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传集”中本1441和波2838的写作新探_云谣集论文

《云谣集》写本斯1441、伯2838新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写本论文,云谣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07.23;K87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9162(2014)03-0055-06

       《云谣集》是年代最早的曲子辞总集。它的出现,不仅改变了传统的词学研究,而且在敦煌学界造成了对斯1441、伯2838两个写本的关注。事实上,这两个写本不仅载录了《云谣集》,而且载录了另一些重要文书,既包括敦煌类书《励忠节抄》的较完整之本(斯1441),也包括一种在敦煌传播较广的斋仪文集的主要部分(斯1441),还包括两件四柱式诸色入破历算会牒的典型文书(伯2838)。这些文书以不同身份出现在不同的研究领域当中,已成为敦煌研究者的关注对象。①不过,由于研究者易于聚焦一端,这两个写本在整体上却往往被忽略。其中较被忽略的文书主要是斋文,因为从传统学术的角度看,斋文并不是重要文体。然而,忽略这两份文书的整体性,就会遗漏文书形式和内容上的信息。为了纠正偏颇,本文拟联系这两份文书的各个方面,对之重加考察。

       鉴于两个写本有两项共同内容——其一是斋文集,其二是《云谣集》——本文拟重点考察这种共同性的主要意义,考察各类文书间的关系。考察目的有二:其一是找到斋仪文等应用文体演变的规律,其二是获取关于《云谣集》抄写年代和抄写动机的确切信息。

       一、写本内容及文书关系

       讨论之先,本文拟重新考察这两个写本及其所载各种文书之间的关系。

       (一)写本

       从内容看,斯1441号写本可分为四个群落。按通常的介绍习惯,第一群落是写于正面的类书《励忠节抄》。该文首尾皆残,仅存卷一、卷二,但有两种书写笔迹。第二群落是抄在卷子背面右端的一组文书,共计十篇,依次为《二月八日文》、《安伞文》、《二月八日文》、《患难月文》、《维摩押座文》、《鹿儿赞文》、《印砂佛文》、《燃灯文》、《安伞文》、《三周》。其中两篇《安伞文》都仅抄录开头几个字,《三周》未抄完。这十件文书除《维摩押座文》、《鹿儿赞文》外,其余都是杂色斋文,共有五种笔迹,似分七次抄入。第三群落是抄于《三周》之后的《云谣集》,存十八首,为一人同次抄入。第四群落为失名斋仪文集,倒书,自另一端写起,篇目依次为“庆扬文第一(佛堂、幡)、赞功德文第二(开经、叹像、庆经、愿文)、患文第四[患文]、难月文)、亡文第五([亡僧]、尼德、亡父母文、亡妣德、亡男、亡女、优婆夷)”②。除《优婆夷》篇外,其余皆为一人同次抄写。

       从写本书法看,斯1441各文书的抄写顺序是先第一群落,次第四群落,然后第二群落、第三群落。也就是说,《云谣集》是抄入此本的最后一件文书。潘重规曾经指出这一点,云:“此卷为一长卷。卷背抄安伞文、患难月文、维摩押座文、印砂佛文及燃灯文,空数行,从另纸起(由接缝可以辨识),接抄云谣集杂曲子共三十首。凡抄凤归云等十八首后,写倾杯乐一词牌,即辍笔不复抄录。此后尚余空纸数行。下接倒书难月文等。盖卷背另一端倒转写庆扬文、赞功德文(叹像、庆经愿文)、患文、难月文,有朱点校。末三行书优婆夷舍家学道志慕寻禅等语。抄写时间当较早。盖抄云谣集者写至倾杯乐,见卷背纸位仅余数行,不足容以下曲子十余首,故辍笔于此。”③不过,饶宗颐却持相反的意见,云:“知《倾杯乐》未写完即被僧人取去写功德文书。”④相比之下,饶说的理据都不够充分。下文还会说到:《云谣集》的抄写者,原有抄完全篇的意图,不至于仅抄一半却换纸抄写;何况,此卷剩下的篇幅也不够抄完那组斋仪文集。总之,《云谣集》是抄入此本的最后一件文书,所以在另一本中也有十四首《云谣集》曲子辞。

       另一本即伯2838写本。从内容看,此本可分三个群落。第一群落为正面的两件会计文书,分别为中和四年(884)、光启二年(886)的实用件。第二群落为背面右端的九篇斋文,分别是《庆经文》、《庆幡文》、《开经文》、《散经文》、《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1)、《入宅文》(2),前八文由一人同次抄写,第九文由两人合抄。这群文书的性质也是杂色斋文。第三群落为《云谣集》杂曲子十四首,其前二首与斯1441本重复,且与斯本《云谣集》为同一人所抄;后十二首为另一书手抄写。

       从《云谣集》杂曲子的角度看,斯1441号写本和伯2838号写本是彼此关联的。两本《云谣集》杂曲子,去其重者,恰好三十首,与其篇题所标首数相同。这提示了一个事实:《云谣集》在斯1441、伯2838两写本中是顺序抄写的。

       (二)文书关系

       关于以上说到的顺序抄写,有一重要证据:《云谣集》伯本《凤归云》二首与斯本十八首的笔迹相同,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潘重规先生亦曾指出这一点,云:“余曾细观巴黎伯二八三八卷凤归云二首笔迹与伦敦斯一四四一卷云谣集相同,盖一人所书。”⑤这一情况说明,斯1441、伯2838两写本是同时的抄本:有人连续抄写了两本《云谣集》,并将其保存于同地。

       与此相关,还有一个重要情况,即斯1441、伯2838两写本的内容相近,所抄写的文书共有四个种类——类书、会计文书、斋文与杂曲子歌辞。根据写本所载文书的特征、篇数和抄写状况,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两个写本具有相同的性质。它们的核心文书是斋文,抄写目的是制作斋文文集并加以保存。从书法看,这两个写本上的斋文抄写历经了较长时间,参与抄写的人数达十人之多,前后至少经历了十一次抄写。以此为标准来看其他文书,可以说,写本中的类书与会计文书只是斋文的背景文献,仅占次要地位;而《云谣集》的抄入则是一个偶然事件。

       之所以说《云谣集》的抄入出于偶然,有两个重要迹象:一是《云谣集》的抄写打破了原卷的制作规则;二是抄写者明显表现出了对于《云谣集》的喜爱之情。后一点可以从写本中不同文书的完整程度上看出来。在这两个写本中,斋文是残缺的,至少有三篇没有抄完,抄写过程中还有若干省略,斯本第四群落的斋仪文集不但没有抄完而且中部还有缺失。与此相反,《云谣集》却很完整,书题下明确说全篇是“《云谣集》杂曲子三十首”。尽管是在一个卷子容不下的情况下又找了另一卷来接写,但抄写者确实把三十首歌辞都抄完了;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两首辞被重抄了一遍。

       为了理解以上情况,我们可以注意一下敦煌遗书的抄写规律,也就是考察一下同类斋文集的文书构成情况。根据岳麓书社1995年出版的《敦煌愿文集》,以及宋家钰所著《S.1441等:敦煌本〈斋文〉书复原全文》一文,与斯1441、伯2838诸斋文互见的主要有伯2588、伯2854、伯3084、伯3346、伯3494、伯3545、伯3765、伯3819、伯3825、伯4012、伯4606、伯4999、斯663、斯2832、斯5548、斯5573、斯5579、斯5593、斯5561、斯5637、斯5957、斯6417、斯6923、制字24等写本。经查,其中具有斋文集特征的有伯2854、伯3494、伯3545、伯3765、伯3819、伯3825、斯5561、斯5637、斯5957、斯6417等本。具有合抄内容的写本分别属于以下类型:

       1.补抄寺院应用文书的类型,如伯3765、斯6417。伯3765正面抄斋文,背面抄有“佛经字音”等文书;斯6417除斋文外,正面抄有六篇寺院牒状类文书、一篇赞文,背面抄有两篇契据。

       2.补抄佛教艺文的类型,如斯5573、斯6923、伯3346等,与赞文或佛门诗歌合抄。

       3.补抄世俗书牍轨范文的类型,如斯2832、斯5593。斯2832中抄有为亡夫、亡妻、亡兄弟等所作的悼亡文,又有十二月应时文;斯5593则抄录祈福文、难月文,以及与僧人书、与道人书、上祖父母及父母状等书牍轨范。

       4.目的不明显的杂抄类型,如伯2588、伯3084、斯663。在这三个写本中,伯2588是先抄写《开蒙要训》然后抄写斋文的,《开蒙要训》其实是斋文的背景文书而非合抄文书。伯3084长仅二纸,共抄四文,正面斋文与背面字书为同一人笔迹,字书似未抄完;斯663有斋文两篇、佛经一段、“算经”一段:这两本都属性质难辨的杂抄。

       以上分析说明,不同类型的斋文写本较少有合抄文书;即便有合抄,内容也相对单纯,亦即合抄应用文书,特别是合抄佛门文书——包括赞文、佛经、以助读佛经为目的的字书。佛门以外的文书是比较稀见的。从这个角度看,《云谣集》这种包含艳情的娱乐性歌辞之被抄入斋文集,实属特例。可以判断,这是出于抄写者之喜好的个人行为。

       二、三种形态的斋文文集

       为了了解斯1441、伯2838这两个写本的性质,我们有必要考察一下作为其主要内容的斋文。上文谈到:在这两个写本之上共有三个斋文群落。这三群斋文形态不同,实际上反映了斋仪文集形成史的三个阶段。

       第一种形态见于斯1441第二群落,可以命名为“杂抄”形态。上文说过:斯1441第二群落是抄在卷子背面右端的一组文书,包含《二月八日文》、《安伞文》、《患难月文》等杂色斋文,共有五种笔迹。它有两个特点:其一,是多人多次抄写的单篇斋文的集合,各篇之间联系较松散,作品创作的时间不同;其二,抄写时比较随意,无分类迹象,有些篇章且未抄完。虽然杂抄在一起,但各篇之中仍然可见一些原始信息,反映了早前应用的场所和时间,说明它们是不同时期斋文的合集。

       第二种形态见于伯2838,可以命名为“小组合”形态。这个写本载有九篇斋文,九篇中前八篇笔迹相同,是一人所抄。按照其内容特征,可以把它们分为三组:前四文是第一组,因为首篇《庆经文》与次篇《庆幡文》又同见于伯2588,《庆幡文》和其后的《开经文》与斯1441的两篇同名斋文内容相当,而《散经文》又与《开经文》构成功能上的对应关系。也就是说,这四篇具有历史上的关联。鉴于《庆经文》内有属于归义军政权时期的官名“群(郡)主”字样,因此可以判断,这一组的四篇斋文大致生成于归义军政权时期。接下来是第二组,即第五篇至第七篇,分别拟题为《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这一组有不同于前四篇的时间信息:《转经文》(1)中有“金山圣文神武天子”字样,显然是金山国时期的作品;伯3765按照同样的顺序抄写了这三篇斋文,其中每文都有“金山天子”或“金山白帝”字样,说明这三篇斋文皆制作于金山国时期。总之,根据成文时间,这三篇可以列为一组。最后两篇属第三组:它们都是《入宅文》,都没有时间标志。

       所谓“小组合”,指的便是这种分组抄集。也就是说,伯2838斋文既有松散抄集的一面,又有分组的一面。这种集合方式不同于斯1441第二群落,而表现了某种仪式性或编纂意识,说明像伯2838这种斋文集是由第一阶段的杂抄斋文集发展而来的。在小组合阶段,抄写者对杂抄式的斋文集合会作某种处理,例如根据其内容调整排列次序,将实指的在场对象改为虚指;不过,因为只是初步的编纂,所以会留下许多早期抄本的痕迹(详下文)。这一形态的斋文集另有伯2854、伯3765。其中伯2854于抄写前在纸上打出了乌丝栏,有初步的分类,把某些实指名词改作“某乙”、“施主”等虚指名词:这都是编纂意识的表现。但伯2854仍然保留了许多实指名词,如“吏部尚书”、“大中皇帝”、“张议潮”等。所以,它属于斋文文集的第二种形态,即初步文集形态。

       第三种形态见于斯1441第四群落,可以命名为“文集”形态。它代表了斋仪文集的典型形态。经宋家钰《S.1441等:敦煌本〈斋文〉书复原全文》一文整理,以斯1441第四群落斋仪文书为主的斋仪文集已经复原。该文集的篇章在敦煌遗书中还见于伯3819、伯3494、伯3825、斯5637、伯3545等本。综合这些写本可知:这一阶段的斋文集已具备了规范的文集特征:排列整饬,有序号,有部类名,各种功能的篇章齐备,指称名词皆用虚指。它们已是名副其实的“斋仪文集”。⑥

       以上三种形态的斋文文集,在具体内容上并无太多关联。正因为这样,可以推测,它们代表了斋仪文集形成史上的三个阶段。也就是说,斋文文集的发展,经历了由简单散漫到复杂有序的过程。值得注意的是,伯2838的“小组合”式抄集是这一转换的枢纽。伯2838斋文文集中的三个小组,既包含了不同的时间信息,又表现出不同的功能特点,因而反映了斋文文集第二种形态的丰富性。比较它和伯3765、斯5957斋文集之间的异同,可以发现,其中有一定的变化规律。

       伯3765:首残,所载文书依次为:正面:《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燃灯文》、《社文》、《临圹文》、《二月八日文》、《亡僧尼舍施文》、《亡妣文》、《难月文》、《脱服文》、《亡妣文》。背面:《发愿文》、《亡尼文》、《亡僧舍施文》、“佛经字音”。

       斯5957:册子本,前部有脱页,篇目依次为:《二月八日文》、《启请文》、《开经文》、《散经文》、《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灯文》、《邑文》、《临圹文》、《二月八日文》、《亡僧尼舍施文》、《亡妣文》、《脱服文》、《难月文》、“失名斋文”。

       伯2838:首残,正面抄两件会计文书,背面抄《庆经文》、《庆幡文》、《开经文》、《散经文》、《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1)、《入宅文》(2)等斋文,接抄《云谣集》杂曲子十四首。

       从文本关系的角度看,以上三本的特点是:同样抄有《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等四篇斋文,其排列顺序亦相同。同见于伯3765、斯5957两本的斋文有自《转经文》(1)至《难月文》、《脱服文》,共十二篇;但其中二文名称有异文,《难月文》、《脱服文》二文次序颠倒。同见于伯2838、斯5957两本的斋文有自《开经文》至《入宅文》(1)共六篇,其排列次序相同。由此可见,三本之间存在某种源流关系。

       若作具体分析,那么可以这样来表述这种源流关系:

       (一)斯5957、伯3765同源。因为斯5957所存之十七篇中有十二篇见于伯3765,只有最后一篇与之不同。伯3765有残失,故斯5957的前4篇无法比较。从可以比较的篇目看,二本的重合率达到92%。而根据下文的讨论,伯3765年代较早。因此可以推测:斯5957是改编伯3765而形成的斋仪文本,二者都属于敦煌斋文集的第二种形态。

       (二)伯2838、斯5957有共同的祖本。因为伯2838第三至第八篇与斯5957相同,而其第一、二、九篇与之不同。这说明,伯2838、斯5957两本既有共同来源,但又抄录了对方所不具的另一底本。根据下文的讨论,这两本年代接近,但伯2838稍早于斯5957。因此可以推测:伯2838有另一祖本,这祖本的年代与伯3765相当。

       我们还找到一个方式,来考察以上三个斋文集写本的关系,这就是比较《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入宅文》这四篇同见于三种写本的斋文。经对比,可以列出以下一表:

      

       这幅图表的涵义是说:在《转经文》(1)、《转经文》(2)、《四门转经文》等三文的庄严部分,各本的祝愿对象颇有异同。伯3765本的祝愿对象是“金山白帝”或“金山天子”,用实指;而伯2838本只有两处写作“金山圣文神武天子”(这两处伯3765本残佚),在其余地方(伯3765作“金山白帝”或“金山天子”的地方)皆以“令公”代之,为不完全实指;斯5957的祝愿对象则全是“府主某公”,为虚指。如果说实指是实用斋文的特征,虚指的方式适合于一般斋仪(也就是说,在一般情况下,越是后来的抄本越会脱去实用斋文的色彩而更接近斋仪形态),那么,伯3765所代表的是实用斋文的形态,而伯2838、斯5957则代表了较后起的斋仪文的形态。

       从伯3765到伯2838、斯5957这种逻辑关系,可以落实为年代关系。因为“金山白帝”、“金山天子”、“金山圣文神武天子”是指金山国时期(909—914)⑦的统治者,“令公”则是金山国以后曹氏归义军时期的称呼,这意味着:从斋文角度看,伯3765、伯2838、斯5957是顺序产生的三个写本。伯3765斋文产生在金山国时期,可以视作斯5957的源本;伯2838另有一个来源,但它和斯5957一样产生在曹氏归义军时期。不过,在伯3765背面《发愿文》中有“府主令公”一词,这和伯2838的“令公”相同,都是指曹氏归义军节度使。这说明伯3765正、背两面的斋文并非抄于同一时期——其正面部分抄于金山国时期,背面部分抄于曹氏归义军时期——整本的抄写有一定的时间跨度。

       像伯3765这种跨越很长时间的写本,在敦煌遗书中其实有很多。斯1441、伯2838便同样是经多年抄写而形成的。这意味着,我们应当从两个角度去观察敦煌写本的历史信息。一方面从其内容看,看每一种文书在文体史上的位置;另一方面从其形式看,看抄写者对抄写时间的具体表示。就前一角度而言,以上分析有助于理解其他应用文文集的形成。上文说到,斋文文集在从第一形态向第三形态发展的过程中,具有仪式性增强的趋势,文中人称会由实指渐变为虚指。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其他书仪。比如斯6537中有一种被《英藏敦煌文献》拟名为“某慈父与子书”的家书,文中对人物的指称已经虚化;而同一文书在Дх12012中,对相关人物的称谓却是实指。根据上述规律,可以判断斯6537抄写于Дх12012之后。也就是说,假如Дх12012有明确的时间信息,那么,我们就可以因此而确认斯6537抄写时间的上限。

       不过,从形式角度考察写本,以抄写者对抄写时间的具体表示为依据,也是进行写本年代学研究的重要方法。只有采用这一方法,才能解决《云谣集》写本年代的问题。

       三、关于《云谣集》写本的抄写年代

       《云谣集》写本的抄写年代问题,是敦煌文学研究的重要问题。1950年,王重民揭出伯2838卷内有金山国时代所用文书,而倡《云谣集》写于梁唐间之说,云:“原卷(伯2838)一面写中和四年破除历,一面写金山天子时代所用之杂斋文式。此《云谣集》即接书于杂斋文式之后。笔迹虽不同,其书写年代,不应距金山天子太远。金山天子与朱梁一代相终始,故可视为梁唐间写本。”⑧这一说法经许多学者的肯定,现已成为较通行的看法。⑨

       然而,根据上文对伯2838斋仪文的讨论,我们发现,王重民的说法是不够准确的。尽管在伯2838所抄斋文中至少有三篇的祖本记有“金山天子”、“金山白帝”等字样,由此可判伯2838背面的“杂斋文式”曾经用于金山天子时代,但是,这几篇斋文中屡屡出现的“令公”字样,却提示了一个更重要的事实:这些斋文并非抄写于金山国时期。“令公”是曹氏归义军时期节度使的封号。据荣新江《归义军史研究》,当时敦煌享有“令公”称号的节度使有曹议金(928—935)、曹元忠(956—960)、曹延恭(975)、曹延禄(984—1002)四人。瑏瑠考虑到伯2838《转经文》中存有“我金山圣文神武天子”字样,可以判断:这一写本的抄写时代不会距金山国时期太远,其中“令公”应当指的是曹议金。也就是说,斋文的抄写时间应在928—935年间,为后唐时期。如此推算,位于斋文之后的《云谣集》,以及与伯2838本部分字迹相同的斯1441本《云谣集》,也应当写于此时或稍晚。

       事实上,在斯1441第二群落的斋文集中,已经有一些信息可以支持以上结论。比如以下信息:

       第一件:《二月八日文》。文内有“河西节度使尚书”字样。据研究,这种字样多见于848年到920年的敦煌文书——在这些文书中,可以断断续续地看到节度使称“尚书”的情况。(11)

       第二件:《二月八日文》。文内并见“仆射”、“大唐”字样。《敦煌愿文集》据此推断此文约作于张议潮时期。(12)然而据《归义军史研究》,李唐王朝曾称仆射的河西节度使有张议潮(858—861)、张淮深(887—890),后唐曾称仆射的有曹议金(920—924),所以上述推断是需要修正的。也就是说,两件《二月八日文》的撰抄时间应在张议潮至曹议金之间(858—924)。(13)上文说到:斯1441、伯2838是两个保存于同时同地的写本,伯2838本背面斋文抄于928—935年间。由此推断,以上两篇《二月八日文》也应当制作或抄写于曹议金时期,即914至924年之间。

       当然,以上讨论的只是《云谣集》的抄写年代,还不是《云谣集》作品的写作年代;但这两个问题毕竟是相互联系的。现在我们知道,《云谣集》中有《内家娇》“两眼如刀”一篇,其伯3251本标有“御制”字样,很可能出自某位帝王之手。倘若本文的论证成立,确认《云谣集》抄写于后唐时期,即928年至935或936年之间,那么,从唐玄宗到后唐庄宗,这几位帝王便都有可能成为《内家娇》的作者。换言之,《云谣集》作品的写作时间、《云谣集》的成书时间,至晚可以定在923年至935年之间。由此看来,北宋陶岳《五代史补》卷二的一段话应引起我们的注意,云:“初,庄宗为公子时,雅好音律,又能自撰曲子词。其后凡用军,前后队伍皆以所撰词授之,使扬声而唱,谓之御制。”(14)这段关于后唐庄宗撰词作曲的记录,对于理解《云谣集》的编纂,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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