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的增长、结构变化与“全球失衡”，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世界经济论文,化与论文,结构论文,全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113.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2382(2007)02-0005-06
一、2006/2007年全球经济增长与走势
1.2006年世界经济增长述评
世界经济走出新世纪伊始短暂而轻微衰退之后的复苏和增长，迄今已经持续了4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2006年全球经济增长5.1％，① 这是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经济第三个增幅超过5％的年份。②
在这一轮增长周期，各国和各地区的发展依然很不平衡。但是，在2006年有新的变化。在世界三大经济体中，美国增长发生戏剧性下滑，欧盟和日本增长趋于平稳。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最终数字，2006年美国GDP增长第一季度达5.6％，而第二、三季度连续下滑到2.6％和2％，第四季度可望止跌，全年增长约3.4％左右。据欧盟统计局预计，欧盟(25国)和欧元区(12国)分别增长2.8％和2.6％，比2005年提高1.1个和1.2个百分点，是该地区进入新世纪后的最高增长。其中，德国由2005年的0.9％提高到2.4％。同时，长期居高不下的失业状况有了较大改善，欧元区失业率由18个月前的10％降到了7.7％；长期低迷的内需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个人消费增幅预计从2005年的1.5％提高到2.2％，与出口和投资一起成为三大增长动力。日本持续复苏并实现了略高于2005年的2.7％的增长，长期困扰其增长的通货紧缩大大缓解，银行不良贷款率大幅降低，日本央行得以在7月份将隔夜拆款息调为0.25％，结束了长达6年的零利率政策。
亚洲新兴市场强劲增长的势头未衰，增幅8.3％。其中，中国以两位数的增长率先，印度增长8.3％。随后，往下有印尼、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增长5％，韩国、新加坡、中国的香港和台湾增长4.9％。其他发展中经济体增势也比较好，非洲5.4％、拉美4.7％、中东5.8％。转轨经济体中，俄罗斯经济发展和贸易部预计2006年将增长6.9％，比上年高0.5个百分点。新加入欧盟的中东欧国家总体表现也不错，其中波兰增幅可能超过5％，过去的5年来增长累计超过了30％。
IMF预计，2006年全球贸易量增长8.9％，比上年提高了1.5个百分点。主要发达国家贸易额稳步增长，多数发展中国家继续保持较快增长势头。但贸易保护主义有增无减，主要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摩擦加剧。WTO在11月发布的反倾销统计报告显示，2006年上半年有15个WTO成员方实施了71起反倾销最终措施，同比增长29％，中国依然是全球反倾销调查的头号目标国。鉴于欧美难以就农产品补贴问题达成妥协，2006年7月，WTO主要成员决定中止多哈回合贸易谈判，这可能导致主要贸易伙伴之间的贸易摩擦进一步加剧。
全球外国直接投资继续趋于活跃。据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统计，2005年全球FDI流入量达到9160亿美元，同比增长29％，其涵盖的200个经济体中有126个FDI流入量增长。其中，发达国家FDI流入量达到5420亿美元，同比增长37％，发展中国家流入量3340亿美元，同比增长22％，创造了历史最高水平。IMF估计，2006年全球FDI流入量将增长22.7％。全球企业跨国并购案值3.9万亿美元，是上一轮周期高峰的2000年1.2万亿美元的3.25倍。全球FDI流向出现新的发展趋势，由于最近几年资源产品价格暴涨，非洲和拉美的一些资源丰裕的发展中国家成为FDI流入热点，一些发展中大国和转轨经济大国的跨国企业加大了对外投资力度。这可能成为一种趋势，预示着资源开发角逐加剧以及世界经济格局的重大变化。
2.2007年世界经济走势展望
主要国际经济组织和机构根据世界主要经济体的运行态势和周期，一致预测2007年世界和主要经济体经济将在不同程度上放慢增长。IMF预计全球经济增长为4.9％，但指出存在更低增长的几率。经合组织(OECD)首席经济学家科蒂斯指出，相比一次重大的全面降温，2007年世界经济更可能面对的是一次增长的再平衡。
全球经济“火车头”美国增长趋缓是2007年世界经济走势趋缓的重要因素，但并不是唯一的和决定性因素。还有“全球失衡”风险增长和变数扩大，以及主要经济体政策调整等因素。但总体而言，世界主要经济体的基本经济面继续稳健，全球经济增长的态势不会骤然逆转。(参见表1)
美国主要受房市下行拖累增长趋缓。据美国房地产经纪商联合会公布的数据，截至2006年10月底美国单幢房屋的平均价格比上年同期下降了3.5％左右。在与前几年年均14％的房价增幅相比的意义上是“资产严重缩水”，但从资产增值的可持续性意义上则是房市的“理性回归”。此外，在住房抵押贷款证券化的条件下，房价下跌并非真的房产贬值，只是房产作为一种可以交易金融资产的变现价格下跌而已。支撑美国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是私人消费，它在美国GDP构成中占2/3的比重。而支撑美国私人消费长盛不衰的因素主要是美国家庭资产投资的巨大财富创造效应，譬如上世纪90年代“技术股市”和近几年“房市”投资的巨大财富效应及心理预期收入，超前消费和举债消费“底气”十足。房市下行固然使消费“底气”受挫，但据统计，美国家庭财富增长速度仍然是债务增长速度的5倍，私人消费继续保持增长态势。2006年11月数字表明，美国消费支出继9、10月比原先的估计增加200亿美元之后，11月经通胀调整后的第四季度消费支出仍将增长4％。美联储主席伯南克11月28日表示，2007年美国经济将以“适中速度”(“接近或略低于经济最可持续的潜在增速”)保持增长。
美国经济降温对欧盟的影响有限。欧盟委员会12月18日发表的季报认为，欧元区12国主要由内部需求驱动的经济增长已经成为自我驱动型的增长，因此2007年的增长势头不会改变，预计2007和2008年欧元区经济将分别增长2.1％和2.2％，欧盟经济增幅为2.4％。③ 2007年日本经济预计有所回落，由于已经完全复苏，不会很快就偏离增长的轨道。2007年中国、印度、俄罗斯等发展中和转轨中经济体的增长略有降低，但并不都是受美国经济走势的影响，还有各自调整发展目标和政策的因素，如中国从“又快又好”向“又好又快”发展目标的调整。
二、世界经济的结构变化与当前的“全球失衡”
近年来，“全球失衡”成为世界经济的热点问题。人们的看法也不尽一致，甚至大相径庭。从根本上说，“全球失衡”是上世纪90年代以来加快发展和不断深化的经济全球化导致世界经济结构发生巨大而深刻变化的结果。
经济全球化实际上是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和(首先是发展中与转轨中大国的)本土经济国际化三股潮流时空交汇互动的发展进程。这一进程带来的世界经济结构变化的主要表现是：
第一，世界经济第一次得以真正地按照“市场经济全球化和全球经济市场化”的本质要求和客观规律来运行和发展了。这主要是在上世纪80/90年代之交发生的那场世界格局变化推动的结果。原先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的大国，如中国、俄罗斯等确立了市场化、开放化和国际化的基本国策，扩大市场和产业开放，发展外向型经济，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主动融入世界经济贸易体系，其中，一系列中东欧国家加入了欧盟，紧密和深化了各国经济间的相互依赖。
第二，信息技术产业化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极大地改变和创新了全球要素流动和资源配置方式和形式，跨国交易成本大幅度降低而效率和可遥控性大幅度提高，跨国公司的地位和作用空前提升，国际产业重组和转移加快，国际分工格局进一步深化，世界进入了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和以工业化支撑信息化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第三，各个国家和各地区的比较优势得以更加充分地发挥，在更大的范围、更广的领域和更高的层次上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优化资源配置，拓宽发展空间。
世界经济的这种结构变化，一方面增强了世界经济整体的耐冲击能力，另一方面又加剧了各国各地区发展的不平衡，而不平衡发展的循环积累必然导致“全球失衡”。
世界经济整体耐冲击能力显著增强。从2003年开始的全球经济复苏和增长始终伴随着国际能源和资源产品价格的飙升和剧烈波动，但增势未衰而持续走强，4年累计增幅达19.3％，即使2007年减缓至4.9％甚至3.5％，也将刷新1996-2000年周期累计增幅22.7％和持续5年的最佳记录。(参见表2)
与此同时，“全球失衡”也在加剧。当前“全球失衡”的主要表现是什么，与历史上的失衡相比有哪些新的特点，以及如何来缓解？
1.当前“全球失衡”的突出表现
两年前IMF总裁拉脱第一次正式使用了“全球失衡”(global imbalance)的概念。他指的是“一国拥有大量贸易赤字，而与该国贸易赤字相对应的贸易盈余则集中在其他一些国家”的现象，并进一步指出当前的具体表现，是美国经常账户赤字庞大、海外净债务剧增，而日本、中国和亚洲其他主要新兴市场国家对美国持有大量贸易盈余。④ 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也指出，世界上许多国家存在对美国市场出口的“持续性依赖”。我国国内有学者指出，全球经济增长主要集中依靠中国和美国的经济增长，但美中经济同时存在内部失衡并通过国际贸易和国际资本流动形成全球的经济金融结构失衡。⑤
美国巨大的“双赤字”是一个久已存在的现象，国际经济组织也多次警告说这是世界经济的一颗定时炸弹。从上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美国经常账户赤字规模持续扩大，其占GDP的比重1984年达到3.4％，到2004年上升到5.7％。据IMF统计，2005年全球经常账户逆差1.25万亿美元，其中美国以8050亿美元的逆差独占了64.4％的比重。近年来，美国经常账户赤字主要靠亚洲国家的贸易盈余再输美来弥补。据日本财务省统计，2000-2004年间，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库券由603亿美元增加到1938亿美元，2005年中国外汇储备增加到8189亿美元，其中3000亿美元购买了美国国库券。
2006年中国贸易顺差继续增长，而且继续以美国为第一大出口市场和贸易顺差来源地，截至2006年10月底中国对美出口1653.8亿美元，占全部出口额的21.2％，对美贸易顺差1162.4亿美元，占中国全部贸易顺差的93％。⑥ 中国是美国的第二大进口市场(仅次于加拿大)和最大的贸易逆差生成国，据美方统计2005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2016亿美元，占其7670亿美元贸易逆差总额的26％。中国是美国的第四大出口市场，但美国对华出口占其全部出口的比重仅略高于5％。中国希望更多地从美国进口现代化急需的技术和设备来平衡贸易差额，但美国对华技术出口的限制甚多甚严。2006年7月美国商务部出台了“对华出口和再出口管制的修改和澄清及新的授权合格最终用户制度”。对华技术产品出口既有所放宽又有所从严，如新纳入了40多项限制出口产品中涉及高分辨率光刻设备、数码无线接收器、照相机、雷达系统、喷气推进系统等。2006年中国贸易顺差将超过1750亿美元，外汇储备超过1万亿美元，由于难以通过从美国更多地购买先进技术和设备来减少对美贸易顺差，因而继续购买有着大幅贬值风险的美国金融资产还是缓冲中美贸易摩擦和中国巨额外汇储备保值的不得已的痛苦选择。中国贸易出口和顺差过度集中和依赖于美国，而美国对华进出口差额过大，确实是严重失衡。
2.与历史上的失衡相比当前“全球失衡”的新特点
二战结束后的世界经济曾发生过两次严重的“全球失衡”。第一次是上世纪70年代初，美元危机导致以美元与黄金、其它国家货币与美元“双挂钩”的布雷顿森林国际货币体系崩溃，浮动汇率取代了固定汇率。与此相对应，世界经济格局发生了由美国“一柱擎天”到美欧日“三足鼎立”的历史转折性变化。随后发生了两次石油危机，国际廉价石油时代告终，西方发达国家经济整体上结束了高速增长的黄金时代而陷入“滞胀危机”，延续达10年之久。第二次“全球失衡”发生在80年代中期，突出表现为日美贸易摩擦加剧。美国先是要求日本“自动限制出口”继之以1985年9月的纽约“广场协议”迫使日元急剧升值来解决失衡。这时，“亚洲四小”尤其是其中的韩国和我国台湾，利用日元升值之机，实施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日本也顺势推进东亚“雁行”模式，加大对东亚地区直接投资的力度，把东亚变为日本对美的加工出口贸易生产基地，结果促进了“亚洲四小”的经济腾飞，融入国际分工体系并提升了分工地位。而当前的“全球失衡”出现了新的特点。
第一，与前两次失衡相伴随的是美国全球地位的相对下降，而当前“全球失衡”则是美国超级大国和全球经济“火车头”地位和作用的进一步的提升和增强。不考虑遭遇“9.11”袭击后美国“反恐”战略失误(如伊拉克战争)导致其国际形象等“软实力”的下降，就其“硬实力”而言是大幅度提升和增强了。美国在世界上率先实现了“新经济”，提升了引领世界科技和产业发展的地位和作用。欧元问世后，无论兑美元汇率是升是降，都没有能从根本上动摇美元的世界基础货币地位和作用，比如全球国际收支盈余构成1999年时美元、欧洲货币和日元比重为71％、17.9％和6.4％，到2005年时变成为66.4％、24.3％和3.7％，变化不是太大。
第二，当前的“全球失衡”是在经济全球化和本土经济国际化的条件下，世界主要经济体比较优势更加充分发挥的结果。比如，美国的科技和产业、美元和金融市场的优势，使之成为世界吸纳FDI最多的发达国家，从居民私人消费、政府公共支出和企业跨国经营都能借贷和举债运行。欧盟以其区域经济一体化优势在全球贸易谈判和规则制定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石油输出国和矿产富余国的资源优势通过国际市场价格飙升而实现收益最大化。中国凭借劳动力资源优势和规模经济优势，再加土地和税收政策优惠，吸引FDI而成为全球制造业加工贸易基地(世界工厂)，创造就业和保持经济高速持续增长。印度以其人才优势在IT软件出口和承接服务业外包领域独树一帜，等等。
第三，当前的“全球失衡”与过去的失衡相比，具有更长久的可延续性，利益相关方也具有更大的可承受和可以接受的程度。以失衡表现最突出的亚太地区为证。进入新世纪，“东亚经济体-中国-美国”的新“三角贸易”替代了上世纪80年代“日本-东亚经济体-美国”的旧“三角贸易”。⑦ 这反映在中国贸易伙伴结构上，中国内地前十位的出口市场是美国、欧盟、中国香港(转口贸易基地)、日本、东盟、韩国、中国台湾省、加拿大、俄罗斯和印度，美欧占近4成，也是中国贸易顺差的主要来源地；前十位的进口来源地是日本、欧盟、韩国、东盟、中国台湾省、美国、澳大利亚、俄罗斯、沙特和巴西，主要贸易逆差来源于中国台湾省、韩国、日本和东盟以及资源产品输出国安哥拉、沙特、伊朗和巴西。美国仍然扮演东亚第一大出口市场的角色，但中国与日本和东亚经济体转换了角色。日本和东亚经济体变换了向美国直接出口最终产品的路径，变为向中国出口资本品和中间产品，在中国进行加工和装配的最后一道工序再出口到美国。日本和东亚经济体作为中国制造业零部件和原材料的提供者，拉长了中国制造业的产业链，并与中国共享了对美出口和FDI流入持续增长的利益。这显然是一种双赢和多赢格局。其中，包括美欧国家制造业劳动密集型生产加工环节向中国转移、与中国廉价优质劳动力资源和规模经济优势“联姻”的利益。此外，还包括能源和资源输出国因中国持续高速增长拉动需求增长导致的溢价利益。据IMF统计，1999-2003年间全球增加的石油消费需求中有35％是中国和印度消费拉动的，而中国是“大头”。近年来，这一发展趋势从日用消费品、家电产品领域向机电和高新技术产品领域延伸，中国制造业规模迅猛扩张并成长为全球制造业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环节。据总部设在维也纳的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统计的数据，在过去10年间，全球制造业产出提高了34％(从57720亿美元增加到77470亿美元)，其中，美国稳定保持了在全球制造业中占有的份额(略超过20％)，日本作为世界第二制造业大国，产出增长了12.6％，但因其增速慢于全球总体增速，其全球份额由21.1％降至17.7％，中国制造业产出增长了156％(从2424亿美元增长到6197亿美元)，其全球份额从4.2％上升到8％，从全球第五位上升到第三位。⑧ 2004年中国跃升为世界第三贸易大国，机电产品和高新技术产品成为中国出口产品的主要构成。
但是，中国对美贸易出口包含了相当大比重的东亚经济体对美出口和跨国公司内部贸易的转移。截至2005年底，美国公司在华投资累计额510.89亿美元，占中国实际利用FDI总额6624亿美元的8.2％；2004年美资企业在华销售收入750亿美元，当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802亿美元，两项相抵中国实际所得为52亿美元。这是货物贸易，而服务贸易中国是逆差大国，美国是全球顺差冠军。截至2006年9月，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占中国出口总额和贸易顺差的比重分别达到57.85％和的52.1％；加工贸易占中国出口贸易的比重为52.4％，外商投资企业成为中国对外贸易的第一主体，加工贸易成为对外贸易的主导形式。据世界银行统计，中国入世5年来，对全球经济和贸易增长的贡献率年均13％和20％，2006年中国对全球经济与贸易增长的综合贡献率即达15％。⑨ 国际机构称中国为继美国后的全球经济第二引擎是当之无愧的。中国价廉物美的产品抑制甚至逆转了国际市场多年来工业制成品价格上涨和资源产品下跌的走势。据摩根斯坦利公司估计，1996-2003年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累计6087亿美元，同期来自中国的价廉物美产品为美国消费者节省开支为6000多亿美元，同时还大大降低了美国制造商的零部件生产成本。中国还从“流汗经济”积累的官方储备中拿出相当部分来购买美国国库券回馈美国，支撑美国的“举债经济”。这是中美处在经济发展不同阶段和国际分工不同地位所决定的，是经济全球化条件下资本支配劳动、要素稀缺度决定收益分配规则的体现和实现，从全球资源配置的视角看，是世界各主要经济体基于不同资源禀赋优势的合理选择，很难界定谁赢谁亏，因而一定程度上是可持续和能接受的。
3.“全球失衡”的调整与纠正
既存在失衡，迟早得纠正。一种途径是放任市场力量自行纠正，美国经济增长更大幅度放缓甚至长期萧条或以美元大幅贬值来纠正失衡，这对世界经济及其他国家经济将造成巨大伤害。有研究表明，如果因美元贬值10％导致全球流动性趋紧，外国投资者在美国股票市场、债券市场上的美元资财缩水损失可达这些国家GDP的5％。另一种途径是世界主要经济体调整各自的政策和加强相互间的协调来纠正。2005年美国前副国务卿罗伯特·佐力克在拟定向国会提交的“美中经济和安全审查委员会”年度报告中为中国创造了一个“利害关系者”概念，要崛起的中国担负起相应的大国责任，欧盟最新“对华文件”也提出，鉴于中国作为经济全球化的最大“成功者”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在经济全球化和各国相互依赖不断增强的条件下，“利害关系者”甚众，但总应该有一些重大利害方担负更大的责任。譬如，重启被迫中止的多哈回合贸易谈判，欧美就应当担负更多的义务，应该更多地考虑发展中国家的“发展诉求”。但回顾以往历次重大的“全球失衡”调整，美国往往以此作为转移危机的捷径。比如，当年尼克松政府单方面宣布停止美元兑黄金而导致布雷顿森林国际货币体系解体，“广场协议”强制日元大幅度急剧升值(这里也有日本急于充当国际金融大国的勃勃雄心因素)导致日本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陷入长期低迷。因此，“利害关系者”的任何一方都不应要求甚至强制另一方做单方面调整和超过其基本国情和综合国力的让步，而应协同合作，这样做调整才有可能达到预期目标，最大限度地降低纠正失衡的成本。
中国是当今世界经济中的投资者热土。几乎所有在中国投资的跨国公司都从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持续高速发展中分享到了巨大的收益。但是，与中国市场和产业开放的程度相比，经济体制的转型尚未完全到位，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与经济发展相比相当滞后，增长方式没有发生根本的转变，尤其是资本市场发育很不健全，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又是世界冒险者投机的乐园。因此，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发展面临增强稳健性的挑战，一是继续在高位剧烈波动的国际能源和资源产品价格的风险；二是全球约8万亿美元的“热钱”(其中最具投机性的对冲基金约1.5亿美元)盯住人民币汇率投机的风险；三是频频遭遇反倾销、技术壁垒、知识产权纠纷等贸易障碍和贸易摩擦风险。如果中国在“十一五”这个关键时期，能顺利而稳健地基本解决上述风险，并形成一整套成熟的风险防御和化解机制，就是在履行“利害关系者”的责任，也是对当前“全球失衡”再平衡的贡献。
注释：
①IMF：世界经济展望(World Economic Outlook)，2006年9月14日。
②此前有2004年增长5.3％，1976年增长5.2％。
③UNCTAD:World Investment Report,2006年10月16日。
④IMF总裁拉脱2005年2月23日在美国外交学会主办的一个会议上的讲演首先使用，新华网2006年8月17日。
⑤朱民：《全球经济失衡的调整及对中国的影响》，载《国际经济评论》2005年第1-2期。
⑥中国商务部网站公布的海关统计。
⑦参见李晓等：《中国在东亚经济中地位的提升：基于贸易动向的考察》，载《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05年第5期。
⑧(英)《金融时报》网站2006年5月22日报道。
⑨来自CCTV2006年11月29日和12月24日《新闻联播》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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