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去物质化的圣战

马里奥·邦格¹/文，林 田²/译，桂起权³/校

(1.麦吉尔大学 哲学系，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利尔市 H3A0G4；2.内蒙古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1517；3.武汉大学 哲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摘要] 马里奥·邦格以数学上的测度论和物理学中马赫的思维经济论为切入点，指出了20世纪理论科学被唯心论和相对主义逐渐侵占的过程。邦格坚持严格的唯物主义立场，对这些诉诸参考系和概念依存的观点加以斥责，认为把所有科学概念都看成是理论建构的观念，导致了波普尔所说的科学的形而上学化。此外，他还谈到了相对论和日益发展的信息技术对这一思潮的影响。作者的结论是经验科学应该维护自身的纯洁性，成为一种描述客观实在及其现象的语言体系，而不是修辞的空中楼阁。

[关键词] 唯物论；相对主义；科学语言

唯心论(或唯灵论、灵性论，spiritualism)是指人们对非物质性实体真实存在的信念，它包括天使、鬼魂和游荡的幽灵等。而去物质化(或非物质化，dematerialization)是建立在灵性实体信念之上的一种观点，认为应当用它取代科学上的物质概念，用唯心论取代唯物论。

替代性医学可能是当今最流行的，同时也是最有利可图的唯心论运动；许多诊所提供顺势疗法、针灸师和脊椎推拿疗法(Sanz 2016)。接受这些服务的客户群体并非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主要由未受教育的人组成，而是大多在中等教育、高等教育机构中曾经听说过或了解过这些疗法(Alcock 2018)的人。我们不接受此类疗法的理由通常在于这些疗法无法完整解释疗效的机理，以及无法通过实验验证，而不是因为我们存在某种哲学上的偏见(Bunge 2013)。例如，顺势疗法的秘方主要是水，因此它不会怎么伤害人的身体，主要的危害在于贻误重病患者接受科学治疗的时机。

或许就应该承担更多的压力和指责，毕竟，作为新任总经理，大纪在山东省体育局和山东西王以及山东省篮球界，都背负了太多的期望。然而，联赛常规赛过半，七连败以及季后赛资格岌岌可危的形势，让大纪也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毕竟，贵为俱乐部总经理，他是除了主教练之外的第一责任人。

俄国画家瓦西里·康定斯基(1912)在他的造型艺术作品中完美的展现了去物质化思想：在创作中，他努力使用形式来取代内容或者物质，这在他的“构图”系列有突出体现；类似地，还有保罗克利、彼埃·蒙德里安等人，以及一部分超现实主义者。举例来说，在我看来康定斯基的“构图”系列实际上是在解构，而勒内·马格利特机智的悖论也常常趣味横生。

式中，bki（k＝1，2，…，Z；i＝1，2，…，5）表示k等级第i项主要因素的隶属度集中值，即加权平均值。

不同糖尿病病程的胰腺癌患者性别、首发症状、肿瘤部位等临床特征进行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尽管缺乏意识形态的驱动力，很多数学家还是参加到这场圣战中来，这方面不缺乏例子：赫尔曼·闵可夫斯基早在1908年就提出包含时间维度的四维空间概念，但这一构想并不依赖直觉上有关时间是变化累积的结果的认识。此后的一年，康斯坦丁·卡拉西奥多里利用拓扑学方法将热力学公理化，没有触及任何实质性的物理概念(不可逆过程、能量、熵等)。后来，约翰·冯·诺依曼(1932)改造了量子力学的形式化体系，遗憾的是这一方法借助了高度理想化的测度方案：取得某随机算子(可观测量)的本征值的过程，与真实测量中使用的标记没有任何关系。就像1981年保罗·狄拉克所说的那样，理论物理学的实质是找到一种“美妙的数学”，与此相比，物理直觉反倒不那么重要。数学是经验科学的万灵药，但是对提出科学猜想毫无用处，因为本质上说，数学化就是排除思想中任何实质性的关于现实世界的内容。

最早指出纯数学应当包含有关测度理论的人，是分析专家和现代控制论的奠基人——赫伯特·维纳(1919年)。十年之后，欧内斯特·内格尔(1932)主张霍尔德的度量公理足以解决现实测量中的哲学问题。显然，在这里，他误译了“测量”(Maß)和“测度”(Messung)。他的学生帕特里克·苏佩斯(1989)对此照单全收，成功地强迫数百加州学生学习“测度论”，将其看作一种在想象的科学和想象的实验中构建概念的纯数学。克利福德·特鲁斯德尔(1984)对此意见很大，认为它不仅制造混乱并且毫无用处，力主推翻了这项计划。显然，学生们并没准备好为心理学和社会科学的种种定性概念进行量化，更不用说在粒子物理测量的密林中披荆斩棘。现实的测量并非是使用人工理论解析抽象概念的智力游戏，它需要实实在在的指标(物理标记)、测量设备(不管是尺子还是辐射计)。唯物论的性质决定，这种测量可能会错误，但也必然有改进的空间。

唯心论和去物质化似乎处处方兴未艾，除了工程学、化学、法律和会计学。为什么是这些领域？因为这些领域不能容忍浪费。单纯的人们依然相信现代物理学是经典的经验科学，可实际情况是，它已成为了唯心论的温床，为这场去物质化圣战缔造了大量的战士和武器。这场远征试图将物质从科学中清除出去，至少是让人们相信，物质的概念已经被“观察者”所取代了——或者像约瑟夫·贝尔(Joseph Bell)所说的那样，从“可观察的”变为“可行的”。

社会科学可能是唯心论最后的避风港了。不论哪里的大学都传授着这样一些概念：看不见的手、自由贸易、购买力、市场的自我调节和智慧等。提出这些名词的人不过是诱导人们无视垄断、裙带资本主义、注册的游说团体、出于私人利益发动的军事侵略和为了维护现状而提出的名义上的自由主义理想，等等。

统计学中流行的贝叶斯主义(de Finetti 1972，Savage 1954，Pearl 2009)也是一种暗度陈仓的去物质化策略。他们将探究的重点从具体的事物转向人们的信念及其强度——这被称为私人概率。由于不同的人即使是面对相同事物也可能拥有不同的感受，就无法知道这两个信念哪个更真，因而，我认为贝叶斯主义是一种伪科学(Bunge 2008)。

著名的物理学家阿瑟·爱丁顿(1939)曾经认为，他可以依靠纯粹数学工具来计算所有宇宙常数，而不需要依赖任何观察数据。他没能说服任何人，而且，马克斯·玻恩(1943)还发表了一篇不留情面的文章批判爱丁顿的先验论，这最终导致爱丁顿的这一页彻底翻过去了。进一步上溯的话，去物质化的运动可以追溯到19世纪著名的物理学家恩斯特·马赫：史上第一个测量超音速子弹的人。马赫首先试图将质量概念的机制从物理学中排除出去，为此，他改造了牛顿的著名公式：“力=质量×加速度”，这显然陷入了循环论证(Bunge 1966)。这种逻辑错误跟他对加速度的处理相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当他把加速度看作物质单元的集合P 、参考框架的集合F 、时间常量的集合T 和单位(如厘米、平方秒等)的集合U 的笛卡儿积上的一个函数时，这一点便显而易见。

伟大的逻辑学家伯特兰·罗素在1921年拒斥了物质与心灵的二分法，他主张构建一种中立的一元论以同时反对唯物论与唯心论。在他看来，物质是一种结构，而不是实体。但这种构造论恐怕既无法帮助医生选择药片还是祈祷，也无法帮助工程师选择魔毯还是飞行器。不出所料，罗素的这套一元论早已被人们遗忘。至于罗素(1927)有关物质是一种逻辑构造的说法，我们同样没法认真对待：毕竟作为物质的人，总是能够忽视逻辑分析，使用物质的东西将一块块物质搬来搬去。逻辑是令人钦佩的，但逻辑的霸权主义却不能，它没法处理实在，也无法正视超逻辑的陈述，如“质量”和“电荷”。

本文分析了沙盘类课程传统评价方法存在的问题，提出了针对SPOC模式下的ERP沙盘模拟的诊断性评价、形成性评价、总结性评价三位一体的混合式评价方法，并通过实验验证了其对于该课程的积极作用。这样的评价方法不仅可以用于ERP沙盘模拟一门课程中，还可以推广到类似的SPOC模式下的沙盘类或其他实践类教学过程中，具有一定的实践推广价值。但由于实践操作的可行性限制，对该问题的研究还不够深入，例如，形成性评价指标难以将经营相关指标全部纳入，且诊断式评价指标略显单薄，因此，还需展开深入的研究和探索。

用观察者取代物质的最强音来自哥本哈根学派，具体而言，包括尼尔斯·玻尔、维尔纳·海森堡等量子理论的先驱。该学派量子理论解释的核心，是粒子物理级别上的物质和性质是依赖心灵的。有很多反对这一论断的证据，例如，观察者本身也是由微观粒子组成的，关于物体性质的科学理论早在粒子物理学诞生之前一个世纪就已经存在了，等等。

心理学中，唯心论还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身心二元论、精神分析和其他无知神话顽强地生存着。像“思维主导大脑行为”(mind over brain actions)这类谚语式句子，更能用科学的方式进行表达，可写成“大脑皮层相对免疫系统的优先性”，就像我们在安慰剂效应中所看到的那样。

生物学领域直到1900年也保持了科学的本色，但在此之后，它开始讨论起唯心概念来，像是“生命冲动”(élan vital)或者“结合力”(bildungskraft)，还有“目标驱动”(goal-directedness)，这样的词汇大行其道(Mahner & Bunge 1997)。这些来自炼金术思维的历史陈迹、前科学时代的晦涩隐语，已经被20世纪的物理还原论扫除了大半，极少数保留下来的也都栖身于心理学和其他社会科学，因为这些学科更偏爱主体的能动活动。

物理学家约翰·阿奇博德·惠勒的“万物源于比特”(It from Bit)理论可以算是上世纪末去物质化运动的顶峰，该理论认为，实在实质上是量子信息包(Barrow et al.2004)。要反驳这种观点，只需注意到信息论视角无法让人忘记每个物理维度终究是物质的一种属性。比特作为度量信息的单元，终究要通过某种信息管道来传送，比如电话线。每个比特都是物质的状态，非物质的比特总要依存于物质的信息通道。

相对论也是唯心论的一个受害者，几对概念的意义被有意混淆了。例如，“参考系”和“观察者”，“相对”之于“显现的(apparent)”或是“主观的”。相对论能够应用于天体物理学，解释宇宙最隐秘角落的一系列物理现象，这本身就是它的描述物质性的体现。值得一提的是，例如“质量的相对性”这样的表达，其实是更复杂的表达——“质量的值于参考系有相对性”的简称。在这里参考系不等于观察者，因此，参考系相对也不等于观察者依赖。参考系是物质的实体，在空间和时钟方向延伸，就像一个陀螺仪。(不要把参考系和坐标系搞混，坐标系是参考系的数学表征。)

实际上，抽象艺术家们不可能真的取消物质，毕竟，他们还要借助画笔和画布、凿子和大理石来完成工作，没有比这更物质的了。他们真正做的是绘制和雕刻“非表现性”的事物，这些作品被剥离了任何线索和表达体系，因而能面对不同的观众，激起不同的主观感受。总之，他们没有制造任何抽象的东西，只有数学家们才会和不可区分的个体、非可描述元素组成的集合或点阵打交道。

“十二五”期间，通辽市规划建设800万亩旱涝保收、高产节水农田，500万亩饲草料基地，100万亩设施农业，100万亩特色种植业基地，500万亩退耕还林还草工程，2000万头只牲畜养殖业基地，实施百亿斤粮食加工转化工程，1000个嘎查村的新农村、新牧区建设工程，每年转移农村牧区人口10万人，压减3万眼机电井。

为什么工程师、律师、管理层和会计能够躲过唯心论陷阱？我的看法是这些专业人士的工作是向追求实际效果的严苛客户提供专业意见，而不是向虔诚的信徒提供自存自洽的无上权能。

退一步讲，的确有一种唯物的工程学中不乏唯心论的导师和神秘主义术士(例如风水学)的身影，这就是建筑设计(Matthews 2019)。迷信在这里得以幸存的原因，恐怕主要归咎于他们的客户通常是企业家，而不是务实的高管或者政府官员。企业家不会被古老的神话所欺骗，但对时髦黑话的装点总是青睐有加。

总而言之，这场去物质化的圣战给唯物论的处境和公认的知识本身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呢？尽管很多唯心论者和主张去物质化的人自身是杰出的科学家，但他们的成就大都来自方法和理论上的创新，与他们在这场运动中的表现没什么关系。

比如尼尔斯·玻尔，我们钦佩他早期理论中的原子模型而不是他弘扬哥本哈根“精神”的一系列哲学写作。至于唯物论的命运，让我们记住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凝聚态物理学的进步，或者过去半个世纪以来许多合成材料商业化带来的经济变化：丙烯酸树脂、半导体、不锈钢、超导体、合成油、合成橡胶、富勒烯、有机玻璃、聚苯乙烯和合成纤维、如尼龙、人造丝、维尼龙搭扣和凯夫拉尔纤维。

使用SPSS19.0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数据以(%)表示,采用卡方检验;计量数据以(±s)表示,采用t检验,P<0.05说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李奥纳多·达·芬奇可能会对前面提到的一些新材料感兴趣，这些东西能帮他建造更轻便、更精巧的机械；料想伽利略也会如此，毕竟他曾经写了一整本有关物质的书，书名是《试金者(Il saggiatore)》。此外，他恐怕还会取笑那些基于意识形态理由拒斥物质的人，当然是边吃、边喝、边呼吸、边分泌物质的同时这样做的。

那么，谁又有兴趣玩玩乩板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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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ematerialized Jihad

Mario BUNGE ¹(Writer ),LIN Tian ²(Translator ),GUI Qi -quan ³(Collator )

(1.Department of Philosophy ,McGill University ,Montreal ,Quebec H 3A 0G 4,Canada ; 2.School of Law and Politics ,Inner Mongolia Normal University ,Hohhot ,Inner Mongolia 011517,China ;3.School of Philosophy ,Wuhan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2,China )

Abstract :Mario Bunge points ou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mathematical Measurement Theory and Mach's Thinking Economy Theory in physics, that the process of theoretical science has been gradually encroached by idealism and relativism in the 20th century.Bunge adheres to his strict materialism position, criticizes these views resorting to the reference system and concept dependence, and argues that the belief that all scientific concepts are regarded as the concept of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has led to the science metaphysics cited by Popper.In addition, he has also summarized the influence of both relativity and growing information technology on this trend of thought.The author concludes that empirical science should maintain its purity and become a language system for describing objective reality and its phenomena, rather than a rhetoric castle in the air.

Key words :materialism; relativism; scientific language

[中图分类号] B015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2-934X( 2019) 06-0036-04

DOI : 10.16573/ j.cnki.1672-934x.2019.06.003

收稿日期： 2019-09-12

作者简介： 马里奥·邦格(1919-)，男，加拿大人，加拿大麦吉尔大学逻辑学和形而上学教授，主要从事物理学、科学哲学和伦理学研究；林田(1982-)，男，天津人，哲学博士，讲师，主要从事语言逻辑研究；桂起权(1940-)，男，浙江宁波人，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科学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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