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上楠 福建省尤溪县委党校
摘 要 1934年7月，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从瑞金出发，先后转战于闽中、闽东、闽北、浙西、浙皖边和皖赣边。在历时六个多月的日子里，他们 “左手拿传单，右手拿枪弹”，采取通俗易懂方式方法，紧紧地抓住舆论宣传工作特征，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动员全民抗战。这种利用舆论宣传作为杠杆来撬动全民抗战的做法，对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仍具有借鉴意义。
主题词 北上抗日 舆论宣传 发动抗战
1934年7月6日晚，红七军团6000多人组成的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在寻淮洲、乐少华、粟裕等率领下，从瑞金出发，转战四省几十个县，先后进行了30余次重要战斗，一度震动了福州、杭州、徽州、芜湖以至国民党的统治中心南京。如粟裕所说“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的斗争历史，首先是一部惊天动地的无产阶级革命战争的英雄史”。[1]p260同时，他们开辟了另一个战场——舆论宣传，即利用标语、漫画、歌曲和集会等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方法，以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来撬动全国各族人民奋起抗战，保卫家园。今天，我们在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途经的福建连城、永安、大田、尤溪等区域的历史档案、遗迹、遗址中，再现当年红军战士利用舆论宣传这一特殊“武器”进行抗战的历史画面。
一、主题思想：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增强群众抗战信心
北上抗日先遣队出发之前，中共中央在印刷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赶印了《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告农民书》文件以及抗日口号等宣传材料，共160万份380余担，专门派了一个运输营挑着前进，供红七军团北上沿途宣传和散发[1]p23。宣传材料观点明确，言辞锋利，具有鲜明的政治主张，是昭示天下、寻求正义援助、推动全国抗日运动的的战斗檄文。7月15日，队伍进入永安，中共中央就在这天发表了《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1]p30，先遣队的官兵及时向民众宣传解读。7月23日，队伍到达尤溪县坂面就以“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名义书写标语[2]p96。8月2日，部队占领南平樟湖坂，召开纪念“八一”会议，正式打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旗号。[1]p241
抗日先遣队一路上密切关注党的工作动态，与中央苏区密切联系，及时把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于8月1日专门接受中央苏区《红色中华》报记者采访时，分析日本帝国主义加紧对中国侵略和国民党几十万军队对苏区第五次“围剿”的形势[1]p37-40，8月1日在瑞金参加“八一”阅兵典礼发表演说，8月2日出席红军家属第一次代表大会作政治报告等文件以及党的抗战主张[3]p431-432，在沿途及时发布、宣传。他们还随带《为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山海关和进攻华北告全国民众书》、《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对日战争宣言》等文件，向各界民众宣传，把党的“正式宣布对日战争，领导全中国工农红军和广大被压迫民众，以民族革命战争，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以求中华民族彻底的解放和独立”呼吁国民党政府停止进攻苏维埃区域，立即保证民众的民主权利（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罢工之自由），立即武装民众，创立武装的义勇军，以保卫中国及争取中国的独立统一与领土完整等思想传达到全国各族人民。
同时，他们还与《红色中华》、《红星报》等中央苏区宣传部门联系，把抗日先遣队的活动、战事作详细报道，鼓舞我军士气。如8月1日的《红色中华》则报道：“我抗日先遣队自七月出发以来，声势浩大，连获胜利：第一次的胜利是占领了大田城，第二次的胜利是进攻尤溪口缴获了日本帝国主义卖给卢兴邦匪部的炸药五百箱，炮弹无数，第三次的胜利是占领了漳（樟）浦（湖）坂，击溃福建保安团二连，缴获步枪百余支，驳壳九支，轻机关枪二架，现在已渡闽江正向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华南进攻苏区的根据地——福州进逼，预料‘八一’可占水口（离福州仅百里）日本帝国主义及国民党军阀已大起恐慌。” [2]p21从8月1日到9月21日，《红色中华》连续刊登14条电讯稿，报道抗日先遣队北上的胜利消息，最多时一天刊登4条，都在第一版，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信心。
二、主要方式：通俗易懂，易于广大群众接受
先遣队沿途边行军，边宣传，扩大影响。针对沿途大部分是农村，人民群众文化水平不高，识字不多的具体情况，他们就把党的抗日主张，党的抗日政策化解为人民群众能够看得懂的文字、听得懂的语言，采取通俗易懂、简明扼要的描述方式，使用了口语化、大众化的老百姓的语言进行宣传、传达和解读。主要有四种方式，分别为标语、漫画、歌曲和集会。
1．书写抗战标语
标语是抗日先遣队进行宣传活动最主要的方式，一路来他们写了大量标语，主要集中在福建的永安、大田和尤溪，至今保存比较完整的还有1000多幅。这些标语归纳起来，大致可以分为四大部分，分别为宣传主张、号召群众、鞭挞敌人、瓦解敌军。
宣传抗日主张的标语有：“要求北上抗日，立即停止进攻苏区，实行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不打红军，枪口对着日本帝国主义及汉奸！” ，“红军是抗日反帝的军队”，“全国抗日的工人农民士兵团结起来实行对日作战” [4]p107、115、142等，这类标语占现存标语的42%。
号召群众抗日的标语有：“中国民众一致起来加入抗日” “号召民众直接……反日战争……”“拥护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北上抗日” “拥护真正实行对日作战的苏维埃红军” 等[4]p8、33、36，这类标语占现存标语的24%。
鞭挞敌人进行抗日的标语有：“国民党说抗日反帝为什么把东三省送给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不准说抗日的国民党” “蒋介石命令言抗日者杀无赦这是国民党卖国的铁证” [4]p19、89、90等，这类标语占现存标语的22%。
瓦解敌军抗日的标语有：“白军兄弟，不同红军打仗，要求北上同日本打仗去”“白军士兵杀死卖国官长抗日去” “欢迎十九路军抗日士兵与工农红军联合起来成立抗日会” [4]p5、40、45等，这类标语占现存标语的8%。其余的4%则是结合当地实际，号召民众起来革命。
这些标语直接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政策、纲领和主张，揭露蒋介石的卖国、内战政策，宣传我党抗日主张和推动抗日运动的发展，是《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的通俗表达。
2．绘制抗战漫画
抗日先遣队主要在闽中、闽东、闽北、浙西、浙皖边和皖赣边活动,当时这些地方文盲占90％以上,只有极少的群众能接受文字宣传。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使群众能够一目了然看的懂，他们采用了图文并茂的方式,而其中有很多作品实际上都属漫画,也就是说漫画成为抗日先遣队舆论宣传中最普遍和最活跃的一个画种。
在福建永安马洪村的逢源堂就有三幅品相俱佳、字迹清晰的抗日先遣队漫画，在石峰村有一幅描写国民党的卖国罪状的漫画。这四幅漫画，虽然采用简朴活泼的形式和粗犷的线条，但内容非常鲜明，尖锐，一针见血，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很有特色，具有很强的思想性和战斗性[4]p3、82-84。在尤溪有一幅引人注目的漫画“军民抗战”，这幅漫画，画着两个人，一个军人，一个平民，共同推动一个大轮子，轮子上面写着“抗日力量”，这个大轮子向前滚动，压倒一片日本兵。简洁的一幅画加上几个字，形象刻画出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
3．演唱抗战歌曲
为了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激发民众抗日热情，增强我军士气，先遣队还创作了抗日歌曲，在尤溪县团结村的三车驻地，留下了抗日先遣队用毛笔写下的《出征歌》、《出征军歌》、《扬子江》、《小燕歌》、《十八省》、《从军行歌》六首简谱。[2]p102-104此歌谱即有雄壮、威武的内容，也有浪漫、抒情的曲调，充分反映了先遣队官兵对祖国对家乡的热爱，对日寇的仇恨。
在永安石峰村民间还流行着北上抗日先遣队失散红军战士吴长生口头流传下来的《红军抗日歌》，歌中唱到：“红军抗日铁拳反帝先锋队，中国我们誓死要反侵略，我们全部对日作战去，自由苏维埃的新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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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组织群众集会
召开会议是最灵活、最经济的宣传手段，也是抗日先遣队宣传党的抗日政策最常用的一种方式。时任抗日先遣队保卫局机要秘书的龙跃，在《忆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中这样写道:“先遣队每到一处都向工人、农民和其他劳动人民进行大量的宣传，如发宣言，写标语，开调查会和座谈会，召开群众大会，指出劳苦群众受苦受难的原因是地主资本家和国民党军阀官僚的压迫剥削。号召劳动群众起来打土豪分田地，推翻地主资产阶级和国民党政府的反动统治，建立自己的革命政权。”[1]p269因此，先遣队在北上途中，也起到了宣传队和播种机的作用。
抗日先遣队书写抗战标语、绘制抗战漫画、创作抗战歌艺、组织群众集会、演“文明戏”[1]p8等、这些丰富多彩的宣传方式，易于为群众所理解和接受，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吸引力，有效地激发了群众支持抗战、参与抗战的热情。在当地起到了旗帜、号角、火炬的作用。
三、主要特征：抓住中心，密切联系军事任务
中共中央、中华苏维埃中央人民政府人民委员会、中革军委联名发布《关于组织北上抗日先遣队给七军团作战任务的训令》，规定其任务是：“（一）最高度的在福建、浙江发展游击战争，创造游击区域，直到在福建、浙江、江西、安徽四省边界建立新的苏维埃政权根据地；（二）最高度的在福建、浙江开展反日运动；（三）消灭敌人后方的单个部队，特别是福建及浙赣边境地区的单个部队；（四）深入敌人后方去，经过闽江流域，一直到杭江铁路及安徽南部，以吸引蒋介石的中央军一部回援，减轻中央苏区的压力。” [1] p22先遣队为完成四大任务，在极其劣势条件下运用舆论宣传工具，结合沿途斗争实际情况，从战略性、策略性、群众性、融合性和对抗性出发，把舆论宣传工作做成撬动全国民众共同抗日的杠杆。
1．坚持战略性，用舆论宣传争取民心、动员抗日。抗日先遣队把开展舆论宣传作为自己的一项重大工作。一路上，他们高举抗日的旗帜，响亮地提出“只有红军才是真正抗日反对帝国主义的武装”。以简单明了的语言，把自己的行动与国家民族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使全国人民充分认清了抗战的性质和目的，在群众受到教育的同时，也吸引国民党“中央军一部回援”、调动、牵制、打击了国民党军队，减轻了主力红军在反“围剿”斗争和苏区外围的军事压力，配合主力红军战略转移的任务，达到了《关于组织北上抗日先遣队给七军团作战任务的训令》的这一战略任务。
2．讲究策略性，增强舆论宣传实效。抗日先遣队其中一项重要任务是担负深入敌后“最高度地发展游击战争”“建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们的舆论宣传的每一个行动，都要达到迷惑对手、干扰对方军事行动的。比如，发动声势浩大的舆论氛围围攻福州，书写鼓动性的标语 “白军士兵杀死你们的反革命长官，同红军联合起来，打日本帝国主义去” [4]p63等，均是配合这一重要任务的。
3．把握群众性，建立广泛的舆论宣传队伍。抗日先遣队在开展舆论战方面十分重视建立和健全相应的组织机构，并把有一定作战宣传专长的人员配备到基层部队，有效地保障了舆论宣传的顺利进行。强调先遣队“是战士，也是宣传员”。明确规定，不定期进行集训，为每个战斗连队培养多名舆论宣传骨干，宣传工作有人来做，有人会做，部队到了哪里，舆论宣传工作就做到哪里。
4．注重融合性，充分发挥两条战线的整体效能作用。抗日先遣队将军事打击和对敌舆论宣传作为对付敌人的两只拳头。一路来，先遣队在军事上发挥我军英勇善战、不怕牺牲、能打硬战的优良传统，狠狠打击敌人。在舆论宣传上紧贴作战任务，从心理上瓦解敌军士气。做到互相配合、同步实施，提高了两条战线的整体作战效能。
5．重视对抗性，扩大我军舆论宣传作战空间。在舆论宣传实施过程中，抗日先遣队始终注重压制敌方舆论封锁和进攻，寻求有利的舆论空间，争取民众的理解与支持。如，针对国民党宣传红军为“共匪”，抗日先遣队利用各种舆论工具，大张旗鼓地向民众阐释：“同志们不要怕，红军是救穷人的军队” “共产党是为人民打天下的政党”。针对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 口号，先遣队提出“保安团弟兄!你们也是工农出身的，不要替毫（豪）伸（绅）地主们来打你们自己的工农红军”。
四、主要作用：扩大红军影响，争取抗日力量
全面抗日、反对内战是我党的一贯立场，抗日先遣队带着“中华苏维埃政府与工农红军曾一再号召全中国民众武装起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并公开对日宣战，下了对日宣战的紧急动员令。” [1]p30转战闽浙皖赣，使国内外政治团体、进步人士，进一步明确了我党的抗日主张，扩大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的影响力。
1．展示了党的抗日主张
抗日先遣队把“苏维埃政府与工农红军决不能坐视中华民族沦亡于日本帝国主义，决不能让全中国为国民党汉奸卖国贼所拍卖干净，决不能容许全中国广大劳动民众为日本帝国主义整批的屠杀与蹂躏以及东北义勇军的孤军奋斗。” [1]p31的主张告知国人，并号召全国人民“不分男女老幼、宗教信仰、政治派别，到反日团体中来。利用罢工、罢课、罢市、罢商与示威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国民党政府的卖国投降。” [1]p33党的抗日主张通过他们的传播，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理解和支持。
2．推动了抗日运动发展
抗日先遣队的宣传、影响、感化，实现了“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愿意同全中国的民众与一切武装力量，联合起来共同抗日，开展民众的民族革命战争，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目的。[1]p32国民革命军新编52师，师长卢兴荣也深受抗日先遣队宣传影响，到了南昌蒋介石行营请缨抗战，带领尤溪4700多名儿女参加松沪会战，除负伤送回后方400余人外，4300多名官兵战死在抗日战场上。[5]
3．扩大了党和红军的影响
抗日先遣队从红都瑞金出发，沿途且战且走，先后进行了樟湖坂、福州、桃源、罗源、庆元、清湖、大陈、分水、旌德和谭家桥等30余次的重要战斗，扩大党和红军的影响，使人民群众进一步认识了工农红军是一支来自人民，为了人民，热爱人民，为工农闹翻身、求解放的军队。
4．减轻了中央苏区外围军事压力
以红七军团组成的北上抗日先遣队，北上闽浙皖赣边地区，开展游击战争，建立新的苏维埃根据地，迫使国民党军从中央苏区撤走部分兵力，“吸引蒋介石的中央军一部回援”，在中央主力红军战略转移时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撼动国民党后方的统治秩序，减轻中央苏区外围的军事压力，为长征的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五、结语
虽然抗日先遣队在“左”倾错误路线指导下失败了，但是先遣队高举抗日旗帜，推动了全民族抗日运动的发展，牵制了国民党约20万军队，有力地策应了中央红军的战略大转移。特别是抗日先遣队在沿途各地有计划有目的地实施舆论宣传，无疑对全国人民的抗日运动是一个极大的推动，更对长征的胜利和随后的全面抗战产生了重大影响。
2018年1月15日
参考资料
[1]中共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等编，《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0年
[2]中共尤溪县党史研究室、政协尤溪县文史学习和民族宗教委员会，《红色尤溪》，福州：海峡书局，2014年12月第1版
[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 上卷，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12月第1版
[4]中共永安市委党史研究室，《红色印记—福建永安红军标语集锦》，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3年10月第1版
[5]《尤溪县文史资料》6期
作者简介：姓 名：张上楠,单 位：福建省尤溪县委党校,
职 称：助理讲师,从事工作：党史党建教学.
论文作者:张上楠
论文发表刊物:《文化研究》2018年第1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8/4/12
标签：先遣队论文; 标语论文; 舆论论文; 红军论文; 苏维埃论文; 帝国主义论文; 尤溪论文; 《文化研究》2018年第1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