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族乡土传统中的水文生态知识,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水文论文,乡土论文,生态论文,传统论文,民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C9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6924(2014)11—073—078 我国西南地区因多族群的历史传统和自然环境的复杂性,形成了其文化和生态多样并存的丰富形态。在各民族的传统知识体系中,传承着大量的与水文环境相关的传说、故事、民谣、谚语、格言、地名,蕴含着颇具生态智慧的地方性水知识。这些知识,对维护水文生态和次生的人文生态环境均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乡土知识中的多重生态与文化内涵 各民族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世代积累并传承下来的有关生存环境的知识和体系,学界有“传统技术知识”、“原住民技术知识”、“原住民环境知识”、“传统生态知识”、“部落人的知识”、“本土知识”、“土著知识”、“民间知识”、“传统知识”、“原住民知识”、“乡土知识”、“传统知识系统”、“原住民知识系统”等诸多提法和称谓。如此诸多的提法和称谓,反映了人们对这个问题认识的不同的侧重点。其实,无论人们对乡土知识的理解存在着多么大的歧义,乡土知识所具有的核心价值,即认知的价值、应用的价值和组织机制的作用是人们在研究实践中都要有所体现的。[1] 在哲学层面上,乡土知识是各民族在长期的生产与生活实践中,围绕着与生境资源的关系而构建的一种比较完备的环境认知体系,其本身是一种关于人类与自然关系的认知论,是一种关于宇宙万物起源的宇宙观。在各民族的创世神话、风物传说、迁徙史诗、古歌民谣中,蕴藏着丰富的有关人类与环境相互关系的思想。不同地域、不同环境中的民族或群体,以他们特有的文化、世代传承的信仰赋予自然不同的意义,从而形成了他们特有的价值观和生态观。民族生态观作为民族地理环境观念的核心,它是一个与环境相关的知识体系。在这个知识体系中,包括对生境的信仰、生境的本土认识和生境的传统管理制度、知识和技术等。 从应用的价值而言,民族乡土知识作为某个特定地理区域的人群所拥有的知识和技术的总称,它本身还是一种谋生知识、一种生存手段。这种谋生知识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而且在世代传承过程中,每一代人为了适应环境的新变化都会在原知识的基础上增添新的内容,并把改编和增添后的整个知识体系又传授给下一代,为后代提供生存策略。[2]176—177凭借这种世代传承的知识,人们可以有效地从生境中获取生存资源。 乡土知识作为一种生存策略,它大多是通过口头传承的方式或者实践活动的模仿和展演的形式,对人们的社会生活施加影响。大量的民族学调查资料显示,传统民族社会的人们在日常的生产与生活实践中,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利用本民族的传统知识来与生态系统进行着物质和能量的交换。而许多民族社会的存续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也有赖于其传承有序的与环境相关的知识。如世代生活在云南省迪庆州德钦县澜沧江流域河谷两岸的台地和山坡上的藏族居民,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其社会形成了一套同时受到水系和山系影响的特殊的文化生态体系和传统知识。其传统知识以人对自然的敬畏、信仰和崇拜为基础,以人对自然本土认知为核心,以人对自然的适度利用为原则,以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制度、习惯法、传统知识和机制为规范,在客观上保护了当地的生态环境,为当地村民的持续生存提供了物质基础。[3]又比如在贵州岜沙苗族传统的生态伦理观念中,强调把人类和周围的生物物种视作平等的成员来看待,主张人与任何事物都有灵魂,都由共同的神灵所主宰,对神的敬畏与对具体生物的敬畏互为表里,在利用任何生物时都得与相关的神分享,从而抑制了因私念而将人的利益凌驾于生物之上。这一观念有效地保护了生物物种的多样性和该社区生物资源的持续发展。[2]182又如在彝族的宗教文化典籍《分魂经》中说:“原始之初,世间人类始祖初成,人与世间万物皆有关联。人之初始原本也由水中变化繁衍而造化成人类,水是不可缺之物。”在经文《拯救生命·波沙觉沙》一节中,阐述了森林、土地、江河与人的关系,认为森林、土地、江河等环境与人有着密切的关系,它们就如一道道“围墙”,是保护人类生存环境的一道道屏障。经文中说:“森林是保护人类的第一道屏障,山崖是保护人类的第二道屏障,江河是保护人类的第三道屏障,人类的生存和居住无法离开这些环境。”在《猪甲白枝经》中论述了宇宙间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鬼神的相互依存关系,阐明世间一切事物只有相容和谐,方能共生共荣。[4] 二、传统生态知识对水文环境的认识 西南民族社会传承下来的与环境相关的传统生态知识,虽然大多都没有严谨的理论体系,但对民族社会的影响却是综合的、全面的,它涉及人们生产生活的一切领域,贯穿到人们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民族地区的生态维护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就具体的对水文环境的认识而言,以下几个方面可以说是比较有代表性的。 (一)人从水出的古老神话与传说 作为大自然母体资源之一的水,是人类和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生命源泉。原始生命起源于水,通过进化从水生到陆生,它们随时随地离不开水。 西南各民族在解释或记述有关天地、日月山川、河流、神学等万物起源时,有大量以水为主题或背景的创世神话、风物传说和民间故事。这些作品在流传和演变过程中,人从水中出可以说是一个永不消竭的主题。 在傣族的神话传说中,创世王、地球和人类都起源于水。相传,宇宙中原有7个太阳,把地球烤成一个万物均不能生存的火球,后在天神的帮助下引来雨水,才把熊熊大火浇灭,拯救了地球,也为万物的生长创造了条件。[5]又在傣族创世史诗《巴塔麻嘎捧尚罗》讲到,人类的始祖神英叭和水中的主宰神鱼巴阿嫩均来自水中。英叭出世后,着手创造天、地和人类。他用身上的污垢掺上水,捏出了众多的天神,变出了神果园、神果树,“从此有了守门人,守门人是神变的,终身守果园,这是最初的人。”[6]此史诗中,天地由水而生,人类由水而来,水成了人类及世间万物之源。 在彝族的民间传说中,也有关于人从水出的说法。川、滇凉山彝族人类起源传说中讲到,“水公和水母到太空之上”,降下雪来生人类,第一个便叫“雪衍”。云南哀牢山地区彝族流传的创世史诗说:“彝族祖先阿黑西尼摩生在金沙江里。”云南乌蒙山彝族典籍《六祖史诗》说:“人祖来自水,我祖水中生。”[7]云南永胜彝族中的断树枝氏族传说,有一位姑娘到河边挑水,遇断树干,临水而孕,生下其祖先。[8] 基诺族神话《阿嫫腰白造天地》中记载,女神阿嫫腰白创造了天地万物和人,但是“所造的东西都是阿嫫腰白身上的污垢变成的,都带有灵气,都会说话。人去砍树,大树就哀求人不要砍它。老虎豹子饿了,就会呼唤人,人应声而来就被它们吃掉。……”天地间人与万物的秩序很混乱,不能和谐共生,因而大神阿嫫腰白,就用发洪水的方式淹没人类,只留下麦黑与麦妞一对兄妹,造了一只大鼓,把他们藏在鼓内躲过灾难,漂流到一片叫做“司基作密”的地方繁衍后代。[9]76-80 在纳西族的东巴经书中,《崇班图》、《创世纪》、《黑白之战》、《迎请精如神》、《东恩古模》、《董埃术埃》、《马的来历》等众多经书中均有天生万物的记载。其中,《崇班图》称,在出现万物之前,从上面产生了美妙的声音,从下面产生了美好的气息。声音和气息互相混合,产生了三滴白露。三滴白露进一步变化,变成了三个黄海,接着出现了恨时恨公、恨公美公、美公美忍、美忍初楚、初楚初余、初余初居、居生精、精生崇、崇仁利恩等九代祖先。《董埃术埃》中说,董部族的首领美利董主的妻子是从美丽的神湖——“美利达吉海”中形成的。《马的来历》中说,先民们的马、神牛、天上飞的鸟、山上跑的兽、草上爬的虫、地下钻的鼠、水中游的鱼等世间万物皆产生于美利达吉海,美利达吉海是一切生命的摇篮。在关于水的神话中,一些作品称水之祖父为增戛纳路,水之祖母为纳路纳阿,水之父为吉负忍,水之母为吉库含。米利董主神将水吐于白崖上,产生了三滴白露,白露化生出三个大海,大海成为万水之源,冬雪所化之水为水之头,夏雨所降之水为水之尾。水可以说是有生命、有人性、有血缘关系的。[10] 主要聚居在湘黔桂交界处的侗族,关于水与生命起源,有这样的追述:“起初天地混沌,世上还没有人,遍野是树蔸。树蔸生白菌,白菌生蘑菇,蘑菇化成河水,河水里生虾子,虾子生额荣(一种浮游生物),额荣生七节(节肢动物),七节生松恩(人)。”这个有关《人类起源》的寓言中,侗族先民认为,人类祖先是由“树蔸、蘑菇、虾子”等混沌原始生物衍化而来的,而混沌生物先化成“山林”、“河水”后,又进一步衍生出人类的男(松恩)女(松桑)始祖。显然,“山林”、“河水”俨然成了人类的“本源”和“母体”,和人类的先祖是一种亲缘关系。[11] 除了傣、彝、基诺、纳西、侗等民族外,在西南地区的苗、瑶、壮等民族的民间也流传着许多与水有关的神话故事。这些神话故事,无论情节、内容存在着多么大的差异,大体上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叙事结构,即发洪水的起因—逃生—洪水遗民即兄妹二人—探测天意—兄妹婚—生怪胎—繁衍人类。[9]76-80透过这些原水生型创世神话,我们这里要特别加以强调的是,人从水中出之类的古老观念,实际上是远古人类敬水、畏水的一种集体表象,是民族记忆深处抹不去的对生命本身的崇拜,即使是今天,对于保护水生态依然具有警示的作用。 (二)对水文气候的认识 在地球生物圈这个熙熙攘攘的生命大世界中,水文环境周期变化与生物周期活动之间存在着某种对应关系,大自然本身便是一部生动的教科书,各种不同的民族共同体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通过对周边自然现象尤其是水文环境的观察,对水文气候与人类生产生活的关系都有一些颇具生态智慧的认识。例如,傣语称水为“喃木”,称雨水为“喃风”,称井水为“喃播”,称山箐水为“喃木慧”,称热水为“喃还”,称冷水为“喃嘎”,称洪水为“喃木老”,称下雨为“风多”……这些都表明,傣族对水有着很细致的观察和认知。傣语称风为“垄”,称气也为“垄”,认为风和气吹在人身上是凉的,是看不见的水,风和气会在空中慢慢变化,从看不见摸不着变为看得见摸得着,变成雾和雨,最终变成了水,成为人类生存须臾不可缺少的东西。[12]在水与土的关系中,傣族称土地为“喃领”,其中“喃”为水,“领”为土,将水置于土之前,是因为傣族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认识到,无水之土,植物不能生长;有水之土,才有利用价值。[13]12 在各民族的乡土知识体系中,最能反映各民族对水文气候认识的,莫过于各民族民间世代传诵的与水生态、水环境相关的民谣、谚语、格言。如有关森林与水、水田之关系,广西民间谚语称:“近河不可枉费水,靠山不可乱烧柴。走到江边听水响,走到树林听鸟音。”“山不转路转,河不弯水弯。山高有人走,水深有船行。山高流水长,老大精神旺。山高树也高,井深水更凉。山高一丈水冷三分。……山崩莫赖水推泥。”“万丈高楼从地起,水方源头树有根。你若拦得滩头水,我去西边拦太阳。画水无鱼空作浪,绣花虽好不闻香。清水塘里好撒网,浑水塘里好摸鱼。”[14]侗族民谚云:“大树巍巍,靠山靠水。”[15]73“挖塘养鱼,造林养田。”[15]哈尼族格言云:“有地有水才有人,有山有树才有水,有人有水才有谷,有谷有粮才有牲畜。”[16]傣族民谚称:“山上林茂,坝子水富”;[17]“树美需有叶,地肥需有水。”[18]贵州德江土家族谚语云:“树木成林,雨水调匀”;“树大林稠,延年益寿”;“损林开荒,子孙遭殃”;“河里鱼儿靠水养,田中秧儿靠太阳,天空雀鸟靠树林。”[19]从江县侗族村落小黄村民谚称:“老树保村,老人管寨”、“山要森林人要衣”、“山坡有绿树,江河有清水”、“千杉万童,子孙不穷”。[20]广西贺州地区瑶族谚语称:“绿了荒山头,千沟水清流。”[21] 在水沟、水塘与水田的关系上,傣族谚语说:“先有水沟后有田”,“建寨要有林和箐,建勐要有河与沟。”[13]28布依族谚语云:“种地不修沟,雨水冲下河。”[15]23苗族谚语说:“山坡无树,沟谷无水。”[22]“修渠如修仓,积水如积粮;水利不修,有田也丢……吃鱼虾要下海,捉蟒蛇入深山;寻求幸福生活,必须兴修水利。”[23] 云南布朗山布朗族的古老神话说,“很早以前,世上没有水,人们的生活很困苦,于是就去求菩萨。菩萨去找天和地,天和地让其去求螃蟹帮忙,螃蟹答应了,它不畏艰险,翻山越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山缝中找到了水,它把水带回,交给沙子和树木保管,于是水从树根处流出来,沙和土就保护树木。”[24]这则神话传说,反映了布朗族对水与森林、土地关系的纯朴认识。 反映干旱、水之金贵的民谣,贵州威宁龙街等地的苗族、彝族民谣:“龙街缺水真可怜,吃口凉水也要钱,大碗腊肉招待你,不愿客人洗个脸。”[25]广西贺县瑶族民谣称:“高山开塘无水应,无水塘中旱死鱼。哪得天分落下雨,宽度寒雨秋过秋。”[26] 这些寓意含蓄、语言精妙、极富生活哲理的民谣、谚语、格言,犹如一首首流淌在西南乡间民舍的“歌谣”,它反映了人们对水环境的深刻认识,体现了人们的水生情结与生态价值观,即使是在今天,也不乏现代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辩证思想。 (三)村寨地名中隐性的地方性水知识 人类聚址的选择既是环境的选择,也是文化的选择。西南各民族在适应自然环境的过程中,出于生产与生活之需要,按照本民族特有的习惯,赋予居住地某种指代符号,即为村寨地名。西南各民族村寨命名的方式,因生存环境、经济活动方式、历史文化传统、信仰观念以及语言谱系之不同,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但总体上而言,大致可以分为两个类别:一是以地形地貌、山川水体、方位里程、动植物区系等自然地理环境特征为主的村名;二是以姓氏人名、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屯田垦殖、生产组织、水利设施、特色产品等人文特征为主的村名。在这两类村寨地名中,均隐藏着大量的具有本源意义的自然与文化信息。 选择便于获取生产生活用水而自然环境条件又比较优越的地区居住,向来是人类一种带有普遍意义的居住模式。西南民族亦不例外,他们无论是山居还是坝居,水文因素始终是影响其村落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相应地,在西南地区的村寨地名中,有不少是与居住地周围的江、河、湖、海、溪、泉、潭、塘、池、水库甚至是水体的颜色、流向、大小、深浅等水域环境相关的地名。如在广西地名中,以“冲”命名的村寨地名就随处可见。“冲”是当地方言土语,意指“小的溪河”。岭南山乡,溪流泉水遍布各地,丰沛的溪水既灌溉农田,养育村民,又与山川一道,把居民分割成许多个小的聚居单元,反映在村寨地名中,以“冲”冠名的村寨如同溪水一样,遍及各地。[27]在鄂西地区的村寨命名中,相关学者依据同治《施南府志》卷4《建置志》和同治《宜昌府志》卷5《建置志》统计分析,其结果是在同治初年的314个村落中,直接以坪、坝、娅、坳、槽、田、湾、沟、水、河、溪等字眼命名的村落就达146个。[28]位于贵州西部的福泉县,环江带水,乌江干流三岔河与珠江干流北盘江贯穿全境,40多条支流与众多溪流联成网络,水资源甚为丰富。在县内的苗族自然村寨命名中,诸如半坡井、干坝、羊昌河、龙洞、小坝、河坎、水井坡、白泥田、萱花井、塘坎、林塘、清塘、两眼塘、长塘、王家塘、水打田、水井田、石板井、水洞、老虾塘、干溪、井边、龙井湾、翁溪河、谷汪坝、泉飞、上奶塘、下奶塘、江边、冷溪、凉水井、新龙坝、水落洞、浪波河、河对门等,就系以村落水体特征而命名的村寨。与福泉县的苗族村寨地名相同,几乎在西南任何一个县市的村寨地名中,我们都能检索到数以千百计的水域体系村寨地名。这些大量的与水域相关的村寨名称的出现,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人们近水而居的普遍性。 就某一个民族的村寨地名而言,映现水环境的村寨地名也颇耐人寻味。在西南地区,彝族是一个具有广阔分布面的山居或半山居民族,他们敬水、惜水,很多村寨选址都与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石林地区,有一个颇受民族学家关注的彝族村寨——糯黑村,撒尼语中“糯”指猴子,“黑”指水塘,“糯黑”即意为“猿猴吃水嬉戏的水塘”。相传糯黑村民的祖先就是跟随猴子找到这个水源的。月湖村之所以称为“月湖”,是因为村庄东北面一个形状像月亮的湖泊。“黑”在彝语中是“水塘”的意思,撒尼人村寨多以“黑”命名,例如西街口乡的“寨黑”、“威黑老寨”、“土瓜黑”,圭山乡的“敢布黑”、“尾乍黑”等。还有一些村寨虽然不是以“黑”命名,但也与水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又如西街口乡的“雨布宜”,“雨布”即背水,“宜”即水,意为背水而居之地。还有维则乡的“所各邑”、“宜邑”、“舍色”等,圭山乡的“额冲衣”、“海宜”,亩竹箐乡的“矣维哨”等村寨都含有水的意思。[29]又彝族其他地区的村寨名称中,弥勒县可邑村,彝语意思是“有水流的地方”。文山州丘北县普者黑景区内(“普者黑”,彝语,意思是盛产鱼虾的地方)的仙人洞村,村前是碧波荡漾的仙人湖,村以湖而得名。云南省宜良县草甸镇土官村,依山临甸,土沃水美,是个水资源丰沛的村寨。该村原名“八龙村”,村南有堰塘叫“八龙塘”,相传塘内出泉八穴,现在依然是该村主要的饮用水源。 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兴义市巴结村,是一个滨临南盘江的布依族聚居自然村。在布依话里,“巴结”就是“街口”之意。该村寨形成于明末清初。200多年来,巴结就是贵州南下广西的重要渡口。据《兴义县志》记载,古镇巴结在县城南37公里,坐落在南盘江北岸的江堤上,海拔650米,地处低热河谷地区,与广西隆林县的革布、祥播隔江相望。清雍正五年(1727)置巴结、者安二亭于此,隶属册亨州。巴结古有船渡、码头,历为黔桂边商旅要津。这是一个与渡口兴衰相关联的村落,所以也是一个渡口村。在昆明市富民县东南部,有一个昆明市最大的苗寨——小水井村,该村寨坐落在2380米的山顶,共有160户人家,村之四周绿树成荫。目前在村口的水潭边立着一块记载小水井村概况和来历的石碑,因其地形酷似水井的形状,故而得名“小水井”。[30] 如上这些与水相关的村寨名称,表面上看来可能是直白和简单的,其实对于缺乏文字记载的大多数村落社会而言,它实际上是以地名这种特有的形式,“记录”了村落与水相关的历史,蕴含着一些地方性水知识。 上面,我们从几个方面对西南民族乡土传统中的水文生态知识进行了简单的讨论,虽然基本上没有涉及与水相关的社会生态,其实对于传统的乡土社会而言,无水不成农,水、水利及水利管理实际上是关涉到社会管理体系的大问题。在生态文明建设的大背景下,对于乡土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在区域性的经济规划、经济布局的过程中,水的问题可能是应该上升到生态决策、生态布局的高度来重点关注的问题。而且这种关注,一个最不应该忽视的环节是,面对着民族经济社会的急剧转型与变迁,各民族社会传承有序的水文生态知识,是仅仅当作民族文化遗产停留在传承、保护等学理认识层面呢?还是把一切有利于环境保护的水文生态知识,有机地吸纳到地方具体的生态建设实践中,可以说是一个值得重点思考的环节。因为,大量的民族学调查资料告诉我们,任何一个民族有关居住地周围小环境的认知,是长久经由该民族群体累积而成且有效的一种集体经验,具有潜在的生态认识价值。当然,我们还应该指出的是,在某一个地方颇具价值的生态经验,大多只在本土的文化环境中发挥作用,一旦移植到其他地区,失去了其存在的文化环境,可能发挥不了真正的作用,切忌想当然的搬用。标签:彝族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