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雅”与“境界”论看王国维与中国美学_王国维论文

从“古雅”与“境界”论看王国维与中国美学_王国维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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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是我国现代美学的奠基者和开拓者。他的美学思想主要涵盖四个方面:“天才”说 、“游戏”说、“古雅”说、“境界”说。鉴于“天才”与“游戏”二说无论是从观点,还 是从范畴基本与西方美学思想无异。故本文试图阐述“古雅”说与“境界”说,以期沟通王 国维与中国美学的理论源流,并愿王国维的人文精神能通过本文的阐析而观照今天的现实。

陈寅恪先生曾在《王观堂先生挽词》中写道:“凡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为此文化所化之 人,必感苦痛,其表现此文化之程度愈宏,则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达极深之度,殆非 出于自杀,无以求一己之心安而义尽也。”(注:王国维:《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人间词话·人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

出版社,1995年,第11页。)诚哉斯言。若不如是,岂有王国维之《人间词 话》耶?

有的研究者认为:王国维“把康德、叔本华美学的一些结论照搬过来,作为自己讨论美学 问题的出发点。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他把康德、叔本华的美学简单化了。”“尽管王国维 美学的基本观点是来源于康德、叔本华的美学,甚至是照搬康德、叔本华的美学,但是王国 维的美学并不等于就是康德的美学或叔本华的美学。”(注:叶朗:《中国美术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05—606页。)但笔者认为:王国维虽曾在甲午海 战之后,转向“新学”,但应该指出的是,王国维转向“新学”,并不是为了“新学”而“ 新学”,而是在中国面临被瓜分豆剖的严重危机下,赞成维新而求“新学”的。即使如此, 他也非“照搬”西学,而是以之“参证”(陈寅恪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毕竟他是一位传统 学养深厚,对传统文化“达极深之度”,终生服膺中华文化的。是故陈寅恪先生挽道:“盖 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劫竟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 与之共命而同尽,此观堂先生所以不得不死,遂为天下后世所极哀而深惜者也。”(注:王国维:《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人间词话·人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

出版社,1995年,第12页。)并释道 :“至于流俗恩怨荣辱委琐龌龊之说,皆不足置辩,故亦不之及云。”(注:王国维:《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人间词话·人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

出版社,1995年,第12页。)应该说,王国维先 生是为了中国之学而将中西美学思想沟通融会的一代宗师,既是中国古典美学的终结者,又 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前驱者。他的美学著作基本都是与中国古典文化联系在一起的。从《〈红 楼梦〉评论》(1904年)到稍后的《人间词话》(1908年定稿),再到后来的《宋元戏曲考》(1 912年)等,无不深蕴着他那对中华文化的执着。

王国维从1901年夏天开始学习西方哲学,其中主要是叔本华、康德的哲学与美学思想,并 且以叔本华哲学和美学思想为前提来研究《红楼梦》等,发表了《<红楼梦>评论》等论文。 但当他沿着《<红楼梦>评论》的思路将他所体悟的西方美学(主要是叔本华、康德的美 学)来沟通中国艺术体系的内在精神时,他发现:康德、叔本华的优美、宏壮两个审美范畴 与艺术天才论皆不能体证中国传统艺术的全部审美经验。于是王国维便以康德、叔本华的美 学观念与中国的传统艺术相融会为要求,用“古雅”来界定。正如其在《古雅之在美学上之 位置》中开宗明义道:“‘美术者天才之制作也。’此自汗德(康德)以来百余年间学者之定 论也。然天下之物,有决非真正之美术品而又决非利用品者,又其制作之人决非必为天才, 而吾人之视之也若与天才所制作之美术无异者。无以名之,名之曰古雅。”(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5页。)

“古雅”作为王国维美学中的“新”美学范畴,根源于中国古典美学。《诗经》中的“雅 ”就是“正”,《毛诗序》:“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有废兴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131页。)可以说,“雅”一 般用于文艺评论中居多,多带有炎黄民族汉文化的审美特色,基本上是与“俗”、“郑”( 古代指靡丽甚至低俗的文风)等相对。《乐记·魏文侯篇》:“讯疾以雅。”(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68页。)《乐记·师 乙篇》:“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70页。)班固在《离骚序 》中评《离骚》一文:“弘博丽雅,为辞赋宗。”(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127页。)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指出:“奏议 宜雅。”(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136页。)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多处涉及“雅”,在《体性》篇中归文为八体,其一曰: “典雅”,并认为“典雅者,熔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196页。)司空图《二十四诗品》有“ 高古”、“典雅”,其《高古》言:“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空踪。月出 东斗,好风相从,太华夜碧,人闻清钟。虚伫神素,脱然畦封,黄唐在独,落落玄宗。”(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312页。)《典雅》言:“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 绿阴,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上),

中华书局,1981年,第312页。)由此两品内涵观之, “高古”与“典雅”各自在审美经验上的体悟应相近。这是中国古典美学中最早涉及“古” 、“雅”的。至米芾《海岳名言》便将“古”、“雅”二字拈连一处:“心既贮之。随意落 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当王国维面临着以康德、叔本华美学来观照中国文艺精神的矛 盾之时,作为深受中国传统影响的他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古雅”,以“古雅”来弥合中西 美学相悖的差别,并达其中西美学沟通而中国之学得以弘扬之理想。

那么,在这一点上,王国维是否是成功的呢?总体上来说,王国维是成功的,但不乏遗憾。 “古雅”虽来自中国古典美学,但并未在中国古典美学中得到像王国维在《古雅之在美学上 之位置》专门论述“古雅”的性质、地位等那样详细。应该说《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是 中国美学史上第一篇专论古雅(实即艺术之形式美)的美学论文。王国维说,“因美学上尚未 有专论古雅者,故略述其性质及位置如右。”(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9页。)

王国维在学习康德、叔本华的哲学与美学 的过程中,认为康德、叔本华的艺术天才论并不合理,因为在中国古代缺乏艺术天才但艺术 修养和实践很好的作品也具有审美形式。这样,王国维便“无以名之,名之曰古雅。”此其 一。其二,“至宏壮之对象,汗德(康德)虽谓之无形式,然以此种无形式之形式能唤起宏壮 之情,故谓之形式之一种无不可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5页。)

并指出,“故除吾人之感情外,凡属于美之对象 者,皆形式而非材质也。而一切形式之美,又不可无他形式以表之,惟经过此第二之形式, 斯美者愈增其美。而吾人之所谓古雅,即此第二种之形式。”(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6页。)

也就是说,“一切之美 皆形式之美也” (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5页。)

,但“形式之美”的“形式之美”呢?康德谓之“无形式之形式”。而 王国维拈出“古雅”,既是对中国古典美学的发展,又简约明快。其三,“判断古雅之力亦 与判断优美及宏壮之力不同。后者先天的,前者后天的、经验的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7页。)

其四,从艺术创 造而言,“苟其人格诚高,学问诚博,则虽无艺术上之天才者,其制作亦不失为古雅。而其 观艺术也,虽不能喻其优美及宏壮之部分,犹能喻其古雅之部分。”(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7页。)

其五,“古雅之位 置可谓在优美与宏壮之间,而兼有此二者之性质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8页。)

其六,“古雅之能力能由修养得 之,……,虽中智以下之人不能创造优美及宏壮之物者,亦得由修养而有古雅之创造力。” (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8页。)

“古雅之价值自美学上观之,诚不能及优美与宏壮,然自其教育众庶之效言之,则虽谓 其范围较大、成效较著可也。”(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8-439页。)

由此观之,以上六个方面皆王国维拈出“古雅”以集中 国古典美学大成、区别于优美与宏壮的成功之处,而此也实系中西文化精神之差异。但缺憾 也是有的。主要是由于王国维在学习康德、叔本华的哲学与美学思想过程中,没有真正把握 住康德、叔本华的哲学与美学思想的唯心之处。当然这也还是没有科学世界观为其指导的缘 故。同时,王国维把书法看作“低度之美术”, (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6页。)

显然不合乎中国汉字起源的实际(因为 中国汉字多为象形文字,乃“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 身,远取诸物,……,以类万物之情。”(注:《四书五经》(上),陈戍国点校,岳麓书社,1991年,第210页。)但瑕不掩瑜,王国维毕竟在中国古典美学中剥 离出“古雅”这一审美范畴,并赋予其独立的审美意义,强调“一切之美皆形式之美”,实 属难能可贵。

如果说早期王国维拘泥于西方哲学与美学较多,而后中经《古雅之在美学上之位置》发生 转变;(注:柯尊全:《王国维的古雅理论》,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1993,(5),第46页。)那么,《人间词话》则代表着王国维美学的成熟与实践的成功,同时也是王国维 对其古雅理论的进一步超越。《人间词话》核心问题便是“境界”说。也可以说,“境界” 说是王国维美学的核心内容。

当然,王国维的“境界”说也不是横空出世的,它是离不开中国古典美学这块丰厚的土壤 的。有的研究者认为,“无论是‘境界’,无论是‘意境’,作为美学范畴,并不象王国维 说的那样是由他首次‘拈出’的,早就有人使用了。”(注:叶朗:《中国美术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10页。)诚然,王国维不是第一位把“境 界”作为美学范畴的;同时王国维自己也没有说自己“首次”提出了“境界”这一美学范畴 ,但问题的实质是:王国维“拈出‘境界’二字,为探其本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7页。)即中国古典美学家们 讲到的“境界”或“意境”是一个美学范畴,但那也仅仅只是一个美学范畴,而王国维视其 为核心美学范畴,以此去评文品诗,方可探本。王国维认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 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1页。)他还指出:“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 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63页。)甚至王氏认为自己“才不若古人,但于力 争第一义处,古人亦不如我用意耳。”(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115页。)应该说,王国维以“境界”之论来评词,正中要 害,恰倒好处,高屋建瓴,实为高论。

可以说,境界论思想贯穿与整个中国传统艺术和体现在各个具体的艺术领域。叶朗先生认 为,境界论的精髓,一言以蔽之,即为“境生于象外”,实为要言。“境界”一词源于佛家 经典,后被用于文学、艺术之中,文本不同而其义也各异。我国最早系统地论述诗歌境界的 专著是唐末诗人、诗论家司空图的《诗品二十四则》。宋·苏东坡主张“游于物之外”而不 可“游于物之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苏词“旷”、 (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39页。)“雅量高致”、 (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39页。)“格 高千古,不能以常调论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64

页。)明、清两代,大多数诗词家皆谙熟“意境”或“境界”这 一审美范畴。有的学者指出,中国传统艺术家若使作品具有独特的境界应具备“一定的道家 思想修养”、“顿悟”、“作品有很强的象征力和暗示力”等。(注:王树人:《意境论》,《文史哲》,1989,(6),第94页。)此说是比较合理的,所 谓“得象忘言,得意忘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阐述的“境界”思想于此也是合乎 一 体的。

在《人间词话》中,王国维着重阐述了以下一些思想:“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造境 与写境”、“‘隔’与‘不隔’”、“入乎其内,出乎其外”等。许多美学家都曾详细评析 过这四个方面的思想(如叶朗先生《中国美学史大纲》)。但笔者认为,除此以外,王国维还 有一重要思想体现于“境界”理论中,即:境界贵在推陈出新。现赘录如下:其一曰:“四 言敝而有《楚辞》,《楚辞》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敝而有 词。盖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豪杰之士,亦难于其中自出新意,故遁而作他 体,以自解脱。一切文体所以始盛终衰者,皆由于此。故谓文学后不如前,余未敢信。但就 一体论,则此说固无以易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47页。)其二曰:“诗至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指小羊和大雁 ,古代卿大夫相见时所执的礼品,后泛指应酬的礼物。——引者注)之具矣。故五代、北宋 之诗,佳者绝少,而词则为其极盛时代。即诗词兼擅如永叔(欧阳修)、少游(秦观)者,词胜 于诗远甚。以其写之于诗者,不若写之于词者之真也。至南宋以后,词亦为羔雁之具,而词 亦替矣。此亦文学升降之关键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57页。)其三曰:“社会上之习惯,杀许多之善人。文学上 之习惯,杀许多之天才。”(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60页。)其四曰:“‘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美成(周邦彦)以 之入词,白仁甫(白朴)以之入曲,此借古人之境界为我之境界者也。然非自有境界,古人亦 不为我用。”(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63页。)其五曰:“朱子(朱熹后世称)《清邃阁论诗》谓:‘古人诗中有句,今人 诗更无句,只是一直说将去。这般诗一日作百首也得。’余谓北宋之词有句,南宋以后便无 句。如玉田(张炎)、草窗(周密)之词,所谓‘一日作百首也得’者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76—77页。)可以看出,以 上五段词话,都是说明一个问题,即,文学形式的凝固会妨碍内容的表达,词以境界胜,而 境界又贵在推陈出新,不可落入俗套。当然,文贵出新的思想早已有之,但如王国维如此系 统阐述尚不多见。不过,王氏的这些陈述有些也似不妥,如“一切问题所以始盛终衰者,皆 由于此。”似过于绝对。

从表面看,王国维《人间词话》似与西方美学无涉,其实“《人间词话》在基本精神上与 崇高是相通的。”(注:邹华:《崇高的显示与起点的确立——王国维的美学思想》,《求是学刊》,黑

龙江哈尔滨,1992(1),第76页。

)因为此时的王国维如果抛弃西方的美学精神,是不可能从传统文化艺 术中有所创新的。仅就“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这两个概念,便是以优美与宏壮来区分 的。即“无我之境,人唯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之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 。”(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3页。)综而观之,王国维的“境界”说是带有西方美学的影响,但更深深打着中国优秀传 统文化的烙印而进入现代美学理论视野的。它熔中西美学思想于一炉,使“境界”这一中国 古典美学范畴在欧风美雨的浸润之下更显其东方神韵。同时,这也更使得王国维的美学渊承 于中国古典美学而“弄潮”于中国现代美学的“船头”。

王国维1901年始学习西方哲学与美学,迄今已100年了。一百年间,沧桑巨变,白云苍狗。 作为一代学者,王国维应深深受到后人景仰。当然,这不仅仅是他的死,而更重要的是他治 学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陈寅恪语)。作为一代学者,王国维同陈寅恪一样,都有 着中华文化传统的深深积淀,同时他并不排斥或拒绝外来文化,并不抱残守缺于旧文化,但 又始终坚持着学术独立、思想自由的人文精神。从古雅、境界理论来看王国维与中国美学的 关系,其用意有三:

其一,古雅、境界理论在王国维美学中并非横空出世,而是王国维对中国传统优秀文化有 着深厚的“苦痛”感情。正是这份感情促使王氏学习“新学”,“与固有之材料互相参证” (陈寅恪语),并在美学上取得相当大的成功,更是对中国美学的独创性贡献。在“国破山河 在”的危机时刻,他仍不忘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深体现了一代学人的“苦痛”情怀。

其二,王国维学习西方美学并不是仅仅为了“学习”,而实乃西方美学中“美之快乐为不 关利害之快乐”(康德语)对当时的中国社会有着很好的批判意义。古雅与境界理论均有超脱 于现实而寻求心灵解放的意义。王国维指出:“可爱玩而不可利用者,一切美术品之共性也 ,优美与宏壮然,古雅亦然。”(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8页。)

“虽不能喻优美及宏壮之价值者,亦得于优美宏壮中之 古雅之原质,或于古雅之制作物中得其直接之慰籍。”(注:北京大学哲学系美学教研室编:

《中国美术史资料选编》(下),中华书局,1981年,第438页。)

还说:“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 心者也。”(注:王国维:《人间词话·人

间词》,谭汝为校注,群言出版社,1995年,第12页。)这种高唱文学超功利、超政治、需要真性情、具有独立之地位的论调,深深 体现着一位学者的“人间”情怀。即以今日观之,仍不失其现实意义。

其三,古雅、境界理论是王国维美学思想“正-反-合”历程的最后一个阶段。王国维由早 年深受传统文化熏陶;后得以接触西方文化而尖锐反对腐朽的封建传统文化;最后又以叔本 华、康德哲学与美学的基本观点来观照优秀传统文化,形成古雅、境界理论。这样就完成了 否定之否定的回归,达到了逻辑层面上的最后一环,同时深深体现着一位美学家的“回归” 情怀。而在今天“继承与创新”的临界点上,要不要回归,怎样回归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因此,重读王国维美学关于古雅、境界理论并考察其历史源流,并不是在王国维那里寻找 美学重大问题的答案,因为“与其在王国维那里寻找美学重大问题的答案,不如研究他提出 了怎样的问题。”(注:邹华:《崇高的显示与起点的确立——王国维的美学思想》,《求是学刊》,黑

龙江哈尔滨,1992(1),第93页。

)在科技叫嚣、人文失落的今天,重读王国维的美学思想,能让我们更 多地体证其人文精神:“苦痛”情怀、“人间”情怀和“回归”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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