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释义新解
雷前虎
(邢台职业技术学院,河北 邢台 054035)
摘 要: 成语典故“叶公好龙”的故事流传已久,已经内化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当前学界存在着对“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三句的不当解读,造成较大的认识偏差。梳理“钩以写龙”三句释义的论争,采用新的理论视角,给予科学合理的解释,对正确释义“叶公好龙”的成语典故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关键词: 叶公好龙;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释义新解
西汉刘向编著的《新序·杂事第五》之《叶公好龙》先后入选了北师大版五年级语文、苏教版三年级语文教材,成为全国语文教材入编常选文言(成语)篇目。《叶公好龙》故事中有“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三句,社会各界对此三句释义一直争讼不已,至今难以形成定论,成为中国语文教学界的“疑难杂症”[1]。
一、当前学界对“钩以写龙”三句释义普遍观点
胡竹安先生在《文言文疑难词句试释》中认为,“‘钩以写龙’以下三句有两种不同的解释:一种是把‘钩、凿’作为‘写’龙的工具;另一种是把‘钩、凿’作为被‘写’上龙的对象”,并进而认为“前一种显然有困难”[2]。周振甫先生在《“钩以写龙,凿以写龙”解》中则更明确指出:“‘钩’和‘凿’是写的对象,不是写的工具。”[3]
这种视“钩、凿”为“写”龙对象的观点,在学界得到了广泛认可,只是对其具体所指事物持有如下不同的观点:
1. 术成先生在《关于“钩以写龙……”的解释》一文中认为,“钩”为“带钩”;“凿即凿络,也是一种金属酒器”[4]。
2. 李小梅女士在《再解“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中认为,钩是衣带钩,“凿”是凿印,是古代刻印的一种方法,后也可以指代印,作为一种生活用具存在[5]。
3. 宋宏志先生在《关于“叶公好龙”中“钩”与“凿”》一文中认为,“钩”是古代的一种武器,类似于“吴钩”;“凿”古音念“爵”,是一种古代酒器[6]。
如此还原较为符合《叶公好龙》古文原意。对“屋室雕文以写龙”句,赵仲邑先生注《新序》就认为,《文选》任昉《天监三年策策秀才文》李善注引、《事类赋》《龙赋》注引《庄子》《太平御览》卷四百七十五引《庄子》都加有“尽”字[15]。又张国光先生甚至认为,刘向所编著的《叶公好龙》中并无“钩以写龙,凿以写龙”二句,“钩凿”之语是南宋以后人们传抄或初印《新序》的过程中窜入的,原文只有“屋室雕文尽以写龙”句[16]。由此可知,原文用一个“尽”字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叶公好龙之程度,无论“钩”“凿”还是“雕文”的主语都应是“屋室”,意为屋子里的各个地方都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龙。
二、当前学界对“钩以写龙”三句释义争议
此“探下文而省例”,古书虽不常用,但也不乏范例。例如:
1. “以”解释为“于”,表示“在”。廖序东、宋宏志等学者持此观点。廖序东先生在《文言语法分析》中就认为,前两个“以”是介词,末一个“以”是连词,表示行动的目的[10]。
综上可知,在对待“以”之解释上,各派观点交锋强烈,互不认同,难以取得“共识”,造成了学界在此问题上的“百家争鸣”状态。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各派都执念地认为“钩”“凿”“屋室”皆属于“写”龙的对象。如果强行把“钩”“凿”“屋室”当成相类器物来解释的话,那么,此三句应该写成“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以写龙”,原文中何故多加“雕文”二字呢?“以”字又为何难以解释呢?鉴于此,论者认为,“钩”“凿”断不能释义为画龙的对象,断不能视之为家用器物。
按俞樾先生“探下文而省例”所启,“钩以写龙,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三句应该是“钩”“凿”之前省略了“屋室”二字,可还原为“屋室钩以写龙,屋室凿以写龙,屋室雕文以写龙”。
3. “以”通“已”或训为“亦”,作“也”讲。王光华等学者持此观点。例如,李小梅女士在《<叶公好龙>中的两个语法问题》中认为,“以”应当通副词“已”,但不同意统一译为“已经”,应译为现代汉语的副词“也”[12]。王光华先生在《“钩以写龙……”句别解》也认为,“以”与“亦”古音同属“喻”母,“以”属之部,“亦”属“铎”,此两字音近义通[13]。
当证据之间出现冲突时,D-S证据理论会融合失效,因此需对证据进行改进,使所有证据之间的存在交集,即可解决以上问题且不影响最终的决策结果。因全集Θ与所有证据中子集均有交集,同时再给所有证据体乘以相同的折扣率λ(λ<1),即可使所有证据体中都含有全集项Θ。
由图1可以看出,酶解液多糖以相对分子质量100 kDa以上为主,含量达63.32%;其次为分子量小于10 kDa的多糖,含量为19.96%;相对分子量30~100 kDa及10~30 kDa之间的多糖含量相当,分别为8.4%和8.32%。此外,不同分子量的超滤膜对灵芝子实体酶解液多糖的截留率差异显著,随着膜孔径的增大,多糖截留率降低。其中,10 kDa的超滤膜对多糖的截留率约为80.12%,而30 kDa和100 kDa的超滤膜对多糖的截留率分别为71.83%和63.32%。
三、“钩以写龙”三句释义的核心问题
科学释义“钩以写龙”三句的核心问题,不是找出通假字的问题,也不是解释“以”的问题,而是必须先厘清此三句话的句式结构。清末古文字学家俞樾先生著有《古书疑义举例》一书,书中详列了古书中的各种疑难句式。笔者经钻研确认,此三句完全符合俞樾先生所写古书疑义中“探下文而省例”:“夫两文相承,蒙上而省,此行文之恒也。乃有逆探下文而预省上字,此则为例更变,而古书亦往往有之。”[14]
“钩”“凿”解释为古代贵族家庭的“衣带钩”“酒器”等器物用品,和“屋室”相类,但由此带来的突出问题是,对句中“以”字无法给出较为合理的解释。正如贾沛若先生在《答有关神话的二个问题》中所指,“坊间出版的一些文言文读本对这三个句子的解释的确有分歧。概括来说,都是由于对‘以’这个词的词性理解不同而引起的。”[9]在“钩”“凿”被视作器物用品的前提下,学界围绕着“以”字的解释产生了较大的分歧和争论,存在着以下三派不同观点:
1. 《诗·七月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在野、在宇、在户之前省略了“蟋蟀”二字。
2. 《孟子·滕文公篇》:“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五十、七十之后省略了“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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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以”通“已”,为“已经”之意。术成、汪复兴等学者持此观点。例如,术成先生在《关于“钩以写龙……的解释”》中认为,如果把“以”字作“用”解,一二两句讲通了,第三句就讲不通,并指出三个“以”应视为副词,作“已经”解[4]。汪复兴先生在《<叶公好龙>中“以”字辨》中也认为,“钩以写龙”三句中的“以”字均表示动作行为的时间,不能解释为“于”,“以”字应通“已”,表示“已经”的意思[11]。
3. 《尧典》:“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五十载。”三十之后省略了“载”字。
此类观点不再一一赘叙。总而言之,学界普遍认为,“钩”“凿”是和屋室属性相同的家庭器物,皆是画龙的对象。这种“认同”借助语文教材的编写与教学获得了极大的传播效力和影响力。例如,北师大版语文教材中对“钩以写龙”三句译文虽作了较为含糊的处理,但仍然把“钩”等视其为“写”龙的对象,译为“叶公子高非常喜欢龙,家里用的东西上画着龙,屋子内外也都刻着龙”。而清华大学附属小学何秀华、成都高新区新光小学李明镜等老师则在《叶公好龙》教学设计中,明确地把“钩”“凿”字解释为钩(衣服带钩)、凿 (通“爵”,古代饮酒的器具),意为叶公把家里的衣服、器物等用品上都画上了龙[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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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图3,x(i,j)为图像(i,j)点的像素值,m(i,j)为该模板的中值。P1(i,j),P2(i,j)为模板内和x(i,j)最接近的两个点。
四、“钩以写龙”三句的释义新解
根据俞樾先生《古书疑义举例》所解,“钩以写龙”三句为“探下文而省例”,那么“钩”“凿”“雕文”应同属于并列之词,意义内涵应较为接近,同为古代先秦时期的绘画之技法。
1. 关于“钩”字释义。许慎《说文解字》中“钩”字,【句部】曲也。从金从句,句亦声,一般同“摹”字相连使用,称“钩摹”,意为“勾画描摹”。勾摹法是古代最常应用的绘画技法之一。例如,1973年出土于湖南长沙的子弹库一号楚墓《人物驭龙图》,画中绘有一龙似船,一男子站立龙背,牵绳驭龙,上有舆盖。龙尾站立一鹤,龙身下有一条游动的鲤鱼。这幅画的绘制方法就是采用以单线勾画形体为主,加之以平涂渲染[17]。又清代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栾阳续录一》“余欲钩摹其样,使西洋人料理之”。可见,钩摹是采用涂料绘画的方式,钩摹出人物、景物的图像,是一种绘画技法。
2. 关于“凿”字释义。许慎《说文解字》中“凿”字,【金部】鑿,穿木也。从金,糳省聲,在各切。本义是凡穿物使通都称“凿”。凿刻法也是古代的一种绘画技法,同颜料涂绘的方法不同,通常用硬质工具在石块或金属上凿刻图案,具体细分为敲凿法、磨刻法、线刻法等不同形式。例如,磨刻法就是先凿出(或画出)轮廓线,再用坚硬的锐器(石器或金属器)沿轮廓线来回摩擦,通体磨平,或成为沟槽状[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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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凿”是一种绘画技法的观点在其他学者的论述中也曾有过提及。例如,河北原三河皇庄中学的孙红宇先生就认为,首先应该把这三句话看作句子结构基本相同;其次还应该把“钩”“凿”和“雕文”都看作是动词。“钩”就是“钩勒”“钩画”的意思[19]。但遗憾的是,其并没有给出深入具体的解释。
基于以上分析,“钩以写龙”此三句应当译作“叶公的屋子里,有的地方采用了钩摹法画龙,有的地方采用凿刻法画龙,有的地方采用雕纹法画龙,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龙”。
这样的释义也更符合《叶公好龙》所表现出的审美意识活动特征。先秦时期是中国古人审美意识诞生的关键时期,标志着先秦审美艺术的诞生。叶公对于“龙”的爱好绝不仅仅是在屋子里、器物上刻满龙的形象,更应该是采用不同的刻画技法来刻画各式各样的龙,以表达对于美的追求和向往。美学家李壮鹰先生在论及“叶公好龙”时指出,“我们不能因为欣赏喜欢某种事物的艺术形象,就不分条件和场合,就执着地要求他也去喜欢这个事物本身。前者是欣赏艺术美,后者是欣赏自然美。”[20]这一判断异常深刻。叶公之好龙,已经超越了一种对物的实用、自然的欣赏,已非众人之敬畏害怕、崇拜的图腾形象,而是经过修饰、美化之龙,是进化成为了一种审美活动。这种先秦古人的有意识的审美行为具有重要开创意义,也是以汉儒刘向为代表的儒家学派所竭力“遮蔽”的。正如著名美学家李泽厚先生所揭示的,“儒家强调的是官能、情感的正常满足和抒发(审美与情感、官能有关),是艺术为社会政治服务的实用功利”,“而艺术作为独特的意识形态,重要性恰恰是其审美规律”[21]。时至今日,如果我们能够摆脱儒家实用理性的视角来看待“叶公好龙”的故事,以新的审美之维来考量其“写”龙之法,当为时代之幸、艺术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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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Interpretation of “Hooking to Draw Dragons ,Chiseling to Draw Dragons ,Room Glyph to Draw Dragons ”
LEI Qian-hu
(Xingtai Polytechinic College, Xingtai 054035, China)
Abstract :The story of the idiom allusion “Ye Gong Hao Long” has been passed down for a long time and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of the Chinese nation. However, in the current academic circles, there are misinterpretations of the three sentences of “hooking to draw dragons, chiseling to draw dragons, and room glyph to draw dragons”, resulting in a large deviation of understanding. To sort out the arguments of the three sentences of “hooking to draw dragons”, using a new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and giving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explanations has importan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correctly interpreting the “Ye Gong Hao Long” idiom allusions.
Key words :Ye Gong Hao Long; hook to draw dragon; chisel to draw dragon; room glyph to draw dragon; new interpretation
中图分类号: H1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008-6714(2019)10-0061-03
收稿日期: 2019- 06- 03
作者简介: 雷前虎(1987—),男,安徽阜阳人,讲师,文学硕士,从事中国传统文化教学研究。
doi: 10.3969/j.issn.1008-6714.2019.10.020
〔责任编辑:钱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