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莱布尼茨的理性主义美学思想_莱布尼茨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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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83-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60X(2005)01-0114-06

莱布尼茨是17世纪末到18世纪初德国最重要的哲学家和数学家。他在哲学上接受并发展了笛卡尔的理性主义,成为近代理性派哲学的主要代表之一,同时他对笛卡尔哲学的某些观点也持批判态度,形成了以单子论为核心的客观唯心主义的哲学体系。他的思想不仅对德国启蒙运动产生了巨大影响,而且作为德国理性主义美学形成的主要思想来源,对18世纪德国美学和文艺理论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正如凯·埃·吉尔伯特和赫·库恩在《美学史》中所说:“由于莱布尼茨的综合能力,他似乎成了自己的时代最先进的思想家。可以断言,在莱布尼茨的著作中,孕育着使鲍姆加登(Baumgarten)在1750年成为美学的正式奠基者的思想萌芽……人们甚至认为,他的思想部分地预示了康德(Kant)的学说。”[1](P301)

莱布尼茨理性主义美学思想是他创立的以单子论为核心的哲学体系的组成部分。单子论主张构成世界万物的基础是单子。所谓单子,按照莱布尼茨的解释,它是一种组成复合物的单纯实体,没有部分,也不具有广延性。因此,它不是物质性的东西,而只可能是一种精神性的东西。莱布尼茨曾明确地说:“一切单纯的实体和被创造出来的单子就都可以称为灵魂”[2](P479)。单子论根本否定了物质实体本身,把实体看成完全是精神性的东西,这实际上是把人所具有的精神和意识夸大成了普遍存在的东西。

莱布尼茨的认识论,是其单子论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莱布尼茨看来,认识主体就是精神单子(心灵),认识只是人类心灵这种较高的单子的“知觉”在其内在原则推动下的某种发展。他说:“我们灵魂的一切思想和行动都是来自它自己内部,而不能是由感觉给与它的。”[2](P477)这表明他的认识论在根本观点上和笛卡尔的唯理论即先验论是一致的。莱布尼茨虽然赞同笛卡尔的天赋观念论,但他却不是像笛卡尔那样,认为这些观念是现成的天赋于人心中的,而是强调天赋观念的潜在性,把天赋观念看成是有一个从潜在到现实、从模糊到清晰的发展过程,而并非一成不变,这虽然还是唯心主义的先验论,但却包含着认识是一个发展过程的辩证法的思想因素。

美的本质与“前定和谐”

莱布尼茨对美的本质和来源的看法,是建立在他的单子论的“前定和谐”说的基础上的。“前定和谐”说是莱布尼茨在解释单子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其发展变化如何能形成一个连续整体时提出的一种新学说。他认为,上帝创造每一个单子时,就已预见到一切单子的全部变化发展的情况,既预先规定了每个单子发展变化的历程和内容,也同时规定了周围其他单子发展变化的历程和内容,使其变化发展相互和谐一致的进行,因此能保持其为一个连续的整体。他的“前定和谐”说,是其哲学的一个中心,也最能表现其哲学的特征。他首先用这种学说论证灵魂与形体的和谐和一致。他说:

这些原则给予我一种方法,来自然地说明灵魂和形体的结合或一致。灵魂遵守它自身的规律,形体也遵守它自身的规律,它们的会合一致,是由于一切实体之间的预定的和谐,因为一切实体都是同一宇宙的表象。[2](P490)

按照预定和谐说,灵魂依据目的因的规律,凭借欲望、目的和手段而活动;形体依据动力因的规律而运动或活动。这两个界域,动力因的界域和目的因的界域,是互相协调一致的。莱布尼茨的这种看法和当时抛弃目的因的哲学风气有明显不同,他力图将目的因和动力因统一起来解释世界,对后来德国美学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莱布尼茨不仅用前定和谐说来论证身心之间的和谐一致,而且推而广之,将它运用到一切单子、一切事物之间。在他看来,这世界好比一架钟,其中部分与部分以及部分与全体都安排得十分妥贴,各部分虽然各走各的却又自然彼此一致,成为一种和谐的整体,而上帝就是作出这种安排的钟表匠,这个由上帝精心安排并作为和谐整体的世界,是“一切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世界”。从美学观点看,它也就是最美的,因为它充分体现了和谐、秩序与美的统一。莱布尼茨在阐述他所引进的“一种新的和谐,即前定和谐”时写道:

因为事实上我把知觉给与了所有这些无限的存在物,其中每一个都像一个动物一样,赋有灵魂(或某种类似的能动原则,使之成为一个真正的单元)以及这个存在物要成为被动的所必需的东西,并且赋有一个有机的身体。然而这些存在物从一个一般至高无上的原因接受了它们既是能动又是被动的本性(也就是说它们所具有的非物质性和物质性的东西),因为否则的话,如作者所很好地指出的,它们既是彼此独立的,就绝不能产生出我们在自然中看到的这种秩序,这种和谐和这种美。[3](P518)

这段论述清楚地表明,莱布尼茨认为美与秩序、和谐是统一的,它们都是按照“至高无上的原因”(即上帝的预先规定和安排)所产生的结果。也就是说,美的本质在和谐,而美的起源在上帝。在《论智慧》中,莱布尼茨进一步阐明了美在和谐、秩序以及和谐在于多样性中的统一性的思想:

的确,全部存在是某种力,这种力越大,存在就越高、越自由。进而言之,这种力越大,源于统一性和统一性之中的多样性就越丰富,因为——支配着外在于它的多,并在自身内部即预先形成多。多样性中的统一性不是别的,只是和谐,并且由于某物与一物较之与另一物更为一致,就产生了秩序,由秩序又产生出美,美又唤醒爱。由此可见,幸福、快乐、爱、完美、存在、力、自由、和谐、秩序和美都是互相联系着的,……当灵魂感到自身中有一种伟大的和谐、秩序、自由、力或完美,从而欢欣鼓舞时,就引起快乐。[4](P118)

这里所说的“力”是莱布尼茨单子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针对当时机械唯物主义者强调物质完全依赖外力推动而不成其为自身独立的实体的观点,莱布尼茨提出了实体本身就具有能动的“力”,因而能够自己运动变化的观点来与之相对立。他认为,每一个单子也就是一个“力”的中心,单子就是在“力”的推动下不断变化发展而又与其余一切单子的变化发展保持和谐一致的。正是在这种能动的“力”的推动下,产生了“多样性中的统一性”,产生了“和谐”和“秩序”,又产生出美。

莱布尼茨的“前定和谐”说,认为上帝是形成整个世界的和谐一致性的原因,因而上帝也就是一切美的源泉。他在阐述“前定和谐”的新的体系时,提醒人们“尤其是了解对于上帝的伟大和圆满性的认识在这里被提高到何种程度”,并声称:“我现在对于事物和美的这一至高无上源泉,是充满了何等的赞美和爱。”[3](P34)在《神正论》“前言”中,他明确指出:“一切美都是上帝光辉的一种发射物(emanation)”[1](P298)。在莱布尼茨看来,“上帝是一个绝对完满的存在”[5](P1),他是全智、全能、全善的。上帝要给这个世界以最大限度之完善,所以,“关于宇宙的美和善,我们平常总归之于上帝所做的工作”[5](P3-4)。他说:“我觉得,形而上学与几何学之永久真理,‘善’的原理,‘正义’的原理,以及‘完全’的原理,都是由于上帝的理性而来的。”[5](P5)这就是说,真、善、美都是来源于上帝的理性和对世界的预先的安排,因此,真、善、美自然是统一的。由于上帝是全智、全能、全善的,因此他所创造的世界也必然是“一切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世界”。莱布尼茨并不否认世界上有丑恶的存在,但他认为恶的存在正可以衬托善,使善显得更善,所以,部分的丑恶足以造成全体的和谐。这种所谓“乐观主义”,固然也体现出启蒙运动者的一般倾向,但在实际上却起到了为当时德国的现存秩序进行辩护的作用。

莱布尼茨对于美的本质的看法,也表现在他对音乐美的论述之中。他认为音乐和诗歌都具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感人力量”,能使人“激起任何一种感情”[6](P306),并获得愉悦。要解释这种令人愉悦的审美现象,必须要探究音乐美的成因。他首先指出音乐的美是基于数之间的协调与和谐:

音乐令我们陶醉,尽管它的美仅仅在于数的协调与和谐。我们不断地感受着发音体每隔一段时间重复出现的节拍和振动,虽然事实上我们的心灵是不知不觉地受到影响。依靠协调带给视觉的愉快是同一性质,来自其他感觉的愉快也是如此。而这一切可以归结为某种东西的相似性,虽然我们不能说明那种东西是什么。[7]

这段论述不仅指出了音乐的美在于数的协调与和谐,而且指出了作用于视觉和其他感觉的艺术所引起的审美愉快,也都与协调和和谐相关。虽然音乐的美在于数的协调与和谐,但我们在感知音乐美时却是不知不觉、未加注意的,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种审美的特点,在后面我们讨论莱布尼茨对美感特性的论述时还会详细论及。

莱布尼茨虽然认为音乐美在于数的和谐,却不能说他是“在坚持建立于美与数学比例等同基础上的保守观点”[8](P161)。恰恰相反,莱布尼茨在指出音乐的数学基础的同时,也力求揭示形成音乐的审美意义的“形而上学的原因”。“而揭示最终的形而上学的原因,则把人们引向上帝所创宇宙之和谐的直觉。”[1](P297-298)莱布尼茨说:“音乐,就它的基础说,是数学的;就它的显现说,是直觉的。”[1](P227)这里所谓“直觉”的显现,按照凯·埃·吉尔伯特的解释是,“音乐和谐的这种直觉表现显然象征着,它提供了上帝为现实世界所拟定的最为美好的蓝图(即“天命”):创造一个最大可能的多样性同最大可能的秩序性相结合的世界。”[1](P298)我们认为,吉尔伯特的这种理解是合理的,因为它与莱布尼茨的“前定和谐”的学说以及和谐在于多样性中的统一性的思想是完全吻合的,与莱布尼茨关于一种事物可以说明或象征另一种事物的看法也是一致的。实际上,莱布尼茨认为建立在数学基础之上的音乐的和谐,是具有更深广的理性意义的。他写道:

正如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有音乐的和谐使人那么感到快乐一样,无论什么东西也没有大自然奇妙的和谐使人感到快乐,而音乐仅仅是大自然奇妙和谐的一种预示,一种小小的迹象。[9](P132)

很显然,莱布尼茨把构成音乐之美的和谐,仅仅看作是大自然奇妙和谐的一种预示,也就是按上帝安排形成的世界整体的和谐的一种象征。这和莱布尼茨关于美来自上帝“前定和谐“的总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

总之,莱布尼茨对于美的本质和来源的观点都是以他的“前定和谐”论为基础的。由于“前定和谐”论是为了论证上帝的存在和万能,从根本上说是唯心主义和僧侣主义的,所以,莱布尼茨对美的本质和来源的观点也就免不了具有极大的局限性。不过,他将目的因引入对世界和美的解释中,试图揭示某种最终的形而上学的原因,在物质形体与实体形式、可感形象与理性世界之间建立联系,这种方法论上的革新,对于后来德国美学发展的影响是非常之大的。他的哲学思想的追随者沃尔夫以及的姆加登所提出的“美在完善”的观点,就是同“前定和谐”的目的论分不开的。“完善”近似于莱布尼茨所说的“和谐”。康德虽然否定了鲍姆加登的美在完善的看法,却仍坚持审美活动中的内外对应显出天意安排的目的论,这也多少受到莱布尼茨的唯心主义的唯理论和先验论的影响。

美的认识的等级和特点

莱布尼茨关于美感或审美趣味的理论是他的哲学认识论的组成部分。按照莱布尼茨提出的“连续性”原则,任何事情都不是一下完成的,而是要经过程度上以及部分上的中间阶段,才能从小到大或者从大到小。他把这一原则贯彻到认识论中,认为观念并非一下完成、一成不变的,而是有个发展过程。“那些令人注意的知觉是逐步从那些太小而不令人注意的知觉来的。”[3](P12-13)按照观念由模糊到清晰的发展过程,莱布尼茨将观念区别为“明白的和模糊的”以及“清楚的和混乱的”4种。“一个观念,当它对于认识事物和区别事物是足够的时,就是明白的”[3](P266)。比如,如果对一棵植物有一个明白的观念,就能够把它从邻近的其他植物中辨别出来。否则,观念就是模糊的。明白的观念又分为“清楚的”和“混乱的”两种。“我们并不是把能作区别或区别着对象的一切观念叫做清楚的,而是把那些被很好地区别开的、也就是本身是清楚的、并且区别着对象中那些由分析或定义给与它的、使它得以认识的标志的观念叫做清楚的;否则我们就把它们叫做混乱的。”[3](p266)

与以上几种认识水平不同的观念的区分相一致,莱布尼茨还将知识分为四等:(1)模糊的、含混不清的知识。这种知识不能分辨对象之特征,如一团团模糊不清的梦境。(2)若明若暗、不明瞭清楚的知识。这种知识可以认识和区别各种现象,但又不晓得道理,不能理智地给它们下定义。(3)明确的、清楚的知识。这种知识可给事物下定义或作出科学的说明,如用构成金子的定义来区别真金与假金。(4)充分的、直觉的知识。这种知识能认识事物的全部特征,清楚了解一个概念中所含有的一切原始的原素,并能对它们集中概括,作出最完整的评述,因而也是最完善的知识[5](P57-58)。这4种知识中的第二等,即若明若暗、不明瞭清楚的知识,它是同一种“既是明白的又是混乱的”观念相一致的。莱布尼茨对此种观念做了专门论述:

一个观念是可以同时既是明白的又是混乱的;而那些影响感官的感觉性质的观念,如颜色和热的观念,就是这样的。它们是明白的,因为我们认识它们并且很容易把它们彼此加以辨别;但它们不是清楚的,因为我们不能区别它们所包含的内容。因此我们无法给它们下定义。我们只有通过举例来使它们得到认识,此外,直到对它的联系结构都辨别出来以前,我们得说它是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3](P267)

莱布尼茨在阐述4种知识的第二种时,是举对诗和画的鉴赏作为例子的。他说:“有的时候,我们真可以明白地晓得(这就是说,我们在晓得的当时毫无疑问)一首诗或一张图画,是做得好的还是做得不好的,但是其所以好还是不好的道理,则我们并不晓得。这种知识,还不是明瞭清楚的。”[5](P57)这非常明显地表示,莱布尼茨是把审美鉴赏的认识放在第二等知识之中的,换言之,在莱布尼茨所做的知识和观念的区分之中,审美认识或鉴赏力、审美趣味,大体上是属于若明若暗、不明瞭清楚的知识,或是“既是明白的又是混乱的”观念。对于审美趣味在认识上的这种特点,莱布尼茨有更明确的说明:

我们看到画家和其他艺术家对于什么好和什么不好,尽管很清楚地意识到,却往往不能替他们的这种审美趣味找出理由,如果有人问到他们,他们就会回答说,他们不喜欢的那种作品缺乏一点“我说不出来的什么”。[10]

既清楚地意识到审美对象的好与不好,又说不出好与不好的理由,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里“我说不出来的什么”(je ne sais quoi),朱光潜先生指出,它在当时特别在德国成为美学家们的一种口头语,指的正是还不能认识清楚的美的要素。它和莱布尼茨论明白的又是混乱的观念时所说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意思颇相近似。

莱布尼茨对美感的看法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即他认为美感不涉及利害。他说:“对美的事物的观照,本身就是令人愉悦的。拉斐尔的一幅画打动了慧眼观注者,即使这种观注者从中得不到任何益处。”[1](P300-301)这和哈奇生认为美感或内在感官不涉及利害而令人愉快的看法也是颇相似的。但莱布尼茨同时又强调审美和艺术的道德作用,他坚信艺术可以用于增强人们的美德和宗教观念,对人们进行虔诚的教育。道德可以和审美结合起来,人们在致力于真正的善时,“必须有某种活生生的东西来打动我们”[3](P177)。这些观点也是富有辩证思想的。

审美趣味与理解力的区别

莱布尼茨不仅从认识等级和认识特点上对审美趣味作了分析,还将审美趣味、鉴赏力与理解力进行比较,进一步揭示其特点。他说:

与理解力不同的审美趣味是一些混乱的知觉。它不能使人们充分地说明事物的起因和意义。它是某种接近本能的东西。

人们永远无法探明,事物的令人愉悦性是什么,或者,这种愉悦性为我们提供了哪一类完善。因为这种令人愉悦的事被感知,是通过我们的情绪,而不是通过我们的理解力。[1](P299)

这里指出了审美趣味与理解力区别之点,强调审美趣味是一种不同于理解力的认识和情感活动,并且明确指出“审美趣味是一些混乱的知觉”,所谓“混乱的知觉”,莱布尼茨认为它是由一些察觉不到的“微知觉”组成的。他说:“任何时候在我们心中都有无数的知觉,但是并无察觉和反省;换句话说,灵魂本身之中,有种种变化,是我们察觉不到的,因为这些印象或者是太小而数目太多,或者是过于千篇一律,以致没有什么使彼此区别开来;但是和别的印象联系在一起,每一个也仍然都有它的效果,并且在总体上或至少也以混乱的方式使人感觉到它的效果。”[3](p8-9)对此,莱布尼茨用我们在海岸上听到的波浪或海啸的声音来作例子。我们要像平常那样听到这声音,就必须听到构成整个声音的每一个波浪的声音,但是每一个波浪的小的声音是察觉不到的,它只有和别的声音在一起合成整个混乱的声音时,才能为我们听到。不过,个别小浪声不论多么小,我们也必须对其中的每个声音有点知觉;否则,我们就不会对千万波浪的声音有所知觉,因为成千成万个零合在一起也不会构成任何东西[3](P9)。可见混乱的知觉是由众多察觉不到的“微知觉”组成的,对于这些“微知觉”,我们在混乱的知觉中虽然不能辨别出来,却能在总体中感觉到它的效果。所以,作为混乱的知觉的审美趣味,同样是由微知觉组成的。对于这些微知觉,我们虽然不能一一将它们辨别出来,却能在总体上以混乱的方式感觉到它们的效果。莱布尼茨不仅强调审美趣味和微知觉的联系,而且具体指出微知觉对于趣味的作用。他说:

这些微知觉,就其后果来看,效力要比人们所设想的大得多。就是这些微知觉形成了这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形成了这些趣味,这些合成整体很明白、分开各部分则很混乱的感觉性质的形象,这些环绕着我们的物体给与我们的印象,那是包含着无穷的,以及每一件事物与宇宙中所有其余事物之间的这种联系。[3](P10)

微知觉不仅形成了趣味,而且也是引起情绪和快乐的原因:

这种微知觉也是那种不安的原因,我指出这种不安就是这样的东西,它和痛苦的区别只是小和大的区别,可是他常常由于好像给它加了某种刺激性的风味而构成我们的欲望,甚至构成我们的快乐。[3](P11)

从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看到莱布尼茨是将审美趣味和理解力严格加以区别的,并且它也不同于可对事物下定义或做出科学说明的科学的认识。从他把审美趣味归入若明若暗、不明瞭清楚的知识之列以及属于混乱的知觉来看,他基本上是把审美趣味看作是一种感性活动,而不属于理性认识的活动。这种看法和英国美学家舍夫茨别利及哈奇生在“内在感官”说中强调审美活动的感性性质和不假思索的观点具有很大的的相似性。由此见出,理性主义美学和经验主义美学是既互相对立,又互相联系的。

尽管莱布尼茨把审美趣味看作是较低的认识阶段和属于混乱的知觉的活动,但他并没有切断它和理性之间的联系,因此,说他把审美和理性活动对立起来,是一种主张“感知美的非理性主义性质的观念”[8](P161),也是欠妥的。按照莱布尼茨的单子论,每个单子都如灵魂一样具有知觉,凭它的知觉就能反映整个宇宙。虽然单子在知觉的清晰程度上有区别,但是,“单子都以混乱的方式追求无限,追求全体。”[2](P487)正因为如此,在莱布尼茨看来,各种较低知识阶段和混乱的知觉,也都包含着无限的物体给予我们的印象,以及每一件事物与宇宙中其余事物之间的联系。他说:“也就是用这些感觉不到的知觉,说明了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这种奇妙的前定和谐,甚至是一切单子或单纯实体之间的前定和谐。”[3](P11)“甚至可以说,由于这些微知觉的结果,现在孕育着未来,并且满载着过去,一切都在协同并发……只要有上帝那样能看透一切的眼光,就能在最微末的实体中看出宇宙间事物的整个序列。”[3](P10)这些论述虽然带有神秘主义色彩,但却表明莱布尼茨认为混乱的知觉或微知觉,也是包含着他们自身的理性内容和意义的,审美趣味虽然不是理性思考,但它却是联系着理性内容的。我们在前面提到,莱布尼茨认为音乐和绘画的美虽然以数学的比例关系为基础,但它们却具有“形而上学的原因”。对音乐的美感,不仅是对音的数学比例的外在形式的感觉,而且也把人们引向对上帝所创宇宙之和谐的直觉,音乐不过是大自然和整个世界奇妙和谐的一种象征,因此,这种美感是蕴含着理性内容的。这一切当然不是说莱布尼茨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审美活动中感性与理性的关系,而只表明他试图在感性和理性之间做出某种调和,而这种调和难免是互相矛盾的。

总的说来,莱布尼茨从他的认识论出发,对美感或审美趣味的性质、特征、作用,都做了新的阐述。他把美感和认识论联系起来,明确指出美感是一种明白的又混乱的认识,从而使美感在认识论体系中找到了定位,换句话说,也就是确立了美学在认识论体系中的地位。他的这一贡献对后来德国美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鲍姆加登正是在他的认识论学说和美学思想的直接影响下,将美学定义为以感性认识的完善为对象的科学。德国启蒙运动时期的美学,可以说是在莱布尼茨理性主义哲学和美学思想的指引下前进的。

收稿日期:2004-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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