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当代世界职业教育的发展趋势_高等职业教育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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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719.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219(2003)13-0014-04

一、扩大职业技术教育的功能——加强培训,促进就业

1999年4月26日至28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韩国汉城召开了以“终身学习与培训——通向未来的桥梁”为主题的第二届国际技术与职业教育大会。这是具有世界职业教育里程碑意义的会议,其中心议题是:如何应对21世纪变化的需求以及技术和职业教育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会议期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助理总干事科林·鲍尔作了题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1世纪前10年计划》的报告。大会通过了名为《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21世纪展望——致联合国秘书长的建议书》,集中体现了当前国际职业技术教育的基本走向与未来发展趋势。

大会指出了21世纪的世界变化征兆: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趋势愈发明显;科学技术和信息技术飞速发展;从业流动人口不断增加;多数国家面临就业与失业的巨大压力……所有这一切均意味着21世纪职业教育将面临着巨大机遇与严峻挑战。

大会预示了新世纪职业教育的前景:21世纪是以知识、信息、通信为主要特征,以高新技术为核心的知识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时代,与以往的经济形态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经济社会的繁荣不直接取决于资源、资本等硬件技术的数量、规模及增值,而直接依赖于知识或有效信息的积累与利用;从国家、民族视角而论,其综合国力和国际竞争力强弱与否,将取决于社会获取知识、运用知识、创新知识的能力。一言以蔽之,人才培养的竞争为其集中体现,这意味着新世纪职业教育必须建立以人为中心的发展模式。恰如《建议书》所指出的:“社会和经济发展趋势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发展模式,在此模式中以爱好和平的文化和保持良好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为核心特征。因而,技术和职业教育的价值观、态度、政策与实践必须以此模式为基础。”“这个模式的特点是:技术与职业教育的对象更广,受教育的机会更大,更为重视人的发展需要,使受教育者获得有效参与劳动世界的能力。”

大会正式将职业教育作为新世纪促进全球经济发展和人类社会进步的“重大课题“来对待,从而阐述了世界职业教育发展的新趋势。其最重要的作用在于,扩大职业教育语境的外延——确立了“大职教”观念。

迄今为止,国际职教界关于职业教育的界定及内涵的解释众说纷纭,各持己见。譬如,一些国家称为“职业教育(VE)”,而另一些国家则称为“职业技术教育(VTE)”;教科文组织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一直使用“技术与职业教育(TVE)”的概念;国际劳工组织则用“职业教育与培训(VET)”的概念;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又采用“技术与职业教育与培训(TVET)”的概念。本届大会就此概念的界定进行了诠释:一致认同应将以往惯用的“技术与职业教育”的概念,扩充为包括“职业培训”的新内涵。因此,大会的正式文件中,首次使用了新概念“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TVET)”。这一概念的变化标志着对以往传统的、狭义的、孤立的职业教育观念的整合——确立了涵盖职业教育、技术教育,以及职业培训在内的大职业教育观念。然而,它并未拘泥于语境中的更迭,其深刻蕴意在于解决实践范畴中的时代新课题——促进就业。恰如教科文组织助理总干事科林·鲍尔所指出:“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是通向未来的桥梁,但是必须有一条由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作为向导的就业道路,否则我们就是在制造新问题。由此可见,我们需要的不仅是重振活力和更加协调的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计划,而且是技术和培训教育与就业结合的新局面——我们需要把技术和职业与培训联系起来的新模式,使教育、培训、就业和社会福利几个方面工作在一个国家内和国际范围内联系起来。”

职业教育功能扩大的具体表现如下:

首先,各国现已注重尽力发挥职业教育的以就业为主、升学为辅或两者兼顾的功能。例如法国在1998年的《职业教育改革的工作纲要》中提出:要改变职业教育的形象,强调要发挥在人才培养上的重要作用,提高职业教育的质量,突出教学特点,同时建议要发挥每一所学校的教育优势,在有限的专业领域构建尖端学科,形成能够吸引企业、学生、家长的“培训极”。澳大利亚不设单纯的教育部,而设教育培训和青年事务部,并大力发展具有集学历型和非学历型、职前与职后培训于一身,具有“公共职业教育培训体系”性质,比普通高等学校多出6.5倍的“技术与继续教育学院(TAFE)”。

其次,职业教育先进国家实施就业课程开发、职业资格的预测及指导咨询措施。1993年,英国全面修订了“国家课程”,课程设置围绕“学术、职业、就业”三个领域进行,新设“教育标准局(OFSTED)”参与教育标准制定,为政府提供咨询,并在“高级水平普通教育证书(Alevel GCE)”与“国家职业资格(NVQ)”的基础上,增加“普通国家职业资格(GNVQ)”。日本在《21世纪教育新生计划》(2001年)中也披露将在高中、高等专门学校、短期大学、大学中积极地配置职业指导咨询顾问,促进各层次人才更好地就业。

再次,各国纷纷采取对就业资格、准入制度的强化政策。我国在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1993年)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1999年)中提出和强调实行“学业证书”与“职业证书”并重的制度;1994年《劳动法》、1996年《职业教育法》的颁布和实施,明确了职业资格证书的法律地位。澳大利亚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建构起学历证书与职业资格证书相互衔接与沟通体系,1995年出台了国家资格框架——澳大利亚认证体系,1998年出台了国家准入制标准——“培训包”,以规范就业市场,促进职教改革。韩国出台《国家技术资格法》,在机械、化工、电气等24个领域、705个职业工种实行资格证书。荷兰立法要求公民进入劳动市场必须通过相应的职业教育和培训,职业资格分1~5个等级,证书与欧盟标准接轨,技能劳动者可以在不同国家转移流动。

上述实践证明:为应对新世纪的机遇与挑战,各国不但极力加大对职业技术教育的支持力度,以提高从业人员的素质,更重要的是加强了教育、培训与(劳动)就业部门之间的合作,使长期以来学校职业教育由教育部负责,培训(岗前、在职)由劳工部门负责,教育与培训相隔绝的状况有所改善。

二、谋求职教与普教等值体系——高等职业教育蓬勃发展

在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水准,公民文化达到相当程度、教育普及率逐渐向更高层次迁移的当今社会,努力扭转职业教育一直处于低层次,面向社会下层,在整个国民教育体系中处于被轻视地位的状态,追求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等值(包括个人价值取向、地位的确定和个体发展多元结构等形式),便成为时代进步和发展的必然趋势。以此为背景,“高等职业教育”作为高等教育的一种类型或其组成部分应运而生且发展迅速。尽管世界各国对高等职业教育的表述不一、形式多样、层次机构呈多元化,但在发展策略和价值取向上具有共同之处,归纳如下:

首先,高等职业教育可以涵盖两个层面:一是中等职业教育层次的延伸或提高(层次概念);二是高等教育的组成部分(类型或结构概念)。第一个层面强调基本水准和需达到的目标要求(包括历来对入学者的基本要求、培养规格要求及人才毕业水平);第二个层面强调高等职业教育应有的本质特征和原本内涵,即它所培养的对象既可以是大专层次的,又可是本科、研究生层次的。我国现今流行的工商管理硕士(MBA)、教育硕士研究生均属此类。我国台湾目前已有博士研究生层次的高等职业教育;日本的“高度职业人养成型大学院”包括经营管理、法律实务、财政金融、公共政策等领域,且有增设与国家公务员和教师的培养相关的文科研究生院的倾向。

其次,高等职业教育侧重发挥职能和强化内涵。从各国情形来看,高等职业教育发展之初不在于一味扩大或新建大学,使之数量迅速膨胀,而是更注重于实际特点改建或转制原有学校,使不同类型的学校承担相应的高等职业教育的使命,如普通高等学校(高等继续教育/回归教育)、开放大学(英国)、社区学院(美国)、短期大学(日本)、高等专科学校(德国)、各级各类成人高等学校以及大型企业或集团所办学校等。同时,不断强化其内涵:(1)培养目标:应用、工艺型;(2)管理体制:地方性;(3)办学形式:灵活性;(4)专业设置:职业性或市场紧密性;(5)招生体制:多样性或“宽进严出”式;(6)师资队伍:“双师型”或专兼结合型。

任务承担者可根据培养对象与人才规格,选择不同学校类型与教育机构。以高级管理人才为例,学员通常在普通高等学校(工商学院)学习一段后,到相关企业进行“实战性”学习;再如应用型人才,可有短期和长期、正规和非正规之分,既可在独立设置的职业大学、社区学院、短期大学接受教育培训,又可在企业内直接接受教育培训。如德国“双元制”产业教育制度、美国的社企合作“产业教育网络”、日本的“产学协作”教育体系、俄罗斯的“工厂—教育联合体”结构等。

再次,高等职业教育将成为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驱动器。高职教育的发展通常会受到社会劳动力市场、地方产业结构及整个教育发展水平的制约,其中劳动力市场的变化约束着专业设置,产业结构(尤其是战略产业)关系到发展方向,整体教育水平会起到高职教育质量“杠杆”的作用。如今,保证接受相应的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的高素质人才的数量与质量,已成为各国教育与人力资源开发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发展需要的驱动”成为高职教育的发展动力。这种动力来自社会、企业、个人的需要,同时也使得高等职业教育成为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驱动器。

发达国家历来都把发展职业技术教育作为提高国民素质及国力的主要途径和手段。德国将职业技术教育看做“经济发展的柱石和秘密武器”,目前德国70%的中学毕业生进入高职院校,20%升入普通大学,10%就业(需接受“双元制”教育),经过30多年的努力,其经济实力跃居欧洲首位。日本的一位政治家曾说职业教育帮助日本度过战后困难时期,目前日本各种高中后职业技术(培训)学校的数量(包括高等专门学校、短期大学、专修学校、各种学校共6280所),比从事普通教育的大学(669所)多出9.3倍之多,日本在亚洲的崛起得益于职业教育是不争的事实。在经济上独占鳌头的美国,经济快速增长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一是发展科学技术,二是教育与职业培训的现代化程度高。1970年美国高等教育入学率仅为49.4%,1995年便达到了81.8%,其中以从事职业技术教育为主的社区学院为高等教育迅速实现大众化、普及化立下汗马功劳。目前二年制的社区学院占高等学校总数的43.2%,拥有约60%的适龄申报者,诸如此类的学校不但积极参与社区经济发展与建设,且为美国整体和各区域的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1世纪前10年计划》中提出近十年的发展战略目标,其一即是“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要面向可持续发展”;我国的十六大报告中也把“不断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科技兴国”的奋斗目标之一。借鉴国际教育先进经验,我们可以领悟到:在经济全球化和各国竞相提升国际竞争力的今天,在科技发展和国内经济社会市场化双重动力的驱动下,在高等教育不断趋向大众化和普及化进程中,必须立足于从多维视野看待高等职业教育,因为它所具有的以教育和培训各级各类人才实践创新能力为目的,跟踪科技、产业、经济、管理发展最前沿的多元化运行机制,针对性强、适应性广、超前性好、学科宽泛等特点,以及注重经济和社会双重效益的教育服务职能,无疑会为建构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相均衡的教育体系的改革,为社会的发展、国家的繁荣注入活力。

三、将职业教育纳入终生学习体系——继续教育方兴未艾

21世纪是以知识技术和信息产业为支撑的国际一体化社会。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欧洲联盟诸国媒体上,“知识社会(德文Wissensgesellschaft、英文knowledges society)”、“信息社会(德文Informationsgesellschaft)”、学习社会(德文Lerngesellschaft)”等术语频频显现。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经营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在其《后资本主义社会》(Post-capitalistsociety)一书中阐述:“知识社会是一个以知识为核心的社会,智力资本已经成为经济、社会、文化发展最重要的资源,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将成为社会的主流。”该书还尖锐地指出:“世界上没有贫穷的国家,只有无知的国家。”“知识生产率将成为一个国家、一个行业、一家公司竞争的决定因素。”“知识社会真正的投资不是机器和工具,而是知识工作者的知识。”“从此意义上说,知识工作者获得尊严和个人独立的自由的惟一资本就是他所拥有的知识。”这些对知识社会根本特征的具体写照所预示的是:知识和信息的日新月异,面临“知识半衰期”或“知识老化”相对于“知识更新周期的愈发缩短”等一系列严峻事实,迫使人们不得不将职业教育体制逐渐纳入终生学习体系之中,从而也使成人教育、继续教育成为知识社会中新的价值取向,并使之富有崭新的含义与魅力。具体可归纳为如下几个方面:

首先,职业教育已成为终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人们现实生存的必要条件。将终生教育作为现代教育理念,最早是在1965年的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人教育会议上,由法国人保罗·郎格朗率先提出的,历经30多年的发展,终生教育理念已得到世界认同,并成为国际上教育改革的指导性思潮。1997年在德国汉堡召开的,以“成人学习:通向21世纪的钥匙”作为主题的第五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提出:“成人是终身学习的主体,终身学习是每人生活工作的一部分”;1999年在韩国汉城召开的以“终生学习与培训——通向未来的桥梁”为主题的第二届国际技术与职业教育大会,又强调21世纪前10年的战略目标之一是“加强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将其作为终生教育的一个内在组成部分”。然而,终身性职业教育的关键意义在于它已成为人们现实生存的必要条件。1998年联合国世界统计委员会主席哈尔克曾预言:21世纪人类将面临社会、经济、生态、科技和家庭等五大方面的严峻挑战,这意味着终身性职业教育即将担负艰巨的历史使命。又如教科文总干事马约尔所说:“当今无论是在国家、地区,还是在个人层面上,知识富有者与知识贫穷者的差距都在加大。因此,提供终生教育与培训是我们惟一能够用必要的知识与能力武装人民的途径,使其能够在变化的世界中生存。”

其次,终身性职业教育不再是终结式教育,而是阶段性教育,是具有开放式特点、职前职后相互衔接的职业继续教育。由于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势必会出现这样一种趋势:无论各国的发展状况如何,一个一生不断学习的模式即将取代以往集中在人生前半段、与人的后半生几乎绝缘的一次性完结式学习模式。同时,学习也不再是青少年的专利,而是每个人的权利。此外,学习本身即是一种终身培训,因为处于日益加剧的竞争环境之中,一个人或许要几次转岗,迫使人们只有不断学习新知识、掌握新技能、接受再培训,才能持续就业。当前,世界诸多国家都在寻求教育机制的开放性,使封闭、单一、一次性的学校教育面向全体国民、整个社会及人的一生,“以人为本”的学校教育原则大力拓展到成人、继续教育领域,提倡“回归教育”——强调教育、培训在人的一生中反复出现,或者是工作(闲暇)时期与教育培训时期交替进行。

第三,纳入终生学习体系之中的职业教育,可成为与普通教育、成人教育、高等教育沟通的汇合点。传统的职业技术教育,多以初、高中阶段毕业生为对象,局限于学历教育范畴,反映了精英型教育模式的特征。时至今日,各国教育都力求实现跨越式发展,以使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普及化成为可能。目前,在就业市场上,单凭学历教育将不能满足社会及个人的需要,加之经济结构的大幅度调整,使转岗培训和在职者的继续教育需求日趋紧迫。

借鉴先进国家教育经验(如日本的“研究者培育体系与专门职业者培育体系”;俄罗斯卡尔宾斯克的“学术—职业联合体”等),我们不仅要发展精英、智能型人才培养结构,更应注重于实用、技能型人才培养结构的构建,使职业教育与基础教育、成人教育、高等教育形成一种沟通互补关系,进而将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学校教育与成人教育、正规与非正规教育、职前与职后(继续)教育有机统一,形成使不同的职业教育能够紧密衔接的现代“大职教”体系。

收稿日期:200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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