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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F27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169(2001)01-0019-04
当人类进入知识经济时代的时候，企业却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发现它们处在一个不断改变和不可预测的市场环境之中。昨日的畅销产品，今天可能就已是一文不值的废品。企业之间的竞争空前激烈，竞争的加剧导致了企业进一步的合作。现在和将来，企业都必须处在这种“混沌(chaos)”或“湍流(turbulence)”的市场之中。
一、现代企业面临的挑战
（一）产品由标准化产品(standardized product)向顾客化产品(customized product)发展
我们已不再经历物质匮乏和购买力低下的时代，市场上有超出人们需求的商品，人们有足够的资金买得起他们想要的商品。这时候，人们不再满足于福特的"T"型车之类的标准化产品，开始追求能展现个性的产品，每个顾客都有自己的特殊需求，企业面临着不断设计和加工新产品以适应市场需求，以求得生存和发展。同时，顾客的心也是多变的，今天喜欢的产品，明天或许就不喜欢了。
（二）产品生命周期大大缩短，新产品风险增大
科学技术的加速发展给予市场最直接的影响是产品的生命周期日益缩短。这要求产品开发时间尽量短，以延长产品生存时间。但是往往导致产品开发过程中顾客需求分析和定义的工作粗糙，使得开发出的产品不适应顾客的要求；如果对顾客需求分析和定义详细，又导致产品刚性过大，产品开发时间延长，成本提高或者顾客需求变化从而失去市场。
（三）市场机遇隐蔽性、短暂性和高风险性
市场机遇是市场提供企业在某个产品和市场上施以动作以取得重大报酬的机会。机遇多数是短暂的、隐蔽的，然而它对未来的影响却是深刻的。机遇只有做好充足准备，独具慧眼和独具匠心的企业才能发现。苹果企业率先开发出GUI却弃之不用，被微软捡了一个大便宜，使Windows成为操作系统的主流，但是机遇的短暂性和隐蔽性往往意味着高风险性，日本为高清晰度电视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由于没有发现数码技术和互联网对电视技术发展的影响，反而使本国电视机技术落后美国一大截。
（四）市场充满突变性
新的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全球经济的一体化像惊涛骇浪一般，在企业还未感知时，便已改变了市场。90年代初期，有谁会想到在我国盛行了10余年的8086、80286转眼间为386、486所取代，又有几个人能料到奔腾以更快的速度将486扫出市场。
（五）企业的市场竞争力“软”化
企业的形象、企业的品牌逐渐成为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取胜的杀手锏，产品的质量已不是企业在市场竞争的主要武器，生产出的产品不是质量越高越好，而是能使顾客越满意的越好。质量的标准不能由企业来定，而是由消费者来确定。尽管产品的质量是一个企业生存的基础，但在市场竞争中，“酒香不怕巷子深”已是历史。
为了能迎接挑战，需要新的企业模式，虚拟企业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发展起来的。
二、虚拟企业的基础
（一）虚拟企业的理论基础——分形理论、耗散结构理论、协同论
经历了种种严酷的环境选择而保存下来的自然物，无认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产生出形形色色不规则的形态与功能来适应环境。这些形态与功能具有自相似性（注：自相似性是指一个系统的某种结构或过程的特征从不同的空间尺度来看都是相似的，或者某系统或结构的局域性质或局域结构与整体相似。伸缩对称性是指表征自相似系统或结构的分形维数，并不因为系统或结构的放大或缩小而变化。全能性是指系统的细胞或部分具有潜在的发育成新整体的能力。无规分形性指自相似性并不是严格的，是统计意义下的自相似，如海岸线、云彩等，无规分形的一个重要性质是系统无明显界线。）、伸缩对称性（标度不变性）、全能性，呈现出无规分形性。系统通过自身的分形结构，以自组织（注：自组织指系统通过从环境中吸取负熵，自发形成的时空有序的结构或状态的现象。）的方式进行重新组合去适应快速变化的环境，以便从环境中吸取更多的负熵，提高系统的有序度。
协同论认为，由大量微小单元组成的系统，在一定的外部条件下，通过各单元的相互作用，可以自发地协调各个单元的行为，从而产生宏观的空间结构、时间结构和功能结构。而实现这一过程，系统必须是一个远离平衡态的非线性开放系统，与外界进行着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从外界吸取负熵以抵消系统内部负熵的耗散，促使系统发展。
面对现代的市场环境，任何一家企业已没有足够的时间、资源和能力迅速重组和调整以抓住稍纵即逝的市场机会。过分增大企业规模和生产能力只会使企业失去弹性，患上“恐龙病”，而合作成为各企业的理性选择。虚拟企业就是指由多家独立的企业，为抓住和利用模糊、快速变化的市场机遇，在紧密合作和高度信任的基础上，利用现代信息技术，集成各自的优势资源，形成一个没有界线的、超越约束的、统一指挥的合弄(holon)（注：合弄(holon)是一种自相似的系统构造单元，相对其上层组织是具有协作特性的部分，相对于其下层组织则是具有自律特性的整体；一个合弄可以是另一个合弄的部分，同时又可以是由其它一些合弄组成。）组织。虚拟企业时时处于动态多变的市场环境之中，以分形的结构根据市场变化以自学习、自适应、自组织、非线性的方式来响应环境的变化。所以虚拟企业又称为分形企业(fractal enterprise)。
（二）虚拟企业的运行基础——灵捷思想(agile ideology)
美国Lehigh大学Lacocca研究所在其《21世纪制造业的策略》中首先提出灵捷生产。指出灵捷是在不断变化和不可预测的市场环境之中，企业取得成功的技能和方法总和。
提出实现灵捷的三个基本要素：①创新的管理机制；②知识化的员工；③柔性技术。
提出灵捷企业的概念和灵捷企业的四大优势：①不断创新的机制和精神；②快速响应环境变化的能力；③全面质量管理和保证体系；④对环境的责任感和保护能力。
提出灵捷企业的十八条基本特性：①并行工程运行模式；②继续教育；③对顾客需求的全面及时的响应；④动态多方位的风险合作；⑤共同价值观念下相互合作的雇员队伍；⑥授权给每一小组中每一个人员有相应的决策权；⑦对环境的责任感；⑧柔性可重构的特性；⑨信息共享；⑩知识化的员工队伍；(11)开放的系统体系结构；(12)最优化的一次设计成功；(13)覆盖产品生命周期的质量管理；(14)短捷的产品周期；(15)技术领先；(16)技术敏感；(17)全企业范围的集成；(18)面向全局目标的管理及方向性指导的领导方式。
Rick Dove分析了灵捷企业的主要功能，指出灵捷企业主要具有优于传统企业的八大能力：①创造性；②增添已有资源的能力；③引入新资源的能力；④系统重构的能力；⑤遗传和移植的能力；⑥柔性实施和执行的能力；⑦不断改进工作的能力；⑧排除故障恢复原状的能力。
虚拟企业正是根植在灵捷思想之上的企业模式。灵捷可以在一个企业中实现，也可由多个具有和不具有灵捷性的企业以非线性集成的方式实现。灵捷性是虚拟企业的根本特性，所以虚拟企业又称为灵捷虚拟企业(AVE)。
（三）虚拟企业的物质基础——分布全球的各种企业、计算机虚拟技术和信息高速公路
虚拟企业没有固定的边界，也没有不变的模式。但虚拟企业并非海市蜃楼，它必须运行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之上。虚拟企业作为企业之间的一种动态联盟，各企业之间的独立性依然存在。虚拟企业的作用就是根据市场的需求，以自组织的方式将各种分布在各个企业中的现有资源有效地组合起来形成一个分形结构的合弄组织，实现对市场的快速响应，同时实现资源共享和优化利用，所以可以认为虚拟企业是一种位于市场和企业之间的中间组织，它实现将市场和企业整合优化，克服了市场和企业之间的不协调。实现将市场和企业整合优化，只有依靠计算机虚拟技术和信息高速公路，以“灵境”（注：灵境(Virtual Reality)，又译为虚拟现实。）的方式实现企业和市场的仿真优化，通过信息高速公路在组成虚拟企业的各企业中进行海量信息的高速传递和共享。采用虚拟企业模式，使企业克服了资源在空间和时间上的约束，极大地增强了企业的柔性和灵捷性，提高了企业不断变化和不可预测的市场环境中的抗风险能力。
三、虚拟企业的实现形式
近年来，我国学者对虚拟企业进行了大量的探讨，提出许多见解和构想。但由于我国的制造业相对落后，在企业中实施先进制造系统技术还相当困难，国内学者在先进制造系统理论的研究上多是评价未来先进制造技术实施后的美妙前景，而很少触及先进制造系统的基础，很少讨论在我国制造业中是否适合先进制造系统技术的实施，对实施中的困难更是没有应有的认识。制造业企业是实施虚拟企业的主要基础，实现虚拟企业的前提是制造业的现代化。制造业的现代化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实施先进制造系统技术，二是管理现代化，这样的企业在中国只能算少数。同时，我国经济还不发达，市场发育尚不完善，这使虚拟企业在我国的研究和实现遇到很大困难。
那么，虚拟企业的实现形式应是什么样呢？笔者认为，虚拟企业至少可分成三个层次：①虚拟企业的“核”，又称为“盟主”；②虚拟企业的基本外层，又称为“盟友”；③虚拟企业的弹性外层，又称为“合作者”（如图1所示）。作一个形象的比喻，虚拟企业是企业为迎接市场挑战结成的“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的“核”是一个或几个具有灵捷特性的企业，我们知道，世界上的工作分为两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对世界的认识越深刻，规律掌握越好，就能将世界改造得越好越彻底。然而“生有涯，学无涯”，没有哪一个人、组织或企业能两者兼顾。“核”主要从事认识世界的工作。“核”积极探索市场和顾客的需求，密切关注技术发展，一旦捕捉到市场机遇，“核”首先对市场机遇进行评价，对于不能独立或不值得独立完成的机遇，根据“盟友”所拥有的核心条件，选择“核”以外的“盟友”作为合作伙伴，如果还不能满足要求，则在充分考虑经济和技术两方面的因素下，选择合适的“合作者”，“核”通过现代信息技术将所选择的实体聚合成动态的项目组织——虚拟企业。
图1 虚拟企业示意图
●一核（盟主），——基本外层（盟友），…………弹性外层（合作者）
虚拟企业采用动态联盟的运作方式，所谓的企业只是一个虚拟的概念，是一个以任务为中心的动态组合，当一次任务完成后，这个组织就解体了，因而缺乏一种机制来负责产品的售后服务，完成像新产品开发这样的任务。一个连续改进的过程，需要有一个稳定的组织来执行，显然虚拟企业的一次任务运作方式达不到这种要求。另外，对解决产品进行创新发明所带来的知识产权问题，还缺乏有效的法律保护，对制定联盟中成员的约束机制等问题，还没有妥善的解决方案，这些问题应如何解决？我们认为，虚拟企业的三个层次应在产品的生命周期内承担相应的责任，“核”进行新的市场机遇的捕捉，产品、工艺的研究，设计、开发与品牌的维护，提升工作，掌握住产品价值链的战略环节；“盟友”则负责产品的售后服务和基本工艺、基本技术的改进，并接受“核”在技术和资金上的支持，“盟友”与“核”结合成相互信任、紧密合作伙伴关系；“合作者”则是在“盟友”无力完成任务时所选择的合作伙伴，任务完成后伙伴关系即解除，对于“合作者”要做好监督工作，并根据合作的好坏决定下一次是否合作。“盟友”和“合作者”可以互相转换，主动权掌握在“核”手中。因此，虚拟企业绝不是松散的邦联，而是一种由“核”领导的在守信和合作环境下的钢铁般的动态企业。
虚拟企业的实现模式可归纳为三种：①一主多从型。主要是复杂产品的生产，“核”仅从事产品的装配。例如，飞机的生产，大量的飞机零部件是由成百上千个分散在不同地点的企业供应的，由总装厂装配成最终产品。采用一主多从型的虚拟企业模式，“核”的生产系统能很方便推行JIT、OPT和全面质量管理，可以促使实现高效率的供应链，为主机厂和配套厂都带来经济效益。美国的波音公司便是一个一主多从型的虚拟企业。②专有技术和品牌型。在设计、开发和制造新产品尤其是高新技术产品的过程中，往往需要某些专有技术和特种设备，例如新型材料的研究、复杂过程的仿真、超精密加工等；在产品的营销过程中，可以凭借品牌获得市场和顾客。这种掌握专有技术和品牌的小公司是知识型和智力型的，他们虽然不具有大型生产设备和能力，但却掌握着关键的技术和品牌，往往成为虚拟企业的“核”。日本的任天堂、美国的耐克公司便是很好的例子。③动态联盟型。随着经营机遇和产品、经营过程和合作伙伴、经营目标和核心资源、产品供应链以及风险和利益等关系的变化，虚拟企业的“核”可能发生变化，“核”地位是动态的。谁能最先抓住市场机遇，并对整个产品的概念和关键技术有所创新，谁就可能优先获得领导权。当然，“核”可以是相对稳定的，但也可以是交错的，即就某种产品而言，本企业是盟主，而在另一产品的制造过程中，是配角，是“盟友”，甚至是“合作者”。动态联盟的成败关键在于如何构成满足顾客需求的联合生产过程的运行机制，使生产要素有效地耦合，资源的利用更加合理。
四、讨论和启示
虚拟企业是为了适应市场挑战和实现企业长远利益最大，在现代信息技术的帮助下聚合在一起的紧密合作的企业群，企业建个网站，或者通过网络买卖商品并不意味着企业虚拟了。
我国的许多企业已经自觉不自觉的融入虚拟企业中，许多“三来一补”企业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虚拟企业的“合作者”。我国的许多企业已经成为外国企业的“盟友”和“合作者”。但能成为“核”的，寥寥无几，培育我国虚拟企业的“核”已是当务之急。
过分追求企业的兼并，扩大企业规模既不适合我国国情，也不符合时代发展的潮流，企业应把注意力集中在提高企业的灵捷性、柔性等适应当代市场要求的企业核心能力上。
“核”和虚拟企业的培育需要一批高素质的人才，需要一个公平、完善的市场环境，需要一个企业之间的信任和合作机制。这需要政府、社会、企业三方面不懈的努力。
收稿日期：2000-08-30
标签：虚拟企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