代之以从非官僚化观念着手，然后再致力于社会主义所有制。如果能激发工人阶级关于非官僚化和分散化的社会意识，那么社会主义变革的进程就可能不是从传统的社会主义方案（工业国有化、工人管理、总罢工等等），而是从不同形式的解放意识形态开始。”⑥阿格尔认为，随着消费者对异化消费的觉醒，随着降临到我们头上的生态压力迫使生产进行缩减，人们的价值观念和需求也会随之改变，它将迫使人们对支持异化消费的雇佣资本主义制度进行批判，这同北美的民粹主义传统是相吻合的，民粹主义本身包含着民主传统，可能成为资本主义社会激进的批判因素，而生态危机可以加速这种激进化。这时，“民粹主义（破灭了的消费者期望）和马克思主义（对资本主义的激进批判）可以通过正确评价企图解决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努力所开辟的社会主义前景而结合在一起。”⑦这正是阿格尔所提出的资本主义社会变革的方案，即生态社会主义的道路。归根到底，这种资本主义社会变革的进程是从意识形态批判开始，走主观革命的道路，它完全不同于传统社会主义的所有制，暴力革命的模式。
众所周知，从列宁成功地领导了十月革命，世界历史进入了由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时代。因此，探索资本主义国家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这既是科学社会主义的重大课题，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大课题。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阿格尔看到了晚期资本主义发展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提出了走向社会主义的非暴力途径，他还提出，应该把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同生态危机的解决紧密结合起来，这些观点都包含着十分重要的合理因素。
首先，这一理论立足于当前的生态危机，把社会主义的前景同生态危机的解决联系起来，这是一种十分有益的探索。马克思主义发展到今天，世界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体现在几个方面：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科技革命；资本主义社会内部阶级结构的变化；资本主义延缓危机的可能性；由人类无节制地控制自然造成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这些新的变化都应该纳入到马克思主义研究的视野中来，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阿格尔也看到了资本主义无法克服的矛盾，诸如贫富两极分化、剥削、压迫，人性的压抑和异化，生态环境的恶化等社会弊端，他认为应该超越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把社会主义同解决生态危机的努力结合起来，从这一点来看，阿格尔的探索有其合理之处。
其次，阿格尔还强调应把争取社会主义的斗争同争取民主的斗争紧密结合起来，阿格尔在探索改组资本主义的具体途径时，明确批评了韦伯的官僚主义科层制。科层制首先是对工业生产过程的划分，在这种划分的基础上形成横向的部门化和纵向的层级化。阿格尔认为正是这种科层制使工人处于受束缚的地位，因此应该实现劳动民主化和工人的自我管理，这就是他所谓的“非官僚化观念”，他认为在北美有民主的传统，能够把资本主义晚期的深刻危机引导到社会主义方向上来，这一点对我们探索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走向社会主义的道路是富有启发的。
再次，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阿格尔对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实际上承袭了马克思的辩证法，即异化——社会矛盾——社会危机——社会变革这样一个模式。从他对马克思辩证分析方法的继承，主张超越资本主义，把马克思所设想的个性充分发展作为社会主义的价值追求这点来看，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阿格尔所探索的社会主义应该纳入社会主义的范畴。
同时必须看到，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夸大了晚期资本主义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的涵义，主张用生态危机取代经济危机，这样就取消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阿格尔固然也认识到了雇佣资本主义制度是生态危机的根源，但改组资本主义制度却不从资本主义所有制的根本矛盾入手，而先批判，最终再回到社会主义所有制，这就使他的理论不可避免地带有乌托邦的性质。
毫无疑问，生态社会主义者所提倡的这种社会主义观与科学社会主义有着实质性的区别，在不少方面甚至是根本对立的。科学社会主义主张通过暴力革命的手段实现社会主义，而生态社会主义者则反对暴力革命，主张通过和平渐进的方式实现社会主义；科学社会主义主张最终消灭私有制，与资本主义实行最彻底的决裂，而生态社会主义者却主张先解放意识形态，然后再回到社会主义所有制；科学社会主义主张打碎现存的资产阶级国家机器，代之以无产阶级的国家政权，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而生态社会主义者则主张“改组”资本主义制度。归根到底，生态社会主义对发达资本主义变革战略的探索，承袭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批判”的传统，走的是一条主观的、改良的道路，因此不可避免地带有乌托邦的性质。
收稿日期：1999—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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