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尾“义”用法的演变_中古汉语论文

句末“也”体貌用法的演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体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引言

1.1 问题的提出

本文讨论汉语史中陈述句句末的语气词“也”跟体貌相关的用法的演变。这里所说的陈述句句末语气词“也”也包括作为复句前分句的谓词性小句后面的“也”,如“君若早自图也,可以无辱(《左传·昭公十三年》)”中的“也”。王力(1989:306)明确指出,“也”表示一种静态,“矣”表示一种动态。对于文言中这种静态的“也”,吕叔湘(1942:276)认为,实在不容易用一句话来概括,只能说:凡用“也”字的句子,决不含变化的结果之意。现有研究注意到中古、近代汉语中“也”有类似于“矣”、主要表示“变化的结果之意”的动态用法(注:文献中一般把这种用法称为“也”用如“矣”或新情况的出现,并包括“太迟也”之类动态性质不明显的用法,因此本文对动态“也”也采取宽泛的界定,并进而分析其具体用法性质的不同。),太田辰夫(1958:353)、曹广顺(1987:14)举了几个六朝到隋的例子:

(1)天下已有主也。(《搜神记·卷八》)

(2)旦书至也,得示为慰。(王羲之《杂帖》)

(3)石贤者来也,一别二十余年。(《幽明录》)

这样从上古到中古和近代,“也”就具有表示静态和动态这两种看似对立的用法。关于“也”的这两种用法的关系,学术界也有两类不同的看法。

第一类看法以太田辰夫先生为代表,认为这两个“也”没有直接关系。太田辰夫(1958:353)指出,动态的“也”恐怕是从古代汉语的“矣”或者助词“已”变来的。即大概是[i]后面附加了[a]这个具有很宽泛的语气的助词,成了[ia],在口语中使用,为了表达它,就用了“也”这个字。吕叔湘、徐仲华(1965)、志村良治(1984:98-99)的观点与太田先生的看法类似。这类观点可概括为“记音说”。

第二类以戴昭铭先生为代表,认为动态的“也”是静态的“也”的扩展。罗骥(1994)、孙锡信(1999:46)都认为,从中古以后,“也”的使用扩大了范围。戴昭铭(2006)比较了志村良治(1984)与孙锡信(1999:46)对这种“也”的不同看法,认为“孙说似稍胜”,并指出,“也”进入“矣”的用法范围不是偶然的,是其语法功能的扩展。这类观点可概括为“扩展说”。

1.2 两种观点存在的问题

杨秀芳(1991)和魏培泉(2002)对“记音说”从历史音韵和方言的角度进行了论证。杨秀芳(1991:237)在注文中指出,太田先生认为[a]是后加的,但未能说明加[a]的原因。杨文认为[ia]本来就是“矣”字早期的音读特点,这个早期的音读特点与中古时期“矣”的文读音有所不同。至于“矣”为什么要写作“也”,杨秀芳(1991:276)是这样解释的:“如果我们配合古音的知识及闽南语完成语气词[·a],就可以设法解释。”但是杨秀芳(1991:269)同时也承认,“也”、“矣”在闽南都有[a]元音的读法,无法只根据音韵线索决定闽南语的句尾助词[·a]是“也”字或是“矣”字。魏培泉(2002)的观点与杨秀芳(1991)接近。总体看来,从音韵的角度解释动态“也”的来源,还只是一种推测。

戴昭铭(2006:209)同样根据浙江天台方言的材料对“扩展说”进行了初步的论证。作者推测,天台话实现体标记“阿”[]可能来自古代汉语的句尾助词“也”。根据天台方言的材料可以在中古表变化的“也”与当代天台方言体标记“阿”之间建立同源联系。天台方言的这种证据似乎也不支持杨秀芳(1991)将闽南话的[ia]追溯为“矣”。即使这样,我们仍然不能通过天台方言与历史音韵在中古表变化的“也”与上古表判断的“也”之间建立联系。

1.3 体貌类型学的启发

体貌的类型学研究(本文简称为体貌类型学)或许能为我们分析上述问题提供有益的启发。体貌类型学的研究发现,完成类体标记的一个主要来源就是“是、有”之类的助动词。这类助动词经由结果体(resultative)发展为先时体(anterior)或完成体(perfect),再发展成完整体(perfective)或过去时(Bybee et,al.,1994:105)。英语中类似于结果体的意义由“be+-ed”构成,如He is gone,表示状态还存在(他此刻不在这里)。而“have+-ed”构成的完成体就是从“be+-ed”构成的结果体发展而来的(Bybee et al.,1994:63)。上古汉语“也”的典型用法为判断用法,与英语“be”的词汇源头意义非常接近。可见,“也”的动态用法跟英语完成体在语法化的词汇源头和路径两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

因此,本文从类型学的角度重新审视上古汉语陈述句句末语气词“也”的两种用法的体貌地位,从完成体语法化的角度考察“也”从静态用法到动态用法的发展过程。需要说明的是,本文把静态与动态的“也”看作是与体貌有关的用法的同时,并不否认它们仍然具有一定的语气义。比如动态的“也”类似于完成体(perfect)的用法,从定义上就具有确认因果等现时相关性,如同现代汉语的句尾“了”(Li,Thompson & Thompson,1982)。不过,这些语气义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

二 上古汉语“也”的用法的体貌意义

2.1 上古汉语“也”的静态用法的体貌性质

吕叔湘《文言虚字》(1944)讨论了“也”在陈述句或直陈语气中的三种用法:第一类是判断语气。既包括说某物是某物,也包括某物如何。

(4)医者,意也。(原文无出处,下同)

(5)孺子可教也。

第二类是解释的语气。专指说明某事之为何事以及一事之因果或目的者。

(6)南方多没人,日与水居也。

(7)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

第三类是坚决的语气。这些句子只是对于整个句意加强肯定,所以只能说是坚决的语气。

(8)环滁皆山也。

(9)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

洪波(2000)认为,在先秦判断句中,如果不考虑“也”的来源,只看“也”在先秦时期判断句中的功能和当时汉语的基本语序等实际情况,把它定为表示判断的助词比较恰当。本文也倾向于认为,至少在最典型的判断句中,“也”的语义功能相当于现代汉语的“是”或英语的be。根据情状类型理论(如Smith,1991),判断动词及其主要论元组成的基本小句的情状类型是状态情状(stative situation)。He(1992)进一步把状态情状分为五种:绝对状态(有、属于等)、非绝对状态(多、雪白、绿油油等)、存在状态(站、躺等)、习惯状态(他抽烟)、心理状态(爱、相信等)。这种分类为我们观察“也”的静态用法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据此,“说某物是某物”的例(4)属于绝对状态,其谓语为体词性成分,“也”为判断词;说“某物如何”的例(5)则是“也”的判断用法的一种延伸,其谓语为谓词性成分,“也”不是判断词。

对于第二类解释语气的用法,我们可以在由果及因的两个分句之间加上“之所以……是因为”这样的成套关联词,由因及果的复句也可以通过改变分句顺序而套加该关联词。因此,可以认为因果解释句本质上是在两个分句之间建立起某种判断关系。这样就可以更好地理解因果关系句的状态属性,但是解释的语气“也”所依附的谓语都是谓词性的。

第三类坚决的语气中,例(8)是存在句,存在句是典型的存在状态;例(9)是否定句。否定句有两种现象,一是“不”类否定,其状态性非常显著;二是“未”类否定,如“未成,一人之蛇成(《战国策·齐策二》)”。蒲立本(1995a:128-129)指出,由于“未”字“还没有”的含义暗含着状态的持续,所以“未”跟“矣”缺乏一致性。“也”跟“矣”相对,它作为持续状态的标记(a mark of a continuing state)处于动词性谓语之后,可出现在有“未”的句子的末尾。吕叔湘(1944)在第三类中所举的其他几例肯定句也都属于不同性质的状态情状,如例(10)至例(12)分别为He(1992)所谓的习惯状态、非绝对状态和心理状态。因此,所谓的“坚决的语气”应该改为“对状态存在的坚决强调语气”。

(10)今者项庄拔其剑,其意常在沛公也。

(11)子灿又尝见其写市物贴子,甚工于楷书也。(12)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由此可见,“也”的三类常规的静态用法都跟状态有关,但表达手段的语法化水平不一样。Nedjalkov & Jaxontov(1988:3-6)区别了跟状态有关的一组概念,可以帮助我们给“也”的几种用法加以定性。状态是与动作、性质相对立的谓词性质(注:谓词性质相当于情状类型,状态相应地相当于情状类型中的状态情状。)。状态体(stative)是指用来表示状态(states)的形式,包括语法性质的动词形式和派生的动词(注:Nedjalkov(1988)所谓的状态体、结果体都指动词及其词形变化的合成体。而通常所说的体标记是不包含动词本身的。)。状态不一定必须用专门的有标记的动词形式来表示。状态意义也可以用单纯的、非派生的动词(如:to sit,to sleep)、某些形容词(如:sick,open,ready)、谓词性形容词或副词(如:afraid,aware,asleep)以及某些其他的词或短语来表示,所有这些用基本形式或整个词形变化形式来表达状态的词都称为词汇性状态(lexical stative)。另外,Nedjalkov & Jaxontov(1988:7)讨论结果体和状态体的关系时,认为两者共享一些重要的性质,而且很难严格地区分开来。因此,在该文及整个论文集中结果体包括两类,一类是广义的结果体,包括状态体;一类是狭义的结果体,不包含状态体,仅指表示一个结果状态的形式,而且该结果状态蕴含一个造成该结果的动作。

根据上面的类型学定义,本文把第一类中“说某物即某物”这些表典型判断语气的“也”看作词汇性状态,“也”本身不是体标记,而第三类表坚决语气的“也”可以看作表示状态体的标记,两者在状态性质上是一致的,可以认为前者是后者的来源。(另可参看蒲立本,1995b)而第二类表解释的介于两者之间,可能是其联系的桥梁,本文更倾向于把解释用法的“也”也看作状态体的标记。汉语非典型判断用法的静态“也”作为状态体的标记,也可以称为广义的结果体。

2.2 上古汉语“也”的动态用法的体貌性质

上古汉语“也”的动态用法前人有所涉及。如《经传释词》卷四:矣,犹“也”也。“也”、“矣”一声之转,故“也”可训为“矣”,“矣”亦可训为“也”。(见44页上)《经传释词》与《词诠》都引用了下列例证:

(13)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论语·先进》)

(14)散军而郊射,左射狸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礼记·乐记》)

(15)刑罚行于国,所诛者乱人也。如此则民顺治而国安也。(《礼记·聘义》)

(16)且夫栾氏之诬晋国久也,栾书实覆宗,弑厉公以厚其家,若灭栾氏,则民威矣。(《国语·晋语》)

对于例(13),《马氏文通》正确地指出,“皆不及门也”者,决言同时之事,“也”字为宜。(吕叔湘、王海棻,2005:453)。例(14)可以理解为“故而……也”,例(15)也可理解为强调最终的状态。造成《经传释词》与《词诠》将例(14)理解为“矣”的重要因素是“息”具有[一静态性]、[-持续性]和[+终结性],为达成情状。例(15)中的“顺”和“安”虽然是状态情状,但“如此则……也”这样的假设条件的结果分句通常引入的是变化或变化的结果。只有例(16)由于带有时间词语“久”而具有明显的时间变化的意义。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不应该像马建忠一样嘲笑前人——“此经生家未曾梦见文通者,亦何怪其尔也。”(吕叔湘、王海棻,2005:453)而应该着眼于造成前人不同理解的具体原因,从而看到这两种理解之间的连续性以及变化的内在理据。上古汉语“也”类似于“矣”的动态用法(本文不涉及“也”类似于“矣”的感叹用法),在文献中一直零星存在。下面是笔者搜集到的部分例证及“也”所在小句谓词的语义特点(注:本文对上古汉语普查的语料包括《左传》《论语》《国语》《礼记》《庄子》《史记》。由于“也”的总体用例太多,故考察的范围有所限制,例证也许还有遗漏,甚至有不同理解。本文从动词语义类别的角度考察“也”的发展这一研究思路受到张洪明教授的启发。)。因为考察体标记语法化程度的一个重要参数是看标记所适用的动词或动词短语的情状类型,该参数也是许多第一语言习得和第二语言习得研究考察学习者体标记习得的重要内容。

(一)动态“也”字句中“死”类动词用法比较突出,“死、卒、病、自杀”类动词的用例约占所搜集例证的三分之一。汉语“死”类动词多属于典型的达成情状,既可以表示跟“死”之类相关的过程,也涉及“死”之类的结果状态,如“死人”等。“死”类动词所关涉的状态与静态“也”的状态性有着自然的联系,从而最有可能产生新的动态用法。

(17)秋,雨螽于宋,队而死也。(《左传·文公三年》)

(18)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诸夕室。亦自杀也,而葬于经皇。(《左传·庄公十九年》)

(二)其他达成情状动词也有出现,如“获、尽、立、往入、生”等。这些动词具有显著的动态变化特征,使得“也”字句无法再保留原有的静态用法。例(20)的“未尽善也”为确认否定的状态,“又尽善也”是肯定状态所达到的水平。“也”从否定到肯定,这也是一种类推,但形式类推带来了范畴意义从静态到动态的变化。

(19)项羽既存赵,降章邯等,西屠咸阳,灭秦而立侯王也,乃徙齐王田市更王胶东,治即墨。(《史记·田儋列传》)

(20)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八佾》)

(三)“闻”类感知动词重复出现。汉语的这类动词本身还包括感知的结果,从而区别于单纯的感知动作,也属于达成情状。Carey(1995:95)指出,英语的结果体发展成为完成体的重要证据就是大量用于感知与交往动词。Carey(1995:90-91)还以早期古英语的gehyred(相当于heard,即hear(听)的过去式和过去分词)为例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在gehyred的例句中,主语并不处在“听”的状态之中,而是处在“听”这一先前发生的感知事件所带来的经验和知识状态之中。这种结果状态是由“听”的事件蕴含着的而不是衍推而来的,因而可以取消。可以认为这里体现的是一种现时相关性,这就是早期的完成体用法。下举两例中的“闻”一旦发生,或对主体产生巨大的冲击,如例(21);或有感而发,如例(22),现时相关性也非常显著。(注:例(21)在何乐士(1986)中被归为“用在[主·之·谓]之后”的一类来描写。在笔者看来,至少谓词性分句后的“也”应属于本文的句末语气词;如同现代汉语的句末“了”即使在前分句末尾,也是句末“了”。前分句句末的“也”的确具有表示背景、时间、话题等功用,这些功用与动态的体标记的功用并不直接矛盾,如“吃了就走”,“吃了”就有时间从句、条件从句的功能,这也是完成体所在小句的典型的背景性功能。且例(21)中,“也”作用于整个分句,对应于主要动词“闻”,并不是真正的“用在[主·之·谓]之后”的用例。)

(21)王闻群公子之死也,自投于车下,曰:“人之爱其子也,亦如余乎?”(《左传·昭公十三年》)

(22)仲尼闻魏子之举也,以为义,曰:“近不失亲,远不失举,可谓义矣。”(《左传·昭公二十八年》)

(四)当句中有“已”时,谓词表现出一些新特点,既可以像“治”和“陈”(陈列)这样兼属活动情状和状态情状,如(23)(24)(注:例(24)“及其已陈也”,其中的“其”的确是取消句子的独立性,但“也”依然作用于谓词性短语“已陈”,仍然表变化或兼表语气,同时兼有时间小句的作用。至于其上句“夫刍狗之未陈也”,其中“之”取消句子独立性,而“也”作用于谓词性短语“未陈”,这属于典型的静态用法,同时该小句起到时间小句的作用。这两句的对立正好说明,“也”从典型的静态用法,扩展到动态用法,动词的情状变了,但小句的功能未变。可以说,“NP之VP也”为“也”的情状类型扩展提供了特殊的句法环境,在这些用法中,虽然出现了动态的用法,但整个小句功能仍是一致地保留确认语气,并兼表时间或条件。也正因为“NP之VP也”具有格式化的倾向,所以人们对其中“也”的变化习焉不察。感谢审稿专家指出这一点,使笔者进一步认识到体貌用法与语气用法的联系,并注意到“NP之VP也”这一句法环境对“也”的用法发展的作用。);也可以是“为”(成为)这样的比较抽象的达成情状,如(25);还可以是否定的状态变化和形容词表示的非绝对状态,如(26)(27)的“不逮”和“过”。由于“已”具有显著的动态和已然的特征,动词本身即使不具有明显的动态特征,整个小句的动态特征也很明显。(注:姜南(2004)通过“已”与“也”的共现关系巧妙地检索出例(23)至(26),本文引用时补充了这些例句的上下文,以便更好地理解其动态性。)值得注意的是,例(26)的“也”在结构上可能两属,既可以属于整个否定句,呈现静态性;也有可能属于宾语小句,呈现动态性,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过渡性例证。

(23)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庄子·逍遥游》)

(24)师金曰:“夫刍狗之未陈也,盛以箧衍,巾以文绣,尸祝齐戒以将之。及其已陈也,行者践其首脊,苏者取而爨之而已。……”(《庄子·天运》)

(25)故曰:“为道者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於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今已为物也,欲复归根,不亦难乎!其易也,其唯大人乎!(《庄子·知北游》)

(26)偻行见荆轲,曰:“光与子相善,燕国莫不知。今太子闻光壮盛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战国策·卷三十一》)

(27)大臣不亲,百姓不宁,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礼记·缁衣》)通过上面的分析发现,上古“也”动态用法中动词的语义类型符合完成体语法化早期阶段的一般规律,即首先适用于具有明显动态变化特征的达成情状,特别是“死”类动词及感知动词在其由静态意义向动态意义的转变过程中起到重要作用。

下文接着分析动态“也”所在小句所体现的完成体的功能特点,包括“也”所在小句所表示的现时相关性、所充当的时间参照功能、所表示事件的信息地位及其顺序性,进而从话语功能的角度解释变化的动因。

(一)大多数动态“也”所在小句跟上下文之间存在明显的因果联系。但是这种因果联系多是通过叙述事件的方式来展现而不是直接地解释与说明。如例(21)(22)中“也”所在小句叙述的是发生在之前的事件,该事件同时充当后一事件发生的原因。例(28)中,“也”所在小句作为后续事件,同时又是前一事件的间接结果。例(29)中,“也”所在小句为假设条件,这种用法在上古少见。现有研究表明,完成体大多用在具有广义因果关系的话语环境中,并用来强调或确认这种因果联系。

(28)孔子曰:“昔者尧命契为子氏,为有汤也。命后稷为姬氏,为有文王也。大王命季历,明天瑞也。太伯之吴,遂生源也。”(《史记·三代世表》)

(29)宣子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左传·文公十二年》)

(二)处于前一分句的动态“也”字句除了确定事态的变化并作为后续句的原因小句之外,还具有提供时间参照的功能。这些作为参照时间的小句往往是旧信息。如例(30)“武侯卒”作为新信息时,没有“也”;但再次提起时却用了“也”,显示“卒也”具有交待背景或时间信息以及回溯事件的功能,从而超越事件本身的顺序性,适应了复杂叙述的需要。例(31)更为明显,其中“吴王之弃其军亡也”是与前文的“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数千人夜亡去”指称同一事件,属旧信息,使得下文叙述与前文的叙述在时间参照和因果关系上保持一致。

(30)十六年,伐楚,取鲁阳。武侯卒,子罃立,是为惠王。惠王元年,初,武侯卒也,子罃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史记·魏世家》)

(31)於是吴王乃与其麾下壮士数千人夜亡去,度江走丹徒,保东越。……汉使人以利啖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吴王出劳军,即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王之弃其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梁军。(《史记·吴王濞列传》)

(三)动态“也”字句在表示变化结果的同时,有时也表示新信息,并具有结句的功能,如例(32)至(34),都用于陈述历史事件,特别是前后相继的事件。这种用法的“也”明显不同于“矣”。“矣”可以表示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并确认其对当前的相关性。从这个意义上讲,表新信息的“也”更接近现代汉语的句尾“了”表示状态变化的部分用法,这种用法已经不是完成体的典型用法,而是部分趋近于完整体的用法。这或许是“也”后来进一步发展的一个功能动因,但是这种用法还很少见。

(32)问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左传·宣公二年》)

(33)子恶闻之,遂自杀也。(《左传·昭公二十七年》)(注:该例李佐丰(2003:229)也有引用,认为是“也”用于承接复句,但没有进一步展开讨论。)

(34)欲以激励应侯。应侯惧,不知所出。蔡泽闻之,往入秦也。(《史记·范睢蔡泽列传》)

(四)动态“也”字句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可以用于将来时间,句中有将来时间副词“殆”和“将”,“也”与时间副词共同表示将来完成体。现有研究仅指出中古或近代“也”有该用法(注:罗骥(1994)指出近代“也”可用于将来的变化,姜南(2004)指出中古时期“也”有这种用法。)。

(35)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礼记·檀弓上》)

(36)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礼记·檀弓上》)

可见,动态“也”既表事件发生,又具有现时相关性,在其他方面也与完成体的功能及其发展方向一致,可以确定为完成体用法。所缺乏的只是足够的频率,因而不足以撼动上古汉语“也”与“矣”的系统对立。

总之,上述“也”的动态用法的规律性很强,因而单纯的传写笔误的可能性很小,不大可能像郝维平(1995)指出的那样,“此种混用情况……是由于古书传写时不同的人用字规范与否的原因造成的”。中国语言学界素有“例不十,则法不立”的传统,相信“也”的动态用法在上古文献中肯定会超过二十例,传统训诂也注意到了这种用法。那么,为什么该用法在现代的历史语法研究中却难以有一席之地呢?

科学研究的经验表明,发现某一独特现象,并不能直接促进学术的发展;只有将某一独特现象纳入科学体系之中并给予合理的解释,才能真正促进科学的发展。现代历史语法研究之所以不接受上古时期“也”的动态用法,一个重要原因是不能从语义和功能上合理地解释这一现象,而且这一现象与人们的习惯观念有所冲突。故而对上古“也”的动态用法或诉之于“笔误”,或将中古、近代动态的“也”释为“记音”。

三 中古、近代汉语“也”动态用法的发展

3.1 中古汉语“也”的动态用法

本文重点考察中古时期三部文献中“也”的动态用法。根据魏培泉(2002),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至少有5例以上“也”的动态用法;根据本文考察,东晋时期的《搜神记》有11例(注:《搜神记》混入了一些后代的语言,但仍被广泛使用,因而尚具有一定的参照价值。其中动态的“也”龙国富(2004)发现有12例,姜南(2004)发现了22例。可见,不同研究者的判断结果不太一致。如罗骥(1994)认为“隺之为獐也,蛬之为虾也,不失其血气而形变也”(《搜神记·卷十三》)中的第三个“也”表事实变动,其实该句为解释说明用法,解释前两种变化的性质。),东汉时期的《论衡》中至少有15例。从频率来看,中古时期“也”的动态用法较上古时期有所增加,但仍然不多见,没有系统地出现。

《论衡》动态“也”字句的用法有几个具有发展意义的特征,一是有多例适用于“有”这样的绝对状态情状,如例(37)(38);二是出现了“行”这样的活动情状,如例(39);三是“已”与“也”的配用明显增加,如例(38)(39)(注:姜南(2004)在《论衡》中检索出7例“也”和“已”共现的例子。)。

(37)匡章子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乎?居於於陵,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扶服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也。”(《论衡·刺孟篇》)

(38)夏、殷衰时,《诗》何不作?《尚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此时已有诗也。(《论衡·谢短篇》)

(39)难曰:“附天之气行,列星亦何以不行?”曰:星著天,天已行也,随天而转,是亦行也。(《论衡·说日篇》)

《搜神记》动态“也”字句的用例中不仅出现了“无复”这样的绝对状态情状,如例(40);而且还出现了“可知”这样既包括助动词又包括心理动词的状态情状,如例(41)。

(40)天戒若曰:“兵马将往收捕:妇女忧愁,踧眉啼哭;吏卒掣顿,折其腰脊,令髻邪倾;虽强语笑,无复气味也。”到延熹二年,冀举宗合诛。(《搜神记·卷六》)

(41)或曰:“投女则船为进。”皆曰:“神意已可知也。以一女而灭一门,奈何?”(《搜神记·卷四》)

从情状类型来看,《佛本行集经》5例动态“也”字句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在已有的情状类型中增加新的动词种类(type),如例(42)属于活动情状的“请”;或增加已有动词的用例(token),如例(43)属于状态情状的“知”。

(42)彼等问言:“大德沙门,是谁所请?”佛即报言:“汝辈和上,已请我也”(《佛本行集经》845页下)俩例均引自魏培泉,2002:494)

(43)尔时伊罗钵龙王作如是念:“世尊已知我名也。”(《佛本行集经》828页下)

从以上三部文献的用例看来,动态的“也”所适用的情状类型虽有些微扩展,但新出现的动词的种类和次数仍然很少,在当时的体貌系统中还没有取得中心的地位,与上古时期没有本质的变化。

中古时期的本土文献与佛经文献中动态“也”的动词类型差异初步看来并不明显,从频次来看,本土文献似乎还要高一些。龙国富(2004:161)在数字庞大的姚秦译经中仅发现了17例“也”用如“矣”,但是所举例证均为否定句,实际上并不是很合适的例证。因此,“佛经中‘也’渗透到‘矣’的领域”至少在中古时期,特别是在中古的早期,并不像龙国富(2004:151)所说的“已司空见惯”。

3.2 近代汉语“也”的动态用法

本文对近代汉语“也”动态用法的研究以《祖堂集》为样本(注:《祖堂集》以后特别是北宋的情况可参见罗骥(1994)。本文的《祖堂集》引例以张华的点校本为主,个别用字也参照了其他版本。审稿意见指出,从所分析的语料看,上古中古“也”的用法变化不大,到近代则有跳跃性的变化,而近代的语料集中于《祖堂集》。这里是纯粹的时代演变,还是有地域的差异,可以再加思考。笔者为此考察了与《祖堂集》大致同期的北方语料《敦煌变文集》,从电子语料中初步发现了“也”的动态用法20来例,数量偏少,但其用法与《祖堂集》中的“也”并无显著区别。限于篇幅,这里不再展开讨论。)。现有文献对《祖堂集》中“也”的动态用法已有一些研究,并在统计数字方面存在明显差异。魏培泉(2002:495)把相当于古代汉语的“矣”和现代汉语句末助词“了”的“也”记为“”,统计出255例(含“了也”,下同),并特别注明太田辰夫(1962)通常不把条件句中结果分句的“也”视为“”(注:见魏文注13。),而《祖堂集》中这种用法的“”有100多次。龙国富(2004:165)统计的用例为234例,而本文的统计数字是227例。太田辰夫、魏培泉也都明确感到有些例子难以判断。如太田辰夫(1988)指出,由于受到原文为片断性的、难以客观地把握其文理的资料的制约,有时不一定能明确,只是大致的标准。魏培泉(2002:510)认为例(44)可能是“”,龙国富(2004:165)计入了例(45)。本文认为例(44)完全可以理解为静态用法(注:王伟(2006:89)对龙国富(2004)所引用的例(45)提出质疑,认为更好的解释是说自己“今年十七岁”是一个处于实现状态的情况,而不是“表示新情况的出现”。),而只计入例(46)之类的句子,因为该例中有时间参照词“今年”并处在条件句的结果分句,具有从过去往说话时间推算并表示推算结果的意味。因此,在“也”的静态用法占主导的情况下(注:太田辰夫(1988:151)认为判断说明用法最多,姜南(2004)统计的静动之比为232:312。),判断“也”的动态用法仍需要慎重。

(44)师问僧:“此水牯牛年多少?”僧无对。师云:“七十七也。”《祖堂集·雪峰和尚》)

(45)师乃问毱多曰:“汝年几岁耶?”子曰:“年十七岁也。”(《祖堂集·第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46)师云:“那个师僧若在,今年七十四也。”(《祖堂集·赵州和尚》)

数字的差异说明当代研究者对“也”的动态用法的认定存在明显的不同,这说明实际用法中有相当一部分允许有不同的理解。既然客观存在这些两可的用法,又怎能假设古人能够有意识地区别两者的不同,并将另一个不同的词(如太田先生所推测的[ia]或其他先生假定的“矣”)的用法用同一个字面形式“也”来记录呢?根据现有的语言学理论,可以假设“也”的静态和动态的典型用法相去甚远,而非典型用法比较接近并有内在的语法化上的联系。

下文将从完成体标记语法化的角度探讨《祖堂集》中动态“也”的使用特点。

(一)《祖堂集》中的动态“也”不仅适用于部分达成情状和结束情状的动词,而且还适用于“打我、打钟”这样为数不多的活动情状,如例(47);“识、会、解”这样的心理状态,如例(48);“满、淡泊”这样的非绝对状态,如例(49);“有、无”这样的绝对状态,如例(50)。甚至一些典型的判断句后的“也”也有变化的意味,如(51)(52)。由此可见,从所适用的情状类型来看,动态“也”的用法已经发展得比较完善,所欠缺的只是某些动词的种类还不够丰富。

(47)院主报和尚:“打钟也,请和尚上堂。”(《祖堂集·药山和尚》)

(48)云:“汝还知不?”师云:“我会也,我会也。”(《祖堂集·道吾和尚》)

(49)仰山云:“想生相生。仰山今时,早已淡泊也。今正在流注里。”(《祖堂集·仰山和尚》)

(50)座主曰:“与摩则有弟二月也。”(《祖堂集·夹山和尚》)

(51)众生若是利根者,忽闻真教,顿晓性地,便是智人也。(《祖堂集·五冠山瑞云寺和尚》)

(52)象骨问:“汝是什摩处人?”对云:“终不道温州生长。”峰云:“与摩则一宿觉是汝乡人也。”(《祖堂集·镜清和尚》)(二)从现时相关性的角度看,“也”所在小句绝大多数情况下跟上下文具有因果关系(仅条件句就100多例,如例(46))。另外还发现了1例类似于报道新情况的用法,如例(53)“也”所在小句成为“报”的内容;1例类似于表示“到目前为止的情况”,如例(54),由于其中的“来……也”中间时间词语,“来”的用法很像现代汉语的词尾“了”,因而该句很像现代汉语的双“了”句。以上这两种现时相关性都是类型学研究中所归纳的完成体的主要的现时相关性(注:有关类型学中完成体的现时相关性详见陈前瑞(2006)的讨论。)。

(53)停腾之间,更有一人来报和尚云:“适来迁化僧却来也。”(《祖堂集·南泉和尚》)

(54)师曰:“与摩则当头脱去也。”树云:“隔阙来多少时也。”师便拂袖而出。(《祖堂集·道吾和尚》)

(三)太田辰夫(1988:150)已经指出《祖堂集》中“也”可以表示“开始”或用于将来时间(如条件句的结果分句)。需要指出的是,其中有些表示开始的用法实际上是表示近将来时(immediate future)。如例(55)(56)都是用于“告别”,例(57)用于“提醒”。三例中“也”所在小句中均无将来时间词语,而事件很快就会发生,应该属于“也”的最近将来时的用法。这一用法见于某些完成体标记语法化的后期阶段,并超越了完成体的用法(注:如果句中有“即、将、要、就”等时间副词即为最近完成体。详见陈前瑞(2005)的评述与讨论。)。

(55)三人到屋里,其女见来,点一瓶茶,排批了云:“请上座用神通吃。”三人不敢倾茶。女云:“看老婆呈神通去也。”拈起盏子,便泄行茶。(《祖堂集·大慈和尚》)

(56)师僧退后,师却云:“欲报师恩,无过守志;欲报王恩,无过流通大教。归去也!归去也!呵呵珍重!”(《祖堂集·罗山和尚》)

(57)师大和八年甲寅岁十一月六日告众曰:“法堂倒也,法堂倒也。”众人不测,遂把物撑之。师拍手大笑曰:“汝不会我意。”师遂告寂,……。(《祖堂集·药山和尚》)

(四)太田辰夫(1988)、魏培泉(2002)都列举了例(58),尽管“也”的这种用法确实与“矣”相当,但严格说来该用法跟与“太”类程度副词及形容词共现的“了”一样,实际上不表示任何时体意义,而是表示情态意义(金立鑫,1998)。从时体意义发展出情态意义是普遍的、主观化过程。

(58)石头甚奇之,乃为略说法要,师便掩耳云:“太多也。”(《祖堂集·丹霞和尚》)

(59)洞山云:“这个人如今在什摩处?”师良久云:“作摩?作摩?”洞山云:“太迟也。”(《祖堂集·云喦和尚》)

从以上四点来看,《祖堂集》中动态“也”不仅具有现在完成体、将来完成体用法,而且还发展出最近将来时的用法以及情态用法。Bybee et al.(1994:64)把仅有完成体这一种用法的语法语素称为新完成体(young anterior),认为它们还处在语法化的早期阶段。Bybee et al(1994:80)则列举了与完成体相关的其他用法,如将来完成体、过去完成体、近先时体(immediate anterior)、远先时体(remote anterior)、完结体(completive)、状态起始(state commence)以及传信用法,认为具有这些用法的完成体从语义发展的角度来看要比只有完成体一种用法的完成体“年长”(older)一些,语法化程度更高,因此称为老完成体(old anterior)。比较而言,《祖堂集》中动态“也”的用法已经不再是一种新完成体,而进入了老完成体阶段。

四 结语

本文首先对有关静态“也”和动态“也”的关系的两种说法进行了分析,认为“记音说”在音韵上的线索没有足够的证据,方言的证据也不充分;“扩展说”没有在功能发展方面进行充分的论证和解释,而方言的证据也无法联系到上古的用法。

文章根据体貌类型学关于体貌标记语法化路径的研究,认为动态“也”是静态“也”作为状态体用法进一步语法化的结果,动态“也”在与情状类型的适用关系、现时相关性的发展、时间指称、情态意义的发展等多个方面都跟类型学中完成体语法化的规律是一致的,从而从历时、功能和类型的角度支持和发展了“扩展说”。

本文在发展“扩展说”的同时,也带出了一些问题。“也”的体貌用法与非体貌用法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同样是表示动态的“也”与“矣”,它们在上古的用法会存在哪些差别?比如上古陈述历史事件用法的动态“也”就不宜替换成“矣”。在“也”的动态用法扩展的同时,“矣”的用法应该有一个逐步缩减的过程,该过程表现出哪些特点?“也”与“矣”的功能差别与发展过程跟它们的不同来源有没有联系,如果有,这种联系与Bybee et al.(1994)的源头决定假设(注:这些问题是本文在北京大学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心报告时,由蒋绍愚先生进一步提出的。Bybee et al.(1994)的源头决定假设是说,源于状态动词的语法语素与源于动态动词的语法语素具有不同的发展路径。具体而言,源于状态动词的经历了一个结果体的阶段,而源于动态动词的在成为过去时或完整体之前,经历了完结体或完成体的阶段。这一假设的细节还有待更多历时研究的证实。)又有怎样的关系?“也”在汉语体貌系统中的地位及其演变有什么样的类型学意义?这些问题都值得做进一步的研究。

引书目录

《春秋左传注》(修订本),杨伯峻编著,中华书局,1990年。《国语》,鲍思陶点校,齐鲁书社,2005年。《庄子今注今译》,陈鼓应注译,中华书局,1983年。《战国策》,刘向集录,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论语译注》,杨伯峻译注,中华书局,1980年。《礼记译解》,王文锦译解,中华书局,2001年。《史记》,岳麓书社,1988年。《论衡索引》,程湘清等,中华书局,1994年。《搜神记》,汪绍楹校注,中华书局,1979年。《佛本行集经》,隋阇那崛多译,《大正新修大藏经》。《祖堂集》,张华点校,中州古籍出版社,2001年。《经传释词》,王引之著,江苏古籍出版社,2000年。《词诠》,杨树达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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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尾“义”用法的演变_中古汉语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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