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屋”叙事时间探析_绿房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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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末,英国小说作家史蒂文森曾预言“小说的灭亡”。在他看来,从《天方夜谭》到左拉的“家族史”——自然主义小说,一切令人振奋的故事已经都写过了[1]。然而到了20世纪,小说却异常地繁荣起来。待到现代主义创作走上极致之际,意大利小说家莫拉维亚再次发出了小说行将消灭的感慨[2]。话音未落,拉美文学已经“爆炸”开来。

1960年以后,拉美小说家站在新的角度观察拉美的现实生活,写出了一大批思想深沉、技巧奇特的作品,并且一再地使全世界为之瞩目,这个现象被人们称为文学的“爆炸”。“爆炸文学”的特点极为明显,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他们致力于文学形式的不断创新,任何足以达到艺术真实的技巧都被拿来一试。为了更真实地再现独特的拉丁美洲,他们还认真地掌握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对表现民族意识的内容尤其重视。同时,作家们还认真吸收欧洲和美国现代主义文学的成就,多角度、多层次地反映现实。因此,当欧美小说创作陷入低谷之际,拉美文学的繁荣显得尤其珍贵。

在拉美众多的文学流派中,“结构现实主义”极为引人注目。结构现实主义指以结构和形式探索见长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的作者都把对形式的探索看成是文学的关键,或者一改巴尔扎克式的“权威”叙事,邀请读者参与创作(如略萨《酒吧长谈》),或使叙述者从“万能”走向“无能”(如马尔克斯《一件事先张扬的杀人案》),或通过叙述者的转换构成纯虚构的“元小说”(如因方特《三只悲伤的老虎》),或多视角、多方位地交叉并进叙述(如布伊特拉哥《众神的恶夏》)。在结构现实主义作品中,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以其《绿房子》对形式的独创性探索而为人称道,《绿房子》也被看做是结构现实主义的代表作。

一、《绿房子》结构概述

《绿房子》创作于1965年,属于略萨的早期作品。此时的略萨年轻有为,主张“文学是一团火”,立意用手中的笔来揭露丑恶黑暗的拉美现实。在艺术手法上热衷于革新创造,“不囿于传统,勇于博采、借鉴欧美现代小说的表现手法和技巧,在小说结构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被誉为‘结构革命的先锋’和‘结构现实主义大师’”[3]。

《绿房子》写了5个故事:绿房子是皮乌拉城有名的妓院,由外乡人安塞尔莫创建并且生意兴隆。后来他和孤女安东妮亚相恋导致她难产而死,早就愤怒不已的神父带领妇女火烧了绿房子,安塞尔莫从此穷困潦倒。后来他女儿琼加重建绿房子,他受雇做了乐师。皮乌拉有4个二流子,利杜马是其中一个,他后来到圣聂瓦镇做警长,认识了领水员聂威斯夫妇,并通过他们结识鲍妮法西娅。鲍妮法西娅是土著孤女,被白人抢到修道院受文明教育,此时因放走孤儿而遭逐。利杜马和鲍妮法西娅相爱结婚后带她回到皮乌拉,后他又因和人决斗而被捕。鲍妮法西娅失去生活来源,在另一个二流子何塞费诺的引诱下到绿房子做了妓女,改名塞尔瓦蒂卡。聂威斯原在家乡做领水员,后被抓壮丁。在随班长探亲的过程中,班长因偷窃而遭到乌腊库萨村土著人痛打,聂威斯趁机逃走并加入了伏屋匪帮。乌腊库萨村长胡姆被抓走吊打,他在投诉无门之后也加入了伏屋匪帮。伏屋是日裔后代,曾替镇长做非法生意,后被当做替罪羊出卖。伏屋带着拉丽达出逃,收服好战的汪毕萨人做了土匪。后伏屋染上麻疯病,对拉丽达极其恶劣。聂威斯、拉丽达在胡姆的帮助下逃到圣聂瓦镇,结识了利杜马,收留了鲍妮法西娅。后来军队去剿匪,聂威斯被出卖遭逮捕,伏屋却被帮助销赃的阿基里诺带往一个荒岛上。故事的尾声是伏屋被弃荒岛,聂威斯出狱后去了巴西,拉丽达嫁了个警察,二流子们靠塞尔瓦蒂卡养活,安塞尔莫去世,生活在继续下去。

然而,以上讲述的故事,是笔者“还原”之后重新讲述的。在作品中,作者把5个故事“切割”成小块,安排在5个部分(包括尾声)中,其中一、三两部各章分为5个场景来分别讲述上述5个情节,二、四两部各章由于胡姆故事中断、鲍妮法西娅故事并入二流子故事而各分为4个场景。这样,故事的按线性时间单向发展的结构一改而为齐头并进的叙事结构,5条线索在齐头并进时又相互交织,直奔尾声部分而去。如果把5个情节在作品中的分布“缩印”一下,《绿房子》的文本结构如下:

第一部分

楔子:警长与修女到土著人那里抓走“孤女”。

第一章:1.鲍妮法西娅放走孤女;2.阿基里诺开船送伏屋去孤岛途中,谈早年伏屋入狱情由;3.早年皮乌拉城;4.班长请假回家,聂威斯跟随;5.三个二流子去迎接利杜马归来。

第二章:1.鲍妮法西娅受审;2.伏屋在船上和阿基里诺谈到和列阿德基镇长的旧交;3.安塞尔莫初到皮乌拉;4.胡姆因橡胶价钱和镇长、中间商争执;5.二流子们喝酒,提及鲍妮法西娅。

第三章;1.鲍妮法西娅和住持嬷嬷谈关于孤儿们;2.伏屋向阿基里诺交谈自己和拉丽达的恋爱;3.安塞尔莫买地;4.聂威斯被抓丁,班长在回乡途中偷乌腊库萨人财物;5.二流子们提及鲍妮法西娅做了妓女。

第四章:1.鲍妮法西娅放走孤儿们;2.伏屋谈起被镇长当做替罪羊,自己设计敲诈他之后与拉丽达出逃;3.绿房子建成;4.班长挨揍,聂威斯趁机逃走;5.二流子去绿房子,途中谈起利杜马生长于皮乌拉,后去圣瓦镇做警长。

第二部分

楔子:法毕奥代替列阿德基做圣聂瓦镇镇长,鲍妮法西娅遭逐离开修道院。

第一章:1.警长结识聂威斯,鲍妮法西娅住进聂威斯家;2.伏屋忆起抢劫生活,切入镇长请求军队剿匪;3.安东妮娅的悲惨遭遇;4.班长报复乌腊库萨村,胡姆被抓走;5.二流子们到琼加的绿房子里,介绍乐队。

第二章:1.警长和聂威斯、拉丽达、鲍妮法西娅;2.伏屋愤恨提及病中受到聂威斯和拉丽达的反抗;3.安东尼娅失踪;4.胡姆们知道受中间商盘剥,不再卖橡胶;5.利杜马重逢鲍妮法西娅(已改名塞尔瓦蒂卡)。

第三章:1.警长与鲍妮法西娅订情;2.伏屋交谈强盗岛上的生活;3.安塞尔莫告诉安东妮娅的养母胡安娜:安东妮娅死了;4.士兵们洗劫乌腊库萨村;5.利杜马揍何塞费诺(二流子之一)。

第三部分

楔子:胡姆向政府索要被士兵掳走的财物及女孩子,没有结果。

第一章:1.警长参加剿匪,议婚;2.伏屋忆起了拉丽达逃至荒岛;3.神父率妇女火烧绿房子;4.二流子、乐师、琼加向塞尔瓦蒂卡讲述利杜马和富翁龃龉的经过。

第二章:1.鲍妮法西娅为婚礼买服装;2.伏屋继续谈强盗生活;3.安塞尔莫的落魄潦倒;4.二流子等继续讲述利杜马和富翁的冲突。

第三章:1.剿匪者扑空;2.伏屋二人谈拉丽达生孩子情况,交待胡姆已加入匪帮;3.乐队成立;4.二流子等继续讲述利杜马与人冲突。

第四章:1.围剿者审问伏屋的仆人;2.伏屋两人谈起聂威斯与拉丽达产生爱情的迹象;3.琼加再建绿房子;4.利杜马在决斗中杀死富翁。

第四部分

楔子:伏屋匪帮洗劫腊托姆人。

第一章:1.警长和鲍妮法西娅结婚;2.伏屋二人交谈拉丽达和聂威斯的出奔;3.安塞尔莫意识流:钟情于安东妮娅;4.鲍妮法西娅随警长到皮乌拉,发生矛盾。

第二章:1.聂威斯被捕;2.小船已近圣巴勃罗岛;3.安塞尔莫意识流:和安东妮娅私奔;4.利杜马被押往利马,何塞费诺诱奸鲍妮法西娅。

第三章:1.鲍妮法西娅随警长出发前往皮乌拉;2.小船抵达圣巴勃罗岛;3.安塞尔莫意识流:安东妮娅怀孕;4.塞尔瓦蒂卡做了妓女。

尾声

楔子:列阿德基镇长率士兵劫掠乌腊库萨村归来,胡姆被吊打。

1.伏屋被弃于荒岛;2.安塞尔莫的葬礼;3.拉丽达随新丈夫到皮乌拉来看望儿子,得知聂威斯去了巴西;4.医生与神父谈论安塞尔莫与安东妮娅之事,二流子们、塞尔瓦蒂卡回护安塞尔莫。神父答应去守灵。

二、叙事时间及结构探析

文本叙事显示了作者的努力目标:对形式进行创造,力求创新,以期吸引读者。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作者把突破口放在时间上。

时间的自然状态是单向延续的,传统小说在讲故事时往往按照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叙述顺序进行。这样叙事条理清楚、脉络分明。但在生活中,故事的发生往往是立体的,“几件事情可以同时发生,但是话语却必须把它们一件一件地叙述出来”[4]。这样作者必须牺牲读者的价值判断,把一切布置好了告诉读者。读者完全成为被动的接受者。自荷马开始建立的倒叙,虽说本质上仍是一种顺序叙述,但作者已开始在时间上寻找突破点。发展到现代小说、叙事时间已在时序、时值、心理时间上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尤利西斯》《追忆逝水年华》是在叙事时间上有重大突破的作品,福克纳的作品也是通过控制时间而达到“诗的真实”的[5]。

“福克纳是我的确拿着笔和纸来阅读的第一个作家……我试着看一看在他的作品里是怎样组织时间的,空间与时间层面是如何交叉在一起的”[6],于是略萨吸收欧美小说的技巧,开始了自己的小说结构创新。

何塞·路易斯·马丁曾以“曲线推进式”图来展现《绿房子》的结构形态[7],并且断言《绿房子》是平行结构,如图1所示:

图1 马丁的“曲线推进式”图

但他没有抓住作品结构分析的切入点——时间,故不能准确反映作品的结构形态,读者看过之后并不能完整把握《绿房子》的结构。现在就让我们由“时间”入手,比较故事与叙述的差别,分析略萨是如何安排作品的结构的。

(1)绿房子的故事(安塞尔莫故事)

这个情节采用了倒叙手法,其叙事结构颇类似于《奥德赛》(仙女放行,抵达希腊半岛,向国王追述自己的经历,之后与求婚者战斗)。为了节约笔墨,作者在这一部分大量使用蒙太奇手法,进行场景的急速切换。

(3)聂威斯的故事

在聂威斯的故事叙述中,作者把前后发生的事并列叙述,并在这种叙述中,使这个线索与胡姆、伏屋、利杜马和鲍妮法西娅产生联系,从而起到了穿缀、联系的作用。

(4)鲍妮法西娅和利杜马的故事

在这个叙事顺序中,两人婚前故事和婚后故事被并列叙述。婚前称两人为鲍妮法西娅和警长,婚后故事中则称为塞尔瓦蒂卡和利杜马。二人婚前故事基本按时间顺序展开,但鲍妮法西娅故事里仍有倒叙手法的运用。而婚后故事被切割成三段:新婚的利杜马带妻子回皮乌拉、与当地富翁决斗入狱和鲍妮法西娅做妓女、利杜马出狱归来。但叙事却先写利杜马归来(前两部分),次写利杜马与人决斗(第三部分),末写警长带新婚妻子回皮乌拉、鲍妮法西娅受诱惑做妓女,由此造成时间的跳跃往复。

从叙事顺序和故事顺序的比较与差异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艺术地处理了时间,不再单纯地依时序来安排叙事,而是在每一个情节中进行顺序、追叙、跳跃、闪回,从总体上来看,是把时间切割为段,然后重新加以安排。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时间的艺术,同时它也是结构的艺术。结构是小说内容和总形式达到完整的契机。传统小说的结构往往依时序而安排,不外乎以高潮和结局为主的“终局式”,有开端、高潮、尾声的“平铺式”和以回忆往事为主的“回顾式”几种,这种相对封闭的结构要求把故事讲述得有声有色,故在起承转合上大下功夫,这使得“叙述者大于人物”[8],显得无所不能。然而生活是繁复的,不可能像讲故事一样单向发展。为了更真实地再现生活面貌,拉美小说在结构上所做的探讨,使结构具有了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结构现实主义作品在这方面的探索尤为突出。略萨主张“创作总体小说,即雄心勃勃地从现实的一切方面、一切表现上来反映它”[9],故在安排《绿房子》的情节结构时,有意识地打乱时空顺序,把前后发生的事、异地发生的事排列在同一层面上并行叙述,使时间成为“为了获取某种心理效果而制造的装置。在这个装置里,过去可以放在现在的后面……或者过去仅仅是遥远的过去,永远也不会溶化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叙述者从这里开始讲述……或者过去是既无过去又无将来的永恒的现在……或者是一个迷宫,过去、现在和将来在里面同时并存,互相抵消……”[10]当我们把《绿房子》各条线索在作品的安排这个“骨骼”组合起来时,这种在结构探索上的特点便明白地凸显出来(见图2)。

图2《绿房子》结构布局图,其中a为开始面,b为尾声面

通过上面的结构图,可以看出,在开始叙述这个层面上,只有利杜马的线索是“现在”,然而作者采取“梭动式回叙”方法,其它线索则从“过去”写起,但这个过去在时间上也有早有晚,参差不齐。聂威斯线索的中断部分,实际上在伏屋的回忆里出现,而鲍妮法西娅线索则在时间上没到达尾声面,而是与利杜马3接续着的。这样,本是历时地前后发生的5条线索,被作者安排得共时地向尾声面前进,从而建立起一种独特的结构。人们称结构现实主义小说为“立体小说”,看完上图,我想,读者就会比较明白了。

在作者眼中,现实是丰富多采的,所以他采用了立体叙述的方式来建构作品。至于各条线索之间的空间,作者用“套盒法”、“连通器法”和“突变法”加以充实,使之产生联系。按照他的解释,所谓“套盒法”就是像中国套盒一样,“故事里的人物可以讲故事,他讲的故事中还可以再套别的故事”;“连通器”法即把不同时间和地点发生的事件、人物和环境通连到一个大故事中,从而合成一个新的整体;“突变法”则是指“不断地积累一些因素,或者说制造紧张气氛,直到所描写的事物突然发生变化为止”[11]。确实,这几种手法在《绿房子》中比比皆是,作者这样做,不但使读者产生阅读欲望,而且使读者得以鸟瞰整部作品,使作品线索的因果关系和内在联系昭然若揭,同时也使作品充实丰盈,有血有肉,而不是仅有“骨骼”。读者一旦深入阅读作品,就会被其新颖的结构,奇妙的关联手法以及因此带来的与传统叙事截然不同的审美感受所吸引,从而体会到一种参与创作的喜悦。 有必要分析一下整部作品的支撑点。在上面结构图中,我们可以看出,聂威斯、鲍妮法西娅、伏屋、利杜马线索都是或断开,或转向,或跳回开始面,或来回梭动。只有安塞尔莫这条居中线索从开始面一直发展到结尾面,稳稳地支撑着“立方体”不使之“散架”。安塞尔莫的一生坎坷皆因绿房子的由兴而衰、衰而复兴引起。由此可见,说作者给本作品取名《绿房子》是有意为之,应当是不会犯“意图谬误”之谬误的。

《绿房子》给作者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同时,这部作品因其结构探索上的成就而被视为结构现实主义的经典之作。不过,若说《绿房子》没有一点不足之处,还倒真有些“动情谬误”。作者在结构上的探索虽然最终给读者以更高层次上的审美享受,却是以存在着“善良的读者”的假设为前提条件的。读《绿房子》如看油画家工作——其间只见他东涂西抹,一直要到最后人们才可见到完美的作品一样,初读作品的读者会眼花缭乱,如堕迷宫,弄不清作者到底要讲什么。大量被吓跑的读者,也许就是略萨后期创作向传统现实主义回归的根本原因之一吧。

最后,对于译本,还有一点要提一下。作者为了阅读的方便,对于不同的时间,采取了相应的时态,使读者不至于迷惑不解。但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却未能照顾到这一点,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若能像李文俊译本《喧哗与骚动》那样在字型上有所体现,对读者来说就更好阅读了。

注释:

[1]见豪·路·博尔赫斯:《莫雷尔的发明·序》,布宜诺斯艾利斯1940年版,第1页。

[2]引自陈众议:《拉美当代小说流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271页。

[3]朱景冬:《巴尔加斯·略萨思想与创作嬗变的轨迹》,见《外国文学研究集刊》第15辑,第321、312~313页。

[4]托多罗夫:《叙事作为话语》,见伍蠡甫、胡经之主编:《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506页。

[5]徐岱:《小说叙事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50页。

[6]理查德·阿·塞迪:《采访略萨》,赵德明译,见《外国文学动态》1993年第2期第28页。

[7]引自陈从议:《拉美当代小说流派》,第126页。实线轴表示鲍妮法西娅生活轨迹,修女和四条曲线表示与她有关的重要关系的人物,虚线表示次要人物。

[8]托多罗夫语。转引自张德寅编:《叙述论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98页。

[9]朱景冬:《略萨和他的小说创作》,见《译林》1995年第3期第213页。

[10]略萨:《谎言里的真实》,赵德明译,见《外国文学》1993年第2期第6页。

[11]朱景冬:《巴尔加斯·略萨思想与创作嬗变的轨迹》,见《外国文学研究集刊》第15辑,第321、312~3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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