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将扮演什么角色——试论美国的亚太战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美国论文,亚太论文,试论论文,角色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93年“环球同此凉热”——“亚太热”、“亚洲热”、“中国热”,一个以经济增长源和增长带为聚焦点的“世界热点反应链”把中国、亚太、世界紧紧系在一起,而这个热浪将由于中国加紧构建现代市场经济新制度还会焕发更大活力,这是世界形势中的一面,另一面则是由于太平洋大国美国的存在而时刻会影响这股热浪,包括其速度、方向。这里,本文就亚太新格局下的美国战略作一分析。
一、冷战后亚太格局与战略地位
冷战结束以后,整个亚太地区的形势发展令世人瞩目。
——经济上跃居世界金融、贸易、技术重镇。
——凭借地缘经济优势和互补条件结成的“局部经济圈”的构成了经济发展的源泉。
——欧洲动荡多变,从外高加索、中亚、巴尔干诸国到波黑、出现一条南北走向且不断蔓延的动荡带,而亚洲则相稳定,主要“热点”之一的柬埔寨冲突已渐趋平息。
——地区多边安全对话由设想阶段步入实践阶段,开始摸索建立适合本地区特点的多层次、多渠道、复合式的安全机制,表明该地区进入真正的“战后”,以冷战为基调的对抗态势向以对话为基调的合作方向转变。
从现实的美国外交看,克林顿入主白宫后,对国家战略就作了较大的调整,表现为从传统的“欧主亚从”的外交、安全、经济态势向“亚主欧从”的方向转换。据《芝加哥论坛》说,“美已把亚太作为最优先考虑的地区”,据统计,美国同亚太地区的贸易已超过对大西洋贸易的50%,从1985年至1992年美对东亚的投资增长了136%,这表明,该地区已成为美经济复兴的关键。所以,为维持政治、军事优势,对外经济战略重心东移将是美主要着眼点。
二、亚太格局中的美国战略
美国的战略重心由大西洋转向太平洋,这已是公认的事实。英国《泰晤士报》认为:“克林顿总统昨天表明,处于美国外交和经济政策中心的是亚洲,而不是欧洲”,这是去年7月7日克氏在日本早稻田演说时的表态。而本月26日美国国务卿克里斯托弗又在新加坡举行东盟外长会议上重申:“美国现在是,将来仍将是亚太国家”。而这种战略转移在外交实务上更明显地反映出来。前美国驻华大使温斯顿·洛德被任命为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美总统克氏提出并在西雅图召开了亚太地区经济合作组织领导人会议:克林顿政府“成功地”结束乌拉圭回合,以便有利于大大增加对亚太地区的贸易和投资;在双边关系上,美国继续要求亚洲国家开放市场,特别是美国与之有巨大贸易逆差的国家,在地区合作方面,克林顿政府积极支持亚洲及太平洋地区经济合作部长会议,认为美国的参与可使美“扎根于”世界上这一最具活力的地区。种种迹象表明了美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视亚太地区。
事实上,亚太地区始终在美国全球战略中占重要地位,简单地回顾美国亚太战略就可以看出这种战略演变轨迹。美国的亚太战略自二战以来,大致经历了四个大的阶段:
第一阶段,战后初期至60年代末,从两极体制出发,美奉行遏制“共产主义”的政策,企图在亚太地区建立一个针对苏联、中国的半月形包围圈。
第二阶段,60年代至70年代末,美国充当世界宪兵,在亚洲越陷越深,旷日持久的越南战争,使美国元气大伤,军事预算的三分之一用于越战,在国内造成震撼多年的“越战综合症”,为确保与苏对抗的优势地位,出现了“收缩亚洲,确保欧洲”的尼克松主义。尼克松打开对华关系大门的企图在于一方面以中抗苏,一方面从越南脱身。美国从印支撤出50多万军队,把西太平洋防线转到关岛一线,遏制了苏联南下太平洋和印度洋的战略进攻。
第三阶段,80年代里根入主白宫和布什当政,面对苏联在太平洋地区的逼人进攻以及亚太地区经济、政治的崛起,里根重申“美国是一个地道的太平洋盆地国家”,提出了“重返亚洲”战略。一方面,大力加强军事实力,增加亚太地区的兵力部署,二联合日本、南朝鲜和东盟国家,组织多国联盟,形成类似北约的亚太集体防御体系,确保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和实力地位,遏制苏扩张势头,另方面大力加强该地区的经济、技术合作,使亚太地区成为美国最大的外贸市场和投资场所,以维持经济上在亚太地区的领导地位。
第四阶段,90年代,布什政府全球战略的推出和克林顿外交政策的形成。布什政府89年1月上台后提出了“超越遏制”和“世界新秩序”新战略,其核心有两点:(一)建立一个“完整而自由的欧洲”,然后将北美、西欧这个泛大西洋共同体延伸到中、东欧和苏联,建立一个从加拿大的温哥华一直延伸到符拉迪沃托克的欧洲—大西洋共同体。(二)在太平洋地区通过加强经济一体化、促进民主化和确立新的防务结构等方式,建立“稳定、繁荣的太平洋共同体”结构,这种与以往亚太战略不同的“扇形结构”是:以美国为基轴,向西辐射,骨干线是美日同盟,其他3条射线位于骨干两侧,分别由美国与南朝鲜、东盟国家和澳大利亚的联盟构成,而以共同利益为基础的亚太经济合作进程,是将骨干线和各条射线有机地联结起来的纤维组织,这个战略的关键是强调从经济上介入以领导亚太地区。
克林顿上任以来,采取了向国内倾斜的总战略,而且把外交政策和战略规定为国内战略的一部分,在区域战略重点上进行了调整,其调整方向是,一方面逐步减少对于欧洲的介入,从西欧收缩,采联有限介入,有选择介入战略,放弃领导作用,只起支持作用;同时向亚太倾斜,以实现该地区的霸主地位。
由此可见,美国对亚太的重要性和战略地位早有考虑,只是到了苏联解体,美国国内问题遇到麻烦以后更加明显地采取了以经济为主要导向的战略宗旨。
1 美国在亚太的利益。亨迁顿曾指示:冷战后的美国有三种基本战略利益,其一是维护美国作为世界主要大国的地位,主要是顶住日本的经济挑战;其二是防止欧亚大陆出现一个政治、军事霸权主义国家;其三是保护美国在第三世界的现实利益。
美国派生的亚太特定利益是:(1)防止苏联彻底分裂,并促成一个由自愿参加的共和国组成的稳定、民主并有经济能力的国家取而代之;(2)防止苏联或俄国重新对东欧实行军事和政治控制,最好的办法可能由北约来保证昔日苏联集团成员国的国家独立、领土完整、政治民主和外交中立;(3)继续保持美日军事同盟、鼓励朝鲜朝统一方向发展,在东亚保留一支经过削减的军事力量,向发展中的东南亚国家提供经济技术援助,通过上述措施来限制日本在东亚的势力;(4)鼓励中国向多元政治和市场经济方向发展,以防止和限制可能的对外发展。
既然美国看重的是在亚太的经济利益,那么这些影响美国外交内政战略的经济利益究竟是什么呢?大概可以归纳出八点。
1.美国经济的整个生产、投资和消费,不论是绝对或是相对而言,都比历史上任何时期更深地卷入了世界经济。
2.美国同太平洋盆地国家的贸易,比它同其他任何地区的贸易都大,超过了同西欧的贸易,近20年来,已大大超过了同大西洋的贸易量。
3.经济关系虽以商品贸易为基础,但已日益多样化和复杂化,其业务范围在不断扩大,突出的是,美国金融机构提供的贸易与项目资助及其他金融业务,美国多国公司为某些特定项目提供的直接投资,以及多种形式的技术转让。
4.美国同亚太地区的相互经济影响,在本世纪内仍比其他地区发展得更快,而亚太地区也会比过去20多年增长得更快,由于普遍采取贸易导向型的发展和增长策略,会比以往更快。
5.亚太地区出口的猛烈扩展,已给若干美国企业造成严重的竞争困难。
6.日本在美国的太平洋地区经济关系中占有主导地位,就美国对贸易政策和国际经济体系中的难题所感到的优虑不安来说,日本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加起到避雷针式的疏导作用。
7.美国有着大得无法忍受、最终难以维持的全球性的和太平洋地区性的贸易逆差与经常项目赤字。原因主要在于美国的宏观经济政策、经济效绩和经济行为,它们引起了高利率、美元定值过高,和弥补入超所需资金的大量流入。
8.过去10多年,亚太国家越来越开放,并且是世界上实行贸易自由化的主要地区,美国对太平洋盆地的出口比世界其他任何地区的出品都增长得快。然而,在该地区几乎所有的国家里,自由化都是从当初高水平的进口保护的基础上开始的,因此还存在着重大的贸易障碍及进入市场的其他障碍。
2 美国战略目标。美国有它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传统,认为美国是一个有着世界“使命感”的国家,美国将成为世界各国的“榜样”。这种理想已成为美国国家利益和目标的组成部分。美国国家的长期战略目标就是,保持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保卫美国的理想与国家利益,建立美国领导下的、符合美国理想和价值观的“世界新秩序”。
克林顿政府提出的美国3项国家目标是:(一)“提高全球经济增长率”;(二)“为对付新的威胁更新安全体系”;(三)“促进民主和自由市场经济”。在美国基本战略目标问题上,民主党与共和党是一致的。布什政府的4点国家目标与克林顿政府的3点国家目标的实质内容是一致的,没有根本的不同。为了实现美国国家目标,克林顿政府要比布什政府更为重视加强国内工作、重振美国经济的重要性。国务卿克里斯托弗说,克林顿政府实行“全方位外交政策”,“即国内问题和国外问题紧密相连的外交政策”。克林顿政府认识到,美国只有国内经济强大起来,才有实力在世界上保卫它的国家利益和实现国家目标。第2项目标是对付美国的敌人和潜在敌人的可能威胁。而第3项目标是认为,“民主国家不会交战”,民主与自由市场经济与共产党国家不相容。通过在全世界促进民主与自由市场经济,就能推动共产党发生和平演变直至最后崩溃,这将保证最终实现美国的国家利益与目标。3 美国面临的挑战。与七、八十年代相比,九十年代的亚洲看起来似乎给美国提供了一个所谓按照美国价值观建立世界“新秩序”的机会。但严格地讲,亚太环境的变化对美国提出了更为严峻的挑战:由于70年代和80年代世界力量向亚洲扩散,使得亚洲扭曲的权力多极化得以发展;代替冷战时期以地缘政治为筹码的亚洲国家领导人,把西方人对亚洲经济战略的承认作为平衡西方的杠杆;由于文化和政治上的复杂性,使得政治、经济和军事的紧张仍笼罩这一地区;长期压抑的政治和经济不和开始重新露头,亚洲贸易问题已超过了对安全的考虑;国际关系变得扑朔迷离,权力将越来越体现在短命的联盟上,外交政策适用的平均寿命将会缩短;随着民族的和地区的利益日益压倒对全球利益的考虑,各国的政策变得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亚洲主要角色之间的关系也变得飘浮不定,今天美国的亚洲政策完全被它与中国及日本的关系所左右,等等。如果归结为经济、政治和军事方面,则面临如下挑战。
——经济上,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日本,凭借其经济实力,越来越不愿意信守昔日由美国决定尊卑的美日伙伴关系。据英国《经济学家》周刊提供的统计数字,在过去10年,日本对东亚的投资占所有外国直接投资的50%,日本在亚洲地区承担的援助数额相当于美国所承担数额的5倍。
——政治上,亚太地区中俄、中日联系加深事实反映出,苏联军事威胁的减弱使亚太各国安全上对美国的倚重下降,也使日本在政治上的独立性增强。而日本经济实力的增强进一步刺激了日本要做政治大国的欲望。日本政治影响的增强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美国在亚洲事务中的地位遭到削弱。
——军事上,亚太地区的不稳定和前景模糊成为美国的最大难题,这种扑朔迷离的局面使美国处于被动的防守地位,过去的敌手从明处消失,潜在的假想敌却从一至二个变为多个。一些亚太国家由于历史的原因彼此间相互猜疑,一部分国家对日本走向政治大国和加强军事能力表示担忧,而东盟、日本对中俄加强军事合作和中国军事能力的增强也表示不安。
4 美国的战略选择。“安全”、“经济”、“政治(民主)”是克林顿“新太平洋共同体”构想中的亚太新战略的三大支柱,但由于亚太形势尚不明朗,因此克林顿上任不久的美国战略也还在调整草创过程。为此,美国在有关方面提出了一些看法,其中有亨迁顿、埃林斯、奥尔森等亚洲问题的专家论述。
1、“延伸威慑”、即保留在冷战期间达成的双边安排基础上的军事战略。目前美国在亚太的战略主要是作出某种军事努力以保持该地区的稳定。这一修补性战略考虑的主要挑战不是残留的俄国和北朝鲜的军事威胁,而是意识形态、制度方面、贸易方面的利益。美国国防部对美国的亚洲目标就表述为:保护美国不受攻击:
支持美国全球威胁战略:保持美国在政治上和经济上与这一地区的关系,保护力量平衡以阻止任何地区霸权的兴起;加强亚洲国家的西方价值取向;培育民主和人权;遏制核扩散;保证航行自由,这一战略中不放心的是日本的卷土重来。
2、“介入平衡”。执行合经济、政治、军事为一体的战略;建立以与日本的特殊关系为基础,但同时发展与该地区其他国家的关系,以便最大限度地灵活地长期发挥作为一个平衡者的作用。这一“国际主义”的战略认为美在东亚的至关重要的利益将因核扩散、无节制的军备竞赛、战争或封闭性贸易集团的建立而受到损害,认为直接挑战的领域是政治和经济,而国家主要是日本和中国,其次才是亚洲其他大国。该战略的中心信条是,美国在亚洲的国家利益能得到最佳保护的途径是保持美国在涉及安全、政治及经济关系事务的联盟中的领导地位。根据该战略,美日联盟将加以修正从而使两国更加互惠,而贸易将在美国外交,防务中增加份量。
3、“多边主义”。在亚洲建立一个新的机构或对现有机构加以改造,将日本和这个地区其他国家的军事力量吸收进来。这一战略认为由于存在着一系列对美国至关重要的利益,美国必须继续留在亚洲。该战略考虑了日本力量的增强,美国局限性的扩大,并把日本和中国均视为竞争对手。该战略的基本目标是使日本参与太平洋地区安全新秩序的行为正常化和合法化,否则它很少可能与美国在防务政策上进行合作,而是在更高的水平上自己重新武装并限制美国介入该地区。
4、“遥控平衡”。从亚洲撤军,成为不干涉主义者。该战略认为,如果美军能巧妙地撤出,新的、足以使地区稳定的力量平衡便可较容易实现。该战略认为该地区的自身平衡由于日本已和世界经济实现了高度一体化,对任何军事冒险已不感兴趣,中国在核保护下正在全力发展经济,而俄罗斯忙于国内挑战还无力对外关注,东南亚国家或印度地理、军事潜力制约,没有美国的直接能与,该地区也存在着固有的力量平衡。
美国学者认为,由于亚洲目前以及以后一个时期还将存在的一些状态,美国的选择将同权力结构和美国利益的变化而变化。由分析而得,“介入平衡”战略有利于通过与日本的继续结盟、确定一套互相协调的内政外交政策以实现增强美国经济的目标;但从长远看,应结合“遥控平衡”战略,因为亚洲的独立性日强,美国的介入也会使自己陷入新的负担之中。
由以上四种战略模式分析现实战略,就可以看出美国战略选择的一些趋势或说目标的战略导向;(三)在国际事务中“有选择介入”的实用主义战略原则;(四)越来越依重于联合国发号施令的战略艺术;(五)以政治、历史为参照取向的欧洲战略倾向和以经济、地缘为取向的亚洲战略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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