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创造与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思想史考察_异化劳动论文

劳动创造与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思想史考察_异化劳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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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A7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5194-(2003)06-0137-04

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就必须“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促进人的全面发展。”[1]这是对马克思主义关于劳动创造与人的 全面发展理论的划时代的运用创新和继承发展。那么,当年马克思又是如何基于历史唯物论的形成发展来创立其劳动创造与人的全面发展学说的呢?

一、批判异化劳动,确立人类劳动新理念,是马克思萌发产生人的全面发展观的前提和基础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这部马克思从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转向共产主义立场后的探索性著作,在研究异化劳动过程中,马克思开始了对人类劳动及其发展规律的研究,对人的全面发展观作了抽象表述,使之开始冲破国民经济学和思辨哲学的思想束缚,从而成为走向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创立人的全面发展观的理论开端。

(一)马克思深刻地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劳动是对人的发展的摧残和否定。

劳动异化范畴,是马克思当时既在理论内容上扬弃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异化观的原有含义,又赋予其唯物主义基础,进而力图从哲学经济学的理论高度对资产阶级市民社会进 行解剖而形成的一个核心概念。马克思从当时资本主义的经济事实出发,把一切异化现 象归结于人的劳动活动的异化,并从人的类本质的丧失对异化劳动进行了彻底批判,揭 示了异化劳动的如下本质特征:(1)劳动产品同劳动者相异化;(2)劳动活动同劳动者相 异化;(3)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4)人与人相异化。在这种异化劳动状态下“物的 世界增值与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工人在异化劳动中丧失了自己的本质,“动物的 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现实关系中的人都是“非人”,因 而人的发展被异化劳动彻底否定和扼杀贻尽。[2](P47、51)

(二)马克思对人类劳动范畴的全新提出和规定。

马克思在对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劳动作上述分析批判的过程中,重新界定了人类劳动范畴,并从其对象性和创造性两个方面作了分析和规定,以高扬起人类劳动的旗帜。

1、在人与自然界的关系规定上,人类劳动是改造世界的对象性活动,是指劳动者主体自主能动地把自己的体力和脑力对象化到某个产品上的创造性过程。所谓对象化是指人类通过有目的的对象性劳动实践活动使观念的东西和人的内在本质力量现实化、外在化,它以物质的形态存在。马克思指出:人类“劳动的产品就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中,物化为对象的劳动,这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劳动的实现就是劳动的对象化。”[3](P91)促使对象性关系的全面生成,是形成并发挥人的创造力、体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决定性条件。因为现实的、有形体的、站在稳固的地球上呼吸的人本身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2](P124)“人有现实的、感性的对象作为自己的本质即自己的生命表现对象”,[2](P124)即所谓人通过劳动创造对象,也就是指在人之外的自然界作为客观存在,它一方面给人的生存和发展提供肉体和生活所需的资料,另一方面给人的体力和脑力的物化提供劳动对象;人的对象性的产物,证实了人的“活动是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的活动”,[2](P124)人的对象是经过人的劳动改造过的对象,人在改造外部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人自身,“正象一切自然物必须产生一样,人也有自己的产生活动即历史”。[2](P126)

2、在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本质规定上,人类劳动是人的自由自觉的创造性活动。马克思说:“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分开来。”所以,人的劳动活动根本区别于动物的生命活动,则在于人的劳动是有意识的。“动物不能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2](P53)。也“正是在改造对象世界中,人才真正地证明自己是类存在物。这种生产是人的能动的类生活,通过这种生产,自然界才表现出他的作品和他的现实。因此,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理智地复现自己,而且能动地、现实地复现自己,从而在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3](P96)。即人在其对象化劳动实践中表现、实现和确证人的内在本质力量和主体性,而不是丧失自身。而且,人的劳动有着自己的尺度。“动物只生产自身,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应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2](P53-54)。

(三)从“异化劳动”走向更高阶段的“劳动复归”是人类劳动发展进程的历史必然。

很显然,马克思在《手稿》中把异化劳动作为人类劳动演进的一个阶段,他认为整个人类劳动史是“人的自由自觉的劳动——异化劳动——劳动复归”的历史,相应地人的历史就是“人——非人——人的复归”的历史。异化劳动阶段是人的发展的否定阶段,突出表现为:(1)异化劳动使劳动的主客体相分裂。工人从主体变成了客体,在精神和肉体上被贬为机器或其附件,使劳动丧失了人的自主性,造成了人性的泯灭、功能的扭曲退化、体态畸形化、行为片面化。(2)异化劳动使人的目的和手段相分裂。劳动成了每个个体谋生的强制性手段,工人把劳动看成是一种机械的沉重负担,他在劳动中不是因为创造而感到满足,而是感到丧失;不是感到创造的愉悦,而是感到劳动对自己创造能力的摧残,因而造成人的心灵和智慧的贫困化。(3)异化劳动使人的劳动和享受相分离。人在运用自己的劳动技能时,感到自己不过是“动物”;而在运用吃喝、性行为等动物机能时,才觉得自己是自由活动,因而造成了人的活动的非人化。正因为异化劳动是对人的发展的摧残和否定,所以,扬弃私有财产、消灭异化劳动,真正树立起人类劳动的全新理念,实现人类劳动的更高发展阶段的全面复归,是人的全面发展和为共产主义奋斗的首要任务和前提基础。

二、以劳动实践观为理论基础、以高度丰富社会关系为核心内容的人的全面发展观的科学创立

马克思1845~1846年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对劳动实践观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的较为系统的科学阐述,是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观得以创立的理论基础。一是马克思历史地考察劳动实践活动的物质规定性和社会规定性,为提出人的全面发展在于发挥人的创造能力和丰富人的社会关系的观点准备了理论性前提;二是马克思科学地揭示社会发展的规律,为确定人在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发展特征提供了方法论基础;三是马克思具体地分析分工在个人活动与社会力量、私人利益与公共利益两对矛盾中的作用,为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人的全面发展的活动方式的预见提供了客观性依据。这进而使其人的全面发展观日趋走向成熟:即从全面实现人的感性需要上升到全面丰富社会关系的高度;人的发展也从仅仅描绘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特征进到具体研究共产主义社会之前的人的发展特征;人的发展从以人的本质为其演化发展的基础转到以社会发展及其规律为基础。马克思在《形态》中对人的全面发展观的科学制定集中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联合起来的个人对社会生产力总和的占有,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首要前提。

在过去基于私有制、阶级和旧式分工所造成的个人活动与社会力量、私人利益与公共利益直接分离和矛盾对立的社会条件下,本来是人本身活动的产物——生产力和交往形式(生产关系)就成为与人相异的外在的物质力量,人只是有可能利用偶然性为自己服务,而不可能掌握社会的必然性和自觉地控制对人来说的偶然性条件。因而,“只有完全失去自主活动的现代无产者,才能够获得自己的、充足的、不再受限制的自主活动,这种自主活动就是对生产力总和的占有以及由此而来的才能总和的发挥。”[4](P76)无产阶级要实现“个人向完整的个人的发展”的伟大目标,它不仅要推翻一切旧的生产和交往关系的基础,并且第一次自觉地把一切自发产生的前提看作是先前世世代代的创造,消除这些前提的自发性,使它们受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支配。一句话,联合起来的个人对全 部生产力总和的占有,消灭私有制和“旧式分工”,[4](P27)这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首要前提。

(二)个人的全面发展只有融入集体的发展中才能得以实现。

在存在阶级和旧式分工的社会中,人总是与其相应阶级和社会的发展联系在一起。马克思指出:任何个人的发展,“没有集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有在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集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在过去的种种冒充的集体中,如在国家等等中,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以前各个个人所结成的那种虚构的集体,总是作为某种独立的东西使自己与各个个人对立起来,由于这种集体是一个阶级反对另一个阶级的联合,因此对于被支配的阶级说来,它不仅是完全虚幻的集体,而且是新的桎梏。”[4](P84)个人的自由和发展取决于阶级整体的发展,这是因为个人不是作为个人而是作为阶级的成员处于一定的阶级关系、社会关系之中的。因此无产阶级的每个成员只有在整个阶级的斗争和发展中,才能使自己得以自由和发展。因此,无产阶级的最高目标和确立自己个性的最高要求,是建立真正的集体——共产主义的自由联合体。“在这个集体中个人是作为个人参加的”,而不是作为“阶级的成员”而参加的。这个集体是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之上的个人的联合;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下;各个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而获得自由全面的发展。

(三)人的全面发展依赖于利用世界的全面生产和建立高度丰富的社会关系。

马克思指出:“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相一致的”。这表明,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不仅要扬弃通过私有制和旧式分工造成的物化关系对人的奴役,实现联合起来的个人对生产力总和的占有和对全部生存条件的控制,而且要超越个体性、区域性、民族性的狭隘限制,消除个性与社会性的对立,形成无比丰富的社会交往关系。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社会已经在客观上造成了“个人的全面的依存关系、他们的这种自发形成的世界历史性的共同活动的形式”。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除了要改变这种共同活动和关系的性质,还要求个人的活动必须“同整个世界的生产(也包括精神的生产)发生实际联系,并且可能有力量来利用全球的这种全面生产(人们所创造的一切)”。[4](P42)当代新技术革命的兴起,信息化、网络化的迅猛发展,“地球村”的出现,经济全球化、国际一体化、跨国公司“世界工厂”的发展,网络终端接入千家万户,进入生产领域和家庭生活,电子政务,网络营销,为人们利用世界的全面生产和发展交往提供着物质前提和广大的全面发展空间及自由发展时间。只有在这时,人们才能在自己的活动中创造自己丰富多彩的社会本质,在个性中完美地体现普遍的类本质的特征,在广泛的社会交往中形成高度丰富的社会关系,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所以,个人同整个世界形成全面的交往关系而实现社会关系的丰富,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重要内容。

(四)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的劳动活动的自主实现和创造能力的充分发挥。

在马克思看来,阶级社会中的劳动已经失去了其本真,而成为劳动主体没有任何自主性活动的假象劳动,即自主活动和生产物质生活的劳动是分离的。“它们互相分离竟达到这般地步,以致物质生活一般表现为目的,而这种物质生活的生产即劳动……则表现为手段。”[4](P75-76)劳动就其原初起源而言,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而进行的改造自然的自主活动,但进入阶级社会尤其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它只是用摧残生命的东西来维持他们的生命”,[4](P75)完全失去了其自主性,并且由于旧式分工的存在和发展,劳动也使个人变得片面、畸形。在消灭了阶级压迫和剥削的社会主义社会,劳动者的劳动又开始获得了自主活动的性质,但由于生产力不够发达,旧式分工还未消灭,劳动仍是人们谋生的手段,还未达到完全自主。只有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需要和劳动高度统一,成为人的最基本需要;劳动和自由活动高度一致,劳动是为了争取更大的自由,但又是人的最自由的活动。“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我自己的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为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4](P37)劳动实现了完全的自主性和全面的流动性。在劳动自主性的完全实现的同时,也就是人的才能的充分发挥,即每个人都能够在他所喜欢的活动领域自由地发挥和发展他的才 能,社会把发展创造能力作为全社会整体发展的目的,保证着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三、以劳动价值论为科学依据,以充分发展创造能力为目的的人的全面发展观的系统完善

马克思在1857~1858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以下简称《大纲》)和《资本论》这两大宏篇巨著中,所创立的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论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实质和资本家剥削工人的秘密,阐明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立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灭亡的规律,直接论证了人的全面发展必须以消灭私有制、个人占有生产力总和为前提的观点;揭示出了资本所造成的全面的社会生活与人的片面发展之间的对立;提出了自由时间是未来的人的财富的尺度、人的全面发展必须从物质生产领域超脱出来的观点;且天才地预见,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将直接是劳动者运用知识的过程,智力劳动将成为劳动的主要形式。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对人的全面发展观的系统完善作了如下全面的阐述。

(一)人的全面发展是人最终从物质生产领域中超脱出来,从社会关系的强制中解放出来,从事科学性的创造性的自由劳动。

人类从劳动中的彻底解放,即人们从以劳动作为谋生的手段升华到作为生活目的的自由活动的生活享受,从争取自由的领域上升到在这一领域里人获得完全的自由,亦即从劳动的必然王国走向劳动的自由王国,这是人的全面发展的最高标志和价值准则。马克思指出:劳动作为争取自由的手段表现在“劳动尺度本身在这里是由外面提供的,是由必须达到的目的和为达到这个目的而必须由劳动来克服的那些障碍所提供的。但是克服这种障碍本身就是自由的实现”。[4](P112)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由是劳动的本质,这是正确的。然而,当人们的劳动还受到物质生产发展程度的强制,还没有“成为吸引人的劳动,成为个人的自我实现”时,[4](P113)就还不能说是自由活动或真正自由的活动,还只能是人们谋生的手段。因为在旧式分工的劳动形式下,“劳动始终是令人厌恶的事情,始终是外在的强制劳动,而与此相反,不劳动却是‘自由和幸福’”。[4](P113)而在消灭了剥削阶级和社会对抗的社会中,劳动摆脱了旧的生产关系的奴役,才初步获得了自由的性质,但因还处初级阶段,所以这种自由也是有限的、不完全的。要实现劳动的升华和飞跃,就应当使人从以下两个方面超脱和解放出来:

1、最终从物质生产领域中超脱出来。对此,马克思在《大纲》中通过大工业下工人与机器和自然对象之间的关系的分析,看到了科学技术的突破性发展将对人的劳动产生革命性变革影响的征兆,预见到人只有从物质生产领域的强制性劳动中超脱出来,劳动才会成为自由的活动。马克思分析道:机器大工业下,“劳动表现为不再象以前那样被包括在生产过程中,相反地,表现为人以生产过程的监督者和调节者的身份同生产过程本身发生关系。……这里已经不再是工人把改变了形态的自然作为中间环节放在自己和对象之间,而是工人把由他改变为工业过程的自然过程作为媒介放在自己和被他支配的无机自然界之间。工人不再是生产过程的主要当事者,而是站在生产过程的旁边。”[4](P218)后来他在《资本论》中又进一步指出:人类的“自由王国只是在必要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4](P926)可见,人从物质生产领域中解放出来,也就是由外在目的和需要规定的劳动的结束,是自由自觉的劳动活动的开始。当代以微电子计算机信息网络技术为先导的新技术革命,开辟了物质生产自动化、数字化的新纪元。由机器人去完成原先由人手完成的各种加工动作,由电脑去行使原先由人脑承担的指挥、调节生产的职能,标志着物质生产的机能将全部外化为以电脑控制的自动化机器体系的活动功能,人们终将从直接的物质生产领域中超脱出来,在社会的其他领域从事创造性活动。

2、从社会关系的强制中解放出来。对于这一点,马克思在《形态》中就已经提出了消灭私有制而实行联合起来的个人对生产力总和的占有、消灭旧式分工而实现人的对社会力量的控制的观点。在《大纲》中,他在继续坚持和发挥了上述观点的基础上进一步认识到,要消除社会关系对人的劳动的强制,改变劳动的谋生性质和功利效用,只有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快速发展而带来一切人的普遍富裕,才能做到。然而这又是与劳动活动本身的发展相关的。所以马克思指出:劳动的“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4](P926)改变人类活动的性质只能通过发展和完善劳动本质来实现。所以,只有生产力得到高度发展,在劳动对个体来说失去了谋生的实用性后,劳动也才会失去它“消极的规定”,[4](P113)才会有完全积极的真正自由的劳动,劳动将成为各个个体的自身的活动、自我肯定和自我实现的形式,成为个体之间互相创造、互为生成和互为丰富的自由活动。

在消除上述物质生产和社会关系对人的这两项强制后,自由的劳动既是一种科学性、创造性的活动,又是一种自主性、社会性的活动。很显然,“真正自由的劳动,例如作曲,同时也是非常严肃,极其紧张的事情”,[4](P113)但人在其中不再是艰辛乏味,而是创造的乐趣和精神的愉悦;人不再把劳动当作外在生存的实用性需要,而是作为主体的内在价值和自我目的的积极实现。“因而个性的劳动也不再表现为劳动,而是表现为活动的充分发展”,[4](P287)表现为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二)人的全面发展是人的创造能力成为社会发展的目的,人的创造能力得到充分而全面的发挥。

马克思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三大社会形态理论表明,人的存在发展经历了从以自然经济为基础的“人的依赖关系”形态,到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独立性”的形态以后,就将必然地进入产品经济为基础的“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之上的自由个性”形态,即人的发展实践和劳动活动从“人的依赖”和“物的依赖”中解放出来,而且有了其新的特质,即人的创造能力在人的存在和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日益突显,成为社会发展的目的,同时也得到充分而全面的发挥。这用马克思自己的话说,亦即人“不再从事那种让物来替人从事的劳动”,[5](P287)直接形式的劳动不再是发展一般财富的条件,财富的巨大源泉不再是劳动时间,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8](P222)“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这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10](P532)自由时间是“个人得到充分发展的时间”,也就是个人享有的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广阔空间。马克思是这样描绘的:在共产主义的自由天地里,“个性得到自由发展,因此,并不是为了获得剩余劳动而缩减必要劳动时间,而是直接把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缩减到最低限度。那时,与此相适应,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8](P218~219)在这种情形下,人们成为“把不同社会职能当作互相交替的活动方式的全面发展的个人”。[6](P535)这时,人的个人创造能力的绝对发挥,成为社会发展的目的,而个人的创造能力又是社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财富,个人的充分发展又作为巨大的生产力推动着社会的发展。个人发展与社会发展,在共产主义社会里达到高度的和谐和统一。

人的创造能力作为社会发展的目的,不仅在于充分发挥人的创造能力,而且在于人的能力发展的全面性。马克思说:“个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设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现实关系和现实观念的全面性。由此而来的是他把自己的历史作为过程来理解,把对自然界的认识(这也表现为支配自然界的实际力量)当作对他现实体的认识。”[8](P36)就此来说,人们在科学、艺术等等领域发挥自己的创造能力的同时,人们的思想观念也有全新的发展。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既是一个按照客观规律必然到来的社会,又是一个善和美相统一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人们成为驾驭着自然力,通晓各种科学文化知识的主体,不仅按照自己的内在尺度和一切物种的尺度来进行创造活动,而且又以真善美三者统一的尺度对对象进行科学的伦理的艺术的把握。人们不仅在创造的直接产品中直观自身,而且把对自然客体的认识与对人主体的认识统一起来。同时,善与美和人的各种认识一样,不仅仅停留在思想领域,而是作为主体活动的自我目的又物化到人们的活 动中去,在统一与物化的过程中,显现出人的全面发展的特性。

综上所述,《大纲》以恢弘的历史感向我们展现了人的发展方式的个性特征;以透彻的洞察力向我们揭示了人的全面发展的自由尺度;以非凡的预见性向我们描绘了人的自由发展的全面图景。总之,尊重劳动者主体自由的具有独立个性的自觉的劳动创造,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得到了科学论证和系统完善。

收稿日期:2003-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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