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二十九年县粮短缺与太平天国运动爆发的调查_道光论文

道光二十九年县粮短缺与太平天国运动爆发的调查_道光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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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25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359(2008)06-0114-03

道光朝对地方实施收敛,规模最大者莫过道光二十九年“清查州县钱粮积欠”。这次清查追欠,竭泽而渔,天下骚动;州县官吏,焦头烂额;各地盗案,蜂拥而起;民众抗粮,风起云涌,终于酿出湖南新宁县李沅发纵横驰骋湘桂黔三省的农民大起义,广西太平天国亦孕育而生。

一、清查州县钱粮积欠的社会背景

地方州县钱粮积欠是有清一代社会财政的一大痼疾,可谓“顽症”,与前代相比,道光末年钱粮积欠尤为突出。按惯例,地方官吏在新旧交接之际,后任官员必须接手前任官员所遗留下来的钱粮亏空,年复一年,日积月累,地方钱粮积欠就愈筑愈高。道光二十三年后,各省州县积欠问题越来越严重。道光二十七年,户部整个收解应该有银4000余万两,而各省州县积欠就高达770余万两[1](第54册,P78);州县钱粮积欠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

面对国库日益空虚的状况,道光帝多次谕告臣工献计献策。中外臣工亦纷纷建言,曾国藩言:“中外臣工奏疏言钱法者,前后不下十余人,皆思贵钱贱银,一挽积重之势。而臣所深服者,唯二十四年吴文镕一疏,二十五年刘良驹一疏,二十六年朱嶟一疏,此三疏者,皆奉旨交军机大臣会同户部议奏,户部又交各省议复,旋以外间复奏议论不一,此事停搁不行。”[2](P2037)针对“银贵钱贱”这个最突出的问题,不少人想到变通币制,广西巡抚梁章钜、江西巡抚吴文镕和安徽巡抚王植都奏请改铸大钱。而户部侍郎祝庆蕃于道光二十四年底则奏“金银并行以变通利用”,他甚至异想天开:“至内府之金,留备嫁娶及赏赐用者,不必尽交外库,或有羡余,亦可发出以资帑项。”[3]这种要道光帝命根子的想法是绝不可能为道光帝所接受的。但是,祝庆蕃很能代表当时众臣束手无策的焦虑心态:“度支之殷繁,早夜思维,迄无善策。”[4]

道光二十八年十月十七日,户部奏报各省钱粮积欠清单,另附片奏:“地丁为国家正供,不容丝毫短绌。兹据户部查明各省未完地丁正耗,自普免道光二十年前逋赋之后至今,又积欠正征缓征银二千三百九十万余两之多。”[1](第54册,P346)

是年十一月十二日,内阁首揆、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与大学士耆英、定郡王载铨等奉旨核议户部奏折,最后他们有针对性地总结出五点解决措施:一、地丁钱粮积欠应清查;二、漕米可以改收折色;三、长芦、山东之盐法可以酌改章程;四、河工浮费宜节,冗员应裁;五、矿场可以广开采[1](第53册,P402)。

穆彰阿、耆英和载铨三人是道光帝当时最为信任的重臣,给道光帝提出了这五剂疗病药方,而且把“清查州县钱粮积欠”放在首位。应该说,前四剂疗病药方,剂剂均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猛药。

二、清查州县钱粮积欠政策的出笼

道光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内阁下发各直省清查各省仓库钱粮亏空上谕:“著各直省督抚赶紧先造四柱清册一分,每省各以一府为一册,统以文到之日,限八个月办齐。其短少之项?已有数目?从何支饰?各该督抚唯应迅筹弥补章程,不得轇轕耽延,终归无著。……若续经钦差查出亏短,立即讯明,执法从事,决不宽贷。”[5]

随后,由耆英带领另一位军机大臣季芝昌(穆彰阿弟子)以钦差大臣名义于十二月到天津、山东设点实验,从整顿长芦、山东盐政入手,摸索经验。

道光二十八年底至二十九年正月,耆英与定郡王载铨等制定了《清查地丁钱粮、漕米改收折色、盐法酌改章程、河工节浮费裁冗员、各省广开矿场五条》。二十九年二月十五日,道光帝命穆彰阿对此“五条”进行核议复奏,穆彰阿全部赞同,并进一步明确各种惩治措施[1](第54册,P48-52)。

以此可知,由耆英、载铨、穆彰阿加上道光帝共同实施的经济改革活动,主要集中在“清查各省州县钱粮亏空”这一点,处罚措施是极为严厉的。

三、各省清查州县亏空钱粮情况

穆彰阿、耆英等限定各省必须在八个月内清查完毕,即从道光二十九年二月开始,至十月结束,不许展缓期限。嗣后,由各省督抚监督,藩司具体负责,由府州县官具体实施,逐县逐库盘查,全国大范围清查活动开始。清查对象主要是各省藩库、运库、关库及州县钱粮亏短情况,清查的结果是惊人的。全国钱粮亏空总数是:除谷不算,尚有3000万两。道光二十七年底,据户部统计,各省所报钱粮积欠总数为2390万两。通过本次清查,却多出来近1000万两钱粮亏空。而且,这个数字虽然是各省督抚上报,却是不准确的。长芦运库、山东、浙江为军机大臣季芝昌直接坐镇清查,江苏由两江总督李星沅直接负责,他们上报的时间又早,数字量大,相对来说,比较真实。季芝昌为此还做了被告,浙江官员群起而攻之,经潘世恩带病审理,方被平息。虽然穆彰阿一再对李星沅等声称清查的目的只是弄清亏空数目,但是,其他地方的督抚们都明白,清查后,亏空是要追补的。所以,后来的督抚上报数字均有所缩水。山东的数字为最大,山东巡抚徐泽醇曾论及其他省份的情况,“隐匿未报,尚两倍于此”[1](第54册,P282)。

各省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亏空,原因很多,两广总督徐广缙认为:“近十余年来,只因钱贱银贵,小民以谷卖钱,再以钱易银,暗中折号,苦累不堪……以致各州县征收迥不如前。”[1](第54册,P186)山东巡抚徐泽醇对山东的情况进行过总结,他认为:“一因银价昂贵,丰歉不时,各属办公之资日渐短绌;一因公事剧增,如缉捕捻匪、垫办军需、收养流民、解审命盗等案津贴口粮;一因州县流摊之案,日积月累,后任受前任之累,辗转纠缠;一因年例捐款递年加增,漫无限制,而漕粮兵米勒索浮费尤为有漕州县切肤之害;一因近年以来,习尚奢靡,牧令不知量入而出。五者相因,仓库钱粮遂不可问。”[1](第54册,P282)由此可知,山东巡抚徐泽醇既做了实事,又说了真话。

四、清查州县钱粮亏空给社会带来的影响

道光二十九年清查州县钱粮亏空,确实给清政府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地方当年上缴的赋税马上就增加了。如山东省,徐泽醇于道光二十七年底任山东藩司,次年升任巡抚,至二十九年七月为止的一年多里,“所征地丁钱粮,较二十七年以前,多至四五十万”。其原因是“一则因清查持之严,而故态不敢复萌,一则有另立钱粮总簿,而期隐无所施”[2](P1269)。但是,州县钱粮亏空清查给社会带来的影响却是灾难性的。

首先,进一步加剧了吏治腐败。在为期十个月的清查过程中,从《道光朝上谕档》统计,全国共有213位州县官(包括知县、署知县、游击等)因“追缴不力”而遭受“革职留任”处分,其中有半数为“署知县”。这种“州县官大处分”现象在清代是绝无仅有的。道光朝吏治本来就腐败,加上州县钱粮清查,吏治更为腐败不堪。地方州县官员,既要催缴完纳当年赋税,又要弥补以前亏空。除了向民间强行摊派外,别无他法。许多知县只好装病告假,由“署官”代理,而“署官”任职,不计考成,可以任意勒索,民间向有“署官如打劫”之说;而且,县官“清查”,借机摊派苛敛,并非都是应付公差,更多的则借以中饱私囊。丁宝桢说得明白:“州县之所以肆恣剥民,取多而用宏者,非尽快一己之私也,其中亦实有不得已之应酬,而后可以为自藏之固。”[2](P148)徐泽醇亦认为:“不肖州县,或预为侵蚀地步,则有以无灾而捏灾者,有以不欠而捏为民欠者,除其报灾报欠之数,而以余数禀知,藩司核其数目相符,详明督抚,即委员往查,不过以并无捏饰一禀塞责。”[2](P1269)

其次,清查州县钱粮亏空,进一步助长了州县官吏追钱逐利之风。吕贤基一针见血地指出:“见黄金则喜,为县令者,严刑非法以搜括邑之钱米,易金贿大府,以博其一喜。”[6]为了完成差使保住自己的顶戴,也为了尽可能多地从中捞取油水,州县官勒索民财招数可谓繁多,福建“宁化县知县郭祚炳……向开当铺的贡生伊万绳借钱五百万,伊万绳不允,该县写立券盖用县印,强付给,伊万绳惧势勉从”[7];河南延津县知县高菘借生日向绅士勒财,被候选主事周于丰告发……各种理由都成为官吏勒索民财的机会。

第三,进一步激化了社会各种矛盾。清查州县钱粮亏空的实施,加上鸦片的泛滥,银贵钱贱不可遏止。道光二十六年,“南方银一两皆以两千为准,北方闻更增于此”[8]。特别是东南有漕省份,由于又实行“收漕折色”,农民遭受更多一层的剥削,社会矛盾尤为尖锐。整个社会处于剧烈动荡之中,民众抗粮、抗漕、抗捐、殴官、拒弁之事,层出不穷。

道光二十九年闰四月,江苏娄县乡民抗粮,酿毙人命。五月,苏州、常州饥民抢掠大户。六月,湖北饥民抢掠富家。七月,江苏武进、阳湖二县,灾民抢掠。福建永安县,饥民拒杀兵役;江苏金山县,乡民抢掠商贩米船。八月,苏州常州等府,饥民抢掠大户。九月,广西永福县,饥民抢掠富户;河南孟县,花户纠众抗欠;濬县,饥民拒伤官员。十月,广西南宁州,饥民拒伤弁兵。十一月,安徽青阳县,乡民抗粮。十二月,江苏句容县,饥民抗拒官兵……

清查州县钱粮亏空使本来就已十分尖锐的各种社会矛盾更加激化,终于酿成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二十九年,湖南新宁等地方遭遇水灾,富户乘机控制平籴,民怨沸腾。十月,李沅发聚众攻破新宁县城,杀死知县[9](P25-26)。李沅发起义正式爆发。

农民军占领新宁县城后,布告安民,开仓赈济,数日之间,响应者近两千人。他们一方面据守县城,一方面派小股义军潜往各地联络。清军及乡勇对县城进行围困,围城官兵虽十多倍于义军,围城长达一月有余,但是,清军兵不用命,将则观望,李沅发等于十一月三十日辰破城时突围而走。十二月,义军队伍发展到三千人,“众人推戴(李沅发)称王”[9](P26)。次年三月,义军又转战于广西湘桂交界之思管、荔浦等地,极盛时达到四五千人。随后又转战到贵州四乡、黄林等地,清政府动用五省兵力,直到四月才把义军镇压下去。

第四,使拜上帝教迅速发展壮大。道光三十年爆发的太平天国运动也不是偶然的。“拜上帝会”成立于道光十七年,即洪秀全自封为“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10]。当时,“拜上帝会”与活跃在南方的各种天地会组织如串子会、边钱会、红黑会、兄弟会、把子会等并没有多大区别,它只是在广西金田小山村里缓慢地发展。

拜上帝会之所以在道光二十九年获得飞跃式的发展,在道光三十年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威力,除了前人所述各种原因外,与道光二十九年州县钱粮清查有极大的关系。正如太平天国初期颁布的《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所宣示的那样:“满洲又纵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使剥民脂民膏,仕女皆哭泣道路……官以贿得,刑以钱免,富儿当官,豪杰绝望!”[11]曾国藩讲得比较客观实在:“今日两银换钱二千,则石米仅得银一两五钱。昔日卖米三斗,输一亩之课而有余,今日卖米六斗,输一亩之课而不足。朝廷自守岁取之常,而小民暗加一倍之赋。……州县竭全力以催科……吏役四出,昼夜追比,鞭扑满堂,血肉狼藉。……民之完纳愈苦,官之追呼亦愈酷;或本家不能完,则锁拿同族之殷实者而责之代纳,甚至或锁其亲戚,押其邻里……真有日不聊生之势。”[2](P1543)至少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道光二十九年清查州县钱粮亏空是太平天国爆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道光二十九年,清政府国库收入为3719万两,支出为3644万两[12],当年的财政节余为75万两。但是,第二年,太平天国就正式成立了。如果说道光帝、穆彰阿、耆英等拿75万两银子换来一个太平天国,诚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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