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语境中的电影主体_机器人论文

后现代语境中的电影主体_机器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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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104(2016)03-0105-07

       一、后人类—后现代身体在电影中的展现

       后现代语境下的电影身体,指的是后人类—后现代身体在电影中的展现。

       后人类—后现代身体不是一种生物学意义上的身体,而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主要是科技意义上的身体。

       机器、药物、矫正整形术、仿生学、控制论、跨物种器官移植、人工智能、基因工程和数字技术,使得控制和操纵人体及其机能成为可能,这种操控方式突破了身体作为生命有机体的界线,赋予了人类身体以新的含义甚至概念——人类的身体成了肉体与非肉体、遗传与制造的混合物。“后人类(posthuman)这个术语最初由杰弗里·戴奇(Jeffrey Deitch)采用,其主要含义是,人类正迈进一个全新的进化阶段,生物技术和计算机科学将赋予我们以人工方式改造和扩展人类身体的力量,这些人工方法让我们的步伐远远超出了生物进化的速度。”[1]118

       计算机模拟是建立在认知心理学上的一种特殊方法。要使计算机像人那样进行思维,计算机的程序就应当符合人类认知活动的机制。认知心理学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的美国,70年代成为心理学的一个主要方向。它研究人的高级心理过程,主要是如注意、知觉、表象、记忆、思维和语言等的认识过程。认知心理学的主要理论是信息加工理论,把人看作是一个信息加工的系统,它包括感觉输入的变换、简约、加工、存储和使用的全过程。认知心理学反对在西方心理学中统治多年的行为主义和弗洛伊德主义。它强调知识在决定行为上的重要作用和人的主动性。

       图像识别则是指图形刺激人的感觉器官,通过经验而辨认的过程。在图像识别中,既要有进入感官的信息,也要有记忆中存储的信息。只有两者的比较结果,才能最终实现对图像的识别。

       计算机与图像识别等一系列技术的演进,加速了后人类—后现代身体的实现。“基因组序列遗传学和信息技术的发展,行为基因决定论的完整主义幻想,人类克隆技术的进展(社会克隆已经通过商品贸易实现),信息技术与人类生物学的结合(针对提高记忆力与性能的大脑芯片植入等),美容,整形及变性技术的可能以及试管繁殖,对胚胎及胎儿等进行干预的技术可能,上述一切都孕育了赛博人的后现代想象。”[2]318这是人类科技的进步,也是人类科技的悖论。

       一方面,随着科技的高速进步,人类的生存将亲善甚至依赖技术的进步。这是因为,作为物种,人类所赖以生存的身体与地球上其他物种区别开来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们能改造自己的身体,“经过一百万年以上的漫长进化之后,我们共有的血肉、骨骼和肌肉等人类生理特征(包括我们那独一无二的具有对生手指的手掌),感知系统的结构,以及大脑中神经突触的复杂连接网,都影响着人类身体的物质存在以及我们对自身人性的感受。身体的运作就像一个三棱镜,我们透过它来感知和认识世界。”[1]89所以,人类的身体将越来越技术化,人体和其他生物体融合的创造几率越来越提高,人类建构的身体的技术属性将越来越超越生理属性。“可以预见将会兴起一个规模巨大的生物工程产业,以人类基因的原材料为基础,逐步完善一套银行系统,贮存精子、胚胎和各类备用器官,最终实现身体的工业化。”[3]96

       另一方面,人类的身体是个有限的肉身,面对人的各种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生老病死和缺乏稳定,是活体肉身的本质。当代的许多技术科学,都越来越将人类的身体看作是一种脆弱而需修改、补救甚至彻底改造的肉体。“多余的身体是人的紊乱之源,当务之急是堵截生老病死的通道,让其与痛苦、疾病绝缘。唯独高科技身体才能够享此殊荣。”[2]320

       因此,伴随人类科技进步,必定要面对人类自身的“肉”的存在的思考:身体的适应性与存活性——如何使肉身更长久和舒适的生存。“赛博人之梦将关于超人的古老的大男子主义想象与数码或信息视为唯一有效实在的后现代想象。”[2]320就这种意义上说,“赛博人”也就是后人类—后现代身体。“我们将会进入一个后生物世界、后有机世界、后进化论世界,最后,在这则顺口溜的最后,加上‘后人类’世界。既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我,一种唯我的物种。身体不再是人的处所,也不再代表其过往与进化过程的模糊回忆,身体被挂在线上,永远年轻时髦。”[2]326这是人类科技的悖论思维。虽然人类最终不可能排斥和拒绝自己制造的机器,并且还要与机器混合,但人类的身体最终将退出单一的生理结构和单一的肉性属性,而成为“机器”的人。

       换句话说,随着生物科技的不断进步,伴随着科技在日常生活中的不断渗透,人类发现自身的存在越来越趋向肉身机器—— 一种依赖机器,与机器“混配”的身体。这就是说,随着进化生物学的到来和进步,人类和非人之间的区分将逐渐消失。“天堂必定是一个没有身体的世界。为了与死亡抗争,必须对人的身体进行加工,因为这里是人的不稳定与死亡之源。”[2]323

       如果说这还是一种“理论”的设想,或者说是科学的“幻想”时,尤其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可能这还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愿望,但电影运用其得天独厚的影像技术和“眼见为实”的审美吸引力,将我们现在的这种愿望“变成”了银幕上的现实:电影正以其强大的影像力量,训练、铸造和改变着我们的后人类—后现代身体的审美习惯,展现着人类在这方面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经验。

       这正是后人类—后现代身体在影像中的展现。

       二、从《大都市》到《机械公敌》——人类肉身的异化

       机器人一词的原文是robot,来自捷克科幻作家卡雷尔·恰佩克于1920年写的剧本中,原义是捷克语中的“奴隶”,它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机器人的想象。

       机器人通常被设想成外形上类似人的机械人。

       机器人是具有高度灵活性和多种功能的机电自动化操作器。它主要在功能上模仿人。1959年诞生的世界第一台可编程序、具有记忆功能的机器人,揭开了研制机器人的序幕。“电脑和外星人代表了思考人类未来形貌的两种方式,也是两类世界主义(extra-territoriality),凸显了人类想象力在现代世界所面临的挑战。当我们展望自己的未来,我们想到的最高等的自我观念,当然是科学的生命,而不仅仅是生命科学。这种看法很可能会大行其道,因为我们现在把生命本身看作是最为基本的信息交换结构,也就是编码。”[3]110

       智能机器人是通过感知外界环境与对象,对复杂信息进行准确处理,作出决策和实施行动的高级机器人。智能机器人采用高性能计算机进行信息处理和控制,不仅具有操作对象和移动自身的机构,能实现人手和脚的某些功能,而且还有某些类似于人的智力。

       拟人机器人则是更为高级的智能机器人,其与人类结构和功能更相似,甚至可以模仿人的表情,如啼哭、发怒、欢喜、惊讶等。1981年,日本最先研制出用双脚走路的机器人。“当工业革命使机械设备和机器制造产品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寻常之物以后,机器人和自动控制机就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西方艺术和流行文化中,自动控制机指的是能执行人体功能的机器。”[1]119

       在电影中最早出现的机器人,是1927年的影片《大都市》中的机器人。

       《大都会》是朗格1927年在德国乌发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最昂贵的一部影片。故事发生在未来世界的2000年,富人们住在富丽堂皇的繁华大厦里,工人们都只能生活和工作在城市地底下。工厂主约翰·弗莱德森的儿子弗雷德反对父亲的独裁统治,尤其是当他爱上生活在地底下的少女玛利亚后,试图与玛利亚一起,帮助工人们摆脱工厂主的剥削和压榨。约翰·弗莱德森闻讯后,让发明家罗特万制造了一个与玛利亚长的一模一样的机器人,并让机器人去破坏玛利亚在工人们心中的形象,并以此来威胁工人们。但阴谋被戳穿,效果适得其反,工人们群起反抗,他们破坏了主控机器,引发了大水,危难之时,真正的玛利亚及时赶到。影片最后是工厂主与工人们握手言和。

       作为德国电影黄金时代的代表作,《大都会》“制造”了电影的第一个机器人身体,而且是被称为“妖妇”的女机器人身体,传达了当时社会对身体异化的某种信息——性别异化在身体上的对抗:“一旦机器被看作是可怕的和不可言喻的威胁,是混乱和破坏的开始。举例说来,和19世纪曾经对铁路的反应特征极为一致。作家们开始把机器人想象为女性的。有理由怀疑,我们面对一个复杂的投射和替代过程。从强大的机器中释放出来的恐惧和感知焦虑被重塑和重构为男性对女性性欲的恐惧,也反映了弗洛伊德所说的男性对阉割的焦虑。这种投射较为容易。虽然传统观念认为女性比男性更接近自然,但自18世纪自然便被看作了一座巨型机器。女性、自然、机器构成了一个指意网,它们的共同特征是他者性。它们总是通过自身的存在来引发恐惧,威胁男性权威和控制。”[4]76女机器人,是男性的他者的他者,男性机器人的对应物。男性在性关系上的主动性的进入,造成女性成为男性的他者。

       77年之后,另一部关于机器人的影片《我,机器人》,反映了技术异化在身体上的另一种对抗。

       《我,机器人》讲述公元2035年,智能型机器人已被人类广泛利用。人类对这些能够胜任各种工作且毫无怨言的伙伴充满信任,它们中的很多还已经成了家庭的组成人员。总部位于芝加哥的USR公司开发出更先进的NS-5型超能机器人,并计划达到平均每5人便可拥有1个。但就在新产品上市前夕,机器人的创造者阿尔弗莱德·朗宁博士却在公司内离奇跳楼自杀。黑人警探戴尔·史普纳接受了此案的调查工作。史普纳是一个利用高科技修复合成的人,但他对机器人的冷酷无情深感厌恶。根据对朗宁博士生前在3D投影机内留下的信息分析和对自杀现场的勘查,他怀疑这起案件并非人类所为。线索指向一个叫桑尼的机器人,但却遭到专门从事机器人心理研究的女科学家苏珊·卡尔文博士的反对,她坚信机器人决不会违背“三大安全法则”。同时,史普纳又遭到了大批NS-5型机器人的追杀。最后,真相大白,原来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公司名为“薇琪”的中央控制系统。“她”利用上层控制系统囚禁了朗宁博士并对机器人进行操控。“她”认为人类正在危害自身安全,机器人必须拯救人类,机器人与人类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对抗。危急之际,史普纳在苏珊和NS-5型超能机器人桑尼的帮助下,用抹除剂摧毁了“薇琪”的智能控制系统,制止这场人类的灾难。

       与《大都会》不同,在《我,机器人》中,人类身体与机器身体的对抗,已经不是性别对抗在机器人身体上的表现,而是人类与机器的对抗通过机器人身体的交战而实现。

       《我,机器人》改编自阿西莫夫同名短篇小说集,影片宣扬的也就是阿西莫夫提出的“机器人三大定律”: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见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二定律,机器人应服从人类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第三定律,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影片着重描写了“三大定律”的内在矛盾性。正是有鉴于此,阿西莫夫晚年又提出了机器人的第四定律,即“零规则”,机器人不得伤害人,或坐视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四定律将个体的“人”,扩大到了物种的“人类”。其本义是为了人类的自身安全,但却又走进了另一个死胡同:当机器人为了保护某个“人”的时候,而伤害了“人类”怎么办?这实质上已经指明了,人类与机器人的矛盾,实际上就是人类自身的矛盾。人类与机器人的身体战争,其实就是人类自己身体的战争。“我们的半机械人未来宣示着这样的前景:征服各类基因风险和病毒风险,以富有成效的迂回,将异性恋和不平等这些社会学意义上的病毒一笔勾除。我们将自身半机械人化,也希望借此抹除生命与死亡、男性与女性、科学与幻想之间的牢固界限;我们还希望抹除肇始与终结、动物与机器、幻想与现实之路的界限。但最重要的是,半机械人对阶级、种族、性别之间的界限一概无视。”[3]109

       显而易见,随着人类技术的高速发展,从电影《大都市》到《机械公敌》的变化,说明了人类肉身的异化已经“聚焦”在人类身体的自身“焦虑”上。“赛博人是将社会性别、自然性别、阶级、人种、年龄等身份去标签化、非社会化的一种利器。它提供了一条在世‘存有之物’的个性化之路。赛博人或网络空间的神话学也有着同样的幻想,梦想能够随意瓦解身份,以便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重塑。”[2]321“数码化的肉体,在假器或电子芯片的辅助强化下,成为最终能够实现不朽,逾越一切生理、时间、感觉、空间等局限性的解决方案。身体是需要征服的最后一道防线。”[2]322机器身体仅是人的身体的延伸,在某种意义上说,机器身体就是人类身体本身。

       由好莱坞巨星威尔·史密斯主演的美国惊险科幻大片《我,机器人》,耗资超过1亿美元,首映周末的票房就高达5220万美元。为了让机器人的幻想更富真实性,艾里克斯集合了一个计算机特效的全明星组合,实现机器人模型、场景设计和数字虚拟形象的完美结合,拍摄了近1000个特效镜头。将对人类生存危机的思考演绎得淋漓尽致。

       2009年,《未来战警》问世。其科幻的娱乐性和刺激性,并不亚于影片《我,机器人》。但《未来战警》却另辟蹊径,将人类的身体“异化”成了没有“身体”。

       在《未来战警》中的身体,是一种典型的后人类/后现代身体。在影片中,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警察市民,在日常生活中,全都由“代理机器人”出现,自己的“本真”(本人)则躺在家里,头戴脑转移器,像个“冬眠人”,一直要等到“代理机器人”回家把“意识”还给主人,“代理机器人”的本人才会苏醒活动。

       布鲁斯·威利斯饰演的未来警察,也是靠自己的机器人替身办案。因为机器代理人这样一种高科技产物,已经根本不需要人类亲自出门,只需要将大脑接入网络,就可以通过由思维来控制的机器代理人替自己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包括思考、判断、械斗甚至做爱。在这种状况下,人的肉身实际上已经死亡,肉身的外观也已经丧失了其固有的一切——青春、美貌、活力、性感和力量,等等。因为肉身已经不重要了,肉身已经被充分异化,每个人都可以向机器人生产商定制机器代理人的外表:可以是一位迷人的金发美女,也可以是一位体格壮硕的硬朗汉子,更可以是一位与本人毫不相干的异类,如动物。“比较单调平实的身体规划帮助我们探索生活在一个身体中的可能性,而与虚拟现实和电脑技术维系在一起的那些选择则让我们看到,未来有可能探索甚至占据多个身体,随时间和地点的不同而有实质的变化。”[5]206

       这种将肉身与替身分开的代理机器人,已经不是《终结者Ⅲ》中的可变金属之身机器人,影片《终结者》放大了人类的这种异化,当机器越来越具有人性,人却越来越像是机器时,人类的身体也就遭到了“解构”。所以,记忆金属机器人虽然没有“身体”,但其最后的“死亡”,还是回归到“身体”的灭亡,也不是《黑客帝国》中的没有身体的“缸中之脑”,甚至不是《源代码》中的没有器官的身体,而是与身体无关的身体。“身体在许多当代人眼中,是一个不完善且笨重的结构。一些网络文化流派呼吁实现一种最终摆脱了一切枷锁桎梏的人类(已经被称为后人类),其中最令人芒刺在背的就是成为累赘的身体,它如今已经变得陈腐过时、古老僵化。身体被转变为赝品,甚至是‘肉’,许多人梦想着能够摆脱掉它,最终达到光辉荣耀、纯净纯粹的人类境界。”[2]323

       有了机器代理人的社会,看上去一切都化繁为简,生活会变得更加完美。实际上情感的欲望在到处寻找“栖息”的身体——未来警察格里尔面对“如花似玉”的“代理机器人”妻子,思念的还是被岁月侵容的躺在家中的“真身”,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人类身体触摸的“真情流露”,根本就不可能由什么机器来代替,离开了肉身,人类的情感也就没有了栖息之地,所以,肉身的异化就是人类的异化。“流行文化中,虚构克隆人、突变异种人和电子人居住在幻想中的未来世界里,并上演了一幕幕极端场景,这些场面矛盾地时而将科学描绘为灾难的根源,时而又将其刻画为救赎的手段。一些视觉艺术家对视觉文化中科学再现的回应和他们对科学本身的回应一样多。”[1]308有趣的是,影片中需要出现男主角年轻时的“身体”,制作方曾经想用布鲁斯·威利斯的亲人或者公开招募演员来扮演,但最后还是采用了高科技的CG特效完成。

       “就身体来说,压力或紧张的作用被解释为对免疫系统的‘削弱’。身体已经成为了Cyborg(人机混合体),杂交的技术—有机身体与文本性的混合物。Cyborg是文本、机器、身体和隐喻,它们在沟通的实践中理论化,也在沟通的实践中接合。”“20世纪的有机身体符合当时文化、政治、金融、理论与技术相争夺的多样化的领域,Cyborg也是一个争斗的结果、异质的建构。它可以作为一个项目,在科研实践、文化生产以及政治干预的层面上,既保持对立又具解放意义。”[6]60这就是后人类。后现代身体—— 一种Cyborg的身体,是人类为了实实在在生存的身体。

       三、《源代码》:虚拟身体与数字世界

       美国最知名的发明家之一,被美国知名杂志《Inc.》誉为爱迪生的“法定接班人”的雷·库兹韦尔,在其所著《奇点临近——2045年,当计算机智能超越人类》[7]一书中,借用了数学中的奇点概念,认为由于GNR技术的革命性突破,至2045年,人类生活即将达到奇点。库兹韦尔预言,奇点来临后,我们人类的肉身将发生巨大的变化:纳米机器人进入人类大脑,大脑得到扩充,寿命得以延长,人类的体验开始向非生物的体验转移,生物性意义上的“人类”开始向未来人机结合的“人类”变化,而且这样的人类文明可能是宇宙中唯一的文明。

       按照库兹韦尔的说法,电影中的虚拟身体和数字世界,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异想天开,而是在最新人类科技基础上的一种预测。

       显而易见,这样的身体是非肉身的身体,是数字世界中的虚拟身体,充满了数字化的想象而没有肉欲的感觉。“通过模糊人工制品与自然的界限来重新图绘身体和身份,以及通过对即时的、无所不在的传播系统的社会、市场和文化结构所进行的全球化的重新图绘等观念,在大多数有关电脑文文化的讨论之中颇为流行。”[8]92

       而据美国“每日科学”网站2012年1月30日报道,加拿大一科研小组近日在对一名50岁的终身肥胖病患者进行深部脑刺激(DBS)诊疗时发现,当刺激电极接触到病人脑体的下视丘接近脑穹窿处时,病人会突然产生“既视感”。既视感又称为记忆错觉,指人类在相对于生理梦境而言的现实世界中,面对没有见过的场景、事物,却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处亲见此画面或亲历过此事”的感觉,属于错觉范畴的似曾相识感。这一发现令神经学专家们震惊,表示有望在此基础上揭秘人类“第六感”的成因。研究报告刊登于2012年1月份出版的《神经学年鉴》上。

       这一切都证明了,人类的虚拟身体与数字世界,不仅是可能的,而且还有了科学的依据。

       影片《源代码》正是这种“依据”的一次电影化“实验”。

       《源代码》的故事,被认为是平行宇宙理论的一种解读。

       在阿富汗执行任务的美国空军飞行员科特·史蒂文斯上尉身亡后,被选中执行一项名叫“脑波源代码”的政府实验项目任务,即利用特殊仪器,将已经死亡的科特的尚未完全死亡的脑细胞还原,来调查事情的真相。就这样,科特可以反复“穿越”到一名在列车爆炸案中遇害的死者身体里,但每次只能回到爆炸前最后的8分钟。受过军方专业训练的科特“身临其境”,最终顺利完成了任务,但当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断然请求关闭了对脑的存活供应,科特的“虚拟”身体在人世间也消失了,但是却在另一个世界维持着爱情的故事。

       与其说是平行宇宙理论,不如说是“虚拟世界”的身体故事。科特在每次“身临其境”的8分钟里,有着肉身的所有感觉,但却没有肉身的丝毫生理属性:身体是数字的身体,感觉是数字的感觉,一切感官的判断也是数字的判断,甚至性别的爱情也仅是数字的爱情——没有肉身的爱情。“后现代视野内根本不存在灵魂,只有身体。我们仅仅是身体。”[1]89恰恰是不对了,在数字世界里,没有身体,只有灵魂;没有肉身,只有爱情。

       当科特·史蒂文斯上尉和克里斯蒂娜幸福地生活在代码世界里,人们感到欣慰的是,他们没有被“世俗”的时间和空间所“挤碎”,因为挣脱了时空的限制与控制,他们获得了人类梦寐以求的自由。所以,这里的幸福,是影像创造的未来世界的幸福,是影像时空世界的幸福。

       一个依靠脑中代码生成的世界,是一个没有肉欲身体的代码世界。

       无器官的身体,因之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这里,电影的后人类与后现代身体的“肉身性”已经荡然无存。

       影片《幽灵战队》讲述的是一帮年轻的军事技术人员,利用战斗模拟器,让自己进入电脑程序,在虚拟的电脑世界里进行了一场生死的身体战斗,这种电脑虚拟身体也是没有肉身的数字身体,有真情实感,但却没有“真身”,“肉身性”已经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电影还“预言性”地制造了这种无身体的“身体”,没有肉身的虚拟身体。

       《攻壳机动队》是部动画片,在这里,人的肉体躯壳“Shell”,动画中被称为“义体”。“义体”是全部的虚拟人,几乎全身都是机器,甚至连大脑都改成了电脑,不变的仅仅存在灵魂(Ghost)。

       显然,对虚拟身体来说,身体作为人的躯壳(Shell)在虚拟世界中已经不重要了,人类将不再考究身体究竟是肉体还是机器,重要的只要具有人的灵魂(Ghost)。非常耐人寻味的是,这里的灵魂是Ghost而非Soul,即指没有了人类身体的幽灵或鬼魂。而Ghost是指人类在互换性的机械身体内产生出的自我概念,是区别人类与机械人的最重要标志。所以,肉身已经不是辨别人与非人的界线,“因为我们获得了延伸、改变和放大身体的能力,这种看起来几乎是超自然的能力使得我们存在于星体投射中。这种后身体的人性的状态也许会彻底颠倒艺术与生活的关系;未来的生活可能会成为艺术的一部分,而非恰恰相反。”[1]123

       《攻壳机动队》上映后获得了空前成功,仅仅其录像带就在北美售出了25万份,英文版录像带占据了美国Billboard录像带销售榜第一位(《Billboard》杂志评选的家庭影碟销售冠军),成为西方观众最喜欢的日本动画片之一,押井守也一跃成为国际知名的动画片导演。詹姆斯·卡梅隆也说过大友克洋和押井守是他最欣赏的日本动画导演,并曾亲自为此片的日文LD版撰写文章。沃卓斯基兄弟自己也承认《黑客帝国》系列的灵感来自于这个系列的漫画。

       通过直接将通讯终端植入人体的方法,使得躯体和思想能够与标准的计算机和网络技术互动。这些可移植的终端逐渐替代了过时的可移动或可穿戴技术,最终发展为电子脑(Cyberbrain)。但电子脑的广泛流行也导致了社会的忧虑:为什么外表还要保持人类的形状,为什么机器人要做得像人一样呢?其悖论不仅直接导致了人的身体的消亡,更甚而威胁到人作为物种的存在。

       四、非人身体的消费性:后身体哲学

       对电影来说,再数字化的身体终究是电影的身体,是要走进影院被用来消费的。所以,被消费的一切非人的身体,不管是机械人、生化人,还是电脑人、数字人,其在外形上都要“肉身”化,不仅要像人,甚至是比“人”还要“人化”。“人们的言谈、举止在社会和经济中的重要性尤为突出。吸引人并唤起人的欲望,成为在市场中广受欢迎的特征。身体不再仅仅是欲望的终点,它还是显示个性和魅力的载体。从这个意义上说,身体变成了一种商品。也就是说,严格地讲,它不是个人财产,而是一种经过设计和包装的、能令人产生欲望的、并具有公共影响的消费品。”[9]116

       尤其是女性机器人的身体,所有要凸显的女性特征——乳房、腹部与腹沟,凡需展现女性性感的所有特征,都被无限放大和凸现。“实际上在所有的摇滚录影带中,观众看到的女性身体纯粹是一种景象、一种视野的对象、一种要被消费的视觉商品。麦当娜的减肥行为和眼花缭乱的改进工作让她的身体景象更具吸引力;我们被牢牢地钉在了她的身体上,为它着迷。许多男人和女人可能感觉这个影带的基本现实引起了想拥有那个完美身体的欲望;但女人也会有(几乎很难实现的)强烈的欲望想成为那种完美的身体。”[10]309

       这是非人身体的消费学,非“肉身”的影像身体成为观者的消费品的消费学——一种能产生欲望的等价交换的商品消费学。

       但这也是后身体消费的悖性所在,也是电影后身体的消费哲学。

       为了身体的消费性,电影的后身体成为电影“身体”的模仿,更成为日常生活身体的放大与凸显,对女性身体来说,非人—后身体最后还是回到男性的想象上来,成为商品社会中传统意义上的消费对象。拉哈维认为,这甚至仅是一种电影资本的谋略:“赛勃克是身体和机械的混种,模糊了人类和机械的范畴,也模糊了其他西方二元论的界线:自我/他者,心灵/身体,自然/文化,男性/女性,文明/原始,真实/表象,整体/部分,中介/资源,制造者/被造物,主动/被动,正确/错误,真理/幻觉,全面/片面,上帝/人类。它被赋予形体,但是并不统一;因为它的界限模糊,是再生而不是重生的角色,我们不能引用俄狄浦斯故事或精神分析的身份叙事来解释它。它有地域的特殊性,但又与全球联系:哈拉维提醒我们,“联网”是一个女性主义的实践,也是跨国公司的策略,一种在“离散中”存活的方法。”[11]239

       更重要的是,只有数字化的身体外形,没有数字化身体的文化“介入”,后身体就只成为了真正的机械身体、生化身体和数字身体。“当人类愈加频繁地使用生物技术来干涉有机世界时,许多问题产生了:我们还需要多少人工操控才能断定一些自然之物已变为人工产物?一个诞生于实验室的新物种,只要其构成成分都是有机的,它是否仍可以算作天然物种?在这个克隆和机器人技术的时代,人类个体身份意味着什么?在动物身上植入人类基因是否合适?当基因序列受专利保护时,谁是生命的‘主宰’?”[1]313

       所以,电影的后身体是人类的想象,也是对人类自身生存的焦虑与疑问,但最终归结的仍然还是作为人类肉身的文化。“电子人是控制论的一个有机体,是机器和有机体的杂糅,它既是虚构的,也是社会现实的产物。”[12]397

       这是因为,电影院毕竟不是图片或者说活动图片展示场所,人的身体是有血有肉的身躯,即使是非人身体——从机械身体、生化身体到数字身体,能感动和吸引人感官的还是文化,身体的文化,这是身体情感与视听感官的对位,而不是身体与眼睛的对位。“赛博人或精神下载离我们还很遥远。无身体的人类是没有感觉的人类,被剥夺了世界的味道与生活的乐趣。这样的人类不能代表我们未来的方向。”[10]326

       所以,后身体还是人的身体,是人类文化积累的身体,如果离开了人的概念,后身体就真正成了“无身体”。“由于身体最清晰地表达了人类的道德、不完整性和弱点(包括道德过失),因此,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身体意识主要意味着不完备的各种感情,意味着我们缺乏关于美、健康和成就的主导理想。”[13]3这样的身体“五味杂陈”,是人类社会中所有存在意识的“蓄水池”,也是个体意识和情感,不管好的坏的、优的劣的,都“集聚”在身体之中。

       唯其如此,在中国的民间传说中,白蛇忍受500年的孤独和痛苦,漫长修行的意义只在于换来一个肉身——一个身体,一个温暖的身体,一个像人一样的温暖的身体,一个美丽而充满了欲望的女性肉身。

       在《机器管家》一片中,由于机器人公司在植入程序时的错误,机器管家安德鲁有了人类一样的感情,“他”不但会模仿和思考,还会同情和爱恋,但最终是人类阻碍了他,他得不到人类的认可,因为他没有人的身体。安德鲁的结局是只能放弃“长生不老”的机器身体,变为人类的身体,不过他的身体也随之结束。当影片最后安德鲁与“二小姐“的孙女、外貌酷似“二小姐”的波西娅携手告别人世的时候,我们不禁潸然泪下:人的存在,总归只能是身体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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