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礼记》礼乐教化的旨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礼乐论文,礼记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 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162(2011)04-0080-05
《礼记》礼乐教化的旨归是“和”。何谓“和”?“和”是多样性的统一,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在春秋末期之前,“和”为贵已成为一普遍理念与诉求,《尚书·尧典》中便有“协和万邦”的说法①。西周末年周太史史伯云:“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②只有“和”能“生物”,进而具有“丰长而物归之”的效果。在这里,“同”指的是无差别的绝对同一;“和”则意谓有差别的统一。按照中国哲人的理解,在绝对同一的形态下,事物往往难以发生和延续;惟有通过矛盾诸方的交互作用,事物的存在和发展才成为可能。春秋末年,晏婴用“相济”、“相成”的理论对“和”的内涵予以充实。③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④《老子·四十二章》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管子·内业》云:“和乃生,不和不生。”《庄子·田子方》云:阴阳“交通成和而物生矣。”《荀子·天论》云:“万物各得其和以生。”
在诸子看来,人与人之间可以有矛盾,但能够在一定的伦理原则和道德规范之下达到统一与和谐,而反对那种没有任何差别的雷同。“和而不同”的实质,乃是强调矛盾的统一和均衡,强调通过对“度”的把握,以获得人际关系的和谐。孔子提倡“和而不同”,不是否认矛盾,恰恰是要承认矛盾,正确对待和处理矛盾。儒家积极宣扬“礼之用,和为贵”⑤,“均无贫,和无寡”⑥。于是,“和”不仅成为儒家所倡导的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个基本准则,而且还是消弭人们之间利益冲突的一种处世及治国方术。
《礼记》对先秦诸子贵“和”的思想予以了继承和发展。《儒行》篇云:“礼之以和为贵,忠信之美,优游之法,举贤而容众,毁方而瓦合。”礼之效用,以和为贵。忠信是礼的本质⑦,故而儒者以忠信之美德为本,以优柔之方式为则,仰慕贤能且能包容众人,有时亦削己之“圭角”,以合众人之“圆和”,有如房瓦之叠合,以此完成礼之贵和效用。《中庸》篇云:“和者,天下之达道也。”社会人伦以和为鹄,天地万物以和为本。达到和的境界,个体才能够“和而不流”⑧,群体才能够“安其位而不相夺”⑨,天人才能够“道并行而不相悖”⑩。和不仅是人心之所向,亦是天地之本然,是天人之际一切事物生成发展及其存在的根本之道,具有最大的普适性。
一、己和:君子和而不流
“和”,首先表现为“己和”,即身(形体)心(精神)之和。己和是以个人的健康、幸福、精神充实、内心中正平和,以及身心一致、和合而不流移为内涵。《中庸》篇云:“君子和而不流”,此之谓也。《大学》篇云:“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所谓“心广体胖”,就是己和的表现形式。
从根本上说,“己和”是一种个人心境,一种修养境界。《论语·子张》载:“陈子禽谓子贡曰:‘子为恭也,仲尼岂贤于子乎?’子贡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谓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其生也荣,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子贡肯定自己不及夫子,是因为在其心目中,夫子是“动之斯和”之人。还有孟子盛赞柳下惠曰:“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11)柳下惠之风范,能使鄙狭者变得宽优,浅薄者变得敦厚。故而孟子赞其为“圣之和者也”(12)。其实,这种“动之斯和”、“圣之和者”之人,也就是达到了己和之境,并且进而由个体生命的和悦状态扩展为“群居和一”(13)的和谐秩序者。其“不动而敬,不言而信”(14),能够用自身的人格力量调整自己与他人的不同、相异之处,从而使自己与他人、万事万物都处于融通的关系中。
礼乐教化所强调的,正是通过对个体理性人格的塑造,使人脱离感性需要,旨在彰显和颂扬“人道之正”。《乐记》篇云:“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先王制礼作乐的效用就在求人之“己和”,所凸显的正是人与社会的理性价值的人伦和谐正道。这种己和精神,其深层意蕴是以“和而不流”超越自我中心,并超越外在制约,充分体现了“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15)的礼乐教化之价值实现与意义生成。
并且,己和就是和于礼义,是以礼乐的内在理趣为本。否则,为“和”而“和”,则就违背了礼乐之义理精神。《论语·学而》载孔门弟子有子所言:“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虽是有子所言,但其是继承了孔子的思想。肯定礼尚和,并不意味着每事从和,若不以礼品节斯,为和而和,就会反和为乖,亦不可行。故此,《礼记》强调“君子和而不流”(16),君子之所以能够和而不流,其实质就在于君子是用礼义来调和流俗、矛盾,也就是依礼乐教化而行,用礼乐的义理精神以致和。不以礼乐品节的所谓“和”,其实质为“同”,儒家深恶痛绝的“乡愿”(17)即是此。
因此,《礼记》强调要借礼乐教化的修身工夫而实现己和。也就是说,己和以修身为本;修身,亦即求己和。而且,“修身”也是致和之本。《大学》篇云:“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身修则本治,本治则和致。修齐治平之道,就是以修身为本。以修身为本,则最终会呈现出天地人的和融实境。所以《中庸》篇亦云:“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知道如何修养自己的身心之和,才能知道如何处理好人际之和,知道如何处理好人际之和,才能知道如何致和于天下国家。故徐复观先生说:“儒家的政治,首重教化,礼乐正是教化的具体内容。由礼乐所发生的教化作用,是要人民以自己的力量完成自己的人格,达到社会的和谐。由此可以了解礼乐之治,何以成为儒家在政治上永恒的乡愁。”(18)
总之,通过礼乐教化,人的精神得以升华,身心趋于圆融,实现了人“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19)的己和境界,同时也完成了理想人格的塑造,进而达到社会价值理性的实现。
二、人和:安其位而不相夺
《礼记》认为,圣人制礼作乐,使人合生气之和,道仁义礼智信五常之行,使天地阴阳、人气刚柔,各得其中而和畅,目的就是要“致天下之和”(20),建构人人“安其位而不相夺”的和谐人际关系。《乐记》篇云:“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数,制之礼义。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阳而不散,阴而不密,刚气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夺也。”这些都是在说明,外在的感性形式,直接影响人情感的外在表现。礼乐体现了天地的和谐与秩序,因而具有“乐极和,礼极顺”(21)的教化功能,可以在千差万别的社会、政治生活中起到“和”、“顺”作用,对实现社会之和谐有序具有重要意义。
在《礼记》看来,礼乐教化不仅关系人的身心和谐,还直接关系民心民情,影响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秩序建立。对此,《经解》篇亦有表述,认为能使社会有序而又将其有机整合起来的是礼乐教化:“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丧祭之礼,所以明臣子之恩也。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昏姻之礼,所以明男女之别也。”这就是以礼乐教化为手段,由“己和”而推衍为“人和”,(22)人人能够依礼而行,所谓“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达有神,兴有德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焉,而上下之义行矣”,(23)“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24)“乐至则无怨,礼至则无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25)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不同身份,各守本分,素位而行,而尽其责任、义务,人人“安其位而不相夺”的和谐社会就得以建构。
这种上下揖和、无怨而不争的和谐融洽的社会、政治关系,正是通过礼乐教化而实现的。人在礼乐的洗礼中,在自然而然中得到了陶冶,完成了人之为人的人义,这就是《大学》篇所说的“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以及《礼运》篇所强调的“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之“十义”。以礼乐教化而致和的社会,“是一个和谐的统一,在其中,各种才能、各种职业的人都有适当的位置,发挥适当的作用,人人都同样地感到满意,彼此没有冲突。”(26)社会是个体之整合,个体之“和”既成,则社会之“和”就有了根基。
在此过程中,礼与乐一修外一修内,交相为用,共致个体之和与社会之和。《乐记》篇云:“礼乐不可斯须去身。”礼、乐相济相成,相得益彰。(27)“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28)而且,就乐教而言,其能够使人心气平和、相亲相善,造就协和、融洽的人伦秩序,这就是《乐记》篇所阐述的:“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这表明,乐能使人从内心深处升华一种和乐之情,其所指向的是人的内在精神之愉悦,通过个体对礼之“序”的发自内心的认同,并从礼乐实践中获得礼序乐和的内在体验,从而调整人的心理状态,产生良好的情感沟通作用。如此,作为“天地之命、中和之纪”(29)的“乐”,与“礼”相辅相成而共同构建了社会和谐之基石,所谓“致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30)通过礼乐教化,既可敦和民风,又能和合君臣。(31)
总之,礼乐教化之致“人和”的目标指向,就在于实现社会、政治的揖让而治。《乐记》篇云:“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暴民不作,诸侯宾服,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合父子之亲,明长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则礼行矣。”通过礼乐教化,每个人的名分、地位,与其相应的责任、义务都得以明确,于是,人人能够依礼而行,各素其位,各尽其责,无怨而无争,自然能够达到揖让而天下治的“人和”之境。
三、天人和:道并行而不相悖
《礼记》云:“和,故百物皆化”(32),“阴阳和而万物得”(33),可见“和”不只是人类社会的原则,而且是天地万物得以生成和发展的法则。礼乐教化以致和的最高境界,是“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34)亦即“天地位焉,万物育焉”(35)的天人合一的“太和”之境。达到了这一境界,天地人万物就会各安其位,生生不已。也就是说,身心之间、人人之间、天人之间皆可以达到并行不悖的和谐状态。
礼乐是法天地之和序精神而制的。乐体现天地之和,礼代表天地之序。礼乐明确而完备时,天地就会和谐有序、各司其职。《乐记》篇云:“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由天作,礼以地制”,“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等等。礼的精神是“序”(秩序),乐的精神是“和”(和谐)。“序”也是一种守其本分、尽其职责的各素其位的上下揖和、无怨而不争的和谐融洽社会、政治关系之体现。所以说,礼之序也是“和”的一种表现形式。礼乐体现了天地之“和”、“序”精神,通过礼别宜、乐敦和之互补教化,可使一切事物有序有和,从而使天地间协和有序。
在礼乐教化的架构下,“礼”“乐”具有谐和天地万物之功能,这一功能是通过“乐”与“礼”的相互摩荡而完成的。《乐记》篇云:“礼胜则离,乐胜则流。”《礼器》篇云:“礼交动乎上,乐交应乎下,和之至也。”这就要求礼、乐要做到相互配合,才能达到既有序又和谐的要求。也就是说,通过礼乐教化,就能够把天地人协和起来,达到“和之至”,即“和谐之至极”。(36)也只有达到“和之至”之境界,才能使人与天地万物各安其位,各行其是,使得天道与人道达到并行而不相悖的统一状态。
道之所以能够并行不悖,在《礼记》看来,是因为人、人类社会以及天地、万事万物,即人道与天道,其本身就是一个有序、和谐、生生不息的大生命。天道与人道相通,天德与人德相联,这就是“人者,天地之德”,(37)“天道至教,圣人至德”,(38)“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39)人与天地参,天地人本是协和一致的。也就是说,天(天道)、人(人道)本是一个相互作用、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
《中庸》篇对此亦有阐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还有,“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诚是天道,人道通过诚之的礼乐教化功夫,可尽人之性、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这样,礼乐教化就成为实现天人之和谐的决定因素。而且,只有人首先做到己和、人和,亦才会有“天人和”,即“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从而实现天人相和,实现人参赞天地化育并与天地参的价值,达到人与天地的协和状态。而这种天人相和的最高境界,正是礼乐教化思想的终极追求。
而且,致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生命化的过程。《大学》篇云:“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其“八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推己及人,由近至远,实为致和工夫之落实。如此致力,不求和而和自得。《礼记》阐述礼乐教化的致和次序,正是以“己和”为本,修得“和而不流”之君子精神特质,然后由本而干,由干而枝,由枝而果,渐次开显到“人和”、“天人和”的国治天下平的“太和”境界。
礼乐教化的旨归就是致“中和”。《礼记》引孔子之言曰:“夫礼,所以制中也”,(40)“礼之以和为贵”,(41)“故乐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纪”,(42)“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43)中和是天下之大本、达道。达到了中和境界,天地才能得其正位,万物才能得其化育,达到“天人和”的至极之境。中和即是礼乐教化的意义实现。
综上所述,《礼记》礼乐教化之“和”的内涵,是通过礼乐教化而孳生的个人、社会、天人之间的各素其位、各正性命、生生不已的和谐有序的发展关系。这种和的精神特质,通过传统文化的遗传因子,早已深深植根于中国人的实际生活中,例如,“和气”、“和谐”、“祥和”、“谦和”等词汇,在日常生活中俯拾皆是、随处可闻;“和为贵”、“和气生财”、“和衷共济”、“仇必和而解”、“家和万事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等等,更是传统的贵和观念留给人们的劝世箴言,是中华民族立身处世的普遍信条。中国传统的“和”观念,具有丰富的内涵,它贯穿于人们对自然界、社会、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以及民族、国家之间的认识中,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价值观念和思维定势,是中华民族海纳百川的气度与生生不已的力量之来源。
注释:
①在民族、国家关系上,中国人一直认为“和”是解决冲突的原则与理想,主张“协和万邦”。随着《尚书》被尊为儒家经典,其所宣扬的处理邦国、族群关系的准则也就逐步成为中国历代统治者处理民族、国家关系的标准。“协和万邦”,表现了中华民族爱好和平的优良传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贵和精神在民族、国家、文化层面上的重要体现。“协和万邦”不仅体现着古代先贤的政治理念、道德准则,而且也是一种民族文化、民族精神,并促进着民族的融合和统一国家的建立。“统一”是中华民族的历史趋势,“协和”也是炎黄子孙的共同心愿。
②《国语·郑语》。
③《左传·昭公二十年》:“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
④《论语·子路》。
⑤《论语·学而》。
⑥《论语·季氏》载孔子曰:“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⑦《礼记·礼器》:“忠信,礼之本也。”
⑧⑩(14)(15)(16)(34)(35)(43)《礼记·中庸》。
⑨(19)(21)(28)(29)(30)(32)《礼记·乐记》。
(11)(12)《孟子·万章下》。
(13)《礼记·深衣》。
(17)《论语·阳货》载孔子语曰:“乡愿,德之贼也。”孟子释之曰:“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愿也。”八面玲珑、四面容媚之人,就是“乡愿”。至于孔子为何称乡愿为“德之贼”,孟子接着讲:“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可见,乡愿之人貌似忠厚老实、清廉方正,可其同流合污、扰乱道德,其貌似一团和气的不以礼节之的“知和而和”,反而会致“和”至“乖”,伤风败俗,令社会日趋对立和分裂。所以说他是贼德之人。
(18)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年,20~21页。
(20)《礼记·祭义》。
(22)“人和”的范围非常广,不仅包括自身与他人、个人与群体、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和谐关系,甚至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和谐关系也包含在内。
(23)《礼记·文王世子》。
(24)《礼记·文王世子》。
(25)《礼记·文王世子》。
(26)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年,150页。
(27)(宋)郑樵《通志·乐略》云:“礼乐相须以为用,礼非乐不行,乐非礼不举。”
(31)《礼记·礼运》云:“故先王患礼之不达于下也。故祭帝于效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祖庙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傧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卜筮瞽佑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这可以说是一幅生动的礼乐教化致和图!由此可见,维护社会政治等级秩序并不是礼教的最终追求,应当说礼明序、礼别异只是建立和维护人与人之间的身份等级差异的一种手段,维护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保持社会的群居合一、实现政治的无为而治,才是礼教的最高价值目标。通过礼乐教化,家庭、社会、政治伦理秩序得以建立,和谐稳定的社会政治理想也就得以实现。
(33)《礼记·郊特牲》。
(36)《十三经注疏·礼记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755页。
(37)《礼记·礼运》。
(38)《礼记·礼器》。
(39)《礼记·经解》。
(40)《礼记·仲尼燕居》。
(41)《礼记·儒行》。
(42)《礼记·乐记》。《荀子·乐论》亦云:“故乐者,天下之大齐也,中和之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