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方言中的“猴”和“X猴”及其语法化论文

南通方言中的“猴”和“X猴”及其语法化

钱 添 艳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08)

[摘 要] 江苏南通方言中“侯”常被认为指称“男孩”和“儿子”,当其读为轻声时则可以表现为“X侯”,代表对“X”的称呼。但“侯”在语义源流上与“男孩”并无太大关联,而“猴”在古汉语中有用来指代“男孩”的用例,后者更适合作为“男孩”意义的方言本字。“X猴”结构中,“猴”从名词虚化为词缀可以视为语法化过程,此过程始于“系数词+猴”结构语义的分化,受到了经济原则的驱动、高频重复的刺激以及语言主观性的影响。

[关键词] 南通方言;侯;猴;语法化

江苏南通方言中有一个常见的读音[xe35],《汉语方言大词典》[1]将其界定为“侯”字,解释为“男孩”和“儿子”。而当其读为轻声[xe]时,又可以用在人名后,表示对此人亲近的称呼。研究者一般认为,这两个词都应用“侯”字来表示,很少有人去考证其本字的正误。对此,本文拟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这两个词的方言本字到底是什么;二是这两个词之间是否有联系,如果有联系,又是如何体现的。

一、 南通方言[xe 35 ]的本字辨析与用法

“侯”在南通方言中也可以作姓氏,此时读音也为[xe35]。从语音角度来看,“侯”可以作为此方言词的本字。但是,方言本字的确定不能只依赖于读音,还要从历时层面考虑语义的源流变化。另一方面,由于不同地区的语言接触促进了方言词的形成,因此,在对方言词进行考证时,还应从共时层面找到相关例证。

(一) 本字辨析

在《汉语方言大词典》中“侯”的意义十分丰富,且出现在不同的方言中:①〈动〉延搁;耽搁。闽语。②〈动〉估量;算准。吴语。③〈动〉望;想。西南官话。④〈动〉用笊篱捞东西。闽语。⑤〈动〉掌心向上作捞物的动作。闽语。⑥〈动〉吼。西南官话。⑦〈形〉傲慢,狂妄。西南官话。⑧〈形〉形容有钱有势;富裕。西南官话。⑨〈形〉形容本事高,能耐强。西南官话。⑩〈形〉小。晋语。〈形〉丑陋。粤语。〈名〉男孩。江淮官话。〈名〉儿子。江淮官话。〈副〉很。吴语。〈代〉为什么。吴语。

当“侯”作名词表示“男孩”和“儿子”义时,《汉语方言大词典》以南通方言为典型示例,这也是很多研究者将“侯”作为[xe35]的字形载体的原因。但这仅从语音层面证明了“侯”与南通方言[xe35]的联系,并未说明两者在语义上的关联。向熹[2]指出:“方言是移植在地图上的语言的历史,实际上任何一种方言的差别都不会没有历史的意义……汉语历史上有过的许多语言事实在现代汉语方言里大都可以得到印证。”反之,现代汉语方言中许多的语言事实也应在汉语历史上留下痕迹。为此,应从古代汉语中对“侯”作进一步辨析。

“侯”的本义是“箭靶”,《诗·齐风·猗嗟》:“终日射侯,不出正兮。”朱熹注曰:“侯,张布而射之者也。”从射箭人的身份引申出了爵位义,表示“五等爵的第二等”,随着“侯”身份地位的起伏变化,“侯”既可表示“君主”,也可表示“士大夫”,这也是“侯”的常用义。除了作名词外,“侯”在古代汉语中也可以作代词,相当于“何”,此义在现代汉语吴方言中保留了下来,前文《汉语大词典》中“侯”的第15个义项就有所体现。从“侯”的词义看,“侯”表名词时与“男孩”“儿子”没有太大关联,若是进行义素分析,其“士大夫”义只有义素[+男性]与之勉强相似。因此,从语义源流上看“侯”并不适合作为南通方言[xe35]的本字,那么就需要寻找新的字形载体。

通过考察发现,“猴”在语音、语义等方面都更贴近方言词[xe35]。

首先在南通方言中,“猴”也读为[xe35],与本文所研究的方言词语音相一致。其次在语义上,“猴”在共时层面和历时层面上都可以找到与“男孩”“儿子”义相关联之处。《上海方言词典》[3]有记载,旧时人们用“猴子”对人称自己的儿子。《汉语方言大词典》也明确指出,在吴语区如江苏海门、上海崇明等地用“猴子”来指称“男孩”。“猴”单用时也可以表示“男孩”和“儿子”,相关用例可见于中原官话地区如山西临汾方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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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汉语中,“猴”的本义和常用义均是“猴子”。《说文解字》释:“猴,夒也。从犬,矦声。”根据猴子机灵、调皮的特点可以转指具有相同特点的人,常在口语中用作“猴儿”“猴子”。如:

(1)那郓哥得了这话,谢了阿叔指教。这小猴子提了篮儿,一直望紫石街走来,迳奔入茶坊里去。(《水浒传》第二十三回)

作为离岸深水FPSO与超大型油船(Very Large Curde Carrier, VLCC)等常规油船之间实施原油转驳外输的中间载体平台,CTV不仅需具有抵御恶劣风浪干扰的能力,更需具有VLCC等常规油船牵引控位下的动态定位能力。为保证CTV能有效作业,当一组定位系统逻辑损坏时,船舶仍可实现动力定位,CTV至少需满足DP2的要求。CTV艏部设置有2个全回转伸缩推进器,与艉部的2个推进器配合使用。

(2)四儿拍手大笑道:“他是女儿家,喜欢他小官,要你老人家做什么?”程老儿道:“你若依着我,我明日与你一件衣服穿;若不依我,我去对他家家主说了,还要拿你这小猴子去摆布哩!”(《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五)

(3)霞芬瞪了松儿一眼,一面引着顾金两人向屋里走,一面说道:“顾大人别信这小猴儿的扯谎,我们爷今天老早出场,一出场就睡,直睡到这会儿还没醒。”(《孽海花》卷三)

(4)贾母亦笑道:“你们听听这嘴,我也算会说的了,怎么说不过这猴儿?你婆婆也不敢强嘴,你就和我厮啊厮的。”(《红楼梦》第二十二回)

例(1)至例(3)中的“郓哥”“四儿”和“松儿”均是少年人,用“猴”来指称他们,是因为猴子具有机灵的特点,这正与少年的性格特点相似。并且这些少年的地位普遍低下,语义甚至在感情色彩上略带贬义。但例(4)中的“猴”指代的是“凤姐”,一个性格泼辣的女性,且凤姐与贾母之间是亲属关系,此例中的“猴儿”则带有一种亲近的感情色彩。因此,“猴”在古代汉语中可以指称没有血缘关系的地位低下的“小男孩”,也可以指称关系亲近的性格肖男性的女子。后者的用例不多见,前者则是“猴”的常用义。

词的组合义征不能独立于句子而存在,必须要在具体的语言结构中对词与词的搭配关系进行分析。首先“猴”作为一个名词,用来指代一类人,具有[+指称]的义征。并且由于“猴”基本不会单独出现在语言结构中,必须要和具有定指性的词相搭配,使听话人能确定所指称的对象,因此“猴”也具有[+定指]和[+黏着]的义征。

总体说来,“猴”和“侯”在南通方言中读音相同,但从语义源流看,“侯”在古汉语中的语义与“男孩”并无太大关联,而“猴”在古汉语中有用来指代“男孩”的用例,相比而言,后者才是南通方言[xe35]的来源,更适合作为其字形载体。

(二) 语义特征

所谓“语义特征”或者说“义征”,指的是构成词义的若干义素中对形成某个句法结构起决定作用的那个特别重要的义素,也就是两类不同聚合的词语在相同结构组合中具有区别性特征的意义上的特点,可称之为辨义成分[4]。义征主要包括自然义征、附属义征、聚合义征和组合义征,因此对南通方言“猴”进行语义特征分析时应从其概念义、色彩义出发,并考虑到义位间的共同义征和句法组合特征。

1.脱离语言结构的义征

南通方言“猴”在方言词典中意为“男孩”和“儿子”,从其概念义中能进一步提取义征。首先,由于方言“猴”来自于古代汉语中“猴”的引申义,“猴”的引申义具有[+机灵]的义征,这一义征也被方言“猴”所继承。“男孩”具有[+男性][+年幼]的语义特征,“儿子”则具有[+男性][+对父母而言]的语义特征,当“猴”表“儿子”义时是个典型的亲属关系词,因此“猴”也具有[+亲属关系]的义征。

上述几种义征均是从概念义的角度分析得来的,但语言不仅仅是对现实世界的客观反映,它还包含着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知和情感体验。从“猴”的使用领域看,“猴”是一个典型的方言词,具有[+口语]的义征。从感情色彩上看,虽然“猴”的两个义项之间有一定的区别,后者还是前者的引申义,但随着“儿子”义的频繁使用,方言词“猴”在人们的认知中也发生了改变。在南通方言中人们更看重“猴”的“儿子”义,如陈俐[5]在对“猴”进行研究时就忽略了“猴”表示“男孩”的作用。因此,“儿子”作为常用义也影响着“男孩”义的使用。如今“猴”在方言中可以表示成年男性,并且是一种较为亲近的说法,这就是受到常用义的影响,常用义的[±年幼][+亲属关系]义征使人们对“猴”这个词有了一定的认知体验,从而两义项开始趋同,虽然在概念义上仍有区别,但在义征上界限不是很明显,因此准确说来,“猴”现在的语义应为“男性”和“儿子”,在表示“男性”时也带上了[+关系亲近]的特征。

(14)大猴老大!

2.进入语言结构的义征

例(4)的出现,说明了“猴”的语义得到了扩大,其限定义素[+地位低下][+年幼][+无亲属关系][+男性]均消失不见。当然,鉴于这种用法并不多见,其实“猴”语义的扩大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但这提供了一个趋向,即“猴”的语义开始泛化。南通方言继承发展了“猴”在口语中的义项,从特指没有血缘关系的地位低下的“男孩”变为指称一般的“男孩”,即发生了从具体到一般的演变。这种贬义义素的衰退也得益于大众对猴子的好印象:由于猴子在人们心目中是个可爱的形象,因此用“猴”转指男孩时,此类男孩的形象也变得比较受欢迎。与此同时,根据语主身份的变化,“男孩”也被赋予了新的角色意义,比如称呼“我家/自家/他家/某人家”的男孩,其实指的就是他们家的儿子,由于这种说法在南通方言中很常见,久而久之,“猴”就引申出了“儿子”义。其原有语义缩小,增加了[+对父母而言]的限定义素。

总体说来,“猴”的语义特征主要可表现为:[+男性][±年幼][±对父母而言][+机灵][+关系亲近][+口语][±亲属关系][+指称]和[+定指][+黏着],部分义征间可以互相解释,特别是其组合义征的产生都能从自然义征和附属义征中找到相关依据。而当“猴”与其他成分组合成词时,其语义特征也影响着组合成分的选择,这点在下文中会继续阐释。

(三) 句法功能

(12)他家养了两个猴他家生了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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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与人称代词搭配

当“猴”与人称代词搭配时,代词或加上名量词“家”形成“我家/你家/他家”的结构,或加上助词“的”表示“猴”的归属。此时形成的名量短语可以作主语、宾语和定语,“猴”只表示“儿子”的意义。如:

(5)我家/哩猴今年子十七我家/我的儿子今年十七岁。

当“猴”作名词时,“系数词+猴”的结构必须受到“我家/你家/他家”的修饰限定,在句子中可以作主语、宾语和定语。如:

(7)这是他家/哩猴的玩具这是他家/他的儿子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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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因为“我家/你家/他家”在此类句式中已经形成了固定搭配,所以这些词在这些句子中均发生了语流音变。比如,“我家”在南通方言中的正常读法应为[53k213],但在此类句式中一般都读为[53],简单来说,就是“家”的读音几乎已经消失,只保留了韵母。这种连读现象体现了“我/你/他”等人称代词与名量词“家”的高度黏合。

2.与指示代词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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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与指示代词搭配时,只能与表定指的“这”和“那”结合,表旁指的“其他”、表分指的“每、各”以及表统指的“另、一切”都不能与“猴”搭配。不仅如此,这类结构在句子中也可呈现出“这/那+个+猴”的形式,量词“个”的存在并不具有实在意义,而是起到了补足音节的作用,用来舒缓语气。此时“猴”只具有“男孩”的意义,不再代表“儿子”。如:

(8)格(个)猴做事不牢靠这(个)小子做事不可靠。

(9)我找不到格(个)猴我找不到这(个)男的。

(10)固(个)猴哩个字真那(个)男孩写的字真漂亮。

在上述例子中,“这”和“那”指代的对象“猴”对会话双方来说都是已知的,或是发话人所指称的对象就在言语交际的现场,发话人通过眼神或手势对言谈现场的实体进行指示;或是相关对象出现在上下文中,受话人能以此推导出所指称的对象。简而言之,即会话双方受当前语境的影响具有共享的知识[7],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猴”才能与指示代词搭配。

3.与数词和形容词搭配

“猴”与数词的搭配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序数词+猴”,表示“第X个儿子”;一种是“数量词+猴”,表示“X个儿子/男孩”。“猴”与形容词搭配时可以表示“男孩”,也可以表示“儿子”。两种搭配结构在句子中必须受到代词的限定,其中指示代词必须与“数词+猴”的结构紧密结合,但人称代词的位置相对自由,只要出现在句子中能体现“猴”的归属即可。如:

总之,详细研究当前高校学生管理工作的瓶颈与突破是尤为重要的。通过研究发现,只有做好高校学生管理工作,才能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以推动高校的可持续发展,从而为社会培养更多的有用人才。

(11)格三个猴今天都不曾去学校这三个男孩今天都没去学校。

南通方言中“猴”表示“男孩”和“儿子”时仅作名词使用,并且必须与具有定指性的词相搭配,不能单独使用。“猴”最常见的用法是与代词结合,代词可以分为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和疑问代词[6],但南通方言中的“猴”仅出现在前两类代词之后,且有固定的短语结构。同时,“猴”还可以和数词、形容词相搭配,但数词和形容词都要再加上别的修饰成分体现定指性。总体说来,定指词与“猴”形成的短语可以作主语、宾语和定语。

(13)你家二猴会弹钢琴了你家二儿子会弹钢琴了。

(14)他家有个灵范猴他家有个聪明儿子。

3.1.2 开胸手术构建二尖瓣反流模型 模型优点是能够通过直接控制二尖瓣附属物研究其各部分对于左室功能的影响;缺点为需要开胸手术,难度较大[10-15]。

(15)格痴货猴做事不牢靠这笨小子做事不可靠。

由于“数词/形容词+猴”无法体现定指性,因此必须有修饰词来限定其归属。而在南通方言中,最常见的限定形式就是与代词的搭配。

4.组合搭配的特点

从“猴”的句法功能中可以看出,“猴”作为一个方言名词,在与其他词组合搭配时必须要能体现有定性。这与南通方言中同样可以表示“男孩”和“儿子”的“男伢儿”就有着一定的区别,“男伢儿”可以不加任何词限定其归属。如“男伢儿不戏格东西男孩不玩这东西”一句中的“男伢儿”就不能替换成“猴”因为此时没有修饰词限定,也不能从语境中推测出到底是哪个男孩。

“猴”组合搭配的有定性来自于“猴”语义特征中所体现的可识别性。可识别性是一个认知范畴,体现会话双方对该名词所指的认知状态,与双方对该名词所指的熟悉度有关,熟悉度越高,可识别性也就越高[7]。正是由于“猴”具有[+关系亲近]的义征,因此会话双方对其十分熟悉,相应的“猴”的可识别性就越强,其搭配的代词也必须能与之相协调,表示有定性。这是“猴”只能与表定指的“这”和“那”结合,而不能和表非定指的“其他”“每”“各”等相搭配的原因。同时,“猴”不能放在疑问代词之后也是受到有定性的影响,疑问代词的非定指性限制了它的搭配能力。

二、 “X猴”的辨析与“猴”的语法化

在南通方言中“猴”除了可作名词表示“男孩”和“儿子”,还可作词缀构成“X猴”的结构,用来指称X。之所以将“X猴”看作词缀,是因为在一般的南通方言中,“猴”的位置固定,只出现在词根语素之后,且具有将词根语素名词化的作用。最典型的用法是“痴猴”,“痴”是个形容词,在南通方言中用来形容“傻”,而当“痴”与“猴”相搭配之后,“痴猴”变成了名词,用来指称“傻子”。此时的“猴”既可补足音节,又可表示合成词的名词性,不具有实在的意义。若X本来就是名词,比如X表示人名时,“X猴”则代表一种关系亲近的称呼。当然,名词“猴”变为词缀“猴”体现的是“猴”的语法化,其间受到了多种因素的影响,语音也随之产生了变化,从阳平调转为了轻声。

(一) 名词“猴”与词缀“猴”的辨析

要对“X猴”结构进行分析。首先需要证明名词“猴”和词缀“猴”是有一定的继承关系的,具有相同的字形载体。当“猴”作为词缀时,常见的用法是“X猴”,其中X可以是人名,可以是系数词(不包括概词)。从X的特点中能体现出名词“猴”与词缀“猴”的联系。

北京市政府有关负责人表示,相关部门也将在充分调研、集体会商的基础上,对意见建议逐条分析梳理,逐条推进落实。

在如今的南通话中,“X猴”这个结构中的X可以是单音节的,也可以是双音节的。如:大猴老大、林猴、美林猴。并且此时对于所指称对象的性别没有要求,特别是“大猴”一词,虽然词义是“老大”,但是在语用中可以指代“大儿子”,也可以指代“大女儿”,甚至“猴”还可以表中性,如“痴猴”(傻子)。而“猴”作名词时,只能表示“男孩”和“儿子”,具有共同的义征[+男性],这似乎与词缀“猴”的用法产生了矛盾。但是南通方言作为一个内部方言种类多样的特殊方言,应在方言内部进行比较分析。

值得注意的是,“X猴”在以崇川区为代表的南通话中是男女皆宜的,但是在通州金沙地区,也就是鲍明炜[8]划分为南通方言的四甲话中,“X猴”仅能代表男性。鲍明炜[8]将南通方言划分为四个片区,分别是以如皋、如东和海安为代表的如海话,以启东、海门为代表的海启话,以四甲、通州为代表的四甲话,以及以崇川区为代表的南通话。其中四甲话最为特殊,其发展过程受到其他三小片方言的影响。也就是说,在四甲话中可能保留有南通话发展变化的痕迹。正是因为“X猴”在四甲话中仅能代表男性,说明此类结构在发展初期仍受到“猴”语义的影响。虽然“X猴”主要表示的是对X的称呼,“猴”不表义,但“猴”也起到了区分性别的作用,可以说此时“猴”还没完全虚化。但随着“猴”在“X猴”结构中的意义体现得越来越少,不仅不再区分性别,还具有了使X名词化的作用,“猴”的语法化程度则就越来越高。

从前文可知,当“猴”读为轻声[xe]时,“系数词+猴”这类结构是“猴”语法化从上文可知,两种形式的“系数词+猴”的深层结构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光从语义上看“猴”没有虚化的必要,那么新形式的出现则需要从其他角度去进行阐释。

(二) “ X猴”中“猴”的语法化

“猴”从具有实在意义的名词变为意义虚化的词缀,其间经历了一系列的发展演变。经过考察发现,“猴”的语法化过程应该始于“系数词+猴”这一结构,因此本节对“猴”的语法化分析就以此结构为主要研究对象。

1.“系数词+猴”的句法功能

“系数词+猴”的结构因“猴”语音的变化能表示不同的语义。例如“大猴”“二猴”两词,当“猴”读为轻声[xe]时可以代表“老大”“老二”,当“猴”读为[xe35]时用来指称“大儿子”“二儿子”(此处以发展较缓慢的四甲话用法为例)。之所以认为前者是词缀,是因为此时“猴”不仅语音发生了弱化,在语义上也不能直接表现实在的意义。而后者则是典型的“实词+实词”的形式,“猴”能明确表现“儿子”义。

(6)你固认得我家/我哩猴你认不认识我家/我的儿子?

(10)我家大猴今天没去上学我家大儿子今天没有上学。

(11)我不曾看见你家大猴我没有看到你家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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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这是他家大猴的笔这是他家大儿子的笔。

国内已有学者进行相关调查。蔡基刚(2010)在复旦大学对学生进行访谈,接受访谈的学生表示一下子从基础英语进入以专业知识为教学重点、由外教开设的全英语专业课程,感到无所适从,希望在上全英语专业课前有一门衔接性课程,帮助他们过渡到以英语为媒介的专业课程学习。何宇茵等(2007)对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上双语课的学生进行访谈也有类似结果:“学生建议是改良大学英语课程,在大学英语中融入简单的专业知识,这样既学了英语,也对专业知识有所裨益。或在大学英语和专业英语课之间开一门过渡性课程,讲授一些科技英语的文体特点和语言习惯表达法”。

之所以要用人称代词对“大猴”进行限定,是因为“大猴”是一个单指成分,“大”是相对而言的,必须要有可比较的对象。而“我家/你家/他家”就为“大猴”提供了一个比较范围——在某人家的孩子中。这也是指称代词无法修饰“大猴”的原因,因为指称代词无法体现出对比度。

例(10)到(12)中的“大猴”都可以替换成“猴”,读为轻声的“大猴”,充当句法成分的能力也相同。值得注意的是,在一定的语境中,这类“系数词+猴”的结构可以不受到“我家/你家/他家”的修饰。并且,此时“系数词+猴”可以单独成句,也可成为句子中的提示成分。如:

(13)你固懂,今天大猴不曾去学校你知不知道,今天老大没去学校?

不管是[+男性][±年幼][±对父母而言]和[±亲属关系],还是[+机灵] [+口语]和[+关系亲近],都是“猴”脱离句子所能分析出来的义征。

(15)大猴,这是你的笔老大,这是你的笔。

例(13)到(15)中的“大猴”词汇义都是“老大”,但由于它只能用在具有亲属关系的排行中,因此其语义实际上表示的就是“大儿子”。当然,这种意义只体现在语用中,当“猴”读为轻声时,“大猴”在语义上只表示“老大”,这种语义上的区别也使这类结构在形式上更为自由,可以不受人称代词修饰。当然,若是不受人称代词的修饰,那么就需要一定的语境加以限制,即此时发话人所指称的对象存在于会话双方共有的知识中,会话双方都对指称对象很熟悉,对其所属的家庭有一定的认知度,因为此时这种修饰只是以零形式隐藏在语境中,其结构形式的自由度就更高。

总体而言,“系数词+猴”这类结构,若“猴”读为[xe35],“猴”的语义直接体现在词语中,此时“猴”不仅是句法中心语,也是语义中心语;而当“猴”读为轻声[xe]时,“猴”在词语中并不表示实在意义,“猴”仅是句法中心语,用来表示名词性,语义中心语则由序数词来充当,强调表示排行的顺序。当然,由于在语用中“猴”也对此类结构必须具有亲属关系作出了限定,所以虚化得还不够彻底。当“X猴”结构中的X是人名时,“X猴”只用来指称X,与“猴”的实词义“男性”和“儿子”已无太大联系,此时“猴”才真正成为词缀。

2.“猴”语法化的过程和原因

拉加德的现任男友是马赛的一个企业家。生活中的她吃素,很少饮酒;喜欢骑行、健身、游泳。很多时候,人们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政客的孤傲与谨慎。据法国国内的民意调查,拉加德以34%的支持率,成为 20位法国女政治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

从“X猴”在四甲话中的运用可窥探出这一结构在形成初期的用法特点,而这些特点则体现出词缀“猴”与名词“猴”意义之间的联系,由此证明两者确实具有同一字形载体。

于小学生而言,他们的年龄相对较小,语言功底相对成人而言较差,而小学生在学习当中与语文教材接触得最多。但是语文教材中的文章比较简短或者是由长篇文章中节选出来的一部分。于课文内容而言,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只是按照原文的顺序进行学习。小学语文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名著中的节选部分,教师在引导学生进行教材阅读时,学生不能对原来的文章有一个全面的认识,这就造成学生难以对阅读材料中的事件以及人物进行准确把控。

一是经济原则的驱动。

通过对两种“系数词+猴”结构的比较,得知“猴”作名词时,这类结构具有较大的限制,必须与“我家/你家/他家”相搭配,较为复杂。而人们在进行言语活动时,会追求言语的最优化配置。

向明友[9]指出,人类言语生活受到行事能量恒定规律、追求言语效用最大化规律和言语边际效用递减规律支配。简单来说,即在言语活动中,不仅受到言语本身的作用影响,相关的社会因素及经验因素也不可或缺。言语交际中存在着追求效用最大化的规律,但与此同时说话人对言语的投入量也应与受话人对言语的需求量达成平衡。

正是有这样规律的存在,“系数词+猴”的结构才会去追求最优化配置。当“猴”为名词时,此结构的自由度不高,修饰语的固定化使得说话人对言语的投入量较大,虽然对受话人来说较为省力,但这种一方费力一方省力的情况无法达到平衡状态,甚至会降低听话人的满足感。在这种情况下,需要降低说话人的言语投入量,并用相关的社会因素和经验因素进行填补,以期达到言语效用的最大化。

对此,向明友[10]提出了“新经济原则”,其中包括言语配置的一般均衡准则、前提共识准则、择近准则、从众准则以及言语生效准则。这些准则在具体的言语交际中都是不可或缺的,而从名词“猴”变为虚词“猴”就体现了这些准则。一般均衡准则是前提,以“我家”等形式存在的修饰限定语变为隐藏在语境中的信息,形式改变而内容不变,因此与受话人的需求量始终保持着平衡。其他四项准则是实现优化配置的保证,受话人与听话人对“X猴”的身份有认知前提,“猴”作为名词时可表示“儿子”,因此这种语义信息在编码时也进入了背景信息中,并且会话双方的亲密度和熟悉度为这种前提预设提供了可能性和保证。

总之,出于言语交际的规律使得“系数词+猴”这类结构需要进行优化,而此结构体现的社会因素和经验因素也保证了这种优化的实现。

二是高频重复的刺激。

除了追求言语最优化配置外,“系数词+猴”形式出现的高频率也为其成词提供了可能。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从事语法化研究的学者普遍将频率看作语法化的一个重要条件或因素。Haiman认为,刺激的高频重复使得反应者对刺激物的反应持续减弱,最终导致刺激物的形式和意义被磨蚀,即重复能使意义变得虚化[11]。“系数词+猴”这样的组合经常出现,使用者很容易忽略两词之间的语法距离,特别是两词还处在同一句法层面,关系本来就很密切,这就使得两单位之间的黏合度增强。与此同时,会话双方共有的认知经验营造了一定的语境,“系数词+猴”虽然语义中心是“猴”,但一般情况下其语用焦点却是序数词,强调“儿子”的排行,久而久之,“猴”逐渐从表实词义的“儿子”中解放出来,其主要功能开始变为语形标记,标记“系数词+猴”的名词性与所指称对象的性别。随着这类结构的频繁出现,“猴”的意义不断受到磨损,逐渐不再具有区别指称对象性别的作用,而是成为一个表示亲昵性的称呼后缀,因此“猴”开始被用在人名之后,例如某人名字为“王云丽”,就可以被称为“云猴”或“丽猴”,此时“猴”还兼有补足音节的作用,用来构成一个标准的音步。此时,“猴”已经与原有的实词义没有什么关联,只是继承了其[+关系亲近]的义征,用来表示对X的亲切称呼,此时“猴”的语法化程度就很高了。

“刺激的高频重复”也可以用来解释为何当“猴”虚化后会读为轻声。李小军[12]认为,同一组合的频繁出现会导致形式和意义被磨损,这一过程也看作语音磨损过程,即“猴”在语义力量和信息值受到减损的同时,语音也发生了弱化,变为轻声。他还引用潘悟云的观点,指出:“一个语言单位在语义表达中的重要性与其语音形式成正比;虚词的信息负载量小,语音形式就不太重要。”“猴”的语法化导致了其词汇意义的衰退,从而在整体结构中不具有重要的语义表达作用,因此其语音形式也会随之发生衰退。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语法化都能导致语音弱化,但是“X猴”是一个固定的派生结构,并且常表现为双音节的语音形式,现代汉语双音词的语音模式本就是前重后轻,从这个角度看,“猴”在词语中所占的位置也决定了它语音上的弱化。

三是语言主观性的影响。

从“猴”的语义特征来看,[+关系亲近]是其区别于其他同义词的重要情感义征,而它也推动了“猴”的语法化。在日常言语交际中多多少少总是含有说话人“自我”的表现成分,也就是说,说话人在说出一段话的同时表明自己对这段话的立场、态度和感情,从而在话语中留下“自我”的印记。为表现这种主观性而采用相应的结构形式或经历相应的演变过程则被称为主观化[13]。“猴”作为实词表示“儿子”义时,其感情色彩偏向于中性,并不带有主观的立场和态度;但当“猴”变为虚词并读为轻声时,其感情色彩则类似于现代汉语中的“儿化”,表达了说话人的喜爱和亲近。因此,当人们想在言语交际中表达亲近的感情色彩时,除了一般的眼神和手势及语气词的运用,还可通过“猴”的虚化来体现自己的主观态度,这也是“猴”从实词虚化为词缀的原因之一。

总之,“猴”的语法化是从“系数词+猴”的结构开始的。由于当“猴”为名词时,这类结构不能很好地满足言语的最优化配置,从而产生了语法化的需要,与此同时,“X猴”一词中所体现出的社会因素和经验认知为“猴”的语法化提供了基础。在语法化的过程中,刺激的高频重复使得这一组合的形式和意义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磨损,“猴”开始虚化,且语音弱化。而“猴”的语法化其实也是语言主观化的体现,特别是“猴”作为方言词本身就具有[+关系亲近]的语义特征,将其虚化为词缀则能体现出说话人的主观态度。

三、 余论

本文通过考证可以推测:一般认知中的南通方言“侯”其本字应为“猴”,而“X猴”结构中“猴”的语法化也证明了两者之间的联系。但是南通方言的使用者能否接受这个新的本字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从字形上看,人们对“猴”这一字形载体的认知更偏向于指称动物,而非人类。因此,对于方言使用者,特别是年龄较大的长辈来说,这一字形其实不利于他们的记忆和使用。而如果没有广泛的使用基础,这一字形就算得到认可也很快被淘汰。

从“侯”的使用现状来看,不管是南通方言研究者,还是南通方言使用者,都更习惯于用“侯”来表示[xe35]和[xe]的语义。比如在南通电视台的《总而言之》栏目中,主持人就被称为“二侯”,这一节目在南通地区较为流行,具有广泛的认可度,其宣传作用不容忽视。

如果考虑到上述几个角度,可以继续使用“侯”作为方言本字的载体。“猴”与“侯”在上古汉语早期本为同形,最初是“侯”表示“猴子”的语义,只是为了加以区别才另造“猴”字,而有了“猴”之后,“侯”就不再表示此义。如今南通方言的“侯”已经与“猴子”无关,更多的是表示“侯”的引申义,因此从字形以及使用现状考虑,可以继续用“侯”作为方言本字。虽然这对方言研究造成了一定的阻碍,没有确切的本字就容易偏离方向,但语言毕竟是交际工具,语言的使用应从使用者角度优先考虑。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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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19-07-26

[作者简介] 钱添艳(1996-),女,江苏南通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DOI :10.19703/j.bbgu.2096-7276.2019.08.0079

[中图分类号] H0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7276(2019)08-0079-07

[责任编辑 黄昭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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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方言中的“猴”和“X猴”及其语法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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