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的琼瑶谈当代港台浪漫小说_琼瑶论文

街头巷尾的琼瑶谈当代港台浪漫小说_琼瑶论文

街前街后尽琼瑶——论当代港台言情小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琼瑶论文,港台论文,前街论文,当代论文,言情小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63年,台湾有一位名叫琼瑶的神秘女作家,出版了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窗外》,顿时引起了读者对这位女性作者的好奇。从那以后,琼瑶“一发而不可收”,一部接一部地推出了“琼瑶体”系列小说,据统计共有64部之多。至二十世纪80年代,琼瑶的言情小说与梁羽生、金庸、古龙等人的武侠小说一起被改革开放后的大陆引进,在青少年学生中引发了普遍的“琼瑶热”。在重新倡导“百花齐放”的文艺背景下,传统的教化文学的一统天下正在悄然解体,文学的消遣娱乐作用逐渐受到默许。特别是大陆几十年间一直没有专门的“言情小说”,读者往往把带有爱情内容或爱情意味的严肃作品当作言情小说来看,这就给通俗文学的主力类型之一的言情小说的涌入提供了客观上的期待视野。而琼瑶的小说恰好属于典型的“纯情”类言情小说,爱情是主题、主线和主干,不涉及重大现实和社会问题,同时又典雅含蓄不涉及色情,于是正好吻合了转型时期大陆读者的阅读需求,琼瑶小说的时运可谓是得天独厚。唐朝有一首著名的打油诗《咏雪》:“六出冰花降九霄,街前街后尽琼瑶……”二十世纪80年代的大陆言情小说,真可谓是一片琼瑶的白茫茫世界了。

琼瑶的成名作《窗外》是一部具有浓厚自传色彩的作品。主人公江雁容是典型的“琼瑶少女”,聪慧、敏感、忧伤。在家里不受宠爱,喜欢吟诗做赋,舞文弄墨,而数理化成绩却很差。这个孤独的少女爱上了她仰慕的老师——风度翩翩的康南。这是琼瑶本人刻骨铭心的真实经历。在江雁容眼中,康南有潇洒的风度和旷世的才华,更是她单薄灵魂的寄托。然而,年龄的差异,世俗的冷眼以及家长的大力阻挠,最终拆散了他们,江雁容失望了,康南绝望了。故事的结尾,许久以后江雁容最后一次去看康南,与当年那“诗一般的康南”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一个“佝偻枯瘦”的老头,而且这个衰老的康南只顾自己嘴里的那根廉价的香烟,已然完全不认得当年的“小容容”了。对于主人公来说,爱情的流逝成了生命的最重要价值,而读者也被这优雅的悲剧所打动。“窗外”成了一个魅力无穷的“琼瑶意象”。

《窗外》以后的几十部作品,读者各有所爱。其中作于1983年的《失火的天堂》比较引人注目。《失火的天堂》写的许曼亭父亲的诅咒具有很强的震撼力。小说要表达的“始乱终弃不仅仅指的是肉体,精神上的始乱终弃更加可怕”的思想也颇具深度。该书已然超出了狭义言情小说的范围,企图探讨更为深广的社会意义。结构上也别具匠心,以豌豆花的出生开始,从豌豆花父母一辈的爱情落笔,写出了一个小女孩痛苦的成长史:母亲死于难产,幸遇一位良善的继母,不料父亲杨腾又在一次矿难中死去,继母无奈带着三个孩子改嫁……琼瑶即使写“坏人”,也努力写出坏的理由。例如《一帘幽梦》里面的绿萍,《烟雨濛濛》里面的陆依萍,《雁儿在林梢》的陶丹枫,以及《聚散两依依》里面的钟可慧。她们虽然做了错事,但都是情有可原的,会得到读者的同情。只有《失火的天堂》里面的豌豆花的继父鲁森尧有些例外。他虐待豌豆花的继母和豌豆花一家,还在酒后强暴了豌豆花。琼瑶的人物命运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彩霞满天》里的殷采芹,母亲是父亲的侧室,整日受正妻的欺凌,采芹自己也不得宠。然而父亲出事之后,采芹却要背叛自己的情人委身于一个律师,但那律师最终也没能救了她的父亲。《碧云天》里的俞碧函,也有类似于豌豆花的父母双亡的凄凉身世。不过,琼瑶基本上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唯美言情作者,她书中的主人公基本上是纯洁善良,忍辱负重的佳人,能够为了自己的爱情,为了自己的理想牺牲一切。例如《斜阳谷》里的纪访竹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爱人让给了一个可怜的受伤的女人。

琼瑶的家庭和教养背景给了她比较深的中国古典文学修养。她的作品追求典雅的浪漫情调和纯情的诗意。她最着力渲染的是超越年龄、超越才貌、超越金钱、超越地位等一切限制的纯粹的爱。她虽也写了不少异常的恋爱,如《窗外》的师生恋、《浪花》、《紫贝壳》的婚外恋等,但是所有那些以琼瑶个人经历为底本的“才女翻身”的故事都指向一个共同的“爱情至上”的真谛。故事中的父母、朋友、财富、事业和环境经常被设计为爱情的阻挠和障碍。琼瑶的人物在恋爱之外的交际能力很有限,表现出普遍的遁世情结。琼瑶理想的爱情只是两个人的私事,主人公恋爱前后的交往都很简单。《窗外》中的备受爱戴的名师康南,当爱情遇到困难时,他想的就是避开眼前的现实人事,带着爱人逃遁到某个世外桃源去。

琼瑶的小说其实也吸收了其他类型小说的艺术特点,比如《庭院深深》就颇有推理小说的意味。留学归来的女博士方丝萦被一个国文出色,但是数学极其糟糕的小女孩亭亭所吸引,住进她的家里去照顾她。结果方丝萦竟然和这个家庭有着意外的特殊关系。

琼瑶的言情小说极力勾织奇思妙想,努力不落俗套。她有两部以复仇为主线的作品——《烟雨濛濛》和《雁儿在林梢》。《烟雨濛濛》的故事比较离奇,以第一人称描述了一个女孩在情感与复仇之间的种种挣扎矛盾,表现出了对人性的某些探索。主人公陆依萍是父亲陆振华的下堂妾的女儿,在受到父亲毒打后对父亲及雪姨一家人产生了报复心理。最终逼得父亲惨死,同父异母的姐姐如萍自杀,妹妹梦萍被强暴,自己心爱的人也远走他乡。开始出场的依萍,虽然生活凄苦,但却美丽动人。随着她和父亲关系的缓和,生活境况的好转,她的复仇计划也一步一步进入实施。耐人寻味的是,她的复仇对象不是父亲陆振华,而变成了雪姨及雪姨的孩子如萍梦萍等。《雁儿在林梢》里的陶丹枫,一开始就是以复仇天使的形象出场的。她的演戏天才给了她最好的武器。而且她完全掌控着她的复仇对象——江淮的弱点。她亲自导演了江淮的弟弟失恋的悲剧,从而达到让江淮本人痛苦的目的。不过琼瑶的大部分作品还是难免情节雷同,内容肤浅,如《秋歌》、《却上心头》、《梦的衣裳》、《月朦胧,鸟朦胧》等。

琼瑶热到90年代开始降温,岑凯伦、姬小苔等人的小说开始分割琼瑶的市场。言情小说走出琼瑶模式,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呈现。正像那首唐朝的打油诗后两句说的:“有朝一日天晴了,使扫帚的使扫帚,使锹的使锹。”。

当90年代的社会形态进一步走向市场经济之后,言情小说也顺理成章地走出了纤尘不染的纯情时代。席绢、亦舒和梁凤仪等人的作品开始时兴,她们笔下的爱情变得实惠起来。女性没有机会表现出琼瑶世界中人物的柔弱和优雅,她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像男人一样,在社会中艰难奋斗。梁凤仪说:“不妨写出我们血泪交融的种种故事,以引起共鸣,好舒一口气”。①同样,亦舒也会提醒读者:“只有不愁衣食的才有资格用时间来抱怨命运。”

这些在全球化进程中写作的当代言情小说,已经绝对不是琼瑶式的爱情颂歌。亦舒本人就坦言“我是怀疑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的”,爱情“原是烟花,万众期待、光芒四射,却只会昙花一现,跟着很自然地在长空中消失得了无痕迹。无人能否认曾出现过的璀璨与魅力,也无人能留得住点点星辉与光华,而实在也不必留住它”。②失败和绝望的爱情是女主角放弃幻想、依靠自身才干与男人作战的原动力和契机。梁凤仪几乎全部的作品都建立在同样的故事上:女人被深爱着的男人欺骗,境遇凄惨,从而认清自己,卧薪尝胆,最后才能得到肯定,取得成功,在经济上击垮背叛者,达到“无刃复仇”。爱情可以放弃,可以牺牲,可以被当作筹码交换,一切都是精确的利益算计之后的决定。例如亦舒代表作《喜宝》中的喜宝,为了尊严断然拒绝了“老伯”要她做情妇的要求,却很快为了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再掉转头回去接受。有人说:她们赢得了自我,却失去了性别。下面以席绢为重点,看看90年代以后言情小说比之于琼瑶时代的新进展。

擅长写作薄薄的言情小册子的席绢,20世纪90年代初崭露头角,号称“席卷台湾”,和于晴、林晓筠、沈亚几人并称为言情“四小名旦”,是继琼瑶、岑凯伦、姬小苔之后,在大陆读者中最流行、最受欢迎的台湾言情小说家。

曾有人批评道:“如果说琼瑶的书好比加了糖精的冰糖,甜得有点苦;席绢的作品则是一客甜得发腻的、青春大派送的冰淇淋”、“幼稚美女到处跑,霸气帅哥满天飞”③。席绢的作品总体上以清纯、俏皮见长,清新、健康,刻意求新求变,每一部作品都追求新鲜感。其作品人物关系简单,结构单一,结局圆满,言语诙谐爽利,具有轻松愉悦的阅读效果,不失为一份可口的文化快餐。

席绢的小说,想象出众,别开生面。《上错花轿嫁对郎》在巨富的家庭斗争中描写冒名新娘找到真爱,《君须怜我》表现外表冷酷内心狂野的男主角与温柔若水的女主角一见倾心,相守终身,《逢魔时刻》在江湖的漩涡里成全了一对幽默情侣。还有各种清新明朗的校园情话,都市童话,如《凉夏校园纪事》、《歪点擒郎》、《心动没有道理》、《长辫子精灵的情事》、《潇洒出阁》等,不一而足。

席绢笔下的男女主角或者自身是老板,或者任职于大公司,主要精力放在事业上,遵循“拼命挣钱,拼命享受”的现代生活逻辑。独立的女强人、中性的魅力常常构成作品的独特魅力。比如《旭日焚身》中的韩璇、《凉夏校园记事》中的罗蝶起。那些刚柔并济的女强人,不会指责社会男女地位上的不公,不会按照男权中心的成功标准去奋斗,而是接受既有的游戏规则,用自己作为女人的优势来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席绢的处女作《交错时光的爱恋》就是一部典型之作。

在席绢的作品中,男主角总是力求完美,集财富、容貌、才华于一身。而在小说的结尾,再难缠的男人都会成为女主角的战利品。女主角则在爱情的战斗里走向成熟,并且通过爱情而获得自我肯定。与梁凤仪不同的是,席绢并不贬低和歧视男性,而是通过征服。这也是席绢不常写琼瑶热衷的三角恋的原因,男主角的完美和女主角的明智赋予他们以足够的自信不去庸人自扰。爱情被视为两个人的“战争”,而不再是缠绵的卿卿我我。

席绢为代表的言情小说“四小名旦”仍然无法摆脱琼瑶的类型化问题。席绢的人物性格多少有些雷同,女主角还大致可以分出几种类型,比如《罂粟的情人》里的何怜幽,是梦幻型的;《相思已是不曾闲》里的叶蔚湘,是奉献型的;《这个男人有点酷》里的古代小辣妹韩弄潮,是娇蛮型的;《红袖招》里的傅岩逍,是聪慧型的;《君须怜我》里的云净初,是温柔型的……而男主角却一律性格强悍,霸道而多情,往往对爱人一见钟情,之死靡它。《凉夏校园纪事》里的孟观涛,《潇洒出阁》里的康硕,《抢来的新娘》里的耶律烈,《浪漫一生又何妨》里的纪允恒,《罂粟的情人》里的王竞尧,《逢魔时刻》里的湛无拘,无不如此。或许这是席绢个人的喜好,但是她的偏好恰好迎合了众多女性在平凡庸俗的生活里对热烈爱情的向往,也助长了无数单纯少女对于爱情的神秘憧憬。

如果将席绢与琼瑶进行对比的话,可以发现,琼瑶笔下的女主角大多含蓄典雅,忧郁多情,体现出传统文化韵味,琼瑶营造的爱情梦幻也是古典唯美的,色调凄苦,一咏三叹。而席绢的女主角都敢爱敢追,开放而狡黠。席绢的爱情梦幻是色泽诱人,轻松明快的。琼瑶小说里,磨难重重,年龄、心理、家长的阻挠,门第的悬殊,是磨灭爱情的强大阻力,比如《窗外》里边那位执著倔强的母亲。而席绢笔下,多是第三者从中拨乱,长辈大都和蔼可亲,像《潇洒出阁》中兴致勃勃催着女儿谈婚论嫁,对女儿早恋也毫不介意的那对父母,更与琼瑶小说形成了强烈对比。即使是从中作梗的第三者,其阻力也十分有限,往往成为男女主角爱情升华的基石。如果说琼瑶的爱情梦境虽然求雅求美,却依然带有现实的沉重,那么席绢的爱情故事表面上现实,实际上则是五彩缤纷的浪花,更加引人入胜。

琼瑶的典雅性主要表现在婉约优美的遣词造句和气氛渲染。《在水一方》里将《诗经·蒹葭》篇演绎成流畅而又雅致的现代语言,并且巧妙地融进人物的性格和故事的背景中去,令人称叹。而席绢宣称她最爱古诗古词,并且在《红袖招》、《相思已是不曾闲》、《点绛唇》等书名上表现了她的修养,行文中也不乏诗光词影。但这只不过是席绢小说中的点缀而已。席绢的主体风格是现代的诙谐俏皮,有明显的“无厘头”搞笑的色彩。

在情爱描写方面,席绢虽仍是纯情派的路子,但是已经比琼瑶开放大胆得多。琼瑶的小说还很传统地表现女性的美丽,纤笔弱腕。而席绢的作品中,常常以女性的欣赏姿态,恣意地表现男性的身体魅力,欲望表达明显。对于亲昵场面的描写也不乏其例,只是把握了纯情的分寸,未曾走入色情的误区而已。

而另一位新生代作家言妍更是将女性主体的操控能力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对儒家的三纲五常都进行了女权主义的解释。《流空曲》里的德容表面上似乎是处于弱者地位的“节妇”,让人同情而又不解,但她自己并不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命运的,她说:“……我是很快乐的。我丈夫死了,我不必一嫁再嫁,去伺候不同的男人,像青楼女子般只为求生存温饱,也因为‘守节’,我能拥有这一栋楼,无忧地过日子外,还受人尊敬,年年有朝廷的犒赏,死了还筑牌坊、列史册。”德容露出难得的微笑说:“这‘贞节’二字真是妇人之福,也保护了我们不受男子的蹂躏,自成了我们的世界,连父亲、丈夫和儿子都无法干预。在‘守节’名下,是他们从我,不是我从他们!”

琼瑶后的女性作家的言情小说有一个重要特色,即大胆地将女性置于爱欲主体的地位,以明确的笔墨描写“男色”。传统的通俗文学对于女性的书写,都是以男性为中心,把女性当作情欲的对象或者是过滤器。而当代言情小说中大量俊美男性的描写,表面上是为了扩大读者的想象力的花样翻新,实际上却象征着女性开始将男性的身体当作一种消费、窥视的对象。在小说的语境里,公开追求“男色”成为了合法合理的行为。《歪点擒郎》里的女强人方笙决定在二十岁生日这天为自己选择一个男人献出初夜来纪念自己成人,这无疑大胆得惊世骇俗。一夜之后爱上这个名叫钟适的男人虽然老套到了极点,但是作家对于作为女人从中得到的快乐和满足的描写反映了女性性地位的转变。女性主动追求刺激的“猎艳”行为,也表现了新一代的作者和读者都不再以女性的欲望为羞耻,由欲望的客体成为了主体。言情小说中越来越多的男主角被设计为拥有令人惊叹的身世、极为俊美的外表、桀骜不驯的性格、常人不及的能力——最突出的一点是由女性视角细致描述的容貌,这是一种看与被看的权力关系的颠倒。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琼瑶的言情小说已经成为经典了。

注释:

①转引自郭正元:《商潮与文学三题——梁凤仪小说谈片》,《社会科学战线》1997年第3期。

②亦舒:《喜宝》,新世界出版社,2007年,第1页。

③李汇群:《冰棒可乐冰淇淋琼瑶席绢痞子蔡》,《冷眼观潮》2001年第1期。

标签:;  ;  ;  ;  ;  ;  ;  ;  ;  

街头巷尾的琼瑶谈当代港台浪漫小说_琼瑶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