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三角”的认知拓扑性探析论文

“语义三角”的认知拓扑性探析*

张雪梅 刘宇红

(南京林业大学,南京 210037/南京师范大学,南京 210097;南京师范大学,南京 210097)

提 要: 认知拓扑学视域下,“语义三角”中的3个部分分别构成客观、概念和语言3个拓扑空间。3个空间不仅内部具有拓扑性,而且它们之间还具有层层推进的拓扑关系。拓扑性是思维对客观世界进行范畴化的需要,是语言符号有限性和经济性的要求,也是意义形成的原动力与必然过程。由于认知主体对拓扑维度、视角等的选择差异,拓扑变换的过程中会出现拓扑深度与广度的差异。3个空间之间并非镜像式一一对应的关系,从客观到概念空间以及从概念到语言空间体现直接拓扑关系,而客观与语言空间之间则是间接拓扑关系。

关键词: 语义三角;认知拓扑;拓扑性;客观;概念;语言

1引言

拓扑学最初是用来研究客观世界中各种几何图形或空间在连续变形后还能保持不变性的一个学科。拓扑学在人文学科也倍受关注,在语言学,特别是认知语言学领域内,意象图式(Lakoff 1987)、概念隐喻的不变原则(Lakoff 1990:39-75)以及认知语法(Langacker 1987, 1991)等概念均具有拓扑结构;Talmy(1985:57-149, 2000:21-238)也详细分析封闭类(closed class)语言的拓扑性质。事实上,Talmy关于封闭类语言拓扑性的研究和Lakoff的“不变假设”是语言拓扑性的两大主要理论源头(吕公礼 布占廷 2016:29)。国内研究者也探讨认知语言学领域中的拓扑问题。由于视知觉具有拓扑结构(陈霖 赵松年 1985:18-19, 29),认知主体通过使用语言中的参照系和拓扑关系来表达客观物理空间的物体方位(文旭 匡芳涛 2004:81-86),并可以形成更低维度的意象图式。客观世界的概念化是通过拓扑同化机制来完成的(印世海 2012:46-53),对诗歌等语言的视觉隐喻(徐盛桓 2014:9-15)以及语篇推理变体的心理驱动机制(丰国欣 2004:1-3)都受到认知拓扑的影响。赵耿林(2016)首次提出“认知拓扑学”的名称,并对语义缺省现象进行分析。此外,还有学者从跨学科视角出发结合认知拓扑学相关知识研究诗歌、汉语方言、歇后语和计算机模态语言等。可见,越来越多的学者致力于探索拓扑与认知语言学相结合的理论和实践研究。

语言学家Ogden和Richards结合Freg的语言符号、意义与所指的3者关系,在《意义之意义》一书中,进一步完善语言、意义和客观世界3者之间的关系,并提出经典的“语义三角”(semantic triangle)理论(Ogden, Richards 1923:47)。众多学者阐释“语义三角”理论,虽然对“三角”的名称、内涵、地位等存在一些不同见解,但他们有着基本共识,即“三角”分别对应客观世界(所指)、思维认知世界(思想或概念)和语言世界(符号/能指);语言符号和思想, 思想和所指之间都存在着直接的因果关系, 而语言符号与所指间的关系是间接的,即所指、思想、符号之间具有关联性,3者呈线性推进关系。自然语言系统,作为人类认知和表征世界的载体,它具有经济性和有限性特征,“人们倾向于以最少的语言符号传达最大限度的信息量,用尽量少的语言符号去涵盖尽量多的客观事物或现象”(王怿旦 张雪梅 2012:82),客观世界(所指)、思维认知世界(思想或概念)和语言世界(符号/能指)3者之间具有特殊的关联性。本研究认为,拓扑学与认知语言学相结合的认知拓扑学可以很好地解释语义三角的3个方面及其关联性,即客观世界、思想或概念和语言这3者内部和之间存在拓扑性并具有拓扑同构关系,认知拓扑或拓扑转换实质上就是从客观世界到概念,从概念到语言符号的实现过程和手段。

2语义三角的 3个拓扑空间

Lakoff和Johnson(1999)将认知语言学的哲学基础总结为体验哲学,强调心智的体验性,认为语言或多或少受到客观世界的直接性或间接性的影响,同时语言也受到人们感知和认知的制约(王寅 2006:24)。Croft和Cruse进一步提出指导认知语言学研究的3大假设:语言并非一种自主性认知能力;语法是概念化过程;语言知识源于语言使用(Croft, Cruse 2004:3)。“认知语言学的核心观点就是:语言世界不是直接对应于物理世界,而是有一个心理世界作为中介。”(沈家煊 2008:405) 文旭和匡芳涛则采用“空间”一词来代替沈家煊所说的“世界”,认为“空间可以分为物理空间、认知空间、语言空间3类”,而对于3者之间的关系,他们认为“空间的语言描写是以先前认知(即物理空间的内在化)为基础的”(文旭 匡芳涛 2004:82)。也就是说,“人们对物理空间的认知必然诉诸于语言空间加以表达”(方经民 2002:33)。华鸿燕认为“物理世界、心智与语言是紧密联系的3个概念,语言的表征经历客观世界、心智、语言的认知过程”(华鸿燕 2015:105)。虽然名称提法不同,但这些观点均说明认知语言学与“语义三角”理论具有紧密联系并且受到明显的影响,认知语言学研究的基本思路是围绕“客观世界—认知—语言”3者及其之间的关系展开的。

据此,本研究基于拓扑学将语义三角的3个方面定义为3个拓扑空间(如图1所示):客观空间(即所指),概念空间(即思想)和语言空间(即符号),通过深入分析3个空间内部的拓扑性与相互之间的拓扑关系来揭示语言认知拓扑性。

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心内科2012年1月—2014年12月及2015年1月—2017年12月新入科培训的各25名护士为对象,分别采取传统培训法(25人)及SOP培训法(25人),培训时间为1年。两组护士均为女性,应届本科,SOP培训组与传统培训组在年龄[(22.4±2.1)岁vs.(22.8±1.7)岁]、成绩方面[(81.32±4.46)分vs.(80.69±5.67)分] 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语义三角的3个拓扑空间

2.1 客观空间的拓扑性

事物之间的拓扑性在日常生活中往往被人们忽视,如“眼镜框”和“裤子”都是拥有两个孔洞的拓扑结构,但是许多研究指出人类首先通过发现拓扑性来感知和认识客观空间结构以及客观事物的关系。心理学家Piaget和Inhelder(1956)在《儿童的空间概念》等专著中提出儿童空间概念发展的拓扑首位论,认为事物的拓扑特性才使得儿童得到对事物同样的感觉,强调在儿童认知发展进程中拓扑几何先于欧氏几何(赵一仑 2007:225-228)。陈霖和赵松年(1985)也用实验考察验证视知觉的拓扑性,可见,语义三角中指涉的客观空间存在着拓扑性并且可以被人类所认知。

2马克杯到甜甜圈的拓扑

拓扑学原是几何学的一个分支,是研究各种空间在连续变形下保持不变性质的学科,这种变化中的不变性被称为“拓扑性”。由于具有共同的拓扑性,许多看似很不相同的几何图形或物理空间实际是拓扑上的等效图形,在经过变形运动后仍然保持基本特征不变。例如一个橡皮游泳圈,在它的弹性限度内,任凭拉长和扭转等形状变换,只要不把它弄断,那么它永远是一个圈圈。同样,从拓扑学视角来看,带柄的马克杯和甜甜圈是等价的拓扑空间(如图2)。虽然其物理空间的欧式几何形状、材质、所属事物范畴明显不同,但是拓扑学上并不理会这些,只是专注在其物理空间都有一个“孔洞”这一拓扑性质上,因此在空间关系上,它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等价的,在空间上是“拓扑同胚”,亦称“拓扑同构”。这一“孔洞”体现出物理空间的某种拓扑性质,就是“拓扑不变量”(topological invariant)。同时,“孔洞”这一拓扑不变量连通杯子和甜甜圈两个在传统欧式空间看来完全不同的几何空间,使之成为拓扑同胚。若两个空间同胚,那么它们是由相同个数的连通区组成的(赵耿林 2016:73)。这里的连通区或者连通集合就是那个“孔洞”,该“孔洞”的拓扑结构可以映射于杯子和甜甜圈这两个空间之间;在保持各自空间完整的情况下(杯子没有摔碎,甜甜圈没有被咬断),“连通性就是拓扑不变量”(Armstrong 1983:19)。从杯子到甜甜圈的弹性变形运动叫做拓扑变换,从杯子到甜甜圈的拓扑变换中的各种过渡空间之间都是拓扑等效体。

冬季清园:除所有带病的枝、叶、果实及徒长枝、弱枝等,剪下来的枝叶直接放入箩筐内带出果园集中烧毁,剪前剪后各喷药(喷1-2次0.5度波美石硫合剂)防治一次,以减少病害侵染来源。坚持做到先清园,才放新梢。

2.2 概念空间的拓扑性

人们通过对客观空间的拓扑性和拓扑结构的观察和感知来构造语义三角中指涉的概念空间(李莉娟 2017:36)。概念构造过程可以分为感性认知与理性认知两个阶段,前者产生具体概念,后者生成抽象概念(彭利元 肖跃田2009:51-54)。对由感知产生的具体概念的拓扑性研究已经得到部分实验支持,如前文所提的视知觉实验;“由具体概念形成的抽象概念”也具有拓扑性(沈家煊 2016:129)。印世海提出概念拓扑同化机制(Me-chanism of Topological Assimilation,简称MTA)来揭示概念生成的本质,即人们进行范畴化操作的背后有着统一的拓扑认知机制,拓扑属性整合在一起,形成概念内核,反映事物相同拓扑性的概念过程就是“拓扑同化”(印世海 2012)。有着共同的拓扑性质的概念可以视为同一范畴,建构同一概念拓扑空间。概念的原型可以视作该类概念范畴的拓扑不变量。从认知拓扑的视角来看,每一个概念都是一个多维拓扑空间,包含着多个不同的属性子拓扑空间,概念的内在关系或者概念之间的外在关系就是由概念的子拓扑空间之间的拓扑关系构成(赵耿林 2016:87)。 Fauconnier指出心理或概念空间内部存在的拓扑性,强调该空间内部元素(属性子拓扑空间)之间相对关系及其构成的组织(如框架、意象图式等)不变(Fauconnier,Turner 2002:325);事实上,“框架、图式和认知域本身就是一个连通的拓扑结构”(赵耿林 2016:98)。一个概念空间不仅是由其属性子拓扑空间本身决定,也是由其与邻近概念空间的相对不变的“极限”关系决定的,这种相互的不变关系正体现出拓扑不变性。作为概念空间认知两大根本手段的概念隐喻与概念转喻,其本质上都是在拓扑空间中寻求拓扑不变量的认知过程;不同的是,隐喻认知强调把两个跨域概念拓扑空间内相似的属性子拓扑空间及其构成的拓扑结构作为拓扑不变量,而转喻认知则强调在同一个概念拓扑空间内邻近的属性子拓扑空间之间或者属性子拓扑空间与整个概念拓扑空间之间的不变关系作为拓扑不变量。

2.3 语言空间的拓扑性

语言空间与概念空间之间的拓扑性,使得人们可以用有限的符号去表达概念,表述无限的主观内容。从概念空间到语言空间的建构是不变性基础上的直接拓扑变换,然而由于拓扑深度和广度的差异,语言空间与概念空间的拓扑变换实现的是非等同性的拓扑同构关系,而非一对一的拓扑对应关系。正是不同语言背后的历史、文化、社会、地理差异乃至个体差异等因素对二者之间拓扑的深度与广度造成一定的影响并作用于语言空间。此外,语言空间与概念空间之间建构的拓扑关系是动态发展的,在这一进程中虽会产生拓扑关系的规约化,但这一规约化本身也是处于不断发展变化甚至消亡的过程中。

3“语义三角” 3个空间之间的拓扑关系

1.外部经济环境方面。外部经济环境的格局比较小,我们国家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尝试,制定出了相应的经济机制,由于机制的约束和要求,企业之间彼此的竞争关系日益突出,随着经济体制的不断改革和变化,其弊端也渐渐显现出来,很多企业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会采取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来谋取私利,甚至用不法的手段来扩大自身的社会占有率,这种行为会影响到市场环境的稳定性,同时也无视了会计核算的原则。

3.1 从客观空间到概念空间的直接拓扑

Saussure认为,“语言符号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概念和音响形象”,作为心理实体的语言本身就是这两个要素的“接合方式”(Saussure 1959:66)。毋庸置疑,语言符号的“概念”部分基于思想、来自概念空间,是对概念空间的拓扑转换;但是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即语言的声音与字形具有物质性,属于客观空间。在语言发展初期,语言的声音与字形似乎与客观空间可以形成直接的拓扑关系,如语言中的拟声词与象形文字(汉语的象形字、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等)就看似是对客观空间事物的听觉或视觉拓扑。事实上,这种听觉或视觉的拓扑仍然离不开概念空间的认知操作,其本质上是一种间接拓扑关系。以象形汉字的造字过程为例,汉字对事物的象形需要认知主体在概念空间选取某一特定视角进行拓扑变换。从繁体汉字“馬”的字形看,其视角为马的左侧面,因此马的鬃毛和4蹄清晰可见,而汉字“羊”则采用的是俯视视角,羊角、羊毛和羊尾作为该视角下的拓扑结构被映射至汉字字形中,而其4蹄则被忽略。同样,各语言所拥有的拟声词表面是对客观空间声音的听觉拓扑,然而这些拓扑性的建构背后也离不开概念空间的影响,需要认知主体在对声音的音高、音频和音长进行意向性选择后进行拓扑。现今的一些语言文字现象(如网络流行语)也会采用拟声或象形手法,借助现有字音与字形在概念空间内从新视角建构概念与语言空间之间新的拓扑关系。例如,“囧”字利用其在客观空间的外形类似于人脸“愁眉苦脸”的表情而演化为表达“郁闷、无奈、尴尬、困窘”之意的网络常用表情符号,进而成为现代“象形字”。然而事实上,在该字网络使用早期,许多人认为它表达的是“眉开眼笑”的意思,在经过一段时间后才被规约为负面性的“郁闷、困窘”等意义,这充分说明语言空间与客观空间之间需要概念空间作为中介,并不存在直接的拓扑关系。从历时语言学角度来看,各种语言的发展过程也证明语言符号的音响形象与客观空间之间拓扑关系的这种间接性不断增强,包括汉语在内的大部分语言的字形符号都渐渐脱离单纯象形的范畴。可见,语言特别是音响形象虽然拥有一定的客观空间的物质基础,但究其本质而言,语言是概念的拓扑产物,与客观空间之间离不开概念这一中介,二者之间可以视作是一种间接的拓扑关系(如图1虚线箭头所示)。

思想认知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产生语言,语言的发展与人类对客观空间的认知过程密不可分(彭利元 肖跃田 2009:54)。思想概念须通过语言符号才能表达,而语言符号以思想概念为基础,是概念的外化体现,语言符号是概念意义的载体(王怿旦 张雪梅 2012:81)。语言对概念的表征过程就是二者建构直接拓扑关系的过程,语言对概念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连续性拓扑变换,语言实际上就是概念的拓扑等效变体。一方面,不同语言可以反映相同的常识概念,也就是说,无论语言采用何种符号表述,其概念空间往往是一致的。从认知拓扑学的角度来看,乔姆斯基的“普遍语法”所假设的所有人类语言有共同的“底层语法”其实就是语言空间与概念空间的拓扑性。另一方面,不同语言在反映相同概念时也会存在着一定的表征差异,这是由于从概念空间到语言空间进行拓扑的深度与广度不同造成的。例如,对于与母亲同辈的女性的称呼,汉语有“姑姑”“婶婶”“伯母”“阿姨”等,而英语只有aunt一词来表示,说明英语在拓扑家庭关系时只提取该女性在家族中与父母亲同辈这一点,而汉语进一步拓扑了该女性在家族中与父母亲的关系。由于拓扑的深度与广度的差异,因此汉语在家族关系方面的语言远比英语丰富。然而,这并不能说明英语使用者在概念空间内无法区别“姑姑”与“婶婶”等,但是基于语言经济性原则以及对非核心家族关系不够重视的社会文化背景,英语使用者倾向于不使用更多语言符号来表征更深层次的拓扑关系。此外,英语与汉语使用者由于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原因,不会像爱斯基摩人那样对雪(以及雪的周边环境)进行更深层次的拓扑并使用更多的语言符号表征。

3.2 从概念空间到语言空间的直接拓扑

生理学研究表明,人眼就如同一台照相机,外界形象会在视网膜上结象,形成二维“照片”,三维空间世界场景在视网膜上被映射为一系列二维空间世界图像(方经民 1999:32-38)。人们对客观事物的三维空间概念的形成实际上是外部对象在视网膜上所有二维结象的集合。人类对客观空间的认知就是客观世界经由各种感知器官映射到人脑从而建构主观世界场景的过程。人类认知的图式系统包括以下几个要素:视角(观察方向)、视距以及参照点在背景框架下的时空位置和运动轨迹(Talmy 2000:68)。同一事物从不同的角度观察或采用不同的观察方式会得到不同的观察结果(沈家煊 2016:33)。Lakoff也指出整体和个体的区别来源于视距远近的调整,一群牛在视距远的情况下被视作一个整体甚至是一个点,而在近距离情况下才能区分出个体(Lakoff 1987:428)。Talmy指出空间图式实际上是把物质实体抽象、降维为点、线、面等不同维度的拓扑结构,而这种概念化、抽象化实质上是在概念空间内将客观空间的三维事物抽象为低维图式的拓扑变换过程,如路径在概念认知空间的构成可以忽略其客观空间内三维环境的复杂多样,而只关注起点、终点与二者之间的一维线条(Talmy 2000:223)。Langacker也指出事件参与者在概念空间中“射体—地标”模式的变换就是三维向一维的降维拓扑变换(Langacker 2008:113)。概念空间之所以在提取客观空间的拓扑结构时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压缩和转换,是因为相对于无限的客观空间,人类认知空间相对有限。

在语言空间,词汇层面和句法层面都体现出语言内在的拓扑性。在词汇层面,Talmy认为人类语言表征有两个子系统,分别是词汇子系统和语法子系统(Talmy 2000:21-96)。在不考虑语义的前提下,词汇子系统主要由“开放类”(open class)词汇构成,而语法子系统则由“封闭类”词汇构成。“开放类”词汇的词尾可以发生屈折变化,包括词根状态下的名词、动词和形容词,以及一部分具有构式的词组;其余词尾无须屈折变化的词如介词、副词和指示词等均属于“封闭类”。Talmy指出,语法成分(即封闭类词汇)往往具有拓扑性质。例如,“封闭类”中的指示词具有“量度中性”的拓扑属性,不管指示词this/that指示的是微小的灰尘还是巨大的行星,这些词能忽略修饰名词在体积和距离上的差异,并生成“橡皮毯式几何”的拓扑图式。一些介词具有“形状中性”的拓扑属性,如Talmy以across the river/lake/street等为例,指出across的意义与具体运动方式、轨迹形状、运动介质等无关,只要抓住该介词能大致切分介质这一拓扑性(介词不变,介质可以多变),就能掌握该介词的意义和用法。其实,语言在“开放类”词汇层面的扩展也往往同样具有拓扑性,这种扩展在同一范畴图式中发生(吕公礼 布占廷 2016:34),其实质是同原型范畴中的中心成员向边缘成员的拓展,因而也是不变性基础上的拓扑变换。可见,无论是封闭类还是开放类词汇,都具有拓扑性。在句法层面,语言空间也具有拓扑性。Saussure认为在语言状态中,一切都是以关系为基础,即语言的横组合和纵聚合关系(Saussure 1959:121-123)。语言如同一个纵横交织的关系网,任何一个语言要素的存在依赖于其他语言要素,其他语言要素构成这个要素的极限,这种空间位置上的相对关系即拓扑学意义上的“极限关系”。因此,对语言空间某一句法要素的把握和理解往往是通过其与邻域要素之间的极限关系而完成的,而该要素在其所属的语言空间中与邻域要素的相对空间关系不变体现出拓扑不变性,如不同语言虽会因表述方法存在差异,施事与受事在句中的位置可以不同,但是施事与受事的关系却保持不变。

3.3 从客观空间到语言空间的间接拓扑

当考虑客观空间与概念空间的关系时,哲学上提供唯物和唯心两种认识论角度。从发生学角度来说,物质先于精神而存在,客观世界是人类思想的物质基础与核心。脑神经研究显示,人脑的神经元通过不同的突触构成神经网络,神经元之间形成的相对不变的网络关系与概念空间的内外部关系相对应(Serb et al. 2016:69-98),这在某种程度上证明客观世界为概念的存在提供物质基础。唯心论者则从心灵本体论观点出发, 认为“天下无心外之物”,未被思维意识到的事物,就不存在(彭利元 肖跃田 2009: 52)。唯心论者虽然忽略思维的物质基础、过度夸大思维的作用,但其肯定思维在认知客观世界中的重要作用这一点却值得借鉴。“客观世界是一个由无数连续体组成的统一混沌体,本身并没有界限,具有无限性、连续性和动态性。”(王怿旦 张雪梅 2012:81) 人类通过把握客观事物间的普遍联系、通过对客观空间的拓扑性(即事物内部和事物之间相对空间位置与关系的不变性)的认知来建构自身概念认知空间。因此,从客观空间到概念空间之间存在直接拓扑关系;但是这种拓扑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从客观空间到概念认知空间的完全复制,而是需要认知主体有意向的选取不同空间维度、视角和视距进行拓扑转换。

“语义三角”的3个空间内部都具有拓扑性,3个空间之间亦存在拓扑同构关系。“维特根斯坦早在《逻辑哲学论》中就试图按照拓扑学的方式来揭示世界和思想之间的内在同构关系”(江怡 2006:49-51)。Lakoff(1987)等则进一步明确指出人类认知能力的主要特征就是将经验概念化后表达出来,而语言作为通用认知能力的一部分,语言知识的表征与其他概念结构的表征没有什么差别。可见,从客观空间到概念空间到语言空间3者之间具有内在的拓扑关系(华鸿燕 2015:104)。拉康提出著名的“三界”理论:世界是由实在界、想象界和象征界构建成的一个完整主体,而串联和加固这三界的正是被称之为“博罗米恩结”拓扑学结构(陈劲骁 2016:187-195)。虽然三界理论与语义三角理论的出发点不同,但是二者对3个空间之间的拓扑本质的认知是一致的,都强调3者之间的拓扑同构关系,即人类对客观世界的思维认知可以看作是对客观世界基于不变性的拓扑变换,而语言表征则是对自身思维认知的拓扑变换。正是因为3个空间之间层层递进的拓扑性,使得人们能从纷繁复杂的客观空间提取拓扑关系进行范畴化,建构自身概念认知空间,并能以有限、经济的语言进行表述。

4结束语

本文通过探讨语义三角中客观空间、概念空间和语言空间内在的拓扑性以及3个空间之间层层推进的拓扑关系来揭示意义形成的过程,揭示语义三角的认知拓扑本质。拓扑性是思维的需要,是语言表达的需要,也是意义形成的原动力。

4.支持开发核心技术,保障网络安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网络安全的本质在对抗,对抗的本质在攻防两端能力较量。”地方政府要统筹推动网络核心技术创新,支持本地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等突破核心技术,加强对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技术应用领域安全技术研究,构建多领域、多层次的网络核心技术体系。要积极培育壮大网络安全产品服务市场,引导通信、能源、金融、交通等重要行业、重要领域加大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网络安全投入,并不断优化网络产业生态,营造有利于网络产业创新发展的地方环境,努力将核心技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加快推进国产自主可控替代,构建安全可控的信息技术体系。

在语义三角中,客观空间是混沌模糊的,也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客观空间为概念空间以及语言空间的拓扑变换提供物质基础,同时需要概念空间基于不同视角寻求拓扑性来进行范畴化、有序化,以厘清事物之间的相对关系。概念空间与客观空间有直接的拓扑关系,因认知主体对不同维度、视角、视距等的意向性选择而产生差异。语言空间则是对概念空间的直接拓扑,但由于语言符号有限性和经济性的要求以及在拓扑变换中拓扑深度与广度的差异,使得二者之间不会出现镜像式的一一对应关系,而是非等同的拓扑同构关系。语言空间虽然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但与客观空间之间仍然是间接拓扑关系。正是因为3个空间中的“变化中的不变性”,认知主体才能以有限的、经济的语言应对无限的、繁复的概念和客观空间,这也体现出人类最根本的认知机制。从认知拓扑学的视角来重新审视“语义三角”理论不仅可以揭示语言拓扑性的根源和实质,也可以为认知语言学的理论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注释

分别以钼丝(Φ 1 mm)为工作电极(WE),石墨(Φ 6 mm)为对电极(CE),Ag/AgCl为参比电极(RE),炉温710 ℃,在低价钛熔盐中采用瑞士万通PGSTAT302N电化学工作站进行CV测试,装置见图3。

①引自维基百科,网址如下:https://en.wikipedia.org/wiki/Top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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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gnitive -topological Study of the Semantic Triangle

Zhang Xue-mei Liu Yu-hong

(Nan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Nanjing 210037, China/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topology, the three parts of Semantic Triangle constitute the three topological spaces of object, concept and language, respectively. Topologicality or progressive topological relationship exists not only in the three spaces themselves, but also progresses between the three spaces. Topologicality results from the conceptual need to categorize the objective world, as well as the limitedness and economy of language, and it is the primary drive and the inevitable process of the formation of meaning. Due to the differences in subjects’ choice of topological dimension, perspective etc., there will arise diffe-rences in the topological depth and breadth during the processes of topological transformation. The relationship among the three spaces is not a mirror-like relationship, with the topological relationships from object to concept and from concept to language being direct and that of object and language being indirect.

Key words :semantic triangle;cognitive topology;topologicality;object;concept;language

*本文系江苏省高校哲学社科基金项目“字谜的认知拓扑研究”(2017SJB0135)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电子邮箱:xuemayzhang@njfu.edu.cn(张雪梅)

中图分类号: H0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0100( 2019) 02-0008-7

DOI编码: 10.16263/j.cnki.23-1071/h.2019.02.002

定稿日期: 2019-02-25

【责任编辑 谢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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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义三角”的认知拓扑性探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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