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异同研究论纲——兼驳“马克思恩格斯对立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恩格斯论文,马克思论文,异同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374(2002)01-0040-09
马克思主义学说,虽然是以马克思的名字命名的,但它并不是马克思一个人创立的, 它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创立的。以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都是把马克思和恩格 斯作“一体化”的研究,其中又着重于马克思的哲学思想研究,对恩格斯的哲学思想很 少相对独立地进行研究,或与马克思的哲学思想进行比较研究。可是,这个问题又是现 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关注的热点问题。20世纪20年代以来,在西方把恩格斯作独立 的、并同马克思对立起来进行比较研究,颇为时尚,发表了大量文章和著作,并逐步形 成马克思和恩格斯“对立论”思潮。70年代以后,流亡英国的波兰哲学家科拉科夫斯基 和美国学者诺曼·莱文,把这种“对立论”思潮予以系统化和定型化。科氏在他的三卷 本《马克思主义的主流派》中,用大量篇幅谈论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根本的思想分歧 ”。并从理论上概括为四个方面的分歧:1.人类中心论和自然主义进化论的分歧;2.实 践的认识论和知识的技术观的分歧;3.哲学同生活融为一体论和“哲学没落”观的分歧 ;4.革命末世论和无限进步论的分歧。这是蓄意生造的所谓“分歧”。在辩证法问题上 ,科氏对恩格斯的歪曲更为离奇,目的是借贬低恩格斯来否定全部马克思主义。莱文在 他的《可悲的骗局:马克思反对恩格斯》一书中,致力于制造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种种对 立,企图证明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哲学观、自然观、历史观以及关于共产主义等等问题上 的“全面对立”。这是完全不符合历史事实的歪曲。西方这种“对立论”思潮,前些年 在国内也发生了影响,引起了研究者们的一些歧义。我们不否认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存 在着差异。他们之间在阅历和气质、志趣和特长、思维方式和研究的侧重面等等,都存 在着明显的差异。但他们之间的共同性则是基础性的和本质性的方面,他们共同构筑了 宏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丰碑,共同推动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发展。这是任何人也无法 否定的历史事实。
一
马克思和恩格斯早期哲学思想形成的过程,不是背道而驰,而是殊途同归的。马克思 和恩格斯都是在理性原则影响下,把人的自由和解放作为寻找哲学的出发点,不存在莱 文所谓的马克思“从人出发”,恩格斯“从物质出发”的不同点。但是,他们二人自由 民主思想形成的具体环境、走向哲学道路的经历、以及转向唯物主义的具体途径和进一 步为建立新哲学所进行的理论探索,都不是完全相同的。然而,他们却一致实现了哲学 思想和政治思想的彻底转变,共同形成了唯物主义历史观,并合作创立了马克思主义学 说。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的标志,是他们生前未能公开问世、由他们合著的第二部 巨著《德意志意识形态》;而《哲学的贫困》则是包括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 义在内的马克思主义学说及其体系成熟的标志;《共产党宣言》的问世,则表明马克思 主义学说同无产阶级革命的战略和策略完全结合起来了。所以,过了37年之后,恩格斯 还说:“马克思和我所主张的辩证方法和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比较连贯的阐述,……首先 在马克思的《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中问世”[1](第347页)。
1848年2月革命爆发之后,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投入到革命斗争中,积极组织和鼓舞革命 运动,力图把《共产党宣言》中确立的战略策略原则应用于实践。革命失败后,他们的 理论研究和实践活动,均有明显的分工:在总结1848年革命斗争的经验教训上,马克思 侧重于对法国革命的理论总结,恩格斯则侧重于总结德国革命的经验教训,但总结出的 结论和对唯物史观的补充和完善却是一致的。在理论研究上,马克思用较长时间集中于 经济学方面的研究,孜孜不倦地研究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撰写《资本论》,以及对俄 国农业公社和对古代东方社会的研究。恩格斯在这一时期的理论研究领域比马克思要宽 广得多,对经济学的研究只是对马克思经济学研究的积极支持者和协助者。而更多的时 间和精力用于军事学、政治学(主要包括国家学说)、社会主义学说,特别是同杜林的论 战中,系统地、全面地制定和阐发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全 部内容,还包括自然科学、教育学、宗教学等等领域。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上,恩格斯较 之马克思研究的时间,不仅开始的早,研究的时间长,而且研究的具体学科也宽广。马 克思则大量地从事地质学、进化论及数学方面的研究;恩格斯则对所有自然科学的各个 门类作了研究。所以,马克思于1864年7月致信恩格斯说:“在这一段……时期里,我 读了卡本特尔的《生理学》、洛德的《生理学》、克利克尔的《组织学》、施普尔茨海 姆的《脑和神经系统的解剖学》以及施旺和施莱登……的著作。……你知道,首先,我 对一切事物的理解是迟缓的,其次,我总是踏着你的脚印走”[2](第410页)(注重号是 引者加的)。但是,他们二人研究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把自然科学的基本论点融 入于科学的世界观。此外,在这期间,对某些事件的看法上是有分歧的。比如,马克思 和恩格斯对普法战争的看法是有差别的。马克思身为国际工人协会的领袖,他对法国和 德国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意见不一致的各个派别,必须站在代表整个运动的总委会的立场 上,发表评论,不能脱离组织纪律的约束;恩格斯则不同,他是一个毫无约束的无产阶 级革命家,他可以站在德国民族立场上评论普法战争的发展和结局。他预言普鲁士德国 必胜,法国必败,是正确的。19世纪70年代中期,当小资产阶级思想家杜林发起对马克 思主义的严重挑战,需要马克思和恩格斯作出反击时,二人在通信中商定了反击计划之 后,恩格斯为使马克思“可以躺在暖和的床上,研究具体的俄国土地关系和一般地租, 没有什么事情打搅”他,而恩格斯“却不得不坐硬板凳,喝冷水酒,突然把一切都搁下 去收拾无耻的杜林”[3](第18页)。这就是说,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即是在对待一项 共同的任务上,既有相同的方面,也有不同的地方。因而,有人片面夸大不同的方面, 把《反杜林论》这部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仅仅看做是恩格斯一个人的作品,并进而 把它同《资本论》对立起来,是十分谬误的。
恩格斯在同杜林论战获全胜之后,马克思还在集中研究古代东方社会发展问题。当恩 格斯在潜心重新研究自然科学的新发展之际,不幸马克思于1883年逝世了。从此,恩格 斯为出版《资本论》二、三卷,不得不用全部精力去整理、辨认、编辑马克思的《资本 论》手稿。并为执行亡友的遗言,对古代社会进行研究,写出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 起源》,完善和发展了唯物史观。就是说,在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在有生之年所进行 的工作,仍然是他和马克思共同要完成的任务,而且这是他晚年工作的主导方面。另一 方面,恩格斯还分析研究了马克思生前没有看到和想到的事情与问题。为了批判资产阶 级哲学家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歪曲和诋毁,为了批判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庸俗化、公式化 的教条主义倾向,恩格斯全面、系统地总结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和发展40年的历史, 阐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同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同黑格尔哲学的区别和联系,论证了马克 思主义哲学的本质及其在哲学发展史上的革命性变革的实质;同时,恩格斯还根据资本 主义发展的新变化和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新发展,从理论上反思、修正和完善了他和马 克思的原有的结论和观点。为此,对马克思和他的著作写了序言、再版序言和序言补充 等,并在与他人通信中阐述了一些新思想、新结论和新观点;有些新思想、新观点是和 先前的思想观点很不相同的,甚至是互相矛盾的。但是,在根本的思想观点和理论原则 上是完全相同的。因此,我们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们一生共同创作、共同活动中 ,彼此之间尽管存在着种种差异和不同,但是,这种种差异和不同的产生和存在,都是 服务于和服从于他们的共同认识、共同结论、共同目标和共同事业。根本不存在“马克 思反对恩格斯”或“恩格斯背叛马克思”的踪影。“马克思恩格斯对立论”纯系蓄意曲 解。
二
马克思和恩格斯半个世纪的共同工作,互相理解,原则一致,情投意合,同心同德, 为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携手战斗的结合,就形成了一种真正情深意笃的亲密关系。马克 思和恩格斯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他们的著作中,原则相同,步调如一。他们两人 写的每一行字,只要未经另一个事先审阅认可或者至少在主要思想上取得一致意见,是 不让发表的。从而这个人就成了另一个的合作者,而他们两人同样都是大师。所以,列 宁说:“要正确评价马克思的观点无疑须要熟悉他最亲密的同志和朋友恩格斯的著作。 不了解恩格斯的全部著作,就不能了解马克思主义,就不能全面地阐述马克思主义”[4 ](第94-95页)。因此,“把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个人的名字作为现代社会主义创始人的名 字并列在一起是很正当的”。可是,诺曼·莱文却把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这种亲密合作的 关系,歪曲为互相“共生关系”。他断言恩格斯承认马克思是天才、是精神领袖,并承 认在马克思身上找到了他自己的个性,恩格斯认为马克思在理论上的每一个方面,都能 满足他“自己对自我的寻求”。在莱文看来,恩格斯需要马克思来建立自己的尊严;马 克思需要依赖恩格斯提供经济上的资助,否则难以进行理论研究。这样,就把马克思和 恩格斯为人类解放的神圣事业而建立起来的伟大友谊与合作关系,歪曲为各自为了自己 的利益而互相利用的关系。这是莱文以他特有的政治眼光,来看待无产阶级伟大思想家 的相互关系所必然得出的结论。恩格斯为了全人类彻底解放的伟大事业,以自我牺牲的 精神,全力支持马克思完成《资本论》写作的伟大友谊,是人类历史上罕见的。恩格斯 不仅在经济上给马克思全家以无私地援助,而且在研究资料和研究成果上同样无私地奉 献给马克思,特别以牺牲的自己的年华来支撑马克思的生活和写作,是人类友谊史上仅 有的崇高品格。恩格斯之所以束缚于厌恶的商业所里做股东,主要是为了随时以丰厚的 经济力量来支援马克思。恩格斯在曼彻斯特商号里工作的17年间,正是他年华30岁到50 岁之间才华正茂之际,他当时也最渴望摆脱“鬼商业”,从事他喜爱的理论创作。但是 ,他为了全世界无产阶级的伟大事业,使马克思集中精力早日完成关于无产阶级历史使 命的理论创作,就甘愿作出自我牺牲。因此,当《资本论》第一卷即将出版时,马克思 以十分真诚感激的语言给恩格斯写信说:“亲爱的弗雷德:这本书的最后一个印张刚刚 校完。……序言也已校完并于昨日寄回。这样,这一卷就完成了。其所以能够如此,我 只有感谢你!没有你为我作的牺牲,我是决不可能完成这三卷书的巨大工作的。我满怀 感激的心情拥抱你!……我的亲爱的、忠实的朋友,祝你好”[5](第328-329页)!马克思 和恩格斯的这种伟大友谊,恩格斯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崇高气质和博大胸怀,是资产阶 级思想家们难以理解的。像诺曼·莱文如果不是以其特有的政治眼光和偏见,是不会把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合作关系歪曲的这么低俗和离奇的。
恩格斯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享有的崇高地位,他对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和发展所做的 宏伟建树,特别是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他卓越的理论活动和突出贡献, 已载入史册,是任何人也难以否定的。艾琳娜在为祝贺恩格斯70岁寿辰的文章中说,马 克思和恩格斯是“两位生活和创造紧密交织着的人”。李卜克内西则说:“恩格斯同马 克思一起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他与马克思有如一个巨人与另一个巨人,是不能 分开的”[6](第148页)。完全可以说,没有马克思,恩格斯就不会被载入史册,同样, 没有恩格斯,马克思就不可能完成其业绩。特别是在马克思决定献身于政治经济学方面 ,恩格斯起了决定性的影响。正如梅林所说,最初在经济科学方面“恩格斯是给予者, 马克思是接受者”;就科学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来说,恩格斯没有完成一切工作,但是 “最先完成了许多主要的工作”[7](第124页)。其中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 展这项重要工作,就是恩格斯最先完成的。同样,在哲学领域,恩格斯也作出了独特的 突出贡献:
首先,对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作出了突出的贡献。唯物史观虽然是马克思的第一个伟大 发现,但恩格斯对这个伟大发现的创立、完善和发展有着不可缺少的卓越贡献。在一定 意义上说,恩格斯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给予马克思的学识和影响,是马克思发现 唯物史观的思想前提和重要机制之一。恩格斯最先明确指出,社会历史就是人类自身活 动的历史。他说:“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它‘并不拥有任何无穷尽的丰富性’,它 并‘没有在任何战斗中作战’!创造这一切、拥有这一切并为这一切而斗争的,不是‘ 历史’,而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历史’并不是把人当做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 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8](第118-11 9页)。马克思主义哲学形成、特别是唯物史观理论体系形成的标志《德意志意识形态》 ,也是在恩格斯的再三建议和催促下二人合作写成的。恩格斯在1844年10月和1845年1 月给马克思的信,就有力地说明了这一点。恩格斯说:“只要我们的原则没有从以往的 世界观和以往的历史中逻辑地和历史地做为二者的必然继续在几个著作中发挥出来,人 们就仍然不会真正清醒,多数人都得盲目摸索”[9](第6页)。又说:“目前首先需要我 们做的,就是写出几本较大的著作,以便给许许多多非常愿意干但自己又干不好的一知 半解的人以一个必要的支点”[9](第18页)。在恩格斯晚年,又对《德意志意识形态》 这部巨著的历史地位和重要理论意义作了说明和论证。19世纪70年代以后,恩格斯在他 的《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终结》、《家 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以及被称为《关于历史唯物主义的通信》中,对历史唯物主 义作了最详尽的阐述;完成了对原始公社制度的唯物主义解释;阐明了两种生产的理论 及其在社会历史发展的作用;全面论述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强调经济基础和上层 建筑的相互作用,社会意识的本质及其能动作用;以及个人意志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的作 用,提出和论证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合力论;特别是全面揭示了作为历史主体的人及其能 动性、自觉性在社会历史中的地位、作用和意义。同人本主义唯物史观、形而上学历史 观和唯心主义的历史观,彻底区分开来,对立起来。从而完善了唯物史观,开创了社会 历史系统论。
其次,恩格斯对辩证唯物主义作了深刻研究,并使之系统化和体系化。规定和概括出 哲学基本问题及其意义;首次提出和论证了世界的统一性在于物质性的原理;最先运用 辩证唯物主义原理研究和概括了自然科学发展的最新材料,对唯物辩证法作出了突出贡 献,完善了马克思主义的自然观;阐明了唯物辩证法的对象、实质、功能及其基本规律 ;论述了作为逻辑学的唯物辩证法的一般问题;揭示了人类认识过程是矛盾运动无限发 展的过程。认为人类认识过程的矛盾,不是一次或一个时代就能彻底解决的,而是要在 人类实践的无限前进发展中每天地、不断地得到解决,即人们每天地、不断地接近和扩 大对客观真理的认识,但永远不能穷尽客观真理。这是最深刻的认识辩证法,最全面的 真理论,科学地揭示了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关系问题,以及深刻阐明了自然辩证法和历史 辩证法的异同和联系。
再次,恩格斯最早指出和论证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不断发展着的开放性的理论体系, 明确指出唯物主义方法是研究历史的指南,而不是裁剪历史事实的公式。他曾深刻地写 道:“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干巴巴的几条结论,而是研究。结论要是没有使它得以成为结 论的发展,就毫不足取,这一点我们从黑格尔那时就已经知道了;结论如果变成一种故 步自封的东西,不再成为继续发展的前提,它就毫无用处”[10](第642页)。恩格斯毕 生蔑视教条主义和僵化的思维方式,反对把科学原理绝对化,严厉批评把马克思主义哲 学当做现成的公式和标签的做法,提倡勇于研究和审查他和马克思制定的理论原理。恩 格斯本人就是以这种精神和要求,孜孜不倦地为完善、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贡献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尽管恩格斯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做出了独特贡献,但他却又 是十分谦逊,总是把自己放在从属于马克思之后。他不仅郑重声明,马克思主义哲学基 本原理的“最后的明确表述,都是属于马克思的”,“马克思是天才”,他“至多是能 手”的著名谦逊之言;而且,在他70岁寿辰之际把他享有的荣誉看做是马克思为他播种 的。1890年11月28日,恩格斯70岁寿辰,全世界的社会主义者为他举行了隆重的祝寿活 动。格·布洛海以近60万德国工人的名义写信向恩格斯致贺;马克思的女儿爱琳娜在《 社会民主党人月刊》上发表祝贺文章;倍倍尔、李卜克内西和辛格尔代表德国社会民主 党专程去伦敦为恩格斯祝寿;同时,来自各个国家,尤其是来自德国各地的祝寿信函、 电报、贺卡等如雪片飞向恩格斯,使他深为感动。恩格斯在致《柏林人民报》编辑部、 致《法国工人党全国委员会》、致匈牙利《工人纪事周报》和《人民言论》编辑部的信 中一再说:“对11月28日如此关怀地想到我的老朋友们和新朋友们表示真诚的感谢”。 并说:“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地知道”,“你们和其他许多在这一天给予我的荣誉的绝大 部分”,是“马克思播种的光荣和荣誉”。“因此,请允许我把它作为荣誉的花环奉献 在马克思的墓前”。而且,还进一步表示:“我为了今后无愧于他而能做的一切,我都 将做到”。“请你们相信,我的余生和我尚存的精力将献给为无产阶级事业而进行的斗 争。让我在我不能进行斗争的时候再死去吧”[11](第100-104页)。恩格斯的这种崇高 的品格和对马克思的忠贞不谕的精神,既是他活动的历史事实的生动写照,也是对“马 克思和恩格斯对立论”的最有力批驳。同时,也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者努力学习的风 范和榜样。
三
马克思主义学说既是人类思想认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更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 产物。蓄意制造“对立论”的目的,就是要抑制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在马克思主义发展 的曲折历史中,“对立论”者时而宣布“马克思主义失败论”,时而说“马克思主义生 命力衰竭了”,这都是徒劳的。因为,马克思主义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制度和政治制 度矛盾发展的基础上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它是与人类历史发展相一致、并能满足时代发 展要求的先进思想理论。然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却出现了两 种历史状况使得有些人议论不休和困惑不解的,这也是“对立论”、“失败论”得以宣 扬的“依据”。一种状况是,马克思主义在资本主义经济不发达、科学技术落后的地区 和国家中发展起来,生根开花,弘扬光大。在这些地区和国家里,马克思主义不仅是一 门科学理论,而且是占统治地位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思想理论基础,并付诸实践,形成了 社会制度。可是,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特别是80年代以来,作为社会主义社会制度理 论基础的马克思主义受到严峻挑战。在东欧社会主义诸国和苏联,遭到反对和禁止。另 一种状况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发达、科学技术先进的国家里,马克思主义仍停留在做新 的理论探索中,其主要是在知识分子中间传播和影响,并未付诸实践,未能真正成为广 大工人运动的主导思想,它还不是战胜其他社会主义派别的占统治地位的学说,而是无 数“马克思主义”派别或思潮中的一个学派。可是,它在资本主义世界的影响,并未削 弱。这两种历史状况的存在,是历史的扭曲?还是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衰退呢?现在看 来,既不是历史的扭曲,更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在衰退,而是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历 史规律性。正像列宁所论断的:“马克思主义的发展、马克思主义思想在工人运动中的 传播和巩固”,“远远不是一下子就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的”。“在其生命的途程中每走 一步都得经过战斗”[12](第1页)。毛泽东也曾深刻地指出:“马克思主义必须在斗争 中才能发展,不但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必然还是这样。正确的东西总是在 同错误的东西作斗争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这是真理发展的规律,当然也是马克思 主义发展的规律”[13](第785页)。所以说,马克思主义没有过时,它的生命力没有衰 退。在当今世界社会生活中,马克思主义在各门学科领域中的应有地位和影响,是举世 公认的。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学科,它在经济学、政治学、哲学、社会学、历史学、民 族学、人类学、文化学等领域中,都起着广泛的影响和占有重要的地位。对此,不论是 赞成或拥护的人,还是怀疑或反对的人,都是承认的。虽然,他们都各自进行着有利于 自己观点的理解、注释、研究和传播,但都不能予以回避和否认马克思主义的学说。特 别是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在西方多次出现马克思主义研究“热”,是值得我们的重视 和研究的。至于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和苏联发生的暂时逆变,并不是以马克思主义作指导 的结果;恰恰相反,而是由于削弱和放弃了马克思主义的根本原则、根本精神所造成的 。美国著名政治评论专栏作家拉里·埃弗里斯特在1990年1月16日的《巴尔的摩太阳报 》上发表题为《不成熟的胜利》一文中说:“动摇苏联集团的这场危机并不是由于太多 的马克思主义和缺少足够的资本主义引起的。恰恰相反,这场危机的根本原因是苏联集 团放弃了50年代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并接受了资本主义的原则和实践”。这种分 析和看法是客观的、有道理的。东欧和苏联形势的逆变,不仅不能说明马克思主义的生 命力衰落了,而且只能说明社会主义的社会实践,一旦离开了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就必 然要发生不利于社会主义社会的发展和存在。因此,马克思主义“过时论”、其生命力 “衰竭论”,是没有根据的,完全是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家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偏见。 但是,对于西方思想家曲解马克思主义的态度,要作历史地和科学地分析,因为,在不 同的历史时代他们对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态度也是有变化的。现在看来,资产阶级思想 家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是经历了历史演变的。大致说来,这个历史演变过程经历了三 个历史阶段:
1.资产阶级思想家对待马克思主义采取沉默态度的历史阶段。自从马克思主义诞生以 后,直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成功之前,特别是在19世纪80年代以前,资产阶级思想家 对待马克思主义的态度以沉默相待,我们知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和马克思主义学说 发展史,都已经表明了自从《共产党宣言》问世后,马克思主义学说战胜了以前各种社 会主义派别,它再不是无数社会主义派别之一了,而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理论旗帜。到 19世纪70年代后半期《反杜林论》问世,它已广泛传播开来,并“已经深入科学界和工 人阶级的公众意识中,——而且这种情况出现在世界上一切文明国家里”[1](第354页) 。尽管如此,资产阶级及其思想家却持无视的态度。他们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所主张 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同整个马克思主义学说一样,不值得注意,在学术领域中,也不是 学者们所关注和研究的学科。当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的时候,资产阶级思想家 采取沉默的态度,甚至连一篇批评性的小文章都没有,当作没有出版此书似的。以致恩 格斯不得不以资产阶级学者能容忍的语气匿名发表评论《资本论》的文章。同时,当狂 妄自大的绝对主义者杜林发表批评《资本论》的文章时,尽管他作了歪曲性的批评,马 克思还是以肯定的语气表明了对杜林批评的看法。他在致恩格斯的信中说:杜林“是一 个极为傲慢无礼的家伙……他做了一件具有两重性的事情。……他恶意的企图把李嘉图 的局限性加到我身上。但是,我不在乎这些。我应当感谢这个人,因为他毕竟是谈论我 的书的一个专家”[14](第525-526页)。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西方资产阶级学者出版 的一些很有影响的哲学教科书中,提到或涉及到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主义的地方,几乎 是没有的。在文德尔斑的两卷本《哲学史教程》中,是在曲解马克思主义哲学时才提到 ,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了社会主义的唯物主义历史哲学,黑格尔和孔德的因素以其 独特的方式交错于其中。……在所有社会形态中起决定性力量的是经济关系;……经济 关系的变化和发展是限制社会生活和政治的唯一的力量,同样也是限制科学和宗教的唯 一的力量。因此所有不同的文化活动都是经济生活的派生物,整个历史应该是经济史” [15](第904页)。在西方很有影响的哲学史教科书中,对德国的唯物主义者和庸俗唯物 主义者讲得很详细,但是,却不提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哲学。甚至,熟悉马克思和恩格斯 的一些著作,并在与恩格斯通信中赞扬过马克思的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朗格,在他的《 唯物论史》中大讲哲学上的唯物论倾向,大讲康德以后唯物论如何复兴以及新康德主义 抵制唯物论复兴的问题。但他就是不谈当时已经广泛传播开来的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论。 这种现象,足以表明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资产阶级思想家对待马克思主义哲学是非 常蔑视的,当作是没有这种哲学似的。
2.资产阶级思想家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由蔑视相待转为公开歪曲和攻击态度的历史阶段 。19世纪末以后,特别是俄国十月革命以后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期间,资产阶级思想 家对待马克思主义采取了公开歪曲和攻击的态度。一些思想上和政治上反对共产主义学 说的人,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极端的歪曲。如新托马斯主义者瑞士哲学家约瑟夫·鲍亨 斯基在他的《苏俄辩证唯物主义》一书中系统地曲解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他断言“辩证 唯物主义是原始的、粗野的,它的阐发和表述是没有意义的”。它“所说的一切,都可 以毫无困难的翻译成为人们日常的语言”[16](第155-157页)。他采用先歪曲后攻击的 手法,非常武断地说,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充满着“矛盾”。比如,他首先把物质决定 意识和意识对物质的能动作用相互关系的原理,形而上学地对立起来,然后断言马克思 主义的唯物主义观点和能动的实践观点是“自相矛盾”的。在他看来,前者否定意识的 能动作用,后者又肯定意识的能动作用,是不可思议的。又如,他把“必然性”与“自 由”这对辩证法范畴形而上学地对立起来,然后断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决定论”与人 具有“自由”的观点是“自相矛盾”的。他写道:“马克思主义者不承认偶然,不承认 自由意志,他们坚持一切都是物质的作用。但同时宣扬人类解放,鼓动履行革命义务, 极力强调人的意志的重要性。这就是说,他们违反自己的唯物主义和决定论,给予精神 价值和自由以最大的重视”。鲍亨斯基蓄意制造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种种“自相矛盾”, 是妄图达到从根本上否定辩证唯物主义的目的。在这一时期,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学里不 容讲授或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甚至对黑格尔的辩证法也感到恐怖。正如存在主义者萨 特在他的《辩证理性批判》中回忆说:“在1925年,我20岁时,大学里没有马克思主义 的讲座,共产党学生对马克思主义避而不读,在他们的论文中连马克思主义的名字也不 提,否则他们会一切考试都通不过。我们连黑格尔本身都不知道,对辩证法的恐怖竟至 于如此。固然也准许我们读马克思,甚至劝我们去读:‘为了驳倒他’必须知道他”[1 7](第20页)。因此,当20世纪30年代初,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被朗兹· 胡特和迈耶尔出版、并作了错误的说明之后,就出现制造“两个马克思”的神话,形成 了“青年马克思”反对“老年马克思”的思潮。但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存在和影响, 他们都是不能消除的。
3.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到现在,特别是自20世纪50年代初期以来,马克思主义原来遭 受敌视和冷落的局面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这个历史阶段里,西方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和 研究,超越了工人阶级的社会主义政治运动,不仅进入了资产阶级国家的学术界,而且 还进入了他们的政治界和大学课堂里。在多次世界哲学年会上,马克思主义哲学都是很 受重视的。这种情况到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达到了高峰。比如,1978年在西德召开的 哲学年会上,当时西德政府的总统为这次大会致开幕词中说:“我在30年来的政治生涯 中间,我实际上每天都这样或那样地接触到马克思,马克思的思想正在左右着数亿人的 生活,而且不仅仅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我认为,这是由于马克思集中研究了当时 最突出的问题——社会问题。这个问题今天仍然是千百万最突出的问题之一,至少在世 界上的社会问题得到解决以前,马克思主义将继续存在和继续发生影响”。这位属于西 德右翼党派的老政治家的这段讲话,是很值得我们认真研究的。1983年,由联合国教科 文组织主办在巴黎召开了“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学术会议”,这是联合国历史上没 有过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不仅表现在学术会议中,而且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学术团体、研 究机构、新闻媒介和大学课堂中均存在着。美国政治评论记者卡伦·温克勒在1984年7 月出版的美国《高教纪事》杂志上,发表题为《学者们说人们纷纷研究马克思主义理论 表明马克思主义并没有死亡》的评论文章,其中说:“在西方世界马克思主义是否快要 死亡了呢?许多学者对上述问题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们承认,马克思主义政治活动的前 途可能不佳,但是,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仍然受到重视,……他们说,马克思主义理论的 很多方面正在重新得到阐述。一些批评家所说的混乱实际上正是表明它的创造性和生气 的迹象。……目前,马克思主义理论已越过英吉利海峡和大西洋……”。
然而,到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剧变和苏联社会主义制度的 瓦解,使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低谷,马克思主义遇到了严峻挑战。一时间,在西方掀 起了“社会主义大失败论”、“马克思主义已过时论”。这种喧嚣不是出于政治目的, 就是对马克思主义学说发展本质的无知。事实上,苏联解体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和发 展,甩掉了教条主义的束缚,社会主义的实践运动也摆脱了苏联社会主义模式。马克思 主义的研究更为深刻和广泛。这里仅举出三次大的国际马克思主义研讨会就足以说明:
第一次,由法国《当代马克思》杂志发起为纪念恩格斯逝世100周年,于1995年9月27- 30日在巴黎召开的“马克思主义100年——总结与探索”国际研讨会。大会盛况空前, 包法国、英国、美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巴西、阿根廷、瑞士、荷兰等许多国家 的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和同情者共1000多人参加。其中专家学者有500多人,提交学术论 文200多篇。与会者不仅有老年人,更有1/3的青年学者参加。大会对前沿性的重大理论 问题和现实问题作了深入研讨。此次大会是西方世界30多年中所没有过的。法国《人道 报》以“马克思引起了轰动”为标题用3个版面对大会作了详细报导。在法国很有影响 的《世界报》和《解放报》也以整版篇幅作了报导,并以“马克思没有死”、“马克思 主义获得了新生”、“马克思主义是现代社会的一般理论”等作标题。
第二次,1996年7月12—19日在英国召开的“96伦敦马克思主义国际大会”。来自英国 各地以及西欧、北美、亚洲10多个国家的6000多名代表云集伦敦,举行为期一周的“96 伦敦马克思主义大会”。会议规模之大,时间之长,人数之多,议题之广,在西欧乃至 整个西方国家都是罕见的。这次大会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它与西方工人运动实际紧密结 合,带有很强的现实性和针对性。大会突出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和批判性;剖析了西 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矛盾;总结了西方工人运动的经验教训;抨击了英国工党奉行“ 消极的社会主义”的倾向。并散发宣传手册,号召工人和其他劳动者团结起来,反对资 本主义制度的压迫和歧视。
第三次是由法国“马克思园地”协会(Association“Espaces Marx”)发起召开的纪念 《共产党宣言》发表150周年国际学术会议,此次会议于1998年5月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 组织所在地召开。这是一次最隆重、规模和影响最大的一次国际性活动。60多个国家和 地区的1500名人士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们是大学、研究和出版机构的马克思主义学者、 政治和工会领导人等等。会议收到论文349篇,编成12卷资料集出版。这次会议的主题 是:如何取代资本主义?如何实现人类的解放?会议的主要议题是:(1)《宣言》的社会 主义和共产主义革命思想的研究;(2)对照历史经验,考察这一思想的贡献、成功与失 败;(3)同20世纪末面临的挑战相联系,考察作为共产主义观念基础的关于解放的设想 以及目前和未来的阶级、民主和革命概念的变化,考察如何实现自由人联合体以反对各 种形式的剥削、统治和异化。会议发起者指出:《宣言》由于它的传播以及它的政治和 文化内涵使其成为对当代世界影响最深刻的文献之一。
从整个发展的历史情况看,战后50多年,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传播比战前不是被削弱 了和缩小了,而是发展和扩大了。战后50多年,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实况,既表明了它的 发展历程是曲折的,有它发展的高潮,也有它发展的低谷;同时也表明了马克思主义学 说是批判不倒的。因为,它是与时俱进发展着的理论,是科学的世界观、方法论,是人 类社会生活所需要的科学真理。正如邓小平同志在1992年所指出的:“最近,有的外国 人议论,马克思主义是打不倒的。打不倒,并不是因为大本子多,而是因为马克思主义 的真理颠扑不破”[18](第382页)。我们认为,一种理论的生命力不在于它能提供包医 百病的灵丹妙药,而在于它是不断发展着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特性,就在于 它的实践性。它随着时代前进的步伐而不断地丰富和发展着的。江泽民同志在中国共产 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作的政治报告中说:“马克思主义是科学,它始终严格地以客 观事实为根据。而实际生活总是在不停的变动中,这种变动的剧烈和深刻,近一百多年 来达到了前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因此,马克思主义必定随着时代、实践和科学的发展而 不断发展,不可能一成不变”。为此,他明确要求全党同志:“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 东思想一定不能丢,丢了就丧失根本。同时一定要以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实际 问题、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着眼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运用,着眼于对实际问题 的理论思考,着眼于新的实践和新的发展。离开本国实际和时代发展来谈马克思主义, 没有意义。静止地孤立地研究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同它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动发展 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没有出路”。这就是说,要确立以实际问题为中心研究马克思主 义的方法,反对脱离实际的教条主义、本本主义的态度和方法,而应采取实事求是、与 时俱进的科学态度,坚持一切从发展变化着的实际出发,才能永葆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 ,才能不断地推动社会历史的进步和人类解放事业的发展。
收稿日期:2001-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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