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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21世纪到来的钟声日益临近的时候,人们都在思索:未来世纪是怎样的世纪?未来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从诸多预测未来的著述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醒目的字眼:学习。
将近30年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国际教育发展委员会提出的报告《学会生存》(《Learning To Be》)就曾预言:未来社会“最终将走向学习化社会”。3年前,UNESCO的21 世纪教育委员会又提出了一份报告《学习:财富蕴藏其中》(《Learning: The TreasureWithin》)提示:“终生学习是打开21世纪光明之门的钥匙”。90年代初曾风靡西方的热门书《学习的革命》认为,学习——经过了变革的学习——是“通向21世纪的交互式护照”。
学习对未来世纪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一是由于信息化社会的到来,信息量的巨大增长、信息传输速度极快、信息对人类生活重要性加强,要求人们接受、选择、分析、判断、评价、处理信息的能力提高,这实质上是一种对学习能力的要求;二是由于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科技知识发展加快,科技创新重要性加强,经济的科技含量增大,要求人们紧跟科技发展前沿,不断推出科技发明创造,把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的竞争集中到科技竞争的焦点上来,这也要求人们不断学习、善于学习;三是世界上人类面临的诸多难题的困扰,如消灭贫困、缩小差别、发扬民主、追求平等、减少犯罪、优化环境、控制人口、避免战争等等,人们寄希望于教育,更寄希望于终生学习。学习化社会的到来,将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
学习的被重视,以及对学习问题的研究,人们还认识到与学习密切有关的教育,也在悄然面临着一场深刻的革命。传统的教育,人们习惯于理解为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地培养人、塑造人、训练人的一种活动,是知识的灌输、品德的培养、技能的训练、体质的增强,而对其教育对象——学习者、学生的独立人格、个性发展、主观能动性发挥往往被忽视、被抹煞,被当作教育机器的加工对象。然而若干世纪以来,这种违反客观规律的传统教育观念一直受到挑战,始终是困扰教育工作的症结。于是,人们不得不回溯到教育的初始状态,对其本质进行深入思考:究竟教育是什么?我们从中国古代教育中看到,教育是引导、帮助、鞭策学习的一种活动中国古代的“教”字原来是“澔”,是一个会意字,是支持、鞭策学习的意思,我们从西方古代的教育中也看到,教育是一种从研讨辩论中影响受教育者的活动,英文Education 源出拉丁文Educare,是引导、导出的意思。 人们循着教育工作发展的轨迹也看到:一是人的成长被分为学校学习阶段和毕业后工作阶段的界限被打破,终生学习已成为人类的必需;二是学校的围墙被打破,学校以外的学习途径被广泛开发,产学研结合的趋势日益加强,学校已不是唯一的学习活动场所;三是学校内传统的教育与学习形式和方法被打破,单纯传授式教学为更多地自主学习所代替。于是,学校日益成为提供学习条件和环境的机构,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从本质上也日益成为一种引导、支持、帮助学习的活动。世界管理学权威彼得·杜拉克博士(Dr PeterDrucker)通过卫星视像转播对香港1997 年的“高等教育领导人国际论坛”发表讲话说:“我看大学是学习——不是教学,是学习——机会的制造者及散布者,我相信这是巨大的转变。现今我们的大学是以教为主的大学;而明日的大学,将会发展为以学习为主的大学。”
面对未来学习化社会和终生学习的大趋势,面对教育本质的转变(或可理解为“回归”),人们深感对学习的研究非常贫乏和分散,甚至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提到议事日程。尽管近百年来在心理学领域对“学习的理论”做过多方研究,出现了诸如行为主义学习理论、认知主义学习理论、人本主义学习理论等诸多学派,尽管在教育领域对智力因素与学习、非智力因素与学习、学习与发展等问题作过探讨,但是,把学习问题当作一个系统工程、当作一门学科来研究,还仅仅是开始。事实上,在哲学、心理学、教育学、认知科学、思维科学、行为科学、脑科学、科学学、人才学,以及相关的逻辑学、语言学、信息科学等领域,对学习的研究积累了大量成果,当今的任务是如何综合这些成果,把学习科学的学科体系建立起来,从理论和实践上发挥其对教育和学习活动的指导、推动作用。江泽民同志在新西伯利亚科学城发表的讲话中谈到当今科技发展出现的一些重大的新方向时就提到:“认知科学、心理学和行为科学的进展,为科技教育和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了新的推动。”学习化社会的到来,呼唤学习科学的诞生和发展,这是符合历史逻辑的结论。
当今学校教育和学习的落后,不能不使人忧虑和惊觉。中世纪死记硬背的学习方式,黑板加粉笔、口传耳受的教学方式,几百年来没有明显改变,以致有的专家惊呼:“社会最落后的部门是学校”。当人类研究自然、研究社会获得了如山似海的万千重大成果,唯独对人自身的学习活动规律研究,尚处于“小儿时节”。当人们认同“未来的文盲不是不识字的人而是不会学习的人”这一论断,并可望扫除不识字的“文盲”在不远的未来在我们星球上实现的时候,人们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扫除不会学习的“学盲”及不会使用计算机的“机盲”的任务又悄然降临人类的头上。当人们足不出屋就可以获得几乎世界上一切学习资料,当“网上学校”将要迅速登上教育舞台的时代到来的时候,究竟如何面对未来的教育和学习,不能不引起人们深思。德莱顿和沃斯在《学习的革命》中提出:“全世界在争论这样一个问题:学校应该教什么?在我们看来,最重要的应当是两个科目:学习怎样学习和怎样思考。”他们还引用西蒙·帕伯斯特的话说:“学校如不飞速改变,就会全面崩溃。”
江泽民同志最近一个时期曾多次大声疾呼:“要迎接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和知识经济迅速兴起的挑战,最重要的是坚持创新”。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也是教育自身面临着的严峻挑战。传统教育的“塑造理论”,最大的弊病在于忽视、甚至是抑制和扼杀人们的创新精神。要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的人才,决不是开一门《创造学》课程所能达到目标的。至少,这样的人才应当具有创新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应当有较强的学习能力和思维能力,应当了解科技发展前沿的动态,最后,才是创新意识和方法。其中最重要的,是较强的学习能力和思维能力,只要既善于通过学习继承前人财富,又善于通过培养创新能力,才能真正成为创新人才。可以说,只有创造性的学习,才能有望学习后的创造。
深入研究学习问题,人们还意识到学习本身也在面临着深刻的革命。其中一个重大的变革是未来学习将更加社会化同时又更加个体化。一方面对学习活动而言,学习化社会的到来将使学习更加社会化,学习将由人生的学校学习阶段扩展到终生,学习将由个人的学习而扩展到团体组织的学习、行业部门的学习、国家民族的学习,学习将由学习知识而扩展到学会学习、学会做事、学会做人、学会发展。另一方面,对学习形式而言,个体化学习将更加突现,多媒体信息传输技术的迅速发展,将提供比以往学校更广泛、更快捷、更灵活的学习资料,教师“授业、解惑”的任务将更多由电脑所取代而转向以引导、帮助为主,学习活动将突破学校的围墙而更多地走向家庭、走向社会,在狭义的学校教育环境下的学习将更多地被自主学习所取代。这场深刻的学习革命,是近代先进的教育家、思想家所预言、所期盼、所论证过的,是已经或多或少在我们身边正在迅速发生着的,也是未来学研究者所热衷于反复谈论着的,只是还没有被更多的人所理解、所意识,还没有在行动上跟上这种革命性的变化。
我们当前教育所面临的诸多问题和我们正在进行的改革,以及在改革和发展中所取得的成果几乎都和对教育和学习的这一场深刻变革有关。
例如当前教育热点之一,是高等教育应大力普及发展还是适度发展的争论。论者各有各的道理。“普及论”者从各行各业发展需求、社会公众上大学需求、社会经济实力等论证,认为可以而且应当大发展;“适度论”者从国家财政支出、经济发展水平、社会经济支撑力,认为还达不到大发展水平。可是,两种意见似乎都只是从传统教育模式甚至只是从传统普通高等学校学历教育办学模式上来讨论问题,并没有从整个高等教育,包括成人教育、高职教育、自学考试、继续教育、终生教育以至网上学校等大范围来讨论。按照传统模式的普通高等教育,国家财力、社会的经济支撑力,确实难以实现大发展。但如果考虑到成人高教、继续教育、自学高考、高职教育、远距离教育,网上学校等方面,则实现“大发展”是可能的。这就涉及到教育与学习的概念、本质问题。如果我们认同大学只是一种“学习机会的制造者和散布者”,是一种“以学为主的大学”,那么,现有高等教育资源,完全可以容纳更多学生,大学教育的大门已经向着每一个公民敞开着,不论年龄、不分地区、不限专业,谁都可以学习大学的课程,提高知识能力。因而,“适度发展”实际上仅仅是对传统的普通高等学历教育局部来说的,高等职业教育、成人高等教育仍然需要大发展,自学考试要大发展,网上学校也要认真发展,终生教育体系更需要大发展。从这一观点来说,如果启动了自主学习的机制,高等教育的大发展就不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成为“如何发展”的问题。这是继国家对改革“统包、统分”高等教育体制以后的又一改革,是真正打破大学围墙、向“无墙大学”发展的突破。如何运用现代远程教育手段构建终生学习体系是跨世纪的重大任务。这一改革和突破,并不影响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而是促使普通高等教育向提高质量、追赶世界一流大学先进水平迈进的有力支持。当大学成为“以学习为主的大学”,大学的师生比、在校生容量完全可以大大提高,需要克服的,只是高校后勤社会化等次要问题了。当大学摆脱了“国家包办”的格局,并且按“以学为主的大学”模式来办,那么,社会力量办大学也就可以很快形成现实。
学习对未来的重大意义及研究学习问题的重要性,恐怕当前不会再有更大的争议了。但是,学习是否能成为一门学科?自80年代初我国教育界人士提出“学习本身是一门科学”的命题,倡议建立“学习学”以来近20年,从上到下赞成拥护者甚多,尚未听到明确的反对意见,但也遭到一些人“不屑一顾”的冷遇。看来,这门学科要真正建立起来,为学术界也为社会所承认,还需要继续努力,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扎扎实实地打好基础。最近,《学习的革命》一书登上中央电视台畅销书排行榜,《中国青年报》以专版进行了宣传,电影大师谢晋无偿为《学习的革命》广告执导并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间播出,……形成了一股热潮。但是,我们在看到国人对学习的重视和热情而感到由衷高兴的同时,不禁感到几分困惑。因为我国的教育界人士为建立学习科学、推动教育与学习的现代化发展,进行了将近20年的研究、探索、宣传、呼吁,出版了600多部书,在15个省建立了学习学研究会组织, 直至最近出版了《学习科学大辞典》,却没有引起国人像对待《学习的革命》一书这样的重视。我们仔细地阅读了《学习的革命》一书,感到它确有长处,它提出了“学习革命”这一口号,强调学习对未来的重要意义,以及提出实现学习革命的思路和建议,有不可否认的价值。但说句实话,该书的理论基础并不深厚,因而它的一些实践原则和建议也并不全面、系统。确切地说,《学习的革命》这本书,是一本宣传鼓动的小册子,而不是一本学术著作。而我们学习科学研究者的理想和宗旨,则是要把学习问题的研究,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创立学习科学的理论体系,运用理论反映指导教学与学习实践,同时,也要总结实践经验和成果,把它上升到理论,使学习这门科学牢固地建立并完善起来。由于前面的理由,我们相信这一理想,一定会在21世纪实现,并确信学习科学一定会成为未来世纪的热门学科。
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我想提出三点建议:
1.建议把学习问题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因此,我们建议高等教育教学研究会和研究中心,应当理解为教学与学习研究会和研究中心,应当把学习的研究也作为中心的任务。
2.建议把学习能力作为培养人才的重要目标要求,并具体到有关政策文件中去,落实到教学计划与活动中,确定其内容和标准。
3.建议高等教育出版社组织编撰学习科学研究和应用方面的书籍,宣传部门加强对学习问题和学习科学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