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_全球化论文

“全球化”: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_全球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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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全球化”的议论由来已久,甚至有人断言,不久将出现所谓“全球性的世界”。作为一个史学工作者,我对此深表怀疑。

世界面临共同问题不等于“全球化”

如果说汉堡包、肯德基逐渐为东方人所接受,法国时装风靡世界,地球上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收看美国电视片,即可视为“全球化”的话,那么这种“全球化”的论点就未免太肤浅了。人在衣食住行、风俗习惯诸方面总是彼此交流、相互影响的,而且这种趋势以后还会增长,但即使如此,也很难设想有一天东西方人会相处在同一种生活方式中。

当今世界的确面临着一些共同的问题,如:如何保护环境,防止人类生存条件的进一步恶化;如何制止艾滋病的传播,扼制这一“20世纪瘟疫”的蔓延势头;如何与恐怖主义作斗争;如何防止吸毒等等。要解决这些问题,世界各国必须紧密合作,采取共同的对策,有许多行动自然是“超国界”的,如:美国为拉美各国提供装备和人员,一起开展根除毒品斗争。30多个国家的首脑在埃及开会,商讨如何联合打击恐怖主义。荷兰提供大笔资金,在10多年的时间里,把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巴尔蒂斯坦荒漠变成了一片绿色的丛林,为净化世界的空气作出了贡献。近年来,保护被称为“地球之肺”的巴西热带雨林成为人们所关心的焦点,有人甚至建议建立一个国际机构,筹集资金帮助巴西政府,使这片原始丛林免遭滥砍滥伐的厄运。为了追捕违法分子,各国刑警往往采取跨国界的联合行动。但所有这一切是否意味着世界已“全球化”了呢?其实,这一切仅仅表明,随着冷战的结束和意识形态的淡化,人类开始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使人类社会今后能健康地发展,必须在许多领域联合行动。这样的情况今后越来越多,但这并不就是“全球化”。

毫无疑问,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正在使世界的面貌发生越来越大的变化,如果说本世纪30年代驾机飞越大西洋或太平洋称得上是人类的创举,那么,今天已是“万里大洋一日还”了。随着信息革命时代的到来,人们在交往过程中能够找到的共同语言也将越来越多,趋同是很自然的,但距离“全球化”的世界还很远。我们不妨从经济、政治和文化诸方面着手来全面审视一下“全球化”问题。

经济上“全球化”难以想象

应该说,经济的发展是促进世界各国实行合作和一体化的基础,自然也是实现“全球化”的巨大动力。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地区性的经济合作组织纷纷出现,如欧洲自由贸易联盟、荷比卢经济联盟、东南亚国家联盟、西非经济共同体、东非共同体、非洲——毛里求斯共同组织、安第斯集团、南方共同市场等,不胜枚举。这些组织遍及各大洲,开始都声势浩大,但几十年来的历史却表明,它们中真正有生命力的并不多,不少只是昙花一现,有的至今已名存实亡。

欧洲经济共同体是其中不多见的最有生命力的一个,从它的发展和演变可以预测到地区乃至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前景。

1958年初,依托着欧洲煤钢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的欧洲经济共同体开始正式运转,30多年来取得了迅速的发展和经济实力的巨大增长。目前它拥有12个成员国,国民生产总值占世界总产量的26.5%,出口额则约占世界的40%左右。欧共体内部也不断推进一体化的进程,基本上实现了商品、劳务、资本、人员诸方面的自由交流,并准备在1999年发行统一的货币。

但是,即使这样一个强大的地区性经济共同体,也面临着许多无法解决的难题。英国始终维持着自身的利益,就农产品和财务摊派问题不断与其他国家发生争吵;法国一直希望扮演一个领导者的角色,处处突出自己的独特地位;统一后的德国使欧共体内部的一些国家感到不安;荷比卢三小国担心会被大国“吞掉”;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则因受歧视而常常愤愤不平……由于近年来西欧经济发展缓慢,因而马约所制定的各种一体化措施看来也很难如期得到实现。欧共体在1993年改称欧洲联盟,有进一步扩大之势,但随着更多国家的加盟,新的摩擦和矛盾也会随之而来。因此,即使把苏联和东欧放在一边,整个西欧的经济一体化进程也将是十分漫长而曲折的。

除欧盟外,东南亚国家联盟、北美自由贸易区和里约集团也都在世界经济舞台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作用都不可低估,然而它们各自内部的矛盾,以及世界各地区之间的矛盾,特别是欧美、欧美日之间的矛盾都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在各国的经济利益、各地区的经济利益处于如此摩擦和矛盾的情况下,要实现经济上的“全球化”,自是一件十分难以想象的事。

政治上“全球化”不可思议

在“全球化”的过程中,经济固然是动力,政治因素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从各方面都比较成熟的西欧来看,政治一体化要比经济一体化困难得多。从一开始,联邦主义和邦联主义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便争吵不停。作为一个邦联主义者,戴高乐极力倡导必须建立一个“多国家的欧洲”;而身为联邦主义者的阿登纳和德加斯佩利等人,则主张设立一个超国家的机构来领导欧洲,双方自二战结束后便围绕着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联邦主义者坚持认为所有西欧人“都是,而且还将越来越坚定地是欧洲公民”,应该“把共同的利益置于本民族的利益之上”;而邦联主义者指责联邦主义者是“无国籍者”,而“无国籍者是不能算作欧洲人的”。

从具体措施方面来说,邦联主义者只主张在各国政府间进行合作,而联邦主义者则强调应该在欧共体内创建某些超国家性质的机构。在40—50年代,联邦主义的观点占了上风,从60年代初起,邦联主义的理论又开始占有优势。经过一番大论战后,到70年代初,欧共体各国政府在西欧的政治联合方面才有所行动,宣布为了“在政治统一方面取得进展”,准备“在外交领域进行合作”。但此后,西欧在政治一体化领域推进得也异常缓慢,直到1991年马约签订时,才正式将欧共体成员国的外交合作纳入欧共体体制。可以说,如果在经济合作方面,欧共体是巨人的话,那么在政治合作方面,它只是侏儒。

不仅如此,欧共体内部还不时爆发尖锐的矛盾。英国由于在1963年和1967年两次申请加入欧共体均遭法国否决,而对法国怀恨在心,不时与法国作梗;而法国历来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特别自1966年退出北约军事机构后,便推行独特的对中东和对苏联东欧的政策,与其他欧共体国家并不合拍。

欧共体内部尚且如此,世界各国、各地区之间在政治上所不时发生的激烈冲突也就不足为怪了。目前,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可能性虽然极小,但地区性的战争却连绵不断,种种政治偏见仍然把世界割裂得支离破碎,这种情况还将长期存在下去。

经济固然是推动“全球化”的巨大动力,然而,在一个依然十分动荡的世界里,当没有足够的政治保障时,“全球化”自然是不可思议的。

文化上“全球化”更无从谈起

20世纪即将过去,随着冷战硝烟的散去,民族主义的精神又从潘多拉盒子中飞了出来,在世界各地显示威力。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后,民族主义在那里酿成一次又一次的流血冲突,它的冲击波从波罗的海到黑海,席卷了广大的欧亚地区,使世人为之侧目。

尽管20世纪风云变幻,战争和革命相交织,世界长期不得安宁,但各个国家的民族精神不仅没有磨灭,反而更加发扬光大。民族之间的差别并没有缩小,体现民族精神的各民族文化更是各放光彩。文化是一种奇特的现象,它固然有相互影响、互相渗透的一面,但确也有彼此排斥、互为敌对的另一面。在当今世界上,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文化冲突的现象。

在东南亚、东亚,许多有识之士痛感西方文化之侵蚀,主张恢复中华民族的固有传统道德,倡导“新儒学”,为恢复儒教文化而奔走呼号,显然在与西方文化唱对台戏。

儒教文化旗帜重新被高高举起,既表明了在物质世界中,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抗衡,也表明了在精神世界中,东西方文化之间确实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作为文化重要标志的语言,也不时在当今世界引起众多矛盾和纷争。操法语的瓦隆人和操荷兰方言的佛拉芒人,自比利时建国之时起便一直为这两种语言的地位问题争吵不休,使这个不到1000万人的小国长期得不到安宁,并多次导致内阁倒台和政治危机。居住在魁北克省的法国人后裔,坚持要求将法语作为那里的唯一官方语言,甚至主张脱离加拿大而独立。即使在小小的威尔士,近年来也有人发起学习威尔士语言的运动,力图显示威尔士民族在文化上的特性。

1991年苏联的解体有其深刻的文化背景,是值得注意和研究的。在“八·一九”政变失败后,俄罗斯朝野,特别是上层知识分子莫不为之欢欣鼓舞,他们认为随着十月革命道路的结束,俄罗斯便可脱离亚洲,重返文明欧洲的怀抱了。在这些人的眼里,列宁主义和十月革命把本属欧洲的俄罗斯推向亚洲,而且越陷越深,变得“野蛮”起来,现在正是重新和文明的欧洲社会,也即文明的西欧结合的时候,于是他们高唱“大西洋主义”的调子,希望西欧尽弃前嫌,张开双臂来接纳这位迷途知返的浪子。

然而这几年来,尽管俄罗斯已完全抛弃了原有的社会主义制度,却在西方一直遭到冷遇。因为在西欧人看来,俄罗斯一直属于亚洲,属于东方,难怪当年苏联红军直捣柏林时,柏林人都惊呼:“亚洲人打过来了!”事实也确是如此,俄罗斯在历史上曾遭受过蒙古人近300年的统治,17世纪下半叶,俄罗斯人在追击鞑靼人的过程中,乘胜越过乌拉尔山,穿过茫茫的西伯利亚,直抵鄂霍茨克海;这一来一往,不可避免地会沾上草原气息,变得“野蛮”起来。在饱尝“闭门羹”之苦后,俄罗斯人终于逐渐醒悟过来,开拓弹起另一个调子——“亚欧主义”。

随着罗马帝国的解体,东西欧的分裂也就开始了。希腊文化、东正教和斯拉夫语为一方;罗马文化、天主教和拉丁语为另一方,把东西欧在文化上割裂成两块。此后,文艺复兴和启蒙思想又扩大了两种不同文化之间的鸿沟。很难设想,东西欧文化在短期内会得到弥合。因而也难怪,不仅俄罗斯,就是像波兰和匈牙利这样的国家,也多次被西欧拒之于门外!

在世界各种文化差异如此之大,且又经常处于对峙的情况下,“全球化”又何从谈起呢?

有人说,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以前,世界形势是以“分”为主,只有在这以后,“合”才成为主流的。其实,这只是一种从地理出发来划分历史发展阶段的概念,它排斥了经济、政治和社会的因素。人类社会在历史上一直是有“分”,也有“合”的。即使在16世纪以前,西欧的查里曼帝国、中欧的神圣罗马帝国、东欧的拜占庭帝国、近中东的阿拉伯帝国等也都是“合”的表现。直到18世纪下半叶英国工业革命后,人类才有可能通过第一次科技革命开拓新大陆,使世界各大洲融合在一起,“合”才成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主流。

冷战结束后,世界的发展确有趋同的倾向,但世界各国决不会就此走在同一条通向未来的道路上。目前,西欧正在强调“西方特性中的西欧特性”,广大发展中国家并不打算步发达国家之后尘,而是决心找到自己的独特发展途径。因此,可以断言,世界的未来仍将是多元化的。在一个多元化的世界中,如何实现“全球化”,确实是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依笔者之见,可能过了100年,甚或200年,人们还会在讨论“全球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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