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老子的哲学是政治哲学_政治哲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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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2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868(2003)04-0011-06

学术界论孔老(或儒道)差别,都倾向于认为孔子哲学属伦理哲学,老子哲学是自然哲学。《老子》一书,言道处俯拾即是,老子及其后学被称作“道家”,以道标识其学。当今学者又以道为据,称老子哲学为自然哲学。事实真是如此吗?

我们依照《老子》每一章的内容,将其划分成五类:

整个章节主要讨论政治(包括圣人、侯王的道德修养)的,有以下篇章:第三章、十二章、十三章、十五章、十七章、十八章、十九章、二十章、二十四章、二十七章、二十九章、三十章、三十一章、三十三章、三十六章、三十八章、四十四章、四十六章、四十八章、四十九章、五十三章、五十四章、五十六章、五十七章、五十八章、五十九章、六十章、六十一章、六十三章、六十五章、六十七草、六十八章、六十九章、七十章、七十一章、七十二章、七十四章、七十五章、七十九章、八十章、八十一章,共41章,占全书的50.62%

整个章节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描述自然现象(包括道),后半部分是政治主张。这些章节里,自然现象不是研究对象,社会才是讨论的对象。也就是说,这些章节里,自然现象只是用作论据来论证政治思想的。它们的逻辑结构,通常表达为“是以”、“故……”(少数例外);材料(自然现象)与结果(论证对象:政治)的关联,以类比推理或表示因果联系的关系推理形式表示。这些章节有:第二章、七章、八章、二十二章、二十三章、二十六章、三十七章、三十九章、四十三章、四十七章、六十二章、六十四章、六十六章、七十八章,共14章,占全书的17.28%。

既谈道和万物(自然现象)又谈社会,二者不发生明显的关联,并存于同一章。这些章节是:第五章、九章、十章、二十八章、三十二章、四十一章、四十五章、七十七章,共8章,占全书的9.88%。

主要论道、论自然万物的章节有:第一章、四章、六章、十一章、十四章、十六章、二十一章、二十五章、三十四章、三十五章、四十章、四十二章、五十一章、五十二章、七十三章、七十六章,共16章,占全书的19.75%。

基本上谈论养生的章节有:第五十章、五十五章,共2章,占全书的2.47%。

上面的划分,对个别章节的分类不一定十分准确,有商榷之处,但大致如此。单从老子言自然与言社会而区分,人们不承认老子哲学是政治哲学,至少会承认老子哲学包括自然哲学和政治哲学两部分,或者更进一步承认老子哲学以政治哲学为主、以自然哲学为辅。如果深入到《老子》的“自然”与“社会”领域,我们就会惊讶地发现,社会是老子所唯一关注的,“自然”服务于“社会”,老子之“道”在本质上乃社会之道、为政之道。

人们认定《老子》系自然哲学,依据的是《老子》中对道、物(自然界)的阐述。我们先来看老子对自然界的描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第五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第七章》),“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第八章》),“三十幅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第十一章》),“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第二十三章》),“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第三十章》),“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第三十二章》),“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第四十三章》),“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合抱之木,生于毫末……”(《第六十四章》),“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第六十六章》),“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第七十六章》),“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第七十七章》),“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第七十八章》)。

由上可知,老子对自然界事物的描述,涉及天、地、风、雨、水、江海、草木,此外,还涉及人类利用自然的创造物:车、器、室。这些描述,都是从表面现象推导较普遍的政治结论,诸如弱则胜强、柔能胜刚,天道均平。它没有揭示万物的特殊性质或普遍关系,也没有绘出一幅自然界的总画面,更没有从自然界的普遍联系中抽象出哲学结论。相反,老子否定人类对事事物物的认识。《老子》第十二章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反对人类对外部自然界的感知,要求关闭感官。

老子对自然的蔑视、排斥,在他的认识论上表现得更加直接而明显。他将“为学”(对自然界的认识)与“为道”(对道的认识)截然对立,用“为道”取消“为学”,认为认识是塞兑、闭门、不出户、不窥牖的观道,不是通兑、开门、出户、窥牖的辨物:“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殁身不殆”(《第十六章》),“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第四十七章》),“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知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常”(《第五十二章》)。这样,自然、万物被排除在人类的认知领域之外,关于自然万物的知识成了沟通道、人关系的障碍。老子的思维世界中根本没有“物”的位置。

老子并不关心万物,除却上述的两条证据:对物的现象的零碎描述,没有给予应有的理论总结(科学总结和哲学概述);极力否定对事物的认识,把对物的感知当作灾难。我们还有一条证据:一部《老子》,从自然现象推论政治原则的章节占据相当篇幅,但没有一个章节是从社会现象推导自然界的法则。这一条证据具有双重意义;一方面证明老子漠视自然,另一方面证明老子热衷“社会”。现摘录如下: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第二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第五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第七章》),“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第二十三章》),“物或行或随,或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第二十九章》),“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第四十三章》),“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第六十六章》),“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第七十八章》)。这表明,老子所关注的是社会政治,老子笔下的自然万物仅仅是用作论证政治原则的基本材料。由自然现象推导出政治原则是老子独特的思维方式。

老子不把自然界中万事万物当作研究对象,他所言的“自然”当然也不是事物的总体及其状态。“自然”是什么呢?我们看《老子》言“自然”曰:“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第十七章》),“希言自然”(《第二十三章》),“道法自然”(《第二十五章》),“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第五十一章》),“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第六十四章》)。可见,自然泛指道、万物、社会和人生等在不受外力干扰下的本然状态,它标志着道、万物、社会和人生率性而行与自由发展的情状。

老子的视野并不投向自然现象,“道”也就不是对自然现象的哲学概括。换句话说,道是对社会现象的理性反思,它提供了社会秩序、统治方针的哲学根据。《老子》一书充满对社会现实的强烈批判。这种批判,与其说是以道作标准,不如说是通过批判建立了“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第十八章》),“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第三十八章》),“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法令滋彰,盗贼多有”(《第五十七章》)。社会发展沿着道→德→仁→义→礼(包括法)的方向渐次倒退,这是对当时社会的道德伦理、政治纲常的批判,这种批判上升到思想上层建筑的高度。它说明理想的为政之道是“道”,而不是仁、义、礼等。同时也说明,道实质上是政治之道,而非自然之道。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第五十七章》),尚贤,使民争;责难得之货,使民为盗;见可欲,使民心乱。一句话,“以智治国,国之贼”,反过来,“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第六十五章》),统治者用“智”造成国与国争夺、上与下争夺;被统治者用“智”,造成人与人争夺。这都是祸乱之源。这种批判,把统治者的各种政治措施提高到“智”(有为)的高度加以否定。用“智”(有为)的反面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无为。这显示出道的无为特质源于为政之“无为”。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第九章》),“朝甚除,田甚芫,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竽,非道也哉”(《第五十三章》),这种批判的超人之处在于它指出了物欲膨胀带给人民的灾难:饥寒、轻死、反抗,而这又从根本上动摇了统治者的统治,走向统治者欲望的反面:“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第七十五章》),“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第七十四章》),“民不畏威,则大威至”(《第七十二章》)。这里,老子由否定统治者恶劣的情欲、腐朽的生活,上升到统治者与“民”的矛盾及矛盾的解决方式。老子所要表达的深层意思是:治国方法在于无欲无为,即在于“道”。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第三十章》),“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第三十一章》),“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第四十六章》),此处,老子对统治者满足恶欲的一个重要手段——战争的批判,提高到了君子标准、有道与无道的高度。即是说,老子已将治世之道提炼为“道”。

在社会历史发展和现实境况中,君王“有为”的多种多样施政方针,目的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治理好国家,但结果却走向愿望的反面,有为而无能为:“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第二十九章》)。通过对此批判和思考,老子得出“是以圣人无为故无效,无执故无失”(《第六十四章》)的结论,再由“爱民治国,能无知乎?……明白四达,能无为乎”(《第十章》),得出“无为而无不为”的政治总纲,并将“无为而无不为”附着于道,从而有“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第三十七章》)。

由上述分析可知,老子之道系政治之“道”。但是,肯定道是对社会现象的总结、概括,怎么解释道、物关系?客观上,《老子》论述了道生天地万物的思想。从时间上讲,道先物后;从空间上讲,道物并存。我们择取老子单独论道的某些章节简单说明之:“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第一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第四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第六章》),“天地之间其犹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第五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元”(《第四十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第四十二章》)。这里,老子认为道生天地,经由天地再生万物,即道(无)→天地(有)→万物。

对于道来说,“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第三十四章》),“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第五十一章》)。老子认为万物生出之后,道还要长、育、成、熟、养、覆万物,而万物最后则归回道:万物(生→成长→成熟)→道。

道“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第十四章》),“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第二十一章》)。由于道生养万物,道的特征不同于物的特征;从日常的经验感知出发,以物观道,道非物(第十四章以否定判断表达);从“静观”、“玄鉴”的虚寂状态出发,以道观道,道中有物而无形体(第二十一章以肯定判断表达)。

道生养天地万物,目的在于论证道高于物,道决定物,物服从道,并把这种道物间决定与服从的关系论证为合理的、自然的。这样,再通过类比推理,论证道与社会(包括人)、道与圣人、圣人(得道者)与人也是—种先天的、不可逆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而且这种关系不需要人为努力,本来如此,自然如此。这就是说,道物关系的论证是材料、手段,道与社会的关系的论证是目的。道从表面上看,是物的原则、社会的原则;但从实质上看,道只能是社会的原则。再说,老子认为道生自然(天地万物),自然遵从道、取法道,但老子又云“道法自然”(《第二十五章》)。这种自然法道与道法自然的矛盾,也可从一个侧面证明老子并非刻意纠缠道、物(自然)关系,只是用道生物、道决定物来论证道决定人、道是为政之道而已。这就使我们能够弄清楚为什么老子漠视自然万物,却又津津乐道于道物关系。从上面的分析可知,道是政治术的抽象,不是物的现象的抽象,物存在于老子的视域之外。老子并没有以抽象的哲学原则为基础,对自然现象进行思辩的研究,用理想的联系代替现实的联系,用幻想补充事实;也没有对自然万物作分门别类的科学研究,提出属于自然科学的见解。

老子注意到人与人、国与国、人与社会的对抗,没有意识到人与自然(物)、自然与社会、道与物的对立,他的目光始终对准社会。道的虚、雌、玄等特征是政治上的守柔、示弱、不敢为天下先的理论支柱。道的无为出于圣人无为的需要。圣人是道的载体,圣人的特质体现道的品性:“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第十五章》)。圣人的谨慎、敦厚、深远、包容等品格无疑是道的柔弱、无为等品格的人格化。以道为纲,治世原则是道的贯彻:“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第三十七章》)。这是说,道以无为为特质,以道治世意味着以“无为”的原则治世。而“无为”原则的展开以及理论阐释即是老子政治哲学的确定。具体说来,老子政治哲学的主要内容如下:

(1)对当时政治生活中的各个方面予以全面纠正:“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第十九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第三章》)。这里,纠正的标准是无为之道,对统治者的政治要求是:放弃仁义智慧,实现无为无欲。

(2)无为而治。老子说:“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六十四章》)。表明无为涵包圣人的品格、教化众人、顺物自然等三层内容,涉及对己、对人、对物等三个方面;“无为”不是无所作为,也不是单纯的因物自然,老子喻“无为”为“治大国若烹小鲜”(《六十章》)明示了这一点。所谓圣人“去甚,去奢,去泰”(《二十九章》),“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十九章)),指圣人无为所展示的个体品格特征;“圣人处天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第二章》),这是“无为”对待自然的一面,指圣人因顺万物本性,任其生长发育而不加以干涉;“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第三章》),这是“无为”所表现的教化众人的一面,指圣人引导民众清除关于外在事物的知识,消除主观意志,从而进入无知无欲的愚昧状态。老子非常重视“无为”的教化众人的一面,而教化众人就是让被统治者盲目顺从道,顺从圣人。他一再声称:“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六十五章》)。即是说,教化的结果不是“明民”,而是“愚民”。无为而治的政治效果是:“为无为,则无不治”(《第三章》),“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第五十七章》)。这是说,无为的后果是人民自然顺化、端正、纯朴、富足,统治者的政治理想得以实现。

(3)战争观。老子虽主张“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第四十八章》),反对有为,更反对战争,劝诫统治者放下武器,并论证战争是“凶”。但是,老子不回避战争,力图通过战争挫败对方。他说:“夫唯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之,战胜以丧礼处之”(《第三十一章》)。战争不符合“道”,又要求在战争中持道——以“道”的原则对待战争应对战争中出现的种种情况,这显示了老子的辩证观。战争具体指导原则主要有:“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第六十七章》),“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第六十八章》),“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第六十九章》)。这些原则都是道的柔弱、无为等本质特征在战争中的运用:慈爱、宽容、谦下、退守、不争。

(4)国与国关系。国家不是孤立的存在,国与国的利益冲突会酿成战争。老子认为战争不是解决冲突的方式,反而导致更大的冲突和灾难,利益的实现在于国家间和平相处:“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六十一章》)。这种主张国家间不分大小,相互谦下,建立信任、和睦的友好关系,在本质上是要求建立大国与小国间的松散的领导与服从关系。这样,大国争霸天下的欲望得到某种程度的满足,小国又得以苟且存在下去。这里,道的玄牝特征演而为大国之“牝”。

(5)理想社会:“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第八十章》)。“小国寡民”的社会,圣人无为,人民无欲,没有战争、重赋,王与民、民与民相安无事,国与国隔绝无争。这与当时国大民众、社会动乱、战争屡起的现实社会相反。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清楚地看到:老子以社会为研究对象,以道为根基,以治世为目的。道出自政治需要,又披上自然本原的外衣,而自然不是我们所见所闻的自然界,是政治原则的寄托。老子哲学从根本上讲是政治哲学。同时,我们不否认老子对自然现象有过粗浅描述(不具哲学意味)。

收稿日期:200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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