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文化精神的现代意义_易经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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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637(2010)06-0077-05

中国在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阶段,即新石器时代中期渔猎畜牧向农耕时代过渡的阶段,其上限距今约1万年,下限距今约6000年,确实存在着中华文明肇启的伏羲时代!伏羲,以个人的卓越事功,不只代表着一个强盛氏族的兴起,更代表着华夏文明的开启时代,我们暂可称之为“伏羲时代”。这个时代的主要成就就是产生了博大精深、内涵丰富的伏羲文化,其中最主要的是完全不同于西方文化形态的、有极高文化价值的作为中华民族文明开端的伏羲八卦,以及作为中华民族性格基因的伏羲“盛德大业”的人生目的论。如果说伏羲“画八卦”代表认识论与知识论体系,那么伏羲“盛德大业”则是实践论与人生价值的统一。

一、伏羲符号系统思维的创立,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新纪元

画八卦是伏羲最重要的文化贡献之一,八卦成为中华先民理性思维和科学思想的结晶和高度智慧的标志。由伏羲八卦,几经变迁演绎成《周易》并由此形成的易学思想与体系,是“大道之源”,成为华夏民族文化精神和哲学智慧的主要的“活水源头”。是中华民族解释世界、认识自然、规范社会人伦的钥匙与百科全书。既是中华民族认识世界、指导人类发展的解释系统,也是一个操作系统。这一完整严密、富有民族特色的阴阳变异、和合大同的辩证思维理论和逻辑方式体系,深刻地影响了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和文化进程。清代所著《四库总目提要》依然说:“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逮方外之炉火,皆可援易以为说,而好异者又援之以入易,故易说至繁。”

因此,它是一种“中国特色”的天人之学。

1.伏羲八卦是中国方法论体系的奠基性成果

“圣人之道”,首先是对天地人物相互作用的这一巨系统运动法则的认识、掌握和运用,是一种“极深研几”的科学智慧;在此基础上,删繁就简,总结人类社会系统的规律与法则,以平天下,所以说:“夫《易》,圣人所以极深而研几,以化成天下”(《贲卦·彖辞》)。

《易经》的符号系统是第一位的,表述着一种特殊形态的天人之学。其次,“象”同“数”紧密联系在一起,“象”不是别的,就是意象,即代表某种物象或现象,并且隐含着某种意义;“象”的测量是“数”,数精确地表述着变化。如果说“象”是定性分析,那么“数”是定量分析。

阴()、阳()符号,源于对天象、自然世界的观察与理性总结。东汉著名学者班固的《白虎通义·号篇》的讲解很有代表性,说:“伏羲仰观象于天,俯察法于地,因夫妇,正五行,始定人道;画八卦以治天下,天下伏而化之,故谓之伏羲也。”王子年《拾遗记》中说:“伏羲坐于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乃画八卦。”观日月的运行,仰观俯察,画八卦。其后,几千年的中国天象学,依然沿用这一方法,如《尚书·尧典》中的记载,正是这种认识方式的延续:“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羲仲,宅嵎夷,曰阳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鸟兽氄毛。帝曰:‘咨!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1]尧帝命令大臣羲、和二人“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别观测鸟、火、虚、昴四颗恒星在黄昏时正处于南中天的日子,来定出春分、夏至、秋分和冬至,以作为划分一年四季的标准,以及观察总结季节变化对万物的影响,用于指导人们的农业生产与生活,以达到“允厘百工,庶绩咸熙”的治国目的。

司马迁的《史记》中有大致相同的记载,研究天地运行,首先是太阳和月亮的运行轨迹、周期等,其次是由天象的变化而形成的地球上的季节变化,24节气的发现与确立,最后才是对地球上动、植物生长时影响,特别是对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影响,安排农业生产、军事行为,实现部落和国家的强盛。这些文化成果,是实现部落和国家的强盛的前提,在农业文明初创时期,具有特殊的意义。生活在天地之间的人,必然受到这些变化的影响。作为一种方法论体系,在科技发达的今天,人类对这种影响的方式和程度还在进一步了解和延续。

2.伏羲八卦符号系统论是华夏文明的核心

一阴()一阳()二分,即一年、一月、一日,是一个个天象的周期。用符号的不断叠加,表述四季、八方等基本文化基因,符合华夏文明的产生过程。从阴()、阳()二爻所组成的每一卦以及六十四卦,每一卦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八卦构成一个完整的中系统,六十四卦又构成一个巨系统。这些基本系统通过爻变、卦变、综卦、互卦等方式形成无数的大小系统,用以解释自然、人类社会、个人,甚至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包涵着华夏民族几千年对于人生的不断探究。

这一切,经过几千年的努力,经过《连山》《归藏》的记录与总结,最后凝聚在中国周代的核心经典《周易》之中,成为治国的宝典,也是对中国根文化发展的总结与定型。《周礼·春官》说:“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对此,郑玄注云:“三《易》卦、别之数亦同,其名、占异也。”春秋时仍然三《易》杂用,《左传》襄公九年载,“穆姜梦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杜预注曰:“《周礼》大卜掌三《易》,然则杂用《连山》《归藏》《周易》。二《易》皆以七八为占,故言遇《艮》之八。”又据《礼记·礼运》篇等记载,孔子曾说“欲观夏道”而“得《夏时》焉”,“欲观殷道”而“得《坤乾》焉”。郑玄、孔颖达都说《夏时》即《夏小正》,《坤乾》即《归藏》。当代学者李学勤进一步指出:“其实,直到两汉,三《易》仍然并存,只是《连山》《归藏》不如《周易》流传那么广了。”[2]随着《周易》的影响越来越大,《连山》《归藏》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3.伏羲八卦符号系统的核心是对天、地、人系统的独立与统一的探索

伏羲八卦产生于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过渡阶段,到《周易》的定型,经历了6000年;而《周易》,从草创的周代初年,到十翼的完成时期战国,又经历了近千年。从结构形式而言,《周易》首先是一个以符号为表象、以象和数为内在特征的系统。其后,才有卦、爻辞等文字的说明,以明其中所含意蕴。所以,《周易》的思维方式首先表现在以符号为特征的体系之中。

如屯卦,上卦为,下卦为,都是阴阳符号,先有这些符号,才有对这些符号的文字解释,如解释屯卦整体意思的“《屯》: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解释第二爻(六爻从下往上数)的爻辞“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在易学系统中,阴阳符号的不同组合、排列方式,可以表示宇宙中的任何一物,或者一个事件,就像现在电脑系统中二进制的不同数字的组合与排列,可以表示任何事物一样。

《周易》最关心的,是人类,把人与自然界统一起来,从中寻求生命的意义和规律。卦、爻辞所提出的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人类生命在天地这一巨系统中如何产生、发展和实现发展目标的问题。

在《易经》的整体结构中,自然界是一个不断变化着的有序过程,人则是这一过程中的生命主体。人与自然界在双向交流和相互感应的过程中,既是相互独立的,又是和谐统一的,这是生命的重要法则。

任何一卦,都不能说是纯粹客体的,也不能说是纯粹主体的,既不是只存在而无活动,也不是只活动而不存在。这个事实再次说明,主体与客体,人与自然,处在相互对应的有机联系中,也就是存在于统一的生命过程中。

《周易》不仅认识到生命的某种意义,从自然界寻求人类生命的来源和根据,并且重视人类生命活动的实践意义和社会意义,这就实现了人的主体性,表现出主体思维的特征。主体思维,就是重视主体即人在有机整体中的地位和作用,甚至意识到,主体在实现天人合一方面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4.天人合一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佳状态

天地,指日月星辰和地球及其规律性的运行状态,人类只有研究和掌握这种规律,才能充分利用它们;生活在天地之间的人,在认识天地系统后,才能充分利用天地系统的运行特征,才能发展农业,兴旺百业;合一,充分发挥人类的主体认识能力,按天地的运行规律办事,将人的主体创造性发挥到极致,实现国家的富强、百姓的安居乐业。

八卦系统中的主体思维是在天人合一整体论的模式中展开和发展,它不仅仅是认识论意义上的主体思维,它是在从如何最大价值的完成生命过程、实现生命价值这个意义上,也就是从主体实践的意义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因此,它更是一种主体实践思维。

在《易经》中强调的三才之道,将天、地、人并立起来,而人居于中间地位,生活于天地之间。天有天之道,天之道在于“始万物”;地有地之道,地之道在于“生万物”。人有人之道,即在于“成万物”。人道的成万物,首先在于充分利用天地之道和万物,以个人、社会的生存、发展为核心。

由于《易经》所强调的主体性,不是以主客体相对立、相分离为特征的主体性,而是以主客体相统一、相融合为特征的主体性,因而它是绝对的,不是相对的,是绝对主体性思维,不是相对主体性思维。这一点对后来中国哲学思维,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中国哲学的“天人合一论”,都是高扬主体性的,与西方的唯心论有根本的差异,这种主体性实际上是道德实践的主体性,中国哲学中的道是天地运行规律,德是人们对天地及其规律的认识、利用所得。以宇宙的角度看人类,人类失去独尊独大的傲慢,才能回归到自然中来,自觉承担保护人类生存环境的责任,在有序中得以不断发展。

总之,符号系统本身是作为一种思维的体系,完全不同于三段论式的西方形式逻辑和印度因明学、也不同于西方的辩证逻辑,更加接近东西方文化融合产生的数理逻辑。只要真正进入易学符号系统,就进入结构之中。中国的传统思维在时空选择上,以时间为主,空间为辅,时间统摄空间。时间一维,不可分割,不能占有,只能共享。因此,中国人以整体的眼光看世界,以“保合太和”(《乾·彖》)为万物共存共荣的根本原则,以世界大同为发展目标。

二、伏羲“盛德大业”的人生目的论,昭示了人类文明的深层次内涵

文明是什么?“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究竟是什么?伏羲根文化给了我们许多的昭示。

现代人认为,“文明”是人类社会的进步状态和理性社会体系,是良好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风尚,表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达到较高的水平。人类整体守护着的文明是指广义的文明。真正的问题是文明与野蛮的界限,物质丰富的同时破坏了生态环境,政治民主的背后是金权天下,充满了谎言和欺骗,在精神层面和生活方式层面,现代人是否比“野蛮”人文明?问题并没有得到完全解决,只要人类向前发展,就会继续探讨下去。在这些问题上,伏羲氏“盛德大业”的人生目的论,给了我们一定的启示。

1.伏羲以“圣德”立身是个体性的基本特征

伏羲氏以“圣德”立身,以“圣德”统领部族,部族各成员及其他部族尊崇其“圣德”,并且效仿,成为当时最主要的社会形态特征,也成为中华民族初创时期的精神纽带。“伏羲、女娲不设法度而以至德遗于后世,何则?至虚无纯一,而不唼喋苛事也。”(《淮南子·览冥训》)故有至德,才能君临天下,表于语言,就是“天下为公”。“天下为公”这一理念的文字记载,现见于《礼记·礼运》:“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关于这句话的经典讲解,《六韬·文师》中姜太公在回答文王的“树敛若何,而天下归之?”这一问题时指出,“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难,救人之患,济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归之。与人同忧同乐,同好同恶者,义也;义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恶死而乐生,好德而归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归之”[3]。先秦时期,墨子号召志士仁人要胸怀天下,“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墨子·兼爱中》)。后来荀子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兴天下之同利,除天下之同害”(《荀子·霸王》),兼容并蓄的《吕氏春秋》依然继承和发挥了这一理念:“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阴阳之和,不长一类;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吕氏春秋·贵公》)直至明代末期,黄宗羲从正反两方面将这一理念发挥得最沉着痛快:“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也,人各自利也,天下有公利而莫或兴之,有公害而莫或除之。有人者出,不以一己之利为利,而使天下受其利,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此其人之勤劳必千万于天下之人。……后之为人君者不然,以为天下利害之权皆出于我,我以天下之利尽归于己,以天下之害尽归于人,亦无不可;使天下之人不敢自私,不敢自利,以我之大私为天下之大公。……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是以其末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脑,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产业,曾不惨然!曰:‘我固为子孙创业也。’其既得之也,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视为当然,曰:‘此我产业之花息也’,然则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4]

相对于个人,家庭是大系统;相对于家庭,社会是大系统;相对于社会,国家是大系统;相对于国家,天下是大系统。同样,相对于心,身是大系统。对这些系统的充分认识、掌握和合理利用,就是“德”,表现为与私心相对的“公”。

至德,在大系统内的绝对公正、公平,以后成为华夏文明中公共管理的核心理念,也成为中国有识之士内在传承的标志。伏羲“有圣德”,从个人修养提升和扩大到部落的有效管理,最后形成一种以“德”为核心的文化现象,渗透到社会、政治、经济的各个层面。这种“德”的文化现象或文化精神,是中国特色的管理精髓,几千年来以一种超凡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影响着中华民族的生存与发展。

《周易·系辞》更是对树立道德的基础、施行道德的方法、巩固道德的途径、检验道德的标准等进行了极其完备的探讨,认为“是故《履》,德之基也;《谦》,德之柄也;《复》,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损》,德之修也;《益》,德之拾也;《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在《周易》的“盛德”理念中,德不仅仅是一种管理的目标和理想,而且还是管理过程和管理成功的途径和手段,认定“易道”所追求的人文价值的最高理想,首先是“盛德”。

2.伏羲“大业”是“盛德”的外在表现形式

“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又说,“易其至矣夫!夫易,圣人所以崇德而广业也”(《易传·系辞上传》)。“崇德广业”与“盛德大业”含义有些相近。“盛德”是圣人具有的美德;“崇德”是不断增崇这种美德。“大业”是富有的事业;“广业”是不断扩大这种事业。圣人能“显诸仁,藏诸用”,效法天地之道,所以能“盛德大业”。“盛德”说的是乾德,“终日乾乾”“自强不息”,故日新其德;“富有”讲的是坤德,“方、直、大”,“厚德载物”,故为富有大业。什么是“盛德”呢?“日新之谓盛德”,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命题!“德”,人的生命随日月星辰的变化而变化,因此修德必须“与时偕行”,不断修德,才能使自己的人格不断趋于圆满。什么是“大业”呢?“富有谓之大业”,“富有”是大而无外、无所不包,囊括宇宙万物,天下事为自己事,百姓的苦难就是自己的苦难,让天下人都在自己的关注范围之内,得到幸福,安居乐业。人如若具有乾坤这样品德,何业不成!所以圣人“崇德而广业”。

从华夏文明的传统来看,“德”和“业”,是人类追求的远大目标;“德”是内在的道德修养,是大局观的培养,是公心的培养;“业”是外在的功业创建,是有效管理所创造的社会事功。前属内圣,后属外王,两者不可偏废,必须互相结合。

对于“大业”,《周易》解释的非常清楚,“富有之谓大业”(《系辞》),也就是指物质的无所不备,即现在所说的经济富足和社会发展。伏羲时代,“兄妹成婚”创建家庭形式;发明网罟开启了高级的狩猎时代;以龙纪官,统一了天下“部落万国”;始养六畜,创始熟食;作甲历,定四时,纪年不乱,纪月不易,昼夜知度;治屋庐,去巢穴之居;斫桐为琴,丝桑为瑟,均土为埙,发明了音乐……使得华夏民族真正进入“人”的序列,表现出无限的勃勃生机。

那么,怎样来成就事业?周易明确了实现“大业”的主要途径:在盛德的前提下,一是发展农工商,对于农业,要“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为利,以教天下”(《系辞》);对于工业,要“备物致用立成器,为天下利”(《系辞》);对于商业,要“日中为市,致天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系辞》)。发展农业和工业的核心是技术发展,新工具的发明与应用;发展商业的核心是交易,加强资源的有序、高效流通。二是提倡节俭,“治理其财,用之有节”(见《周易正义》),孔颖达在解释《易·系辞下》“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时写道:“言圣人治理其财,用之有节。”就是主张统治者节俭顾民,引导百姓以勤俭节约的美德去克复困难。三是“以财聚人”,也就是《大学》所说的“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的原理,管理者管理的目标并不是把财产归为已有,而是为社会谋福利,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社会效益[5]。

3.与时偕行为成就大业的核心

观象—治历—明时,顺时施政,指导农功,是我国古代历法的主要功能,“圣人修政,唯农是本。农之所见,时则为准。”[6]而天地自然中最容易观察到的时间变化状态,首先就是天(白天、黑夜),其次是月(月亮的圆缺),再次是年(从下雪到第二年的下雪,或者从某种果实的成熟到第二次这种果实的成熟等等),最后是四季。年是一个周期,而构成年的四季交替出现,周而复始,有恒常、准确、有序、循环的特点,且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又组合成许多植物生命的周期,这都给先民(“先王”“古圣”正是他们的智慧之代表)以直观形象、鲜明强烈的“时”与“变”的印象,先民由此积累了“时间”的自然观念并进而发展完善了相关的哲学观念。

“与时偕行”,即表明古人对于一切事物、生命现象都在天时轴上展开的认识,也表明古人对它的充分应用。《乾·文言》的“终日乾乾,与时偕行”、《损·彖》的“损益盈虚,与时偕行”、《益·彖》的“凡益之道,与时偕行”、《坤·文言》的“承天而时行”、《大有·彖》的“应乎天而时行”等,顺着天时的变化而活动。天时,具有自然的周期性变化的特点,而时间则只有人为的记数特点,古人讲时是天时而不是时间。

只有天时还不行,必须观察地理,同一的天时,地理不同,则收获的利益不同,故要明地利。只有天时、地利还不行,必须观察要人和,即根据不同的天时、地利开展相应的人的活动,《系辞下传》总结为“变通者,趣时者也”。

变异是宇宙的根本法则;不只如此,变异是有规律可循的,日月运行,寒来暑往,四时成焉。更进一步,顺时而动,才能万物兴焉。这一有规律可循的变异法则,决定了宇宙内的一切子系统必须与宇宙系统相适应,与时偕行成为一切子系统的根本法则。彼得·杜拉克在谈企业管理时主张“不创新,即死亡”,但创新的前提是与时偕行,不是胡思乱想就能够产生创新。《系辞》指出:“为道也屡迁,变动不居。”人们要生存与发展,只有“唯变所适”。

“天时”是华夏文明关注的主线。以《乾》卦为例,该卦以“天”为象征体,以“龙”为象征物,其六爻由初至上,潜、见、跃、飞至于亢,显示出一系列的变化、发展,而这种变化、发展,又必然是在时间条件下进行的,且呈现着特定的时间背景状态。其他诸卦,也都含有“时”义。故而王弼之《周易略例》直截了当地说:“卦者,时也;爻者,适时之变者也。”

《周易》崇尚变易,认为变易并不是一个机械的、或杂乱无章的运动变化,而是一个有机的发展过程。“生生之谓易”(《系辞》)是说变易过程本质上是一个生生不息的演化过程,这一演化过程是生命体不断改变自身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万物不断吐故纳新,持续地丰富和发展着自己。易的本质就是揭示变化的方式、途径、时间序列,所以《周易》将圣人的最高理想——“盛德”落实到了日常生活之中,在平凡的一物一事之间体现自己的伦理价值,“日新之谓盛德”(《系辞》)。通过《大学》的资料,可以明确知道“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7]的立德思想,源远流长,证明我们的祖先自古以来就明晰要效法天地的品格,日日更新自己的观念,不要落后于时代,永无止境。

不只个人的观念如此,社会发展也如此,日新月异,在社会发展中要成就大业,当然也就不能墨守成规,只有变易、改革才是社会发展的出路,才能推动社会不断前进,即“通变之谓事”(《系辞》);只有通过变化、改革适应时代发展的步伐,才能使事业得到发展并能够长久地存在,即“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系辞》)。

“机”是华夏文明关注的另一主线。在《周易》“与时偕行”的观念中,另一个最核心的是“见微知著”,对我们今天研究“时机”、“时变”、“时势”很有借鉴意义。“几”是苗头,是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今天我们不仅需要“守时待变”,更需要《系辞传》中所引的孔子语“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的积极迅捷的行动。见几而作,是指发现一点儿苗头就要立刻采取措施。万事万物在开始时和变化时皆有“几”,“几”就是事物发展变化的微妙先兆、苗头,能知晓这种精微征兆,预测出未来的结果,这就达到很神很绝的高超境地!智者一旦看清了事物发展变化的趋势和苗头,就应该果断抓住时机,马上采取相宜的行动;假如拖延下去,再好的运气也与你擦肩而过。但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由于现代社会生活的复杂性程度已极大地增加,《周易》的“见微知著”,如《屯·六三》所云“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之类依单一或少量因素进行判断的情形,已经难以与现代社会生活进行类比,因此我们的今天对“时”的判断,应该综合诸多要素、诸多条件、诸多力量的整体加以分析。其真义在于:正视现实,调查研究,精于判断,积极而慎重地采取行动,利用有利时机,使举措趋于完美;转化不利时机,使局面得以改观。这种思想无疑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只有“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动静不失其时”(《易传·彖·艮》),这样才能成就天下最大的伟业。

4.伏羲“盛德”是成就“大业”的基本条件

《周易》的“盛德大业”理念,其实就是要求管理者要把崇德放在第一位,用崇德来实现大业。所以《周易》中特别强调“为天下利”、“以教天下”,它把天下利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就是说我们的大业及所有的事业,都是为天下利。

《周易·系辞上》“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虞翻注曰:“神农黄帝尧舜也。民多否闭,取乾之坤,谓之备物;以坤之乾,谓之致用。乾为物,坤为器用。否四之初,耕稼之利;否五之初,市井之利;否四之二,舟楫之利;否上之初,牛马之利。谓十三盖取以利天下。通其变,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圣人作而万物睹,故莫大乎圣人者也。”虞翻的讲解,虽然在于揭示易的文义,但更是一个普遍的命题:发展科技,充分利用自然禀赋和人类的智慧,创造更加适宜于人类生活的环境。那么,知识和伦理规范普及的教育成为能否生出“大业”的关键。

“以教天下”,《周易·系辞下》“神农氏作,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盖取诸益”中,神农氏教天下之民的,是新工具、器物的应用,发展生产;其后儒家《大学》:“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教育的内容侧重于伦理道德。倡导新工具、器物的应用,可以发展生产力;倡导伦理道德的教育,可以优化生产关系;两方面不可偏废。国民教育,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存亡,以教乱国者,自古有之。东汉张角,以五斗米教号十方之众,首开以教乱国之先例;其后一千余年,效尤者屡见不鲜,尤以清朝为盛,诸如洪秀全之信上帝教等,不一而足,正反两方面,都值得关注。

现代社会,如果强调“盛德大业”的经营理念和社会共同的价值取向,那么企业、社会团体的发展,就有了更加合理的发展愿景。为己(修德)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为了找到自己理想的社会地位,必须得努力。客观地讲,为己有三类方式:损人以利己;不损人以利己;利人以利己。修德就是培养不损人以利己和利人以利己的工程,是解除损人以利己的过程。因为,损人以利己,如抢劫,几乎无法达到自己的目标,必须理性地放弃,但又是最直接的利己方式,人们总想在侥幸中去探求成功,修德就是学会放弃这种利己方式。为人(广业)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赢得社会的尊重和荣誉,为社会团体(家庭、部落、民族、人类)所作的贡献。客观地讲,为人也有三类方式:损己以利人;不损己以利人;利己以利人。在人类社会中,这三类方式都被提倡和歌颂。所以,盛德、修德是成就事业的基本条件,在私欲膨胀的今天有着更加现实的意义。

综上所说,我们认为,伏羲画卦,开启了华夏文明,是华夏文明的根[8]。伏羲八卦符号与易学思想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源泉与核心,伏羲“盛德大业”是世代人生基本的目的论,这是伏羲文化精神的精髓。伏羲文化精神代表了一个时代,那就是中华文明的肇启时代,是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象征,体现着民族文化观念和文化精神的形成过程。作为中华民族的本原文化和民族的归宿和母体,伏羲独具的创造精神、奉献精神和和合精神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开辟了广阔天地。弘扬伏羲文化精神,就是对文明和进步的礼赞,对劳动和创造的肯定,对无私奉献者的感恩,这与我们弘扬民族优秀文化,培育民族精神,建设富强和谐国家的时代精神是相一致的,也无疑会对提高民族自豪感、增强民族凝聚力、激发爱国主义情怀起到积极的作用。伏羲文化精神无疑是塑造国民性格,开发民族智慧,推进民族复兴的精神源泉,具有永不枯竭的亲和力和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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