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输出中对目标语言形式意识的测量,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对论文,测量论文,言语论文,意识论文,形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自Schmidt(1990)提出注意假设以来,意识对二语习得的重要性为越来越多的研究所认同。Schmidt通过研究自己学习葡萄牙语的亲身经历,指出注意到某个语言形式是二语习得的前提。许多研究人员(Long,1988;Doughty,1991;White et al.,1991;Sharwood Smith,1993;White,1998;VanPatten,2004)也提倡“提升意识”的教学活动,倡导“注重语言形式”对二语发展的重要作用。一个普遍接受的共识是,成人学习二语仅仅依赖无意识学习是不够的,语言的某些方面根本就不能无意识习得,或要花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极其缓慢地获得。一般来说,语言中不突出的语法特征,如英语动词单数第三人称、某些介词以及某些意义与句中实意词重复的语法形式,如英语中的过去时、法语中的阴阳性等,不易引起学习者的注意,因此类似的语言形式就很难进入学习者的中介语,最终成为他们二语知识的一部分。此外,成人对第二语言的加工能力与儿童对母语的加工能力不同,成人在学习二语时不可避免会受到母语的影响(Doughty,2003)。研究发现,日本成年人在分辨英语发音/r/和/l/时有困难(Ellis,2005);母语为英语的法语学习者在听法语时,倾向于使用英语的重音分隔策略,而不是适合法语的音节区分策略(Doughty,2003)。这些都表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学习者很难习得某些二语特征,有意识的学习因此成为二语习得的必要补充。
认知心理学界普遍接受的意识的定义是:“对自身或自身以外某刺激觉知的主观状态”(Farthing,1992:6)。作为一种主观状态,意识无法直接观察,而只能被推测出来(Baars & McGovern,1996)。目前二语习得研究常用的推测方法有三种。第一种是根据提升意识实验前后,实验组和控制组言语使用的情况来推测受试在实验过程中意识的使用(Izumi et al.,1999;Izumi,2002)。这种推测有一定道理,但不直观,而且也不一定准确。有研究显示,实验组部分受试在实验过程中的表现与其他实验条件下的受试并无异同(Leow,2000)。第二种方法是根据学习者事后对意识的自我叙述来推测意识的使用情况(Leow,同上)。但自我叙述有时并不一定非常可靠,人们的记忆可能会出现偏差或者遗忘,提取虚假信息的情况时有发生(Anderson & Neely,1996)。第三种是出声思维法,即在学习者执行一项言语任务时,同时把思考内容说出来(Swain & Lapkin,1995;Leow,2000;Camps,2003)。但出声思维毕竟不是学习的常态,而且有研究发现(Rosa & O'Neill,1999;Rosa & Leow,2004),并不是所有的学习者都严格按照指令来做,因此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可能大打折扣。此外,这种方法只适合笔头表达或解决问题等与出声思维不冲突的任务。而如果要实时考察学习者在自发口头交流中意识的使用情况,就得另辟蹊径。本文运用Levelt的一语输出模型和de Bot的二语输出模型以及其他相关研究,尝试采用一种直观的方法,量化口语输出中学习者对特定目标语言形式的意识,以期提高未来相关研究的内部信度。
二、文献回顾
根据Levelt(1989)的一语言语产生模型(见图1),言语输出过程包含五个组成部分:概念构思(conceptualizer)、言语制定(formulator)、发音表达(articulator)、发音接听(audition)和言语理解系统(speech comprehension system)。在这个模型中,只有两个部分是有意识的,一个是概念构思部分,说话者需要有意识地“选择思想,回忆相关信息,拓展思绪等”(Levelt,1989:21);另一个是言语理解系统中的自我监测,它既可监测发音表达部分输出的有声信息,又可监测言语制定部分输出的、还未发音表达出来的内部语言信息,并进行相应的自我修正,而几乎任何自我修正都是有意识的活动(同上)。认知神经学对意识的研究也发现,“修正错误不可能在无意识状况下进行”(Dehaene & Naccache,2001:11)。Levelt声称,言语产生模型中的其他组成部分都是无意识的,在说话过程中“没有时间来权衡某个词的使用”(Levelt,1989:22)。Levelt的模型是一语模型,二语产生过程是否也是如此呢?
图1 Levelt言语产生模型(1989:9)
考虑到二语产生的特点,de Bot(1992)根据Paradis(1987)的研究指出,就言语制定部分中的加工程序而言,每种语言都有一套不同的程序系统。在词汇知识方面,不同的语言有其特定的子系统。说话者从一个共同的相互连接的心理词库网中选择词汇,词汇的选择会激活相应的子词库系统。对于二语习得者来说,二语子系统中词目和词形的关系,不像一语子系统中的词目和词形那样是一一对应的,二语的一个词目可以与不同语言的词形相连,而词目中的词意和句法信息也不一定紧密相连。de Bot总结说,“……使用两种相近语言的说话者多半会运用相同的程序知识和词汇知识,而当两种语言完全不同时,说话者就会使用特定语言的特殊知识”(1992:9)。这就是说,如果二语与一语相去甚远,说话者就必须重新构造不同的言语加工程序。Pienemann(1998)指出,言语制定部分和词库中语言特定的程序性知识包括词序规则、句法程序、词库中的变音参数,以及语法语素的自由形式和粘着形式等规则。要成功习得二语,这些程序都必须重新构造。
在Levelt的模型中,言语制定部分包括语法编码和语音编码两个子程序,它们都是无意识的、自动的。而在二语产出模型中,由于学习者需要重新构造语言特定的程序性知识,这两个子程序就不可能是无意识的了。在de Bot的二语模型中,二语词目中的词意和句法信息不像一语中的词意和句法信息那样紧密相连,因此,意义的激活不能自动激活相应的句法信息,而这又将妨碍相应的正在习得过程中的句法构造程序的激活。Temple(1997,2000)对工作记忆和二语熟练程度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结果表明,有意识的工作记忆应该延伸到二语产出过程中的言语制定部分。这是因为二语习得者不能自动从词库中提取相关信息,而必须依靠还没有程序化的显性的二语语法知识来进行语法编码,因此,二语习得者的言语制定部分必然涉及到意识的使用。事实上,二语言语输出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使言语制定过程程序化(Muranoi,2007),即把习得者对语言知识的有意识使用,转变成无意识的自动使用。
综合de Bot和Levelt的模型以及Temple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出,在二语产出过程中,三个组成部分是有意识的:概念构思、言语制定和言语理解系统中的自我监测。由于概念构思只涉及非语言信息,本文对此不讨论,而把重点放在言语制定和自我监测上。既然言语制定和自我监测涉及意识的使用,那么在学习者使用意识时,他们的意识如何表现出来?
Temple(1997,2000)比较中等程度偏上的法语二语习得者和法语为母语的使用者的口头表达,发现习得者表达过程中的停顿、自我修正及错误率都大大高于母语使用者,而且停顿率与错误率和自我修正率高度相关,而母语使用者的这些参数之间不呈现任何相关。Temple对此的解释是,二语习得者还没有习得用来进行句法编码的句法构造程序,必须使用显性记忆中的显性知识来进行连续的操作。因此,言语制定的过程是缓慢和连续的,而不是如一语那样是快速和并列的。较多的停顿、错误和自我修正就是言语制定过程中使用显性知识的表现。而Levelt认为,自我修正是自我监测的结果,因为在一语产出过程中,言语制定是无意识的。本文无意对自我修正究竟发生在言语制定过程还是自我检测过程进行评论,重要的是,通过综合Temple和Levelt的研究,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对于二语习得者来说,较多的停顿、错误和自我修正有可能是言语输出过程中意识的显性表现。
按照Levelt(1983,1989)的主要中断原则(main interruption rule),说话者一旦监测到言语中的错误,不管是发音表达部分输出的有声信息,还是言语制定部分输出的还未发音表达出来的内部信息,都会立刻中断正在说的话来对错误进行修正。“……语流中的任何一点都是潜在的中断点”(Levelt,1983:56),中断点甚至可以是单词中间,而最常见的中断点则是紧接在错误之后。Levelt的主要中断原则被后来的许多研究所证实(Blackmer & Mitton,1991;van Hest,1996;Kormos,2000a)。Blackmer和Mitton(1991)发现,相当多修正中的“错误—中断”和“中断—修正”间隔仅为150毫秒,而Kormos(2000a)发现,语言错误(语音、词汇和语法)的“错误—中断”和“中断—修正”的间隔为半秒左右。说话者发现错误后,通常停顿或使用一些编辑语汇如“嗯”、“也就是说”、“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等等(Levelt,1989),然后再进行修正。而在对那些还未发音表达出来的内部信息进行修正前,说话者通常也会使用编辑语汇或重复刚说过的话(同上)。说话者的自我修正内容很广,包括对意义的修正、语法的修正、恰当性修正等等(van Hest,1996;Kormos,1999,2000b;Wang,2006),这些不同的修正表明说话者对不同内容的意识。
综上所述,当说话者发现错误后,会立刻中断正在说的话,使用停顿、编辑语汇或重复刚说的话,然后对错误进行修正。因此,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应该就是二语产出过程中意识的显性表现。
为了检验这一判断的正确性,本文设计了以下实验。
三、研究问题及假设
1.研究问题
紧邻过去时或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是对相关动词语法形式产生意识的显性表现吗?
2.假设
假设1:过去时组(PastGE)经过过去时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在后测中较之在前测中,会在紧邻过去时动词前或后使用显著增多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
假设2:现在时组(PresGE)经过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在后测中较之在前测中,会在紧邻单数第三人称动词前或后使用显著增多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
假设3:控制组(描述现在时故事的过去时组(PastGC)和描述过去时故事的现在时组(PresGC))在前测和后测中,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数量保持不变。
四、实验设计
1.受试
本实验的受试是某高校培训学院的57名①英语专业自考生,学习英语的平均时间为7.9年,参加本实验时,他们正在攻读中等英语水平证书,因此属于中等偏下水平的学习者。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是极少练习口语。
2.目标语法项目
动词过去时和一般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是本实验的目标语法项目。根据相关研究,二语习得者在动词的屈折形态掌握上存在问题,在言语输出时,常常没有时态和一致标记(Prévost & White,2000;Lonin & Wexler,2002)。以下是本实验中的两个例子:
1)Mary was ill yesterday.She had got a bad headache.Then she was in bed,go to bed very early.Eh,her dog is a clever dog.He saw,he saw,he saw his host the health not very healthy.Then he go to home,leave his home and ask,and ask someone for help(受试23).
2)John get up,get up at,eh,6 at 6 o'clock every morning.He wash his face at eh,7 o'clock.And he have breakfast,at eh,at seven thirty in the morning(受试46).
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尽管过去时和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通常是学生最早在课堂上学习的两个屈折形式,但本实验的受试并没有把课堂上学习的显性知识转换成可以用来自由表达的隐性知识,也就是说还没有习得这两项知识,因此,在口语表达中极有可能出错。
3.意识的操作定义
受试对过去时和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的意识被定义为,在强制性语境中,紧邻带有或应该带有过去时态或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标记的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②。
4.实验工具
实验工具为四套图画,两套讲述发生在过去的简单故事,另两套则是关于每天发生的、需要用一般现在时描述的事情。
5.实验程序
57名受试被随机分成两组,一组为过去时组,共30人,另一组27人为现在时组。两组的任务都是看图说话。在描述过去的故事时,过去时组为试验组,现在时组为控制组;在讲述现在时故事时,现在时组为实验组,过去时组为控制组。实验分在两天进行。第一天,过去时组和现在时组分别对两套图画进行描述,一套为过去时图画,另一套为现在时图画。在每一套图画描述前,受试有2分钟的准备时间,然后有2分20秒的时间③来完成描述。此次获取的信息作为前测数据。
第二天,两组对另外两套图画进行描述。与第一天不同的是,在过去时组对过去时故事描述前,在2分钟的看图后,笔者对受试进行了过去时提升意识的训练,具体做法如下。首先,笔者要求受试仔细看图并说出应该运用的时态(由于图画的过去时特征十分明显,所有受试都表示要用过去时);然后,在笔者指导下,受试复习过去时的构成方式;最后,笔者要求受试在描述图画时一定要注意过去时的使用。该训练用中文操作,历时3分钟。提升意识的训练是根据相关研究结果来设计的,很多研究(Leow,2007)都表明,给习得者提供显性的语法知识,能有效地把注意力吸引到相关的语言形式上,从而提高其对这些形式的意识。训练结束后,受试有2分20秒的时间来完成描述。5分钟休息后,受试有2分钟时间来查看现在时的图画,在随后的3分钟里,与笔者用中文交流故事情节,最后用2分20秒的时间来描述该故事。
为避免练习效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第二天的实验采用了平衡设计方案,即把过去时组分成两组,一组先进行过去时故事的描述,然后进行现在时故事的描述,第二组描述的顺序则相反,即现在时故事在前,过去时故事在后。具体操作程序与第一天相同。在第二组结束过去时故事的描述后,笔者随机对5名受试进行了单独采访。具体做法是把受试对过去时故事的描述回放一遍,只要出现紧邻带有或应该带有过去时态标记的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或自我修正,就暂停播放,然后笔者询问受试当时正在思考的内容。
对现在时组的操作同过去时组一样,不同的是在进行现在时故事的描述前,笔者对受试进行了现在时、尤其是动词单数第三人称的提升意识的训练,而在受试描述过去时的故事前,只有2分钟的看图时间和3分钟用中文交流故事情节的时间。同样,现在时组也被分成两组,在现在时第二组结束现在时故事的描述后,笔者也随机对该组的5名受试进行了采访,在停顿、重复、编辑语汇或自我修正出现在紧邻带有或应该带有单数第三人称标记的相关动词前或后时,暂停播放并询问受试当时正在思考的内容。
本次所获取的现在时组和过去时组的所有信息作为后测的数据。
6.数据采集及分析
57名受试在前测和后测中的故事描述全部被录音并逐字逐句以文本的形式记录下来,然后用Anno Tool 1.0进行赋码处理。赋码的内容是所有紧邻强制性语境中④的过去时或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动词前或后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赋码后的文本用WordSmith 4进行检索,然后用SPSS 13.0软件对结果进行处理分析。
在赋码过程中,本文区分话语中的自然停顿和非自然停顿。自然停顿出现在句子之间或一组构成语义单位的文字后(Chambers,1997),而出现在其他地方的停顿则被认为是非自然的,是犹豫不定的表现,表示说话人在考虑某个词或语素(同上)。本文只采集非自然停顿,而且按照Levelt的主要中断原则,只有当这类停顿紧邻目标语法项目前或后时,才被记录下来。
被赋码的重复项目可以是目标动词本身或其他形式,而且不管目标动词前某形式重复次数是多少,本文只赋码一次。同样,目标语法项目前几个编辑语汇连用而中间没有其他非编辑词汇时,也只进行一次赋码。自我修正一般出现在目标语法项目后,不论其对错如何,本文对所有紧邻目标语法项目后的针对该项目的自我修正都进行了赋码,对于个别非紧邻目标语法项目的自我修正,如果其修正明显针对前面某一个目标项目,也对其进行赋码。如:
3)Eh,he go to the chocolate,and uh,take it to his bedroom.His mother,and took it to his bedroom(受试1).
显然,took it to his bedroom是对前面take it to his bedroom的修正,尽管这个修正并没有紧邻目标项目。
表1 PastGE在前测和后测中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OMC)使用统计数据
人数
最小值
最大值
平均值
标准差
总数
OMCpre 29 1.00 13 3.6552.622106
OMCpost29 1.00 10.005.0692.374147
(注:OMCpre=OMC前测;OMCpost=OMC后测。)
五、结果
1.假设1
假设1是通过比较过去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在紧邻过去时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的数量来检验的。
从表1可以看出,过去时组在经过过去时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尽管在紧邻过去时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的人数没有增加,但使用的总数量却从前测中的106增加到后测中的147。Wilcoxon检验显示该增加具有显著性(P=.008<.05)。假设1成立:过去时组经过过去时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在后测中较之在前测中,在紧邻过去时动词前或后使用了明显增多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
2.假设2
假设2是通过比较现在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在紧邻单数第三人称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的数量来检验的。
表2 PresGE在前测和后测中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使用统计数据
人数最小值最大值
平均值
标准差总数
OMCpre
24 1.00 5.00 2.3751.135 57
OMCpost 26 2.00 8.00 3.8461.642 100
表2显示,现在时组在经过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在紧邻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的人数从24增加到26,使用的总数量也从前测中的57增加到后测中的100。Wilcoxon检验显示该增加具有显著性(P=.008<.05)。假设2成立:现在时组经过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在后测中较之在前测中,在紧邻单数第三人称动词前或后使用了明显增多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
表3 PastGC和PresGC在前测和后测中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使用统计数据
人数
最小值
最大值
平均值
标准差
总数
PastGCOMCpre 28 1.00 12.002.5712.364 72
OMCpost22 1.00 7.002.5461.819 56
PresGCOMCpre 22 1.00 8.00 3.001.826 66
OMCpost23 1.00 7.002.2611.602 52
3.假设3
假设3是通过比较控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在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的数量来检验的。
表3显示,现在时控制组在后测中,在紧邻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的人数从28减少到22,使用的总数量也有所减少,从72减到56;过去时控制组在后测中,在紧邻过去时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的人数虽有所增加,但使用的总数量却从前测中的66减少至后测中的52。
表4 PastGC和PresGC在前测和后测中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数量Wilcoxon检验
OMCpost
OMCpre
显著性(双侧)PastGC .154
PresGC .119
(注:P=.050)
Wilcoxon检验显示,两组控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总数量的减少均不具有显著性,假设3成立:控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数量保持不变。
4.采访结果
10名受试(5名来自过去时组,另5名来自现在时组)接受了采访。10名受试都表示,在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时,都意识到了这些动词,尽管并不是每次都在考虑这些动词的语法形式。表5是10名受试在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的总次数,以及意识目标为相关动词语法形式的次数。
可以看出,受试使用的大部分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从60%到100%)都是以相关动词语法形式为目标的。
表5 采访数据
受试号总数目标数百分比%
385
4 80
428
5 63
PresGE 585
3 60
605
4 80
624
4100
107
5 71
164
3 75
PastGE 207
5 71
267
7100
305
4 80
(注:目标数=目标为相关动词语法形式的次数。)
六、讨论
实验组在经过提升意识的训练之后,在后测中较之在前测中,在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明显地增加了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的使用,而随后的采访数据显示60%以上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都以相关动词的语法形式为目标。控制组在前测和后测中都未经过任何提升语法意识的训练,在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使用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的数量保持不变。
从前面的文献回顾中,我们已经了解到,非自然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以及自我修正都是有意识的行为。受试接受了过去时和现在时单数第三人称提升意识的训练之后,在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显著增加了这些有意识行为的使用,这意味着这些有意识的行为与训练中的目标语法形式有直接的关联。此外,本研究所使用的图画描述的都是非常简单的日常生活,所涉及的动词很常见,受试一般都已掌握,没有掌握的是这些词在相关语境中的语法形式。因此在提升意识的训练后,受试在使用相关动词语法形式时更加谨慎,给予这些动词形式更多的关注和思考。尽管没有研究受试文本中其他位置的这些有意识行为,但控制组在后测中保持不变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数量,以及实验组显著增加的使用次数都有效地说明,紧邻相关动词前或后的停顿、重复、编辑语汇和自我修正就是受试意识到这些相关动词语法形式的显性表现。
非自然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以及自我修正作为有意识的行为,在习得者言语输出中的使用情况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本研究中,由于提升意识的训练目标是过去时和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实验组在这两项语法所涉及的动词前或后明显增加了这种意识行为,这说明不同的任务要求可以有效地影响学习者意识的使用。另一方面,这些有意识的行为随着习得者二语水平的提高在数量和对象上也会发生改变。有研究(Lennon,1990;Riggenbach,1991)发现,二语水平越高的学习者,言语输出也越流利,其中一个主要表现就是非自然停顿次数明显减少。同时这些研究以及其他相关研究(Verhoeven,1989;VanHest,1996,Kormos,2000b)还发现,自我修正在数量上无明显变化,但在内容上则有所不同。较低水平的习得者,如本研究中的被试,由于语言知识还没有程序化,修正大多集中在低层次的词汇和语法上。由于自我修正内容的不同,与修正相伴的编辑语汇和重复也会相应地出现在不同的内容前后,显示习得者对不同内容的思考。
本研究结果对二语习得输出理论和实践有一定意义。首先,通过成功测量输出中的意识行为,它直观地证明了Swain(1985,1995,1998,2005)输出假设中的注意功能。而在此之前,有关注意功能的研究基本还停留在推测阶段,即通过比较输出实验前后学习者言语的不同表现来推测学习者是否注意到了某个语言形式(如Izumi et al.,1999;Izumi,2002)。其次,本研究结果还显示,输出中的意识是可以操控的,不同的任务要求可以有效影响学习者对某一语言形式的意识。因此通过研究学习者输出中的非自然停顿等有意识的行为,我们可以了解到不同输出任务要求下学习者意识的转移,从而帮助教师有针对性地选择不同的任务来提高学习者不同层次的语言运用能力。
七、结语
本文运用Levelt和de Bot的言语输出模型以及其他相关研究,尝试用紧邻过去时动词和一般现在时动词单数第三人称前或后的停顿、编辑语汇、重复和自我修正来测量输出中对相关语言形式的意识。本研究设计的对比实验证实了这种测量的可行性,为今后研究输出中对特定语言形式的意识提供了一个直接的手段。但本研究仅仅证明了目标语言形式前或后的意识行为是受试意识到相关语言形式的显性表现,而意识是流动的,受试在其他部位的这些意识行为是不是也可涉及到目标语言形式,还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而且,意识作为人的主观行为往往是稍纵即逝的,言语输出中对某一语言形式的意识也可能存在隐性的言语中无法观察到的表现,因此如何更加全面地研究输出中的意识,还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注释:
①共有65名学生参加了实验,但由于录音质量及学生条件等原因,收入研究数据的学生数量只有57名。
②自我修正亦包含个别非紧邻目标动词、但明显针对某个目标动词的修正。详见6.数据采集及分析。
③本实验前所做的6名受试参加的小规模实验性研究发现,完成一套图画所用的平均时间为2分20秒。
④由于笔者非英语母语使用者,对于可能存在异义的语境向一位美国人咨询,只有他肯定的过去时和现在时语境,才被赋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