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儿普里,表示一种舞蹈形态,属于韩国传统舞蹈,也可表示一种音乐节奏类型,它与巫俗活动有关。煞儿普里是韩语音译,第一个字同中国的“煞”字,是诅咒、厄运的意思;中间两个字是解开、清洁、祛除的意思;最后一个字是舞蹈的意思,因而煞儿普里可以理解为祛除厄运的舞蹈。
一、煞儿普里的起源与演变
1.起源
萨满教是一种“自然的、原始的、多神教”,是基于万物有灵、灵魂不灭的信条基础上的“原始宗教的一种晚期形式”,没有绝对固定的崇拜对象,只有世代流传的相对固定的仪式形制、程序等祭祀传统。“萨满”是巫师的意思,在朝鲜称“巫堂”,多为女性。在仪式中,巫堂会穿着包含发冠、法衣和法带等部分的全套法服,并根据不同祭次更换不同法具。
这种巫俗活动,形态上与煞儿普里舞蹈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具体体现在,其一,所穿服饰均为白色;其二,巫仪功能都和追思亡灵、祈求解脱的心理需求相关;其三,道具都包含白色长巾。因而很多学者认为煞儿普里起源于萨满教的巫舞。
2.演化
朝鲜王朝时期存在于宫廷教坊;到19世纪后期,由于政治因素,而存在于民间妓房;到20世纪初期,存在于券番,关于券番,它既包含妓生工作的场所,同时还存在一个名为“妓生养成所”的机构,这个机构又被称作“教坊”,虽然叫法与朝鲜王朝时代的“教坊”一样,但性质大相径庭,朝鲜王朝时代的教坊是宫廷乐舞机构的组成部分,而券番中的教坊,是负责“妓生”的基础教育和深造训练的民间乐舞机构。
3.流变
煞儿普里舞蹈发展至今主要形成了两个流派,均是上个世纪形成,两个流派都广泛流传。
(1)韩成俊对煞儿普里的“剧场化”——韩成俊自幼师从于民间艺人,没有受到西方舞蹈思维的影响,由他改良的舞蹈基本保持了传统乐舞原貌。后由其学生形成了“韩英淑流派”。
(2)李梅芳对煞儿普里的“剧场化”——李梅芳自幼在教坊中与妓生们一起生活和学习,后也受到过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因而较强调舞蹈的表演性。后形成“李梅芳流派”。
二、舞蹈动作的“抽象”感
抽象是过程层层铺垫的结果——因为太过于熟悉而将一部分外部的“形”内化而表现为一种动作“路径”的“省略”,而不是因为忘记、不知道导致的落下。抽象一词是外来语。艺术中的抽象最初指的是对具象的概括和提炼,使得画面消解了具体的轮廓和细节,变得高度象征化。后来,抽象走向了极端,彻底摆脱了具体的形象和物象,画面必须没有任何我们的视觉所熟悉的物体,纯粹由色彩、构成、符号、点线面构成的画面。
在中国文字历史上,有意、象、意象和超象(超以象外,司空图语)的词义和抽象最接近。意可以解释为意境、意思、意念、意想、精神等,象是“两仪生四象”、“大象无形”的象,意象是物象、表象、心象和语象合成的有机统一系统。和抽象相比,“超象”一词,超越物象,形象而非具象,可能比抽象更加贴切于“抽象”。(《中国抽象艺术学》)
朝鲜民族舞蹈的抽象感属于抽象的最初意义范畴,或者说更贴近于中国古代的意、象、意象和超象的审美观念。这种艺术处理的抽象感的途径是以形写神,艺术家所要考虑的是:以多少形传达多少神,形的多大分量能传达出最大的神妙。现时代的我们论及艺术中的抽象时常引用“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但这样容易导致面片、单纯、错误地以为要达到最大的意境、意象、神韵就直接虚空、删除、忽略某一部分。形与神微妙的关系复杂而深刻,需要舞者、编导苦心钻营。同时,这种“抽象”的抵达又是简单明了的,即过程的层层铺垫,它是一个时空观念——舞者经过岁月洗礼、磨砺,而对动作处理驾轻就熟,从而形成完美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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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儿普里中“抽象”具体表现在三个反面,其一,节奏,节奏由含蓄的煞儿铺礼长短转变为活泼明快的扎津莫利长短,象征了舞者由内心苦闷到痛苦解除的转变;其二,晃动律,伴随叹气低垂眼帘、下颌的晃头动作是人们内心感到忧愁、苦闷的自然流露。舞蹈中,则表现为晃动律;其三,宁静感,不同于古格里的沉静感,在煞儿普里舞蹈中我感受到舞者被自己营造的一种幽深宁静感笼罩着,宁静感是舞蹈的气质基调。此三者是对煞儿普里所要表达的“愁”在舞蹈形式内容上的概括和提炼。
三、音乐与舞蹈的阴阳和谐
“音乐是舞蹈的灵魂”这一命题一直饱受争议,但在煞儿普里中可以确定无疑的是二者相互补充、相异而又相融合、二者共同成为煞儿普里,谁也不是谁的灵魂,二者同存才具有煞儿普里的灵魂。可以观察到:煞儿普里的音乐有唱词、直述内心苦闷、偏“释放”忧愁;而舞蹈“小心翼翼”、“连绵不绝”、“宁静”,偏“克制”忧愁。这样的状态与舞蹈和音乐完全“顺从、服帖”不同,这里在情感上似乎稍稍矛盾,但恰是这样,舞蹈和音乐共同合为一个整体。相较于舞蹈“顺”着音乐和“和”,舞蹈“补”着音乐的“和”似乎更加走向艺术层面,似乎在音乐与舞蹈之间搭建起了阴阳的和谐。
阴阳说是中国文化的精髓,太极中的两仪,就是阴阳。阳为天,阴为地;阳为刚,阴为;阳为动,阴为静;阳为男,阴为女;阳为火,阴为水;阳为精神,阴为物质;阳为乾,阴为坤。宇宙规律,在变化更替的过程中,具有互为转化、互为补充、互为因果的制衡作用。
阴阳互补性是世界的本原现象,也是生命的本原。阴阳在对立中统一,又在统一中对立。其中隐含着永恒的、不变的、本能的、自然的力量,运行于宇宙万物之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永无止境。阴阳互动、阴阳互补成为宇宙和生命共同的生存方式。
煞儿普里的音乐和舞蹈在互补中抵达审美的最高境界。
四、煞儿普里外形与内涵的宁静
在上面的论述中已分析过“宁静”是构成煞儿铺礼叙述愁情的重要要素之一。“静”是老子人生的理想境界,“道”中有“归根日静,静日复命”。“静”是“归根”,“静”是“复命”(复命是时间概念),“静”是中国传统生命意识中的根本,也是中国传统艺术中的灵魂。“致虚极,守静笃”是中国抽象审美的极致意境。“虚极”即是“无”,“无”是生命的起点也是生命的终点,“无”是灵魂自由的象征,在“无”中感觉生命,具有宇宙本体意义。让“无”中生“有”,是“无”的升华,也是“无”的归宿。“有”不是无的增加,而是“无”的转化,宇宙就是在“有”“无”之间,归于“静”。“静”是虚怀若谷,“静”是旷达久远,“静”是亘古不变,“静”是“无”的肉身,是“道”的灵魂。中国抽象艺术如何以“静”制“动”(动是西方抽象艺术的特征),以“静”带“动”,以“静”超“动”,以“静”来极致体现中国传统审美意境,是非常有价值的。
论及煞儿普里舞蹈的呼吸时,要想象自己是一个装满沙子的麻袋,落入水中完全浸湿后提起来,呼吸就像那提起来后麻袋里渗满细沙缝隙的水缓慢静静地流出来。这种宁静感就是这种呼吸、步伐的“轻”、“小心翼翼”以及重心的沉而不落所共同造成的。煞儿普里的舞者不是悲愤地大哭大闹,而是心碎后轻轻舔舐自己的伤口,生怕一丝一毫的惊扰就将满是创伤的心支离破碎,是“泪眼问花花不语”的无奈。
五、总结
煞儿普里是韩国传统舞蹈的典型代表,至今仍然活跃于舞蹈院校教学与各个比赛中,它经历历史的长河发展至今形成自己独特的审美特征,使其无可替代,笔者经过一年对煞儿普里的学习与韩国实地考察,总结出了煞儿普里三点舞蹈审美特征,即高度的抽象感,音乐与舞蹈的阴阳和谐以及舞蹈外形与内涵的宁静。
论文作者:沈雨潇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9月34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7/23
标签:舞蹈论文; 普里论文; 抽象论文; 阴阳论文; 朝鲜论文; 音乐论文; 宁静论文; 《知识-力量》2019年9月34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