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文/ 魏柒
我和白凌,就像命运特意为对方安排的礼物,在生命中的某段冬天,走到一起,相互取暖,等冬天过去,命运似乎也就完成了它的任务,把礼物收回。
手滑点了个赞
月光像被谁泼上一杯水,撒在身上,冰凉。
楼道漆黑,我掏出手机,翻开朋友圈,就着微光,慢慢爬楼。
一路点赞过去,一张照片猝不及防地跳出来,像吹进脖子窝的风,让我浑身一紧。照片上的男生清瘦挺拔,身后天空萧索冷寂,映衬着宏伟的勃兰登堡门。
我稍稍放大照片,女神雕塑英姿勃发,马儿拉着她,往四面八方奔去。倒是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和从前一样,一脸淡然。我心里没来由一慌,手滑点了个赞,又匆匆撤回。
三两步赶回家,我刚开门,手机便震动起来。
“下周回国,吃个饭吧?”屏幕上只有这几个字。
我拿着手机发呆,对方却又发来一句:“自己点的赞,干嘛又撤销呀?”
是啊,有些事情已经发生,撤销也没用吧。我犹豫片刻,回了个“好”,心里却荡起一层朦胧水汽,水汽后缓缓走出一个人,那时他还挺年轻,眼睛清澈而诚恳,笃信着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杯奶茶换来一个名字
和白凌第一次见面,我被吓得不轻,倒不是因为他的长相有多么人神共愤,事实上,白凌长得相当不赖。
那时我尚在大学,有天被男友和他的几个朋友硬拉去鬼屋,我本来不想去,因为从小我没别的特长,就是胆儿小,有些人会开玩笑,说我是被“吓大”的,但于我而言,这句玩笑却是真切的体验。
“别扫兴,不去不理你哦。”男友笑着对我说。无奈之下,我只得应允。
刚进去,我就把眼睛紧紧闭上,狠命抓住男友的袖子,身边的每一丝空气仿佛都怀着恶意,想尽办法要我的命,恐惧感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从每个毛孔扎进来,带来难熬的刺痛感。
忽然,队伍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男友和一群人向前狂奔而去,我手一滑,没抓稳,被落在后面。
[24]Elizabeth Kolbert, “Why Facts Don’t Change Our Minds”, The New Yorker, Feb. 27, 2017.
那一刻,我体会到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我已记不清那时等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但于我而言却像过完了另一辈子,我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紧缩身体,直到有个温柔的男声响起:“别怕,跟我来。”
“白凌!”他头也不回,消失在门后。
“鬼”轻轻拉住我的手,一转身,有道暗门被打开,光明倾泻而出,把我紧紧裹住。
“实在抱歉,没想到你吓得这么厉害。”出了门,“鬼”挠挠头,满怀歉意地说。
1)重理论,轻实践。在职业院校发展初期,这个特点是职业院校的通病,其产生有着很重的历史背景。原因一是原有的职业院校教学体系是继承本科院校的,很多院校只是单纯地调整课程体系或降低课本的难度,没有摸索出职业院校人才培养模式;原因二是师资队伍缺失,原有的职业教育社会地位低,无法吸引好的专业人才加入,特别是一些双师型教师的缺乏,直接导致教学质量不理想。
我愣愣地点点头。
他突然像想起什么,把我安排在休息区,说等他一会儿,便跑开了。没过多久,他匆匆跑来,手里端着杯奶茶。
“喏,算是对你的补偿吧。”“鬼”把奶茶递给我,我正犹豫接还是不接,他却抓起我的手,把温热香甜的热饮塞过来。
原来,“鬼”的手也这么暖和。
“能问问你叫什么吗?”“鬼”说。
“谢谢,我叫苏墨。”作为礼貌,我觉得这杯奶茶应该换来一个名字。
就课程具体内涵而言,“岭南艺术”特色课程核心系列的音乐专业课主要是让学生在岭南艺术素材的基础上进行演唱、演奏、表演和创作;美术专业课则让学生以岭南艺术素材进行素描静物、素描头像、人物速写、风景速写、创意素描和创意色彩等创作。
哦,原来他就是那个“鬼”。
我睁开眼,差点儿又被吓晕,眼前站着个“鬼”,一身白袍,脸上花花绿绿,血腥狰狞,我想喊,却发现嗓子像被堵住,只有微弱的“嘶嘶”声。
自动化专家Festo将工业应用中浑厚的专业知识与最新的开发成果糅合成信息技术,实现工业自动化的在线应用。Festo同样用数字化通信,在客户的数字化之旅中提供支持。中国作为Festo全球发展的重要市场,中国制造业的多样性和差异化需求亦为Festo提供了定制化创新的动力源泉,在北京、上海与深圳的Festo体验中心内,中国用户可以同步感受并实践数字化创新。2018年位于济南的全球生产中心进行了进一步投资,让更多工业4.0创新应用包括革命性的VTEM数字化终端实现本地组装生产。
在百分比覆盖环境下,为了在算法中提供连通度的保障,本算法提出可变参的适应值函数,当染色体所对应的节点子集C1,C2,…,Cgimax-1满足连通条件式(2)时,则ω1=1,ω2=1否则ω1=0,ω2=1,即本算法的适应值函数定义为式(4)
白凌,白绫,不就是上吊用的那种东西吗?我心里一惊,想起电影里可怕的吊死鬼,寒意又涌上后背。
但手里奶茶的热气却真真切切,我低下头,吸了一口,好甜呀。
冬天渐渐过去
鬼屋的事情不久就被我忘却,毕竟从小到大,我受到的惊吓实在数不胜数,要是件件都记得,脑袋早就得死机了。
况且,和男友分手才是更为可怕的事。
讽刺的是,对于分手这件事,他一改以往对我的敷衍,认真地说:“你胆子太小,老是黏着我,这让我觉得像……”
“像带个累赘。”我帮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他没回答,只是说了句对不起,便走了。
那天正是冬至,街上不时有羊肉的香味飘来,热气腾腾,充满欢乐的烟火气。我裹紧大衣,脚步匆匆,想逃离这满世界的热闹,鞋子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感觉像走在梦里。
不知走了多远,我来到一个僻静的公园,面前的草丛发出 的声音,接着传来凄厉的猫叫,我惊恐不已,蹲在地上,蒙住脸,嚎啕大哭。
我其实明白,这只不过是猫儿的恶作剧,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借口,肆意奔涌。
“哎,怎么啦?”有人拍拍我肩膀。
带有自动调平机构的奥迪A6后空气悬架以及奥迪四轮驱动SUV车的四级空气后悬架都装有PDC减振器。PDC减振器构造如图11所示,PDC减振器阻尼力特性如图12所示。
前一节中针对非均匀的衰减性无限介质,导出了空间自相关法和地震波干涉法的理论关系式。本节将基于上述结果来了解Prieto等(2009)中的算式。
我回头,面前站着个男生,高大清瘦,眼睛黝黑,里面波光摇曳,有种熟悉感,但我想不起是谁。
“白凌,还记得吧?”他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我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叫什么呀?”
卸了妆的白凌不再阴寒可怖,显得阳光俊朗,他递给我纸巾,“听到哭声,过来才发现你在这儿,是又被什么吓到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他没再追问。
白凌望着我笑,眼波流转,尽是温柔。
我一愣,破涕而笑。
坐在店里,痛苦的情绪像一团冰冷凝结的油脂,堵在胸口,就着滚烫的羊肉汤,终于慢慢化开。
我小心翼翼地吃肉喝汤,白凌忽然说:“苏墨,你胆子挺小吧。”
我鼻子一酸,以为他和男友,不对,应该是前男友一样,会借此嘲笑我,没想到他却说:“抱歉吓到你。”
我急忙摆摆手,“那是你的工作,是我不好,我胆子太小。”
他却摇头,凑过来,认真地说:“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脸一红,没想到被他看破,初次听到他的名字,我确实觉得挺吓人。
他大度地笑笑,“没关系,我这名确实有点奇葩。不过,你想啊。”白凌拿起一只筷子,将头尾倒转过来,沾了点茶,在桌上写,“白凌,白绫,这个绫是绫罗的意思,绫罗呢,可以用来做衣服,所以你看,白绫可以是白色的衣服,穿上它,就暖和啦。”
腹泻时乳糖酶易受损,1岁以下立即改用无乳糖配方的腹泻奶粉。1岁以上辅食可以吃很多了,直接断奶和奶制品,几天不喝奶也没什么问题。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忽然没那么怕了,脑子里那些不好的联想也烟消云散了。
“我请你吃羊肉吧。”他忽然说,“你应该不会怕羊吧?咩咩咩那种,很好吃的。”白凌说着,把两只手放在头上,装作角的样子。
微波能是一种清洁能源[7],根据材料电磁特性的不同,能够在其内部产生能量直接加热材料。微波加热[8,9]具有显著的选择性加热、内部加热、非接触加热等特点。本研究利用响应曲面法(RSM)考察了微波条件下各因素对草果脱水量的影响规律,以便为草果的微波干燥提供理论依据。
后来我才知道,那顿羊肉花了白凌好几顿饭钱,他家里条件不太好,平时便在那个鬼屋兼职打工。
骨折创伤患者发现血红蛋白持续降低,排除其他部位损伤,且不能用其他原因解释者,尚未出现明显脂肪栓塞综合征的主要诊断指标,要警惕脂肪栓塞综合征,可能其为亚临床阶段(该时段可能非常短暂),需密切观察,及时处置。朱悦等认为血红蛋白减少可作为早期诊断指标[6]。本例患者也因不明原因的血红蛋白持续降低,早期怀疑脂肪栓塞综合征发生的可能。
2013年6月9日,中国作家协会和吉林省作家协会在长白山白桦树包围的宾馆里举办了一次“胡冬林定点深入生活现场座谈会暨作品研讨会”。与会的成员有中国作协书记处的白庚胜,评论家雷达、胡平、阎晶明、彭程,作家韩作荣、蒋子丹、王松、李浩,吉林省作协主席杨延玉、副主席张未民、吉林省作协秘书长兼《作家》杂志主编宗仁发等。与会者对胡冬林定点深入长白山以及所获得的创作成就给予高度评价。笔者也应邀赴会,就胡冬林的动物散文作了发言。
可那天我并没在意这些,反而傻乎乎地吃了好多肉,因为第一次有人愿意迁就我的胆小,耐心地靠近,把我心里的阴霾轻轻吹开。
冬天渐渐过去,阳光又成了云层里的常客,天气变得让人舒心。在一个春光灿烂的日子,我跑到白凌兼职的鬼屋外,发信息让他出来。
“怎么了?”他顶着张鬼脸,火急火燎地跑来。
我有些紧张,低声说:“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衣服。”
“啊?”
我一跺脚,拍拍他的头:“不是你说,白绫也可以做衣服的吗?”
他领悟过来,一把将我抱住,笑得灿烂。
我竟然觉得“鬼”也很可爱。
我的胆子变得大了起来
从前老师不许早恋,说谈恋爱会把对方带坏。
现在我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就不会再容忍身上那些瑕疵,而是努力为他变得更好。
我总觉得胆小是原罪,它让我变得难以相处,碍手碍脚,每次前男友对我发脾气,我都只好唯唯诺诺,生怕他突然离开。
但白凌却说,我胆小的样子很可爱。
在他的开导下,我的胆子慢慢大起来,不再因此自卑而懦弱,许多从前不敢一个人做的事情,现在做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我还得去吓他们,就不陪你啦!”他抽回手,转身跑开。
白凌也被我勒令,不许因为给我买礼物而去做太多兼职,必须安心学习,他倒也争气,拿了不少奖学金。
就这样到了毕业,白凌顺利争取到名额,去了德国,我则留在这座城市,凭着自信大胆的表现,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从沈大高速开通的那天起,就为辽东半岛及整个东北筑起了一条振兴经济和对外开放的‘黄金大通道’,带动了辽东半岛的经济发展。”王锡岩自豪地说。
临别前夕,白凌让我猜,他当初学的第一句德语是什么?
我白他一眼,说:“会外语了不起啊。”
他轻笑,用古怪的发音念出一句话:“Ich liebe Dich”。
我说:“你要是欺负我不懂德语,敢故意骂我……”
在长大纵坡试验段摊铺之前,应做好下承层路面的清理工作,同时在其上面喷洒一层黏层油,以增加层间黏结力。长大纵坡试验段的沥青路面摊铺温度宜控制在170~180℃,另外,混合料的摊铺应遵循“缓慢、均匀、连续”的原则。
他伸手,轻轻捂住我的嘴,“我爱你。”
冬至很冷,却再没人陪我喝汤
一开始,我和白凌每天至少打三通电话,发烫的手机把一字一句煮成温水,送给对方,再简单的小事,都能被我们说出一篇万字长文。
那时我觉得,距离根本不是问题。不过后来想想,真是可笑。六七个小时的时差,几千公里的距离,注定了没有东西能够保温,再暖的话送到对面,都一定会被风霜雨雪吹散,变冷,最终凉透。
在坚持了587 天17 个小时后,我和他都已经精疲力尽。
“我不准备回国了。”有天晚上,白凌这么对我说。
“嗯。”我回答。
白凌早就说过,努力读书,出国赚钱,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照顾辛苦一辈子的爸妈。
“苏墨,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我发了个笑脸,回:“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独立勇敢呀。”
我和白凌,就像命运特意为对方安排的礼物,在生命中的某段冬天,走到一起,相互取暖,等冬天过去,命运似乎也就完成了它的任务,把礼物收回。
礼物带来的温暖和快乐已经改变了我和白凌,既然如此,有没有礼物也就不重要了吧。
“对方正在输入”闪过好几次,白凌终于发来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个冬至很冷,街上仍然热闹,楼下羊肉店的香气飘来,只是这回,没人再陪我喝汤了。
因为有了彼此,我们都变得更好了
和白凌吃饭的地点,约在大学外一家餐厅,那是我和白凌第一次吃羊肉的地方。我坐在角落,浑身不自在,可能是因为装修的关系,这里早已不是过去的样子。
白凌出现在门口,我平静地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轻轻坐下。几年不见,他并没怎么变,如果褪去那身稳重的大衣,说不定还会被当作少年。
我笑笑,双手在水杯上不停摩挲。
“好久不见。”他说。
“好久不见。”我说。
吃饭的过程并不如我想的那样尴尬,白凌讲他的德国见闻,我说我的职场经历,不知不觉,天黑下来,又说了一会儿,服务员过来小声提醒:“不好意思,要打烊了。”
我说出一半的话戛然而止,白凌愣愣地看着我。
“真快啊,还没说完。”他低下头,盯着盘子。
我说:“是啊,真快。”
两人默契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外。打到一辆车,白凌帮我拉开门,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拉住我,手伸到一半,却停下来。
“什么时候回去?”我试图打破沉默。
“后天。”
“就不送你了哦。”我开玩笑道。
“要我送你回去吗?”白凌却很认真。
我说:“我现在胆子很大,去年还一个人出去旅游,没问题。”
白凌点点头,我坐好,车门“砰”地关上。
我想,吃完这顿饭,心里才真正踏实了,就像写了一篇好长好长的故事,你我知道结尾,但没有最后的句号,似乎故事就不会完结。
现在,句号终于划了上去。
对于和白凌在一起的日子,我不会骗自己,说那是一段可有可无的梦。相反,因为有了彼此,我们都变得更好了。
只是我本以为,两个人变得更好,就一定不会有其它问题。却没想到,“变好”这件事本身,也能拉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或许有一天,我还会再遇到一个人,他会夸我,你怎么这样好呀?可能我会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羊肉汤,还有一段白绫。
编辑/ 张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