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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案例本身在培训、教师专业发展等过程中所具有的功能日益为我们理论工作者和实践工作者所认识，案例教学、案例写作与案例研究、案例讨论等与这一世纪之交才成为我国教育领域新术语——案例相关的新概念已有不少，不少与案例相关的校本教研、校长培训与教师专业途径已成为我国中小学教育研究的热点。然而，在这些与案例相关的活动中，例如在教师专业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究竟是采用案例教学、还是案例研究，抑或兼而有之？案例、案例教学、案例研究等活动能否在我们有关培训活动、校本教研中整合？让我们从三个核心的概念：案例、案例方法与案例开发谈起。
一、案例、案例方法与案例开发
(一)什么是案例
1.对案例已有的认识
在工商管理、行政教育等领域，对案例已有了较深的认识，例在谈到工商管理案例时，格柯认为：“案例，就是一个商业事务的记录；管理者实际面对的困境，以及作出决策所依赖的事实、认识和偏见等都在其中有所显现。通过向学生展示这些真正的和具体的事例，促使他们对问题进行相当深入的分析和讨论，并考虑最后应采取什么样的行动”[1] ，著名行政学家哈罗德·斯坦将公共行政案例定义为：“对某一个或一群行政官员进行的一项决策或一组决策这样的事件的论述”[2]。
而案例在教育领域得到重视，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当初主要是针对教师教育缺乏针对性而提出的，认为教师的专业地位不高，是与其教师专业知识结构的不完善有很大的关系。在教育领域内较早提出要重视教师的案例知识的美国教育家(Shulman)认为教师的专业知识结构应包括三类知识：原理规则知识，专业的案例知识，运用原理规则于特殊案例的策略知识。他也对案例提出了他的看法：“一个案例，正确理解的话，不单单是一个事件或事故的报道。称某事为一个案例就相当于做一个理论断言——断言它是某事的一种情况或更大类中的一个例子”。
根据大师们对案例的认识，我们可以结合教育的主要特点，来界定我们要研究的教育案例。
2.教育(管理)案例的主要特征
首先，教育案例应是一个真实发生的事件或事例；它应该是在教育教学或管理活动中真实发生的有关事件。
其次，事件中要包括令你感到同时也很有可能令你的同行感到疑难的问题。所有的案例都是事件，但并非所有的事件都能演绎成案例。你所选择的事件必须是你在工作中或决策中感到棘手的事件，以及面对疑难问题时，所采取行动及其依据。
最后，事件要富有典型性、针对性，每个案例反映的是某个学校或个体在教育、在管理中的问题，它是一个“个”。但是，因为这个“个”体现的是管理中带有普遍性的问题，因而它就含有一种“类”。要由“个”推到“类”，这个案例必须有针对性，有具体的内容，并追求达到具体的目的。一个案例不可能包治百病，但它却能成为对症的一剂良药。
3.为此，我们可将教育案例定义为：在教育教学(管理)过程中，含有问题情景在内的、真实发生的富有典型性的事件。
案例反映的应该是我们在管理中出现的真实问题，无论是成功的管理，还是失败的管理，都不允许夸张，更不允许虚构。案例不是经验介绍，案例也不是理论专著。它不向人们推销经验，也不系统阐述理论。但好的案例都会对人们产生引导、启发作用。
(二)什么是案例方法
列恩认为：“案例方法”、“案例教学”、“案例运用”这些术语在众多领域中的运用是相近的。[3] 事实上，我们确实也可将案例研究、案例分析等术语一起统称为案例方法。并且可将案例方法定义为：就是通过对有关案例的分析和研究，向人们提供一些分析技术、技巧和解决问题的体验，从而达到理解有关教育教学或者管理的的事实，掌握教育教学的或者管理的知识与技能，以提升学习者的学习与工作品质。
人们在借用已有案例来进行有关培训、教学活动时，一般总带有这样的目的：
1、将学习者置身于案例所提供的真实情境中，使其体验到实际运行过程中复杂性。
2、激发学习者的热情，使其在对案例所提供的素材的分析中，更好地内化与整合所学的有关理论。
3、由于每个案例所提供的信息都是有限的，通过案例教学或案例分析研究、讨论等案例方法，使学习者积极介入或参与教学过程，在教学的互动过程中开发学习者多方面的潜能，提高学习者在有限信息的基础上进行决策的能力。
(三)什么是案例开发
在我们清楚了案例及案例方法二个概念的基础上，我们来讨论案例开发的概念。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利用案例方法的前提之一是要有能适合于案例教学、案例研究的案例，这些案例从何而来？在我国教育领域，至少我们目前尚不可能象哈佛商学院由专门的人才、专门的经费来开发建立案例库。
1.案例开发的提出
案例开发的提出可以说，是受到案例写作的启发。由于案例这一特定教育教学载体所具的功能，笔者在2000年担任全国高中骨干校长研修班班主任期间曾尝试用案例方法，结果在领导的关心与专家的支持下，取得了较理想的效果，在以后的几期全国高中校长研修班期间，也继续采用了让校长来写作案例、讨论案例的方法。不少校长认为，案例写作的过程是一种反思体验共享的过程。事实上，除了上述原因外，案例开发提出的更直接原因是在成人培训教学过程中一直存在着较为严重的理论与实践两者脱节，加上当前学校教育科研呈现走向以学校为基础、走向课堂的观察、走向教师学生、走向行动研究、走向以问题为本的客观趋势，教师要成为行动研究者、校长要成为有思想的实践者。这些都是案例开发提出的重要原因。
2.案例开发界定
所谓案例开发就是指学习者、参训者本身就是开发者，是他们基于自身的经验(教育教学的或者管理的)，按照案例写作的有关要求，再现当初开发者所处的情景、内心的活动以及作出决策的依据，并将其经验与他人分享、从而促进自身与他人共同发展的过程。
二、教育案例开发之价值
教育案例开发的价值主要体现为：案例开发是一种反思；案例开发是一种发展；案例开发是一个系统。
(一)案例开发是一种反思
案例开发首先表现为个体的反思，它是基于开发者自身经验的。任何学习都是与经验相关的，然而经验可能是人学习的财富，也可能是人学习的障碍。当学习者陶醉于昨天成功经验的时候，这时经验就可能成为人发展的障碍。而当人们对所取得的经验进行反思性学习时，经验就会成为人发展的财富。其次，当个体的反思与群体的其他成员进行分享时，个体将会获得进一步改进思维策略的机会，同时个体也就会有进一步发展的动力。最后，整个群体将形成一种合作学习共同发展的良好氛围。
(二)案例开发是一种发展
这种发展首先表现为对教育理论和培训理论的贡献：理论来源于实践，实践滋养理论。当我们感到有些理论是灰色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到教育理论的故乡——案例中来寻找智慧，因为案例(实践)之树常青。其次，由于案例是一个与民族、文化密切相关的概念，从中国本土实践总结出来的案例，更能真正有效地指导我们的实践。因此，总结提炼我们自己的理论是当务之急。最后，案例开发的目的是指向开发者专业精神、专业思维以及专业技能提高的。
(三)案例开发是一个系统
案例开发源于案例写作，但它绝不仅仅是案例的写作，写作只是案例开发的一个环节。它是在一定的培训目标或教学目标指导下，经过一定的对话交流、案例写作辅导、思考写作、集体讨论、修改提升的多环节过程。
对参训者而言：只有自己撰写了案例，才能体会什么是案例，并在这个过程中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工作中的难点与重点问题，使反思成为一种常规。从而如有的学者认为的那样：“构建一种交流性、发现性、习得性三位一体的团队学习模式”，有利于形成合作行动研究的学习型组织文化氛围。
三、教育案例开发之依据
案例开发之所以在培训与教师专业发展等领域具有上述的价值，是因为案例的开发过程是具有依据的，同时这些依据也是我们在开发案例的过程中需要注重的。了解这些依据有利于我们将案例开发这一工作做到更好。
(一)哲学依据
哲学是研究自然界、社会与思维普遍规律的学科，作为研究教育现象，提升教育主体的思维能力的案例开发，无疑有其哲学的依据。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指出：“由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再由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是认识真理，认识客观实在的辩证的途径”。
我们在进行案例开发时，选择什么样的事件来作为案例，即案例的“选题”阶段，就是一个由“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过程。”在教育活动中，每天都有许多生动直观的事件，怎样透过这些现象，来抽象出事物的本质，即是一个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的过程。而我们这里说的案例开发的主体主要是指实践的工作者，例校长、教师。他们通过其抽象的思维所得到的一些的理论还必需回到实践中去，指导实践及经过实践的不断检验，即“再由抽象的思维到实践”的过程，也即是认识教育真理的过程，也是案例开发者思维能力、实践能力发展的过程。
(二)心理学依据
皮亚杰、布鲁纳等不少心理学家都认为：智力是由经验塑造的，人总是通过经验而进行学习的，智慧是个人与环境互动的过程中而发展的。因此，我们的案例开发首先要基于开发者自身的经验。
案例开发本质上是作为个体的一种学习途径的，我们的思维、学习以及解决问题的过程应该既包括感受性或情感性又包括认知性。而传统的培训方式或学习方式由于太多的是认知性的，所以需要基于开发者自身感受的体验性的案例开发。我们的学习者如果不去积极参与探索所学知识，那么知识本身的的逻辑对于学习者来说不可能真正有意义。
我们开发案例的目的之一是要改变我们原来不当的行为，而要想理解并改变我们原来的行为，我们应该也必须考虑隐藏在行动背后的心理过程。
(三)社会学依据
从社会学来看我们的案例开发，解释社会学认为，日常生活是社会的基石，要了解教育，必须从审视学校中的日常活动开始。而我们的教育案例，所反映的正是我们师生的日常生活。是师生共同创造课堂生活，同时也创造了各自的角色与行动方式。从研究方法角度来看，主观主义的研究方法在某种程度上又得到了重视，所以我们的研究者是通过理解、解释去剖析师生的观念与行为，这意味着研究者必须尝试走进行动者的头脑中。这些观点为我们案例开发深入到师生间的人际互动、学校中对话等具体的、富有真实意义的情境中去提供了依据。
(四)知识论依据
知识论研究表明：人类的知识有的是可以言传的，这些知识是明确知识，而有些知识则是不可解释的，是缄默的，是默会知识。两类不同的知识相互的交流构成了“言传：从明确知识到明确知识，意会：从默会知识到默会知识，内化：从明确知识到默会知识，外显：从默会知识到明确知识”这样四种类型。由于案例开发的过程几乎涉及到这四个过程，因此，从这一意义上，案例开发对于知识的理解与知识的丰富都具有很大的作用。
案例开发除了上述的一些理论与学科依据外，哈佛商学院的案例方法(CM)、医学院的以问题为本的学习(PBL)以及我国部分学校开展的教师校本培训也为我们提供了实践依据。
四、教育案例开发之要点
案例开发是一个系统，它不仅仅是案例的写作，一般案例开发可由如下几个环节组成：开发准备阶段，这一阶段包括案例、案例写作、案例方法的相关知识培训、相互间交流经验(事件)；个人案例写作阶段，这一阶段主要个体基于个人经验，选择符合条件的事件进行案例写作；第三阶段是案例分享阶段，这一阶段主要是团队内讨论案例，分享问题与经验；第四阶段是再思考阶段，通过第三阶段的讨论，澄清了一些困惑，也可能产生了新的问题，在原来思考基础上，一方面对原案例所涉及的问题进行思维策略的调整，另一方面可开始对新案例的写作准备工作。可以说，案例开发是一个封闭的循环，整个过程呈现一种思维策略及思维能力的不断上升。
针对各个不同的阶段，下列要点是必须注意的：
第一，在第一阶段，充分的交流与充分的对话是必需的。充分交流与充分对话一方面是产生有质量的案例的重要条件，也是为了使第三阶段的讨论更具价值。这样有些简单的事件，在第一阶段就得到了澄清，而对在交流、对话中争论不休的、没有定论的有关疑难问题，作为案例开发的对象，就可能使整个开发案例的过程更富有意义。
第二，在案例写作的过程中，要注意案例的开发者是对过去经验事件的反思，开发者应该将自身对案例可能隐含的有关理论及矛盾冲突的焦点在案例的写作时就包含在其中。而不应自身再来对案例进行分析。即对自身对案例的分析应隐含在案例本身中。就如汉森(Hansen,A.J.)所说：“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当它进行顺利的时候又真令人兴奋。——这部分地由于它使人思想开放，使人重新经历重大事件并真正参与对话，而这就是生活。从案例作者的角度看，我愿意把案例说成是对真实事件的描写，其中所包括的意思，能够引起大家思考和争论的兴趣，并且富含启发性”[4] 。
第三，案例从开始至结束，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完整的情景。要突出事件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其矛盾的冲突，要选择关键事件，即对自身的发展与学校的发展影响重大的事件。要交待事件发生的背景、时间。要将事件参与者(例教师、管理者)复杂的内心活动客观反映出来。
第四，案例初稿完成后，可搁置一定的时间。但开发者所写的案例必须进行讨论。这是案例开发的组织者所必需要进行的活动。因为我们进行案例开发的活动，对个体而言是提升其反思的能力，对群体而言是要形成一种团队精神，形成一种学习型组织的氛围。再说，个体所开发的案例只有在通过群体的讨论后，才能得到进一步的修改，个体的思维策略才能得以进一步的调整。
一般而言，这种案例讨论由组长(年级组或学科组等)主持，主持人需要有一定的主持艺术。首先是案例开发者的陈述，然后，其他人可采用如头脑风暴法畅所欲言，但案例开发者应记录有关对自己有启发的观点，最后应有一个书面的综述再思报告，以进一步改进思维的策略。
讨论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了影响了案例开发的效果，为此，下列一些指标是比较重要的：开发者与讨论者相比，谁的话多？讨论者是否自觉发言(相互提问等)？会场气氛如何？(如笑了多少次)是否有活跃期出现？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是否仍在讨论与此案例有关的话题？
以上论述只是笔者根据近年来在校长培训中及有关学校开展基于案例开发的教师专业发展中的一些体会。案例开发是一项难度相当高的工作，它将随着我们案例开发实践的不断深入而得到不断的完善。
注释：
①郑金洲.案例教学指南[M].上海：华东师大出版社，2000.1-2
②[美]小劳伦斯·E·列恩.公共管理案例教学指南[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9
③[美]小劳伦斯·E·列恩.公共管理案例教学指南[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4
④郑金洲.案例教学指南[M].上海：华东师大出版社，2000.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