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测量论文,资本论文,社会论文,企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社会资本是一个在社会科学的广阔研究领域中日益流行的概念。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国外学者逐渐关注社会资本在组织领域中的研究。2002年以来，我国学者对于企业层面社会资本的研究亦呈现较为明显的上升趋势。企业社会资本研究的兴起表明，不论是国际上还是国内，社会资本在企业层面的研究日益受到了重视，它对于企业的经营发展具有较为重要的作用。社会资本是一种无形资本，它由一些很难量化且抽象的概念所组成，比如社会网络、信任、规范等，如何度量个体或群体的社会资本是其理论研究的薄弱环节，也是有争议的研究之一。不同的学者给出了形形色色的测量方法及指标，但尚无较为通用的方法。社会学领域的研究侧重于个人及社区层面社会资本的测量。经济学领域的研究侧重于国家层面社会资本的测量。而在管理学领域中，侧重于企业层面社会资本的测量研究较为少见。为深入开展企业社会资本研究，如何对其进行测量逐渐成为相关研究领域的关键。
1 社会资本及其理论发展
“社会资本”的概念最早出现在社会学研究中，法国社会学家Bourdieu首次正式提出“社会资本”的概念，并将之定义为：“实际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这些资源与占有人们共同熟悉或认可的制度化关系的持久网络联系在一起”[1]。当前，社会资本是一个在包括社会学、经济学等诸多社会科学领域中受到极大关注的新概念[2]。社会学领域侧重于运用社会资本的概念分析个人以及社会的相关研究命题，经济学领域则偏重于关注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发展的推动作用。社会资本的概念已为社会科学领域中各学科的学者所广泛认可，随着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社会资本理论的研究从个人层面发展至国家层面，进而延伸至企业层面。引入社会资本理论进行研究是20世纪90年代后半期以来管理学研究领域的最新发展之一，国内外学者正在将社会资本这一概念应用于组织间合作、组织创新、资源交换和工作绩效等企业层面的研究。
现有关于社会资本的研究正处于发展阶段，研究成果较多，个人或国家层面的大多数研究仍主要集中于概念的确立以及测量方法的讨论。关于社会资本的界定，目前学术界尚无统一定论，但是学者们一致认为，社会资本代表了行为主体借助于社会网络或其他的社会结构来获得各种利益的能力[3—6]，网络、信任、规范是其核心要素。集体个体（collective actor）诸如企业的行为同时受到与其他企业、机构的外部联系和其内部联系结构的影响，其有效行动的能力是两者的函数。因此，在社会资本的研究中，学者们倾向于同时采用外部和内部的视角[2]。关于社会资本的测量，由于它由网络、信任等一些难以量化的抽象概念所组成，因此度量社会资本一直以来是其理论研究的薄弱环节。传承社会学与经济学的方法，在社会资本度量中网络分析方法运用得较多，这种方法更适合于个人社会资本的研究，而不适于研究企业社会资本。
2 企业社会资本的概念及测量结构
2.1 企业社会资本的概念
现有研究中专于探讨企业社会资本概念的研究较为缺乏，大多数关于企业社会资本的研究在其概念上仅将社会资本的概念延伸至企业层面。总体上可将企业社会资本的概念划分为两种：基于资源的概念[7][8] 和基于能力的概念[9][10]。本研究采用Nahapiet和Ghoshal对于企业层面社会资本的定义：“嵌入于、可利用的并源于个体或社会单元拥有的关系网络中的实际的和潜在的资源”[7]。
2.2 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结构
为深入展开企业社会资本及其相关研究，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划分。他们所采用的研究维度主要分为3种：（1）从企业内的个人层面出发分解社会资本进行研究；（2）从企业内部或外部的联系出发划分社会资本；（3）从企业社会资本自身的特征维度出发来进行研究。我们认为，单从前面两种角度出发分析企业社会资本，则缺失了信任这个重要的维度。现有研究中，许多学者一致认为信任是社会资本的关键要素[2][8][11]。Nahapiet和Ghoshal区分了企业社会资本的3个特征维度，即结构维度（structural dimension）、关系维度（relational dimension）和认知维度（cognitive dimension）[7][12]。他们的工作为组织理论研究提供了一个清晰的分析框架，并在企业内部社会资本的研究中开始得到应用[13]。
本研究兼顾内外部视角，将企业社会资本分为结构维、关系维和认知维等3个维度进行测量，由此得到关于企业社会资本的矩阵式测量结构。首先，企业社会资本由内外两个部分构成。考虑到制造业企业是社会资本理论运用于管理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对象，具体地，企业外部社会资本包括企业与客户、供应商及其他企业的联系、与科研院所、高校及技术中介组织的联系以及与政府部门、银行、行业协会的联系。企业内部社会资本包括企业内生产部门与研发部门的联系、生产部门与营销部门的联系以及研发部门与营销部门的联系。企业社会资本的结构维度是指行为个体之间联系的整体模式，这一维度主要关注网络联系存在与否、网络结构及联系强弱。关系维度是指通过创造关系或者经由关系途径获得的资产，包括信任与可信度、规范与惩罚、义务与期望以及可辨识的身份。认知维度是指提供不同行为主体间共同理解的表达、解释与意义系统等资源，如语言、符号和文化习惯，在组织内还包括缄默知识等。
3 研究方法
本研究的数据收集采用了问卷调查的方式。根据Dunn等的建议[14]，问卷设计经历了国内外相关文献研究、征求学术团队意见、实地访谈以及预测试等阶段，根据反馈与建议，对问卷的题项设计、题项措辞和问卷格式等方面进行了多次修改，形成了调查问卷的最终稿。
3.1 数据收集与样本
本研究总共发出调查问卷268份，回收有效问卷142份，有效问卷率为53％，问卷的发放主要采取以下3种方式进行。（1）通过高校教师给MBA 学员教授《企业战略管理》等课程的机会发放问卷130份，回收问卷72份，其中有效问卷50份，问卷回收率和有效问卷率分别为55.4％和38.5％。（2）通过政府机关工作人员与企业的联系发放问卷70份，回收问卷48份，其中有效问卷36份，问卷回收率和有效问卷率分别为68.6％和51.4％。（3）通过我们与企业技术主管及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关系网络发放问卷68份，回收问卷56份，其中有效问卷56份，问卷回收率和有效问卷率均为82.4％。
从回收的有效问卷来看，本研究所获样本涵盖的行业范围较广，即包括软件、电子及通讯设备制造业、制药和新材料业等高新技术企业71家，以及机械制造、化工和纺织业等传统行业企业71家，高新技术产业的企业与传统产业的企业所占比例各达一半。从产权性质来看，样本企业中民营企业和三资企业所占比重相对较大。从企业设立的年限来看，样本企业既包括成立不到5年的新企业， 也包括历史长达50余年的老企业，总体上以成立年数在10—15年的企业居多。从企业规模来看，2004年销售额在3000万以下的小型企业约占25.4％，年销售额在3000万至3亿之间的中型企业和超过3亿的大型企业分别占31.7％和43％。从员工总人数来看，既有不足50人的小企业，也有超万人的大企业。综上分析可知，本研究样本覆盖范围较为广泛，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3.2 测量
根据图1，在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分别对于企业内外部六类联系的结构、 关系和认知等3个维度，采用Likert七级打分法，设计题项测量企业社会资本。
（1）结构维度的测量。企业内外部联系的频次，反映了双方的重复交互程度[15]。联系的密切程度和数量等，可反映企业了解对方的程度[16]。参照相关学者的工作[13][15—17]，本研究通过3个题项对结构维度（STR）进行度量：联系的频繁程度（STR1）；联系的密切程度（STR2）；联系对象的数量（外部）／联系所花费的时间（内部）（STR3）。
（2）关系维度的测量。联系双方之间的信任可减少对机会主义行为的担忧[18]，并构成了双方持久和有效关系的基础。基于现有研究[13][17][19]，本研究设计3个题项对关系维度（RE）进行度量：联系双方在合作过程中， 存在损人利己的趋向（RE1）①；联系双方能真诚合作（RE2）；联系双方能相互信守诺言（RE3）。
（3）认知维度的测量。在Tsai和Ghoshal工作[13] 的基础上，本研究通过2个题项对企业社会资本的认知维度（CON）进行度量：网络联系因有共同语言能有效沟通（CON1）；联系中存在相似的价值取向（外部）／联系中拥有一致的集体目标（内部）（CON2）。
4 结果与分析
关于企业社会资本量表的信度，由表1可知，各变量的Cronbach's alpha值均大于0.70，item to total相关系数基本在0.35以上，符合要求，这表明本研究整体具有较高的信度。
关于企业社会资本量表的效度，本研究采用AMOS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CFA），以确认构建效度。
表1 信度检验结果
本研究从企业内外部两个方面来度量企业社会资本的3个维度， 各题项系统地同时从属于两类因子，符合多质多法模型（MTMM）。进一步地，由于企业内部社会资本和外部社会资本两个因子之间容许相关，3个特征维度之间也容许相关， 符合相关特质相关方法模型（CTCM）。本研究原本尝试采用CTCM模型拟合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但结果不收敛。许多研究显示，MTMM的CTCM模型往往难以进行估计[20]，尤其是方法及特质因子数目不多时（如3方法×3特质），容易导致非正定或不收敛的结果。因此，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模型不适于采用CTCM进行检验。此外，尽管企业社会资本各维度的测量属于二阶结构，但其一阶至多包含3个因子。 二阶因子模型只适用于含4个或以上一阶因子的模型（除非有参数相等的限制）[21]。因此企业社会资本各维度的测量也不适于采用二阶CFA进行检验。近年来随着结构方程模型（SEM）日益广泛的应用， 许多学者采用一些替代方法来避免样本量偏少或测量项过多所带来的模型估计不稳定的问题。Wayne等的研究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EFA）精简题项且合并为单一指标进行测量模型的检验[22]。
为便于采用CFA进行检验，借鉴Wayne等的处理方法，本研究首先采用EFA（限定提取一个因子）分别获得企业社会资本3个维度的一阶因子值，然后将一阶因子作为显变量，采用CFA对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模型进行检验。EFA分析表明，结构维的第一个一阶因子即“联系的频繁程度”的KMO值为0.68（小于0.7），其中，题项“我们与科研院所、高校及技术中介组织的联系”的因子载荷系数为0.46（小于0.5）。考虑到相对而言，我国企业普遍与科研院所、高校及技术中介组织联系较不频繁的实际情况，我们将该题项从“联系的频繁程度”的测度题项中删除，用其余5个题项继续做因子分析。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72（大于0.7），题项“我们与政府部门、银行、行业协会的联系”的因子载荷系数为0.48（小于0.5）。 根据我国企业的实际情况，仍将该题项从“联系的频繁程度”的测度题项中删除，用其余4个题项继续做因子分析。对保留的这4个题项的因子分析显示，它们具有单维度特点，KMO值为0.71（大于0.7），各题项的载荷系数均大于0.5。对企业社会资本各维度其他一阶因子的EFA分析表明，这些题项对各自测度对象均具有单维度特点，KMO值分别为0.78，0.71，0.91，0.84，0.86，0.81，0.76（均大于0.7），所包含题项的载荷系数都大于0.5。因此，可以对各一阶因子所包含的题项值经过标准化处理产生一个单一的因子值，然后将该值作为一阶因子的样本值采用CFA 检验企业社会资本各维度的测量模型。
对于企业社会资本的结构、关系和认知3个维度的一阶CFA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模型整体的拟合情况良好，CFI和TLI的值分别为0.98和0.95，均大于0.90以上，显示出良好的拟合状态。RMSEA尚可（小于0.10），SRMR较好（小于0.08），x[2]／df也可接受（小于3），符合要求。从表2中可以发现，除REI以外各题项的因子载荷都大于0.5，且都达到统计显著或非常显著的水平（相应的C.R.值均大于2）。因此可以判定该测量模型具有较高的收敛效度，且测量模型假设与最终的测量模型基本一致。如表3所示，x[2]值均大于无相应约束的原CFA模型的x[2]值，因此可以判定企业社会资本的3个维度之间具有区分效度。综合表1—表3的结果认为，本测量模型可以接受，其参数估计有效。
表2 企业社会资本测量模型的标准因子载荷和整体拟合优度
表3 企业社会资本测量模型的区分效度检验结果
5 结语
本研究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提出了涵盖企业内外部联系的企业社会资本测量模型。社会资本的测量一直是相关领域学者们讨论的热点问题。基于企业社会资本的特征，本研究结合探索性因子分析，对于企业社会资本的测量模型进行了验证性因子分析。验证结果表明，企业社会资本的结构、关系和认知等3 个维度可分别从企业内外两个部分衡量。企业外部社会资本各维度基本可从企业与客户、供应商及其他企业的联系，与科研院所、高校及技术中介组织的联系，与政府部门、银行、行业协会的联系等三方面衡量。企业内部社会资本各维度分别从企业内生产部门与研发部门的联系、生产部门与营销部门的联系、研发部门与营销部门的联系等三方面衡量。验证性因子分析的结果表明，各题项的因子载荷基本达到0.50以上，且具有统计显著性。本研究提出的企业社会资本测量模型拟合度指标均可接受，说明测量模型与所收集的数据之间存在较高的一致性，也显示出模型具有较好的构建效度。
本研究所提出的企业社会资本测量模型是基于制造业企业而构建，它为制造业之外其他行业度量企业社会资本亦提供了测量结构上的思路，具体应用于其他行业前则尚需进行相应修正及检验。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项目（06JC630025）；浙江省教育厅科研计划项目（20061104）。
注释：
① 在此题项中，需要将得分值进行调整，即在计算中应将7分调整为1分，6分调整为2分，5分调整为3分，4分则保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