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产业集群创新系统的结构和运行模式——以温州低压电器业集群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温州论文,为例论文,集群论文,产业集群论文,低压电器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40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241（2003）01－0014－04
产业集群是某一特定领域内相互联系的企业及机构在地理上的聚集体，而传统产业集群就是以传统产业为主导的，由众多企业或机构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聚集而形成的一个经济群落。
国内传统产业集群的典型当属浙江省，因此，我们首先根据对浙江省产业集群的调研实际来考察传统产业集群的创新特征。这些集群内部通常由一个或几个大型企业作为龙头主导着集群的创新能力和水平，而其他多数中小企业则更多通过模仿创新、干中学、反求工程等来实现创新，即集群内部中小企业的创新更多的受益于知识和创新的外部性，集群内部企业间的联结关系结构多为“雁型结构”或“梯型结构”。相对而言，高技术产业集群的创新主体一般由众多创新能力较强的中小企业结网创新，单个企业无法影响集群整体的创新水平，企业间存在明显的动态学习和群体创新行为，呈现出一种“动态网络”的形态，如萨克森尼用“动态网络”对硅谷地区的高技术产业集群创新进行描述。可见这两种产业集群的创新特征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对传统集群创新系统的研究也必须基于自身的创新特征来进行。
一、传统产业集群创新系统的结构和动态
传统集群创新系统是在狭窄的地理区域内，以传统产业集群为基础并结合规制安排而组成的创新网络与机构，通过正式和非正式的方式，促进知识在集群内部创造、储存、转移和应用的各种活动和相互关系。其结构是指创新系统内部各个要素之间的正式和非正式联结方式，在借鉴库克、逊斯托克、拉托塞维克、希尔和布兰南等对集群创新系统结构研究的基础上，结合浙江省传统产业集群的创新特征提出传统产业集群的三个层次网络系统结构模型：核心网络系统、辅助网络系统和外围支撑网络系统。其中核心网络反映的是核心层次的要素联结，辅助网络反映的是辅助层次要素的联结，外围网络反映的是外围层次要素的联结。此分析模型更加关注集群创新系统构成要素间的联结关系，并能够更有利于分析各要素影响集群创新系统的作用强度和反映传统产业集群的创新特征。其内部结构和关系表现为：核心网络系统主要包括供应商、竞争企业、用户和相关企业四因素，并由这四因素构成了集群及其创新网络的核心主体，它们之间通过产业价值链、竞争合作或其他内部联结模式实现互动。辅助网络系统主要包括集群技术基础设施，包括硬件基础设施（如道路、港口、通信等）和软件基础设施（如研究开发机构、实验室和大学，人力资源与培训机构，以及金融机构、行业协会、技术服务机构等服务机构）。辅助网络主要为核心网络提供资源和基础设施、知识流、技术流、人力资源流、信息流等生产要素的支持。外围支撑网络系统主要由集群的环境因素构成，包括社会、文化、政府、外部资源和制度规制等，这些因素往往是集群自身不可控的，属于集群的外围因素。外围网络主要通过不断完善辅助网络，或直接通过有关规制的建设，或通过其他间接的作用方式（如文化和人际关系），影响核心网络的行为和相互联结方式。
传统产业集群创新系统的动态运行模式是指系统内部各要素间的动态互动关系，主要包括核心网络和辅助网络内部各节点间的互动。其核心内容主要有知识、技术诀窍和人员的流动等。那么从知识观角度看，本质上是一种集群创新系统内部的知识互动关系，或者称为一种集群学习行为。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集群的动态运行模式就是集群学习模式，而集群学习是集群成员和个人通过相互协调行动以寻求解决问题时产生知识积累和转移的社会化过程。该过程中包含两个核心子过程：知识积累和知识转移。由此，对于集群创新系统动态运行模式，可以从集群内部静态知识基础积累和集群成员动态学习互动两个维度作分析。所谓静态知识基础积累，指集群内部的知识基是以全部集群成员企业及其个人在解决问题过程中所获取的知识和经验以各自的途径依赖为基础得以积累。所谓动态知识互动，主要指储存于知识基中的知识要素在集群内部的流动和扩散，这种知识流动和扩散过程具有社会化特性，它不完全受企业个体行为的制约，而是受集群内部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制约。
二、案例分析：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产业集群创新系统分析
1.背景介绍
在面积不过50平方公里的温州乐清柳市镇上，集中了1400余家工业企业（尚不包括那些数量众多的家庭作坊式工厂）。这些企业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彼此形成了较强的分工协作关系，在配件生产企业、成品装配企业和销售公司之间构筑了一条比较鲜明的产业链，并且围绕该产业链出现了一些服务性机构（如几大国有银行在柳市的分支机构等金融机构）和行业组织（如柳市的商会、柳市企业家协会和专业技术协会等）。因此，柳市低压电器产业已形成了一个典型的传统产业集群。最新的统计表明，这个集群的低压电器产品在国内市场的占有率也高达1 ／3以上，而且已成为全国最大的低压电器出口基地， 被誉为“中国低压电器之都”。然而，辉煌属于过去，而将来却有更多的挑战。从竞争态势来看，随着中国加入WTO，外国低压电器产品纷纷涌入， 柳市面对的主要竞争对手将不再是国有企业而是跨国公司，如何在这场后WTO 时代的竞争中获得生存权是柳市企业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而柳市的发展经验表明，集群创新系统的培育和完善是产业集群竞争力提升和可持续发展的关键。这里，我们根据实地调研所获信息并结合上面总结的分析框架对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业集群创新系统的结构和动态运行模式进行分析。
2.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业集群创新系统的结构
首先，考察集群创新系统的核心网络系统。该核心网络主要由处于产业链上的配件生产企业、成品装配企业和销售公司组成，这些核心网络成员以中小企业为主，上规模的大企业绝对数量不少，但相对数量较低。纵向来看，集群成员企业间联结关系呈现出梯形态势，处于梯形最顶端的是以正泰、德力西为龙头的30多家较大型企业集团构成的核心企业层，产值超过1亿元，其中正泰和德力西集团产值超过40亿元， 他们以生产成套低压电器为主；中型企业主要进行低压电器元件的装配、检测和销售，在集群企业组织中处于中间层次，属于集群发展的中坚力量；而最基础的配件生产则由数量巨大的中小企业承担，作为大中型企业集团的外协配件供应商和配套部件生产企业，他们主要生产金属部件、合金材料、注塑部件、冲剂、酸洗、模具加工等上万种规格的几十万种产品，因此低压电器产品的200个大类中的70 ％产品都可以在柳市找到配件（俗称为“五公里经济圈”），而且其他外部供应商也在本地设有办事处和分销点等机构。其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中小企业作为大企业集团配套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处于相对劣势，由于大企业如正泰产品所需配件主要通过投标和外包等方式来购买和对配件企业进行选择，包括价格、质量、交货等多种指标，以避免采购外协配件过程中的机会主义行为，因此他们将配件生产企业的利润一般控制在5％， 而且由于低压电器产品的差异性较低，导致外部市场对低压电器的产品进行压价，迫使大型企业如正泰、德力西不断降低价格，进而转嫁给配件生产企业。如果低压电器价格压的过低的话，就导致了配件生产企业没有充足的资金来进行产品和工艺创新，而且配件企业大多属于中小企业，这也就增加了他们在创新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导致了配件和终端产品的质量得不到有力保证。
其次，考察集群创新系统的辅助网络系统。主要包括行业协会、金融机构等。其中行业协会主要由柳市的商会，柳市企业家协会和专业技术协会等构成，对核心网络系统主要起着三个方面的作用：通过促使行业内部成员企业间签订协议来抵制不正当竞争（如过度的价格竞争）和规范市场竞争环境；通过交流平台的搭建（如在公共场合举办研讨会）来促进企业间的沟通、学习和行业信息的共享；为集群内部成员企业与外部知识中心的合作牵线搭桥，发挥着中介的作用等等。另外，金融机构主要包括几大国有银行在柳市的分支机构。由于地理上的接近，为他们与集群成员之间提供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从而在这种互动中可以获取有关企业发展状况的大量信息，有选择地为集群内部成员企业的研发创新和发展提供信贷等金融资本注入，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企业创新所需经费投入短缺等融资问题；但是目前由于当地缺乏专业的企业资信和风险评估机构，出于规避和减少金融风险的考虑，银行资本的注入一般青睐于那些业绩优良的明星企业（尤其是大中型企业集团），而大多数中小企业仍然普遍存在融资难，金融投资担保难的问题。因此，集群内部创办专业性质的企业资信评估机构帮助金融机构进行风险评估，以及风险投资机制的建立和完善成为当务之急。
第三，考察集群的外围支撑网络系统。主要包括外部知识中心、乐清市政府及科委等机构、有关政策以及区域社会文化基础等。（1 ）由外部教育和科研机构构成的外部知识中心，在集群创新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知识输入和人才输入功能。由于集群当地的教育和公共研究机构较少，因此在集群创新过程中必须与外部的知识源、智囊团建立合作关系，这样才能保证集群创新具有充足的知识资源供给和投入。（2 ）政策支持。当地政府在集群发展早期就营造了有利于低压电器产业发展的较为宽松的政策大环境，鼓励了柳市人进行积极的创业和创新，因此在很大程度上扶持和促进了低压电器产业的迅速起步和壮大，而且当地政府通过打击“假冒伪劣”等不正当竞争行为规范了市场竞争大环境，促进了低压电器产业的健康发展。（3 ）乐清市科委等有关政府部门也对集群发展起着重要的支持作用。如科委为鼓励企业创新，设立了专利奖励，同时鼓励企业申报新产品；另外，温州的“重商主义”文化和历史传统以及柳市人“敢为天下先，勇于冒险，永不满足，艰苦创业，勤劳致富”的创业理念对集群创新发挥着重要的基础支持作用。通过以上分析，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业集群创新系统的基本结构图（如图1）。
图1 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产业集群技术创新系统基本结构
3.集群创新系统的动态运行模式
对柳市低压电器产业集群创新系统动态运行模式的分析，可以从知识基础静态积累和动态学习互动两个方面进行：
（1）对于集群知识基础静态积累， 从上面的集群创新系统结构分析来看，该集群已经基本构筑起了较完善的集群学习网络，集群内部有较为完善的辅助网络系统和外围网络。首先，在核心企业集团发展壮大的同时，技术诀窍、经验知识在企业内部实现了静态积累，企业内部知识储备得到壮大，尤其是缄默性知识的内部积累；而中小企业作为跟随者大多数仍然靠新产品仿制和“搭便车”（知识外溢）等来跟上产品创新潮流以及知识的获取和积累。总体上，温州柳市低压电器业集群经过近20年的发展，其内部各种知识（包括共性技术知识，专利知识以及技能、技艺和诀窍等缄默性知识）得到了持续性的静态积累，形成了较为雄厚的知识基础。另外，随着“小型化、少维护、高可靠性、可通讯、可监视、可自诊断”成为国际输配电器和工业控制器的发展潮流，集群内部还需要积极的引进和吸收消化新的技术知识，更好地培育和完善内部的知识基础与知识仓库。
（2）对于集群内部成员动态学习互动的分析。 首先可以从集群成员企业间的联结模式入手。柳市低压电器产业集群内的大企业集团和中小配件生产企业之间存在着产业链方向上的互动关系，除“供应商－生产商”关系外，还主要包括大型企业集团与中小配件生产企业之间相互为双方提供客户资源，主体企业与配套企业共同设立销售机构，以及建立研发方面的合作关系。但是总体上产业链的连续性和整合性不够，相关行业的协作配套和联合攻关能力没有得到发挥，因此有待整合加固。而且在竞争中还存在如假冒伪劣、偷漏税、社会信用紊乱、合同违约、商业欺诈、逃废债务等不规范竞争和机会主义行为；导致了产品质量低劣、安全事故不断发生等问题；加重了集群企业发展中的两极分化现象：大部分明星企业（如正泰、德力西等）发展迅速，部分中型企业出现负增长，大多数小企业处于劣势；而且大企业集团作为纵向产业链上的领导者，对外协配件加工企业产品价格和付款等方面的要求苛刻，将市场价格竞争所带来的压力转嫁给中小企业，致使中小配件企业利润微薄，创新和发展受阻。其次，从集群内部科技人员的本地流动进行考察。在温州柳市集群发展初期，由于集群及企业的各项制度、规则等不完善使得当地企业间人员流动现象较为频繁，随着集群的壮大，其内部形成了一种约束人才流动的“道德伦理”——企业间的地理接近，产品的无差异性和彼此的熟悉与了解，不可避免地产生人员的流动带来技术和商业泄密等道德和法律上的问题，因此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科技人员在本地企业间的流动。从根本上讲，就是缺乏一种人才流动的合理机制。因此温州柳市当地劳动力市场的人才流动枢纽和平台的功能有待进一步完善，企业的内部用人机制、激励机制等有待健全，用人观念亟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