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类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浅析
薛兴鸽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541004）
摘 要： “说句不好听的”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使用频率较高。在句法上，它的位置自由灵活；在语义上，它对句子的真值意义并不产生影响；在语用上，它主要起连接作用，并含有言说动词，可以看作一个言说类话语标记。本文主要对“说句不好听的”的语义特征和语用功能进行分析和探讨。
关键词： 说句不好听的；语义特征；语用功能
一、引言
近年来关于言说类话语标记的研究较多，如孙利萍［1］对汉语言说类话语标记的界定、基本特征进行了研究，苏俊波［2］对“说真的”的话语功能进行了研究，司罗红［3］对“说白了”的固化及其语用功能进行了研究，李水［4］对“说实在的”的形成过程及其传信功能进行了研究，等等。已有的研究成果对本文的研究影响较大。本文的选取对象是已有研究中未曾关注的言说类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比如：
此外，中国农资流通协会高度重视行业信用体系建设工作，2017年，在国家发改委、民政部等部门的授权和指导下，协会先后开展信用承诺和自律公约签署、推动信用示范、企业信用等级评价等系列活动。
（1）说句不好听的，中国女人最大的事儿也就是最后进八宝山了，像她这种年龄的女人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应酬，所以我就不知道她说的有事儿是什么事儿。［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现代汉语语料库（以下简称 CCL）：安顿《绝对隐私》］
（2）有的人在单位当官当惯了，走哪都想教训别人几句，咋的显摆你有文化啊！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说大道理我也能说几句，也许你都没听过。［北京语言大学BCC汉语语料库（以下简称BCC）：微博］
（3）她抱怨尘肺掏空了家底：“赚的钱都用来看病了，说句不好听的，得这病和活死人有啥区别？”（《北京青年报》2015年9月13日）
通过对上述语料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说句不好听的”在使用过程中句法位置灵活，既可以位于句子开头，也可以位于句中，去掉后不影响句子的真值意义，主要起连接作用，可以看作一个话语标记。孙利萍［1］指出，汉语言说类话语标记是指语篇中由言说词组成的通过主体的言说活动表达主观意义的话语标记。由于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含有言说动词，所以判定为言说类话语标记。
例（8）中“倚老卖老，想让谁都看你脸色”是具有消极义的事实。例（9）中“现在的老人被宠坏了”同样含有消极义。
思想文化与生产经营的关系，如果用唯物主义物质与意识的辨证观点来看，就会发现，如果思想文化工作做得好，是能够促进生产经营建设发展的；如果思想文化工作做得不好，就会影响企业生产经营的顺利进行，甚至会阻碍企业生产经营的发展。因此，要从思想上认识到，思想文化只有融入生产经营，围绕生产经营做工作，才能充分发挥生命线的作用。
二、言说类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指向话语的语义特征
（一）主观义
当存储货物质量较大、货架重心较高，存在安全隐患时，可采用结构稳定性原则占主导的复合货位优先级，即在符合结构稳定性原则的前提下，同行货位根据其出库时间、按照存储效率优先原则设定优先级，图2d所示为结构稳定性原则占主导的复合货位优先级示例图。
（4）对于潜在的安全隐患问题，他认为，“如果要停，说句不好听的，那要停很多（企业）。现在各地都在招商引资，搞地方经济建设那么红火那么急迫，任务那么重，哪能保证100%都符合要求？”（人民网2015年9月7日）
陈传书担任福彩中心主任时，鲍学全一直是陈的副手，任福彩中心副主任。陈传书2006年离开福彩中心后，鲍学全接替他出任福彩中心主任。2012年，鲍学全陷入举报旋涡，被指涉嫌权色交易，3个月内同时与7女子有不正当关系，还利用手中的权力为关联企业牟取暴利。不过，鲍学全在当时没有受到举报影响，对于这样的结果，陈传书当然难辞其咎。
（5）经朋友点拨，我也有所感悟。现在有些事情，不再是简单地做，而是先要认真仔细地策划一番。诸如以什么名目，借助什么力量，政界请谁出面，企业由哪家牵头赞助，请哪位明星做形象大使，广告交哪个公司代理，等等。好听一点儿，叫策划；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在做秀。（《中国青年报》2002年2月24日）
②Generally, he is an easy-going person, but when it comes to religious belief he talks turkey.
综上所述，在异位妊娠治疗中，应用阴道超声检查的价值显著，可以及时明确患者的异位妊娠详情，同时可为临床治疗方案提供参考信息，因此具有显著临床使用价值。
例（4）中说话人针对停止存在潜在安全隐患的企业的生产这一假设，通过“说句不好听的”引出说话人的看法“那要停很多（企业）”。例（5）通过“说句不好听的”引出说话人对现在一些人做事方式的主观评价。
（二）违愿义
说话者认为“说句不好听的”所引导的话语成分所产生的结果、事实或者评价等是听话人或者说话人所不愿看到、听到的，与其意愿不一致。
（6）“你已经享受过单位的婚假了，可说句不好听的，难道结几次婚单位就要给你几次婚假？”（《滨海时报》2013年11月26日）
（7）“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大学毕业生对家乡的贡献是极低的！”说到激动处，汤敏不由得加快了语速。（《人民日报》2018年1月23日）
例（6）中“结几次婚单位就要给你几次婚假”是说话人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例（7）中“现在大学毕业生对家乡的贡献是极低的”这一事实是说话人不愿意看到的。这两例中“说句不好听的”所引出的事实与说话人的意愿不一致。
（三）消极义
从社会或者群体的评价看，“说句不好听的”所指向的话语所表达的意义具消极义。
“说句不好听的”所指向的话语所表达的意义是说话者的主观看法、评价、推测等。例如：
（8）真不知道现在的老年人都怎么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倚老卖老，想让谁都看你脸色？（BCC：微博）
（9）现在的老人真过分，自己摔倒，非要诬陷别人。舆论说大街老人小孩摔倒没人敢扶！我还责怪国人怕担责，没有道德心。而如今的老人如此不厚道，中国历来倡导尊老爱幼，但现在我们压力大！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老人被宠坏了！（BCC：微博）
董秀芳［5］指出，话语标记基本上不是定型的，存在变体形式。“说句不好听的”也有一些形体不同但功能相近的变体形式，如“说一不好听的话”“说不好听的”“说不好听”等，但这些变体的使用频率比较低。
（15）李保田之前曾发誓永不拍续集，“我对作品要求一向很严，说句不好听的有事业上的洁癖，不好的东西宁可不拍，也不愿糟蹋艺术。（《齐鲁晚报》2013年6月8日）
三、言说类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的语用功能
（一）预示功能
通过“说句不好听的”来给听话人以话语预示。从交际角度上，当说话人说出的话是听话人不愿听的或者对听话人有损害等时，就可能会运用一些话语标志来提前预警，使听话人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10）其实，说“不被人看好”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说句不好听的，随着女足近年来战绩的不尽如人意，关注铿锵玫瑰的球迷越来越少。如今，恐怕都不见得有多少人知道里约奥运会亚洲区预选赛正在进行着。（《新华日报》2016年3月8日）
（11）癌症的可怕在于夺人性命，但却是极为个体的疾病，说句不好听的，它就是“天灾”！［《人民日报》（海外版）2018年3月31日］
例（10）中说话人在说出“随着女足近年来战绩的不尽如人意，关注铿锵玫瑰的球迷越来越少”这句话的时候，为了让听话人有心理准备，通过“说句不好听的”这一标志进行预示。例（11）通过“说句不好听的”预示所引出的话语可能是听话人不愿意听到的，让听话人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广西培育特色小镇意见》指出，广西特色小镇建设要分轻资产型特色小镇和重资产型特色小镇来进行，这两种类型的特色小镇的建设面积原则上按1～3平方公里面积进行建设，但对这两种类型的特色小镇的社会投入要求不同。文件明确要求轻资产型社会投入要达到每平方公里8亿元以上，重资产型社会投入要达到每平方公里16亿元以上。但根据广西经济发展预测和其他省市特色小镇建设投入情况，广西轻资产型特色小镇建设未来社会投入可能会达到每平方公里8～24亿元，重资产型特色小镇社会投入可能会达到每平方公里16～48亿元。
（二）缓冲功能
通过“说句不好听的”来进行语气的缓冲。有时直接把说话人的一些看法告诉对方显得比较突兀或者语气比较重，于是通过“说句不好听的”缓冲一下语气。
（12）“价值观的改变需要一个过程。中国人现在还是把孩子看成自己的——说句不好听的——‘财产’，包办的不仅是婚姻，还有学业、工作。”（《中国青年报》2014年2月25日）
（13）玉石妈妈没听懂双管齐下是什么意思，等玉石回来，只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对玉石说：孩子呀，你爸爸为啥拼着命从村里到北京来？又为啥拼着命干活儿？还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上学？你这说不上学就不上学了，对得起你爸爸吗？说句不好听的，你爸爸就是为了你死的呀！（《人民日报》2015年10月19日）
例（12）如果去掉“说句不好听的”，就会显得说话人在表达自己看法的时候太过直接，有些突兀；例（13）如果去掉“说句不好听的”，就会显得说话人说话的语气比较重，“说句不好听的”在这里主要起到缓冲的作用。
对照组给予头孢曲松治疗，静脉给予注射用头孢曲松钠（上海罗氏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10983036，1.0 g/支，批号 SH6345、SH6314），每次80 mg/kg，每日1次。
（三）话语衔接功能
通过“说句不好听的”来连接前后话语，连接的前后话语在语义上有不同的关系。
1.追补关系
例（14）中“说句不好听的”的前项话语说刘畅担心赵雨“遇人不淑”，后项话语对“遇人不淑”进行具体的解释。例（15）中“说句不好听的”前项话语说李保田对作品要求严格，后项话语对其严格的具体表现进行补充。
3）索绪尔（Fer dinand de Saussur e）强调语言的句段关系（也译作组合关系，Synt agmat ic Rel at ions）与联想关系(或译为聚合关系，Associat ive Rel at ions)。索绪尔认为建筑中的每个部件与其邻近的部件之间的关系是句段关系，如圆柱与横梁；若该柱是多立克柱，该柱则会引发起对于爱奥尼亚、科林斯柱等类似的圆柱的联想，这些柱式之间的关系是联想关系。参见：刘先觉.现代建筑理论——建筑结合人文科学自然科学与技术科学的新成就[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9：90.
（14）事实上，在赵雨想出拼车的办法后，刘畅也提出过反对意见，他担心“遇人不淑”，“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别人身上带把刀，打劫了怎么办”？（《法制日报》2016年2月3日）
传记史学的发展离不开传记史学基本理论的确立，传记史学作为一个古老而又新兴的史学研究领域，有着丰富的研究资源供学者去发掘。传记史学毋庸置疑隶属传记学范畴，然而传记因其涉及领域之广泛、历史之悠久，可以称之为一种文化形态。由于传记学本身的复杂性和包容性使得其学科极具模糊性，属文属史，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笔者在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拟通过学理分析，来探讨传记史学的定义及学科属性。
有时话语标记连接的前项对事情的描述不够完善，需要通过后项对其语义进行追加和补充。
2.转折关系
（16）事实上，在A股市场里，核电概念一直很受追捧。在当初“一带一路”概念股中，与核电挂钩的兰石重装去年10月9日上市后连拉了24个涨停。
但说句不好听的，目前A股市场里根本还没有真正的核电股，大部分都只是“沾边的”“搭车的”。即便是这样，东方锆业、沃尔核材、南风股份等等的公司们也已经借着中国核电的东风涨了一把，比如昨天，表现得尤为明显。但是，开源证券高级策略分析师杨海认为，随着中国核电敲钟，这些概念股的表现不见得能够持续……（央广网2015年6月3日）
（17）那更要好好学习了，任务艰辛重大呀，感觉结婚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常理，父母不能陪自己一辈子。但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BCC：微博）
例（16）中，“说句不好听的”的前项话语说核电概念在A股市场里一直很受追捧，但后项话语说“目前A股市场里根本还没有真正的核电股，大部分都只是‘沾边的’‘搭车的’”，前后项话语之间具有转折关系。例（17）中“说句不好听的”的前项话语说“父母不能陪自己一辈子”，但后项话语却说“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前后项话语之间同样具有转折关系。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伏尼契满脸微笑地来到了书店门口，布尔像见到一位老朋友一样，问：“小伏尼契，你最近不喜欢读书了吗？”伏尼契笑着说：“不，布尔叔叔，我今天又能像往常一样来看书了。”
邢福义先生［6］认为关联词语有显示、选示、转化、强化的作用。上述例句中“说句不好听的”通过与转折关系词“但”的连用，使其前后项话语的语义关系得到凸显。但有时转折词语隐而不现，需要根据具体的语境判断前后项的语义关系。例如：
综上所述，在部编版小学低年级语文教材中，识字写字板块强调要让学生坚持多认少写的原则来进行识字写字的学习。为了提高学生的识字写字学习效率，教师要积极寻找灵活有效的识字写字方法，提高学生的识字写字效率。
（18）对于社会抱怨颇多的黑中介一事，一位内部人士也告诉记者，要想管好黑中介这个事情并不简单。除了执法，更多是宣传一些正规租房的方式，尽量劝大家别找黑中介。“说句不好听的，你非得找没有资质的，找路边小广告上的，被骗了那能怨谁啊！”（《北京青年报》2014年9月11日）
通过上下文语境我们可以判定例（23）中的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连接的前后项话语的语义关系是转折关系，可以在“说句不好听的”前面加上转折词“但是”。
（四）话题转接功能
运用“说句不好听的”来转换话题，使前后谈的话题不一致。
（19）有些书是开风气的，那要早点出来，不完善没关系；而属于常规建设的，则讲求“功德完满”，那需要水磨工夫，不能急。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刊行的很多学术书，大都是“半成品”——立意很好，作者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可火候不到，提前出炉，因而留下了不少遗憾。（《人民日报》2018年2月18日）
上例中“说句不好听的”引出一个新话题，但这个话题同前面的话题是有关联的。
四、结语
本文通过对CCL语料库、BCC语料库、人民网以及电子版的《中国青年报》的相关语料进行分析，对言说类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指向话语的语义特征及语用功能进行探讨。由于语料来源比较庞杂，限制性较大，不能反映真实口语中话语标记“说句不好听的”的使用情况，这是本文的不足之处。
参考文献：
［1］ 孙利萍.论汉语言说类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4）：138-145.
［2］苏俊波.“说真的”的话语功能［J］.汉语学报，2014（1）：23-30，95.
［3］司罗红.“说白了”的固化及语用功能［J］.昭通学院学报，2016（2）：31-35.
［4］ 李水.坦言类话语标记“说实在的”的形成过程及其传信功能［J］.大连海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4）：115-120.
［5］ 董秀芳.词汇化与话语标记的形成［J］.世界汉语教学，2007（1）：50-61，3.
［6］ 邢福义．汉语复句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31-37.
中图分类号： H3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7726（2019）07-0044-03
收稿日期： 2019-04-09
作者简介： 薛兴鸽（1993—），女，河南偃师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代汉语语法。
【责任编辑 郭庆林】
标签：说句不好听的论文; 语义特征论文; 语用功能论文;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