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编织与共同体的建构
——基于英国国歌确立历史进程的分析
罗宇维
(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北京100875)
摘 要: 国歌被认为是民族国家不可或缺的文化象征,影响着民族国家的身份认同与民族想象。国歌的创作通常受到具体政治历史事件的影响,但国歌的确立则需要考虑民族国家身份认同的广包性与内容意涵在政治文化谱系中的绵延度。这种复杂关系在《天佑吾王》成为英国国歌的过程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正因为符合英国在建构民族国家过程中对模糊不清的“不列颠人”认同的需求,又避免了《不列颠人,向着家园进军》《不列颠万岁》等“民族颂歌”中强烈的战斗情绪和帝国情结,《天佑吾王》才最终成为凝聚英国民族国家认同的纽带,被确立为国歌,沿用至今。
关键词: 国歌;民族国家;文化象征;国家象征
以国旗、国歌和国徽为主要内容的文化象征系统如今已成为每个民族国家必不可少的标志,霍布斯鲍姆就曾以国歌为例,表明这类文化产品在“成员资格的情感与象征符号的发明”中所起到的重大作用。① E·霍布斯鲍姆、T·兰格:《传统的发明》,南京:译林出版社,2004年,第13页。 倘若我们认可霍布斯鲍姆的判断,似乎接下来需要进一步追问的就是,民族国家成员资格的情感培养是否有大致规律可寻,以及由此建构出来的文化象征是否需要满足某些特定条件,方能胜任其作用与功能。
国歌是一种特别有趣且尚待仔细研究的民族国家文化象征。它既是歌曲,也是文本,旋律能唤起情感共鸣,歌词可展现历史与故事内涵。就此而言,国歌是了解每个民族国家认同和信仰的重要材料。不过,历史地看,民族国家发明传统和成功建构“想象共同体”并不容易,虽然大多数国歌都是随着民族国家主权的建立而被确立,但是很少有哪首国歌在成为国歌的历程中一帆风顺,而是不遭遇挫折和挑战。在这个意义上,考察长时间沿用的国歌如何成功,也可以有助于思考民族国家建构这个政治现代性重大议题。
以上问题的解答,需要回到历史。英国国歌《天佑吾王》被大致公认为第一首民族国家国歌。不过,新政体的建立和国歌的确立在时间上并非同步,实则有近百年之差。实际上,在《天佑吾王》被认可为国歌之前,《不列颠人,向着家园进军》《不列颠万岁》等被冠以“民族颂歌”之名的爱国政治歌曲都曾经被视为“国歌”。倘若假定,民族国家文化象征与民族国家的建构存在着实质关联,那么,可以进一步推断,首先,国歌的确立,必定需要满足特定政治文化需求,展现民族国家的主要政治文化与价值取向,其次,历史政治变迁过程之中阶段性、时代性的某些特定政治需求与主张,若无法被纳入到民族国家记忆的正面内容之中,也就往往面临被“遗忘”的命运,而国歌倘若要保证其适用性,或者本身就与这些内容无关,或者就需要重新书写与调整。文本以18世纪以来英国国歌的确立为例,综合这一时期英国民族国家建构的具体特征与长时段需求,结合英国其他“民族颂歌”的诠释与比较,考察国歌与民族国家建构过程的互动,以及国歌对于现代民族国家的政治意义。
一、国歌确立之前的爱国歌曲:《进军》与《不列颠万岁》
《天佑吾王》并非英国历史记载中出现的第一和唯一一首“国歌”。许多时候,这首现行国歌同《不列颠人,向着家园进军》(Britons ,Strike Home ,以下简称《进军》)和《不列颠万岁》(Rule ,Britannia !)两首歌曲并列出现。1793年,为了庆祝乔治三世生日,在沃克斯豪尔举行了一场庆祝晚会,晚会小传单上所列的曲目就包括了这三首歌,排在第一位的则是《进军》。在十七和十八世纪,《进军》才是最流行的英国爱国歌曲和民族颂歌,许多人也直接将其认定为国歌。① Martha Vandrei,“‘Britons,Strike Home’:Politics,Patriotism and Popular Songin British Culture,c.1695-1900,”His torical Research ,87(238),2014.
之所以能在乔治三世生日晚会上打头阵,跟《进军》的大受欢迎不无关系。自创作和首演之后,这首歌已经在英国流行了近一百年。据说,歌曲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约翰·弗莱彻(John Fletcher)创作于1611年,讲述女英雄柏杜卡带领不列颠人抗击罗马人入侵的故事——《柏杜卡的悲剧》(Tragedie of Bounduca )② John Fletcher,Bonduca ,or ,the British Herione ,London:Richard Bently,1696,pp.1-30.也有说这部剧是弗莱彻和弗兰西斯·博蒙特(Fanc is Beaumont)一起写作的,两人是合作伙伴,不过许多人并不认同这种看法。这出悲剧1613年由金斯曼剧团(King’s Men)进行首演。。1695年,演员和剧作家乔治·鲍威尔(George Powell)对悲剧进行改编,邀请音乐家亨利·博赛尔(HenryPurcell)创作旋律,命名为《不列颠女英雄柏杜卡》(Bounduca ,or the British Heroine ),在1695年10月将其搬上了德鲁里街皇家剧院的舞台。歌剧中一段曲调简单、朗朗上口的唱词,就是后来这首家喻户晓的《进军》③ Curtis Alexander Price,Henry Purcel land the London Stage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4,p.117.。
不列颠人,向着家园进军!
复仇,一血国家冤屈。
万邦之中汝最为圣,
战斗!战斗,英雄永垂不朽。战斗!
均因之胆战心惊
战斗!战斗,英雄永垂不朽。战斗!
战斗,德鲁伊德的歌声记录了你们的壮举。④ 原文是:Britons,strike home!/Revenge,revenge your Country's wrong./Fight!Figh tand record.Fight!/Fight and record your selves in Druid's Song./Fight!Fight and record.Fight!/Fight and record your selves in Druid's Song。拿破仑战争期间,人们改写了歌词,将其扩充为六段,第一段如下:Should French mene'er pollute Brittania's strand,/Or press with hostile hoof this sacred strand;/The daring deed should every Brit on arm/To save his nativel and from dire alarm;/Her free born sons should instant take the field,/The Altar and the Throne to shield./Britons,strike home!avenge your country's cause,/Protect your King,your Liberties,and Laws!具体参见John Ashton,English car icature and satire on Napoleon I :Volume I ,London:Chat to&Windus,1884,pp.164-166。
剧目在首演以后广受欢迎,在随后近40年的时间里反复上演,尤其是这段唱词立刻受到观众的好评和追捧,很快就单独作为歌曲在各种场合被演唱。① Martha Vandrei,“‘Britons,Strike Home’:Politics,Patriotism and Popular Song in British Culture,c.1695-1900,”Historical Research ,87(238),2014.1715年,这首歌在军队中流行起来,当年组建的“第十三轻龙骑兵(The Thirteenth Light Dragoons)”军团就使用了这首歌的名称作为口号。差不多同一时段,议会辩论中也出现了这句短语。② Martha Vandrei,“‘Britons,Strike Home’:Politics,Patriotism and Popular Song in British Culture,c.1695-1900,”Historical Research ,87(238),2014.这些记载表明,歌曲在当时的国内政治中流行起来,而1739年英国对西班牙的宣战,则使这首歌体现出明确的民族主义色彩。根据当时的一份记录显示,宣战以后,有一次威尔士亲王和公主去德鲁里街皇家剧院观看表演,当演出结束时,《进军》被唱响,以表示民众对战争的支持,亲王本人十分满意,还加入合唱。③ Martha Vandrei,“‘Britons,Strike Home’:Politics,Patriotism and Popular Song in British Culture,c.1695-1900,”Historical Research ,87(238),2014.有研究者甚至认为,就不列颠的民族认同和爱国主义发展进程而言,《进军》这首歌及其曲作者对作为世界帝国的英国的重要性,不亚于威尔第《纳布科》中的《飞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以及《埃尔纳尼》中的《让我们复兴里昂》对意大利复兴运动的重要性。④ Franklin.B.Zimmerman,Henry Purcell ,1659-95:His Life and Times ,New York:St.Martin’s Press,1967,p.261.有趣的是,直到现在,还有人建议将前一首曲子定为意大利国歌。
那么,《进军》这首歌为何如此流行,它的政治意义和重要性是什么?实际上,虽然歌曲本身的质量决定了人们的第一印象,但是一首歌的走红总是同特定的历史时机和政治社会环境有关,18世纪公共领域尚在发育中的英国也是如此。就此而言,两方面的原因或许可以被确认,一是柏杜卡题材本身的明确政治意味,二是正在形成的不列颠民族认同所产生的影响。
《进军》的歌词来自民族传说,这个故事不仅是一个勇武女战士的故事,有时候也被视为英国王权历史合法性的来源之一。传说,柏杜卡是凯尔特人的女王,在公元60-61年罗马人入侵不列颠时,她组织人民进行反抗。⑤ 参见牛津英国文学词典“柏杜卡(Bonduca)”词条(The Ox ford Companion to English Literature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9)。由于其女性身份,柏杜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英国历史上的各位女王,特别是在十六世纪末英国与西班牙和欧洲天主教国家的战争中,人们第一次重新采用她来象征现代英国的独立精神,甚至迅速地将其与当时的伊丽莎白一世联系了起来。⑥ Carolyn D.Williams,Boudica and Her Stories :Narrative Trans for mation sofa Warrior Queen ,Newark:Univers ity of Delaware Press,2009,p.191.在随后英国历史的复杂演进,特别是在近代以来民族意识逐渐成熟的过程中,人们常常将柏杜卡与象征不列颠的女神布列塔尼娅(Britannia)等同起来,用这个形象来代表抵抗罗马入侵争取独立自由的不列颠民族形象,当然,也是抵抗一切外部敌人的民族英雄和领袖形象。⑦ Carolyn D.Williams,Boudica and Her Stories :Narrative Trans for mati on sofa Warrior Queen ,p.185.关于柏杜卡的详细历史考据可以参见Richard Hingley&Christina Unwin,Boudica :Iron Age Warrior Queen ,NewYork:Hamble don and London,2005.
在柏杜卡的传说所具有的民族英雄意涵之外,《不列颠女英雄柏杜卡》这出悲剧在当时的公众评价和政治内涵也促成了歌曲的流行。弗莱彻拥护斯图亚特王室,在作品中也不断通过对传奇故事的叙述来影射政治现实,因此,这部剧从来不被视作单纯的艺术作品或历史剧目,而是一出“政治剧”。⑧ Kelly Neil,“The Politics of Suicide in John Fletcher’s Tragedie of Bonduca”,The Journal for Early Modern Cultural Studies ,14(1),2014.从1613年首演到1695年改编,此剧反复上演了八十多年,这也使得柏杜卡的形象及其政治内涵不断发酵、深入人心。
此外,改编后的歌剧极大弱化了原来剧本中明确的保皇立场,转而将重心放到柏杜卡人物身上。换句话说,它强调不列颠人的共同体想象,成为不列颠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一部分,而在这之下的每一种政治立场都可以对其加以运用。① Kelly Neil,“The Politics of Suicide in John Fletcher’s Tragedie of Bonduca”,The Journal for Early Modern Cultural Studies ,14(1),2014.对于当时的听众来说,歌曲呼吁“真正的不列颠人在保卫家园血洗耻辱时发挥自己积极的和参与性的作用”,歌词中的“家园”“战斗”等唤起了面对一场又一场战争时不列颠人的民族和爱国主义情绪,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歌曲流行的顶峰分别出现在与西班牙的战争以及抵抗拿破仑进攻时。最后,这首歌不仅被广泛传唱,它的标题《不列颠人,向着家园进军》也因其战斗檄文的形式,一度成为各种政治活动和军事斗争的标语。② Martha Vandrei,“‘Britons,Strike Home’:Politics,Patriot is mand Popular Song in British Culture,c.1695-1900,”Historical Research ,87(238),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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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如此流行,《进军》也顶多被称为“第三国歌”,从未得到官方或者类似权威的认可,相较而言,《不列颠万岁》作为第二国歌的地位则要正式许多。实际上,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这首歌都算得上是三首“国歌”中最复杂的一首,缺乏音乐文化民族自信的英国人曾经还误以为瓦格纳才是作者,后来为了维护“民族尊严”,音乐史的研究者才开始发掘材料,力图证明这首歌是纯正的英国歌曲。《不列颠万岁》不仅在长时间都履行着国歌的功能,而且也是现行英国皇家海军军歌。在这首歌诞生两百年之时,评论者甚至将它与《天佑吾王》并列,称赞其乃是过去两百年中英国人表达对国王与国家之热爱与忠诚的两首民族赞歌(nationalodes)之一。③ Edward Rimbault Dibdin,“The Bi-Centenary of‘Rule Britannia’,”Music&Letters ,21(3),1940.
那么,《不列颠万岁》的优势在哪里呢?首先,歌曲本来就是出于政治目的被创作的。④ William H.Cummings,“Our Eng lish Songs,”English Music ,1604- 1904,London:The Walter Scott Publi shing Co.,Ltd.1906,pp.49-50.歌词来自由詹姆斯·汤姆森(James Thomson)创作的假面剧《阿尔弗雷德》(Alfred :a
masque )的选段⑤ 也有说法认为这首长诗是由詹姆斯·汤姆森和当时威尔士亲王的下属大卫·马列(David Mallet)共同创作的(D.Mallet,J.Thomson,Alfred :amasque ,London:A.Millar,1751,1740)。,由托马斯·艾恩(Thomas Arne)于1740年谱曲。《不列颠万岁》在1740年7月31日庆祝小公主奥古斯塔三岁生日的仪式上第一次被演唱,而次日(8月1日)恰逢乔治一世继承不列颠王位的周年纪念日,于是歌曲又一次被表演。⑥ 这首歌是应波特贝罗大捷的胜利而创作的,但这仅仅是宏观上的政治背景,具体的创作缘由详细记录在一本关于曲作者艾恩的传记中。首演的情况可参见Oliver J.W.Cox,“Frederick,Prince of Wales,and the First Per for mance of‘Rule,Britannia!’,” The Historical Journal ,56(4),2013;Edward Rimbault Dibd in,“The Bi-Centenary of‘Rule Britannia’,” Music&Letters ,21(3),1940.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尔弗雷德》的创作一方面是英国王室对民族国家认同塑造这个问题的回应,另一方面,或许也出于与其他欧洲国家宫廷的比较心理。据说,乔治二世是在出席了一次日耳曼式的宴会之后,受到了启发,想要通过举办一场具有英国风格的节日来获得民众的拥护。⑦ Edward Rimbault Dibdin,“The Bi-Centenary of‘Rule Britannia’,” Music&Letters ,21(3),1940.《阿尔弗雷德》显然达到了乔治二世的要求,首演之后的第二天,这出假面剧就在民众的呼声中再次上演,一直到当晚的大雨使得演出不得不结束为止。包含着《不列颠万岁》的唱段随后便被单独分离出来,进行演唱,并且广受好评,亨德尔曾经引用了这首歌的旋律。更有趣的是,这段歌曲不仅成为英国民众表达对英国王室与国家之忠诚热爱的曲子,而且在其他国家也很受欢迎,威廉四世的加冕礼就使用了这首曲子,贝多芬在创作《威林顿的胜利》时也将这首歌编入交响乐中,瓦格纳对它的评价则更突显出这首歌的政治象征地位,说它的前八个音符包含着英国人的全部特色。
如果从历史背景和歌曲本身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的话,这首歌曲之所以大获成功,首要的因素与《进军》一样,都在于对不列颠传统英雄形象的利用以及对民族身份的强调。在《阿尔弗雷德》这出假面剧中,代表着英国人不屈精神的是公元九世纪后期进行统治的萨克逊君主阿尔弗雷德大帝,他带领英国人成功抵御了维京人的入侵,而且在位期间将自己的统治区域从韦塞克斯扩展到了整个英格兰,并因为在法律、军事、教育和民生上的卓越统治成果而成为历史上被誉为“大帝(thegreat)”的两位英国国王之一。
当然,他所赞颂的不列颠有一个特定的版本与图式,是当时正处在帝国梦想之中,不断扩张殖民地,控制力延伸到全世界的那个日不落帝国。看一看歌词,就会知道,汤姆森将帝国扩张时期国人的雄心壮志展现得淋漓尽致:
民族身份认同的满足是基础,在此之上,《不列颠万岁》的优势与劣势,都集中于其鲜明的时代政治特色上。这本来就是一首政治歌曲,用评论者的话来说,汤姆森创作的歌词本身不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内省式的文学作品,而是“可行的,甚至是至关重要的参与和形塑公共话语的方式”。① Suvie Kaul,Poems of Nation,Anthems of Empire :English Verse in the Long Eighteenth Century ,Charlottesville:University Press of Virginia,2000,p.8.作为佐证,歌词作者自己似乎也早已意识到这个问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诗歌“包含着对不列颠的赞颂”,这是它们大受欢迎的原因。② Suvie Kaul,Poems of Nation,Anthems of Empire :English Verse in the Long Eighteenth Century ,p.131.
各支链对应的矢量链微分后所得方程(如支链1对应的式(6))包含3个约束方程,文献[2]对求解方程组进行简化,未将全部约束方程纳入误差模型,降低了结构误差辨识准确性,本文将方程各支链约束方程全部纳入线性化误差模型中,然后依次在矢量链微分后所得的方程两侧乘以向量将约束方程进行分离。以方程(6)两边同乘以向量为例:
可是,武汉这么大,上哪儿去找李大头?他年前回村子,说他在城里当包工头,说他在武汉买了房。他经常说的地方,有前进一路,前进二路,六渡桥,偶尔也提一下中山公园。我向一个抄着汉口口音的人问路,他反问我,你到底要到前进一路还是前进二路还是六渡桥?我想,前进一路前进二路有两条路,而六渡桥只有一个,那就上六渡桥吧。
消灭独裁,驱逐暴君是汝使命!
使命,使命,使命,
神圣的使命!
反观网络营销领域,过去学者对用户间沟通的分类普遍从沟通内容上进行划分,如划分为任务相关的和非任务相关的[2]、礼仪性质的和社交性质的[9]等;或是从空间维度上划分,如根据顾客间接触所发生的场所划分为“现场内(on-site)”和“现场外(off-site)”。[3]现场内指的是具体服务环境,现场外则是网络口碑或品牌社区等。然而,针对沟通方式在时间维度上的划分,进而探讨两者对消费者行为的影响却鲜有提及。因此本研究将从这个角度切入,探讨其在同步沟通和异步沟通两种模式中所存在的差异。
3.我们每个人都要养成绿色消费的健康行为,切实支持可持续发展。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作为未来社会的生力军,我们是重要的消费群体,应该成为绿色经济的“先锋”。除了在课下积极查找绿色经济的相关知识外,也要动员身边人参与到绿色环保的活动之中,必须将绿色消费这一理念应用到个人的日常行为中,实行健康、持续性的消费。当然,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要从实行可持续发展的点点滴滴做起,比如关掉教室不必要的电源、夏季空调温度设置为26度、决不浪费水资源等,通过生活中点点滴滴的节约行为,从而让可持续发展成为一种现实。
繁荣与汝同在,
伟大、自由与汝同行,
恐惧和嫉妒才是外族的心情。
2.1要求高纪律严。2017年是巴州区脱贫摘帽关键之年,健康教育关系到脱贫奔康大局,关系到养成好习惯,形成好风气大局。所以,以区卫计局牵头,协调各方,乡镇主要领导亲自安排、亲自布局、亲自参加,而且从县—乡—村三级架构,有专门部门负责,专人落实,体现了要求高纪律严。
在18世纪呼唤民族音乐的大背景之下,《天佑吾王》被搬上舞台。1745年9月28日,德鲁里街皇家剧院在上演过本·强生的喜剧之后,首次表演了《天佑吾王》,或许为了增加民众的好奇心,歌曲首先被披上了神秘的外套:“这首古老的曲目,起源神秘,已经在光荣革命期间为了纪念斯图亚特王室而被演唱;后来又被那些支持两位复辟者的人秘密传唱着”,而现如今,乔治二世平息了斯图亚特王室的第二次复辟,它过去的政治立场似乎不再重要。⑦ Esteban Buch,Beethoven ’s Ninth :A Political History ,p.18.
布列塔尼亚统辖海洋,
不列颠人永不为奴!③ 英文歌词是The nations,not soble stas thee,/Mustin their turn,to tyrants fall,/Must in their turn,to tyrants fall,/While thou shalt flourish,shalt flour ishgreat and free,/The dread and envy of the mall./Rule Britannia!/Brit anni arule the waves./Britons never,never,never shall be slaves. 无疑,歌曲不仅表征了不列颠人对自己自由独立的身份的认同,而且还透露出了作为被上帝拣选的民族,承担起世界使命的自豪感,“不列颠的君主立宪不仅确保了民族的自由,还为其在国际上的实力提供了保障”。④ SuvieKaul,Poems of Nation,Anthems of Empire :English Verse in the Long Eighteenth Century ,p.5.
师:每组2名学生,他组组长随机挑出有颜色的卡片,学生说出颜色、有效数字、倍乘、允许误差。这个环节计30分,一个5分,请每组组长根据本组的回答情况填写分数。
总而言之,当时不列颠人所谓的自豪感,很大程度上就是帝国情怀和殖民主义扩张意图。⑤ 当时的英国人常常将自己与罗马帝国作比较,认为是不列颠再次担负起罗马过去实现天下大同的任务,只有英国这个真正自由的国家才能重现过去的辉煌。 此外,歌曲也凸显出了帝国时期不列颠通过海上贸易与军事活动所取得的辉煌成果,这不仅是整个英国民族的特征之一,更是最为贴切地表达了当时皇家海军的自我认知。大卫·阿米塔基(David Armitage)在讨论现代早期文学作品时就认为,以《不列颠万岁》为代表的诗歌类型,不论是在英伦三岛还是在更广阔的地域中,都为推广商业、移民以及政府活动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修辞手段。① David Armitage,“Literature and Empire,”Nicolas Canny ed.,The Oxford history of the British empire ,VolumeI :The Origins of Empire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8,pp.104-105.
二、《天佑吾王》的首演与流行
虽然《进军》名噪一时,但根据记载,1745年以后,《天佑吾王》就开始逐渐超越《进军》,被越来越多人认可为国歌。到20世纪初,《进军》这首曾经的“第三国歌”几乎被彻底遗忘② 例如,伦敦夏季最重要的节庆活动“舞会最后之夜”从来没有将《进军》囊括到演奏之中,但《不列颠万岁》和《天佑吾王》却常常是必唱曲目(David Cannadine,“The‘Last Nigh tof the Proms’in his tor ical perspective,”Historical Research ,81(212),2008)。,而《不列颠万岁》的演唱场合也越来越有限,未取得官方认定的“国歌”地位。这种状况,一方面要到后两首歌本身中寻找解释,但首先要结合《天佑吾王》这首歌进行比较分析。
在英国历史研究者们的考察中,大致被认可的是,《天佑吾王》诞生于1745年9月③ Percy Scholes,God Save the King !It 's Histor yand Its Romance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42,p.16.,这也是如今英国皇室所认可的国歌创作时间④ 官方的说明认为这首歌出现在1745年,词曲作者匿名(https://www.royal.uk/national-anthem)。 。
《天佑吾王》这首歌的出现并非偶然。实际上,在它诞生的十年前,英国人已经有了用音乐作品来表征民族精神的需求。1738年,亨德尔的《亚历山大的盛宴》在考文特花园上演,《常识报》就此刊登了一篇文章,认为音乐直接作用于人的情感,音乐模式和韵律对人的影响是极为强大的,因此,将音乐从个人艺术欣赏拓展到民族精神上是十分有必要的:“虽然瑞士人算不上感官最为敏锐的人们,但他们在这个时代却拥有用长笛演奏的歌曲,激发对祖国的热爱”,而受到德国影响的亨德尔所创作的作品,难免具有些德意志民族的特色,因此,这些歌曲对不列颠民族的好处将会大大缩减⑤ Otto Deutsch,Handel,A Documentary Biography ,London:Char les and Adam Black,1955,p.469.。换句话说,一个民族需要有自己的音乐,才能反映自己的精神,鼓舞对自己民族和祖国的热爱。英国当然也要有这样的歌曲,不能落后于瑞士等欧洲国家。报道的作者甚至还描绘了想象中议会召开时,议员们齐声合唱的场景,几乎可以算是有记载的对国歌政治功能的第一次论及。⑥ Esteban Buch,Beethoven ’s Ninth :A Political History ,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p.17.
统治吧,布列塔尼亚!
表演者并非不清楚当时民众的政治倾向。为了适应新教的习惯,第一次演唱时只使用了第一段。这一段与乔治二世的加冕曲《牧师扎多克》十分相近,而且不同于第二段和第三段中的内容,仅仅是一段祈祷词,是不列颠人向上帝祷告,希望“吾王”平安,百姓幸福。⑧ 〛Esteban Buch,Beethoven ’s Ninth :A Political History ,p.18.第三段是唯一创作于1745年的段落,强调从神圣权利的古老信条中衍生出的君主制的合法性,无论是斯图亚特王室还是汉诺威王室,这一点都是其统治的基础性证明。“因此,起码在理论上,君主制的宗教基础与在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所存在的契约观念之间的不相容之处”,就这样令人满意地被抹平了。① Linda Colley,Britons,Forging the Nation ,1707- 1837,New He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92,p.48.
对英国人来说,这首歌既反映了民族的历史传统,而且由于第一段中,所谓的“吾王”在当时明显指的是信奉新教的乔治二世,歌曲也被打上了反对天主教的标签,《每日广告》(Daily Advertiser )中这样报道人们对歌曲的反应:“如雷的掌声和叫好充分表明,人们对邪恶的敌人所谋划的阴谋是多么反感,对教皇势力控制英国的独裁企图是多么厌恶。”② Percy Scholes,God Save the Queen !The History and Romance of the World ’sFirst Nat ional Anthem ,Oxford:Oxford Univer sity Press,1956,p.3.《每日广告》报道问世数日之后,师从托马斯·艾恩的查尔斯·博内(CharlesBurney)在考文特花园演唱了这首歌,随后,《绅士杂志》和《伦敦杂志》进行报道,就这样,《天佑吾王》随着报刊和剧院的推广开始流行。到20世纪初,英国剧院都一直保留着在演出结束后演奏这首歌曲的惯例。
到乔治三世时期,这首歌曲已经家喻户晓,音乐家海顿(Franz-Joseph Haydn)曾经记载,当乔治三世身体状况恶化的时候,克莱蒙特公爵(LordClermont)便安排管乐团在风雪交加的大街上演奏《天佑吾王》。据说,当1789年乔治三世身体第一次转好时,在前往巴斯疗养的路上,沿途的民众们纷纷聚集在马路边,唱起这首歌向国王表达祝福。在1814年乔治三世的黄金庆典(也是汉诺威王室统治100年的纪念日)上,一群扮演“布列塔尼娅”(Britannia)的年轻妇女合唱了这首歌曲。在这一时期,《天佑吾王》似乎与忠于君主联系更为密切。
当法国大革命爆发以后,拥护君主制的英国人试图请求国王支持路易十六,同时也有受到法国影响想要在英国终结君主制的革命者。1800年,有人混进乔治三世出席的剧院演出活动中,企图行刺,当场捕获刺客之后,全场观众反复唱起《天佑吾王》。《天佑吾王》与英国君主制之间的亲密关系提升了这首歌在拥护汉诺威王室及君主制的民众之中流行程度。而通过调侃和改编歌曲来表达对君主制的反对和挑战虽然顺理成章,但这种做法却又对歌曲的传播起到了进一步的推动:
盐龙湖工程中试系统去除原水中氮磷效果研究……………………………… 左 倬,郭 萧,李 巍等(14.33)
断头台万寿无疆
把国王王后的头颅全部斩光
断头台威力无边
国中之人
战斗,德鲁伊德的歌声记录了你们的壮举。
真是美妙神奇!③ 英文原文是“Long live great Guillotine/Who shaves the head so clean/of Queenor King./Whose powerisso great/That every Tool of State/Dreade thits mighty weight/Wonderful thing!”(PercyScholes,God Save the Queen !The History and Romance of the World ’s First National Anthem ,p.163).
法国大革命爆发伊始的支持者们如此唱到。到了拿破仑统治时期,一些英国人为当时法国发生的事情所震惊和恐惧,暗自庆幸英国的四海升平,歌曲又被改成了“反拿破仑”的歌曲:
法兰西的子女们发出哀嚎法兰西愁容满面
但我们依旧快乐生活。
(一)财务管理制度体系不够完善。有的事业单位财务管理理念落后,对于财务管理没有投入足够的精力,在事业单位内部财务管理尤其是资金管理往往停留在时候核算环节,事业单位内部的财务管理制度体系缺失,对于事业单位财务管理工作的正常规范有序开展,没有形成较好的指导和约束,进而造成了事业单位财务管理的具体组织实施中出现了不少问题。
与我心异者
子孙后代都将丧失希望
忠诚的不列颠人齐声唱
天佑吾王。① 英文原文是“While France her children mourn,/And sorrow o’erher Urn,/We happily live./Hence discord with thy train,/Thy children’shope sare vain,/While loyal Britons sing/God save the King”(Percy Scholes,God Save the Queen !The History and Romance of the World ’s First National Anthem ,p.114).改编并未就此终止,随着一次一次的改编,“吾王”这个重要的符号日益空洞,人们用其他内容来进行填充的尝试不一而足。波西·拜西·谢丽把这首歌结尾的歌词改成了“天佑王后”,定名为《新国歌》,而其中的王后指的是浪漫派所崇拜的自由女神。② 歌词被改成了“God prosper,speed,and save,/Godraise from England’s grave/Her murdered Queen!/Pave with swift victory/The steps of Liberty,Whom Briton sown to be/Immortal Queen./See,she comes throne don high,/On swift Eternity!/God save the Queen!/Millions on million swait/Firm,rapid,and elate,/On her majestic state./God save the Queen!/She is Thine own puresoul/Moulding themi ghty whole,-/God save the Queen./She is Thine own deep love/Rained down from Heaven above,-/Where shere stor move,/God save our Queen!”(Percy Scholes,God Save the Queen !The History and Romance of the World ’s First National An them ,p.148;A.Morgan,“God Save Our Queen!Percy Bys she Shell ey and Radical Appropriations of the British National Anthem,”Romanticism ,(4),2014.19世纪30年代之前,人们还喜欢将结尾那句唱成“天佑吾疆”,随后,人们唱的则是“天佑百姓”,总之都不是“吾王”。③ F.Gun ther Eyck,The Voice of Nations :European National Anthem sand Their Authors ,Westport:Greenwood Press,1995,p.17.
虽然没有任何的官方文件认可《天佑吾王》作为“国歌”的政治地位,但是这首歌与现行政治体制之间存在密切关联。在1819年发生在曼彻斯特的一次支持男性普选权的游行活动中,人们演唱起这首歌,以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权威来源。④ Esteban Buch,Beethoven ’s Ninth :APoliti cal History ,p.21.到维多利亚统治时期,随着其统治时间的不断延长和统治之下英国国力的不断昌盛,歌曲的主要内容和含义逐渐定型。⑤ Esteban Buch,Beethoven ’s Ninth :A Political History ,p.18.随后的统治者也有对其表示反感或默然的,到20世纪初,民间甚至发起过“修改国歌竞赛”,但翻来覆去,对习惯和传统极度依赖的英国人最终意识到,就他们心目中的国歌而言,除了《天佑吾王》没有什么替代选项。⑥ Percy Scholes,God Save the Queen !The His tor yand Romance of the World ’s First National Anthem ,p.144.刊登在1931年9月5日《泰晤士报》上的文章算得上是对这首歌国歌地位的“盖棺定论”:“并不是我们选择了自己的国歌,相反,是它在冥冥之中出现在了我们身边;如今已成既定事实。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新的奇迹发生,使我们拥有一首新的国歌。但即便如此,这首古老的国歌依然坚不可摧,地位不可撼动,它历久弥新,传达着我们的情感。”⑦ Edward A.Maginty,“National Anthem,”The Times ,September(5),1931,p.12.
三、三首歌曲之比较及文化象征的基本要素分析
写于1822年的一本匿名小册子《主啊,不要归于我们;国歌……以及这两首著名作品作者和起源的一些故事》(The Canon ,or Grace ,Nonnob is Domine ,and the National Anthem ……with Some Account of the Origin sand Authors of those Two Celebrated Works )直截了当地将《天佑吾王》确认为英国的国歌,同一年理查德·克拉克(Richard Clark)所做的《名为“天佑吾王”的国歌》(An Account of the National An them Entitled God Save the King )小册子也被出版。几乎可以判定,到这个时候,《天佑吾王》是国歌已经成为大众和官方共同认可的事实。
即使如此,尚需追问的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爱国歌曲为何没能成为国歌,《天佑吾王》与之相较,优势在哪里,而这一切,都需要回到民族国家建构中对包括国歌在内的文化象征的基本要求之中去寻找答案。换句话说,国歌是谁的国歌,它所歌颂和承载的,又是何种民族国家的共同体想象。
1.谁的国歌?
在这个问题上,前两首歌似乎都应和着一个好战的不列颠民族,而《天佑吾王》则相对平和。首先,同《天佑吾王》不同,《进军》和《不列颠万岁》这两首歌都具有进行曲甚至“战歌”的特点。这一点不仅反映在歌曲的旋律上,《天佑吾王》所采用的是类似于教会歌咏式的颂歌旋律,而《进军》和《不列颠万岁》则节奏明快,情绪激昂。歌词的选择也同样如此,《进军》所要表达的是“不列颠人”保卫家园的内向型欲求,因此,在英国与西班牙和法国的战争中,它的号召力得到了空前的体现,甚至同英国军队联系在一起。《不列颠万岁》比起保家卫国更进一步,迎合了拥有帝国雄心的英国人“征服”世界的野心,当然,这并不必然意味着通过建立殖民地奴役其他族群,当时的英国人对工业革命之下英国的物质繁荣和制度成功有着空前的自信,想要将这些内容传播到其他地区。这种“传教士民族主义”心态集中表现在《不列颠万岁》的歌词之中:“繁荣与汝同在/伟大、自由与汝同行/恐惧和嫉妒才是外族的心情。”① Krish an Kumar,“Nation and Empire:English and British National Identity in Comparative Perspective,”The ory and Society ,29,(5),2000.
我左冲右突,从密密的树丛中挤过去摘了两丫桃花,脸上居然划了一道血口子,不留神让一株狗儿刺拉了一下。学着绅士的模样,我毕恭毕敬地献给女友,一脸虔诚,“嫁给我吧,亲爱的。”
《进军》和《不列颠万岁》在歌唱主体上的明确,使得他们在特殊时期受到空前的欢迎,但鲜明时代特征与更加具象化的内容反过来也制约了歌曲的流传。当战争结束人们渴望和平时,当殖民的脚步甚至在英国国内都受到谴责时,这两首歌所负载的政治信息自然也无法获得最大范围的青睐,英国人也不再愿意被谴责为“帝国主义者”“殖民者”“侵略者”和“战争狂”。因此,即使是在最弱的意义上进行解释,这两首歌也无法战胜《天佑吾王》,在国歌争夺中拔得头筹。
2.国歌中歌颂的不列颠应该是何种面貌?
不列颠虽然被视为近代历史上第一个民族国家,但是所谓的不列颠民族身份究竟为何,至今依然是个悬而未决的议题,这种悬而未决的民族身份认同同样在前两首歌的“失败”中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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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不列颠人”还是“布列塔尼亚”,其核心都在于建构起来的“不列颠”民族想象,而这个从1707年联合法案通过以来英国一直试图创造的想象共同体,并没有被成功地建构起来。在英国近代民族意识的建立之中,统合型的不列颠性(British ness)与地域认同一直并存着,“就文化而言,威尔士人、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依然是在许多方面截然不同的人民”。② Linda Colley,Britons :Forging the Nation ,1707- 1837,New He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2012,p.6.随着民族主义话语的不断生成,当民众唱起《进军》和《不列颠万岁》时,民族认同的困惑就凸显出来了,他们首先是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威尔士人或者英格兰人,其次才是所谓的“不列颠人”。
我院成立胸痛中心后,胸痛患者的抢救成功率已明显提高,但对自行入院的胸痛患者,总缺血时间仍然较长,尤其是D2B时间达标率仍然不高,主要原因也是签署术前知情同意书时间过长和院内流程执行不规范,提示要进一步缩短知情同意过程、优化并严格执行院内救治流程,要求严、标准高,给护理工作带来重大挑战[1]。
在宏大的历史演进之中,具体人物的偶然性也为《天佑吾王》成为国歌提供了助益。汉诺威王室自从1814年成为英国的统治者之后,自身也经历了在观念上对英国民族国家身份认同的逐渐强化,而对英国民众而言,这个有着德国血统的外来统治家族也是逐渐才成为真正的英国统治者的。这一状况一直到乔治三世继承王位以后,才真正发生。一方面是英国民众的认可,将其称为自詹姆士二世以来第一位“真正的英国国王”,因为他生于不列颠长于不列颠。另一方面,乔治三世对于强化君主制在民众中的认可有着同他前任不一样的理解,通过皇家仪式庆典的设计发明,“更加明确的民族主义皇家形象”被塑造出来,成了替代“不列颠”这个符号的英国民族认同① Edward Rim bault Dibd in,“The Bi-Centenary of‘Rule Britannia’,” Music&Letters ,21(3),1940.。这种转变也直接地反映在了《天佑吾王》的受欢迎状况中,根据记载,从1760年到1781年,伦敦剧院一共只正式上演过四次《天佑吾王》,而在后来的20多年中,这个数字变成了90多次。② Edward Rimbault Dibd in,“The Bi-Centenary of‘Rule Britannia’,” Music&Letters ,21(3),1940.
此外,对于作为现代民族国家的英国来说,君主制在其民族性和民族认同中究竟占据着何种地位,需要得到进一步的解释。议会君主制是英国政治最具特色的地方,在名为《共和王冠》的英国政治研究中,乔伊·雅各布对英国政治的特征做了这样的描述:
在不列颠的核心精髓中,并不是法律在进行统治。王冠才是处在中心的东西。如果说这里存在着各种法律,也无法在任何通常的意义上对它们进行证成,而且任何的司法技术都难以对其进行鉴别。我们或许认为理所当然,这个核心的边界是由法律来界定的,但毫无疑问它的范围在不断缩减;不过,在中心地带,所谓的法治并不存在。③ J.M.Jacob,The Republican Crown :Lawyer sand the Making of the State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Britain ,Alder shot:Dartmouth,1996,p.1.这段描述似乎同许多关于英国政治的介绍有些相左。1640年光荣革命以后,有限制的君主立宪政体在英国建立起来,而且随着议会权力的不断扩张,据说君主的权力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名义上的”而已,而所谓的君王参与公共事务也不过是一个虚构。④ Richard Williams,The Contentious Crown :Public Discussi on of the British Monarchy in the Reign of Queen Victoria ,Alder shot:Ashgate Publishing Limited,1989,p.141.但是,如果君主只是虚名,君主制不过是形式,恐怕很难解释为什么英国人在最近几百年中依然对王室和君主抱有极大的热情和效忠,也很难解释为什么在许多英国历史学家看来,即使是在最近的一个多世纪,王室和王冠也依然是不列颠民族的象征:“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君主制为爱国主义提供了新的关注焦点。”⑤ Hugh Cunningham,“The Conservative Party and Partriotism,”Robert Colls,Philip Dodd eds.,English ness :Politic sand Culture ,1880- 1920,London:Croom Helm,1986,p.301.
实际上,对历史上的英国人来说,君主制不止是一种政治权力安排,它不仅是神圣秩序在人间的代表,而且还构成英国人最为尊崇的普通法的一个必要部分。《论古盎格鲁立法》(De Prisc is
AnglorumLegibus )中,对“国王的职务”是这样规定的:“国王,因为他是最高君王的牧师,他之所以被任命是为了以下目的,统治尘世王国,上帝的子民,最重要的是,尊敬神圣教堂,管理和捍卫它免受伤害;将奸恶扫除,若非如此,他便不值得被称作国王。”① J.H.Burns,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 ,1450-170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p.386.这部作品自问世以来在英国广为流传,到17世纪末,据说就已经有近一万本在读者中流通。换句话说,国王作为神圣代表,保卫民众惩奸除恶本来就是古老的盎格鲁普通法传统的一部分,正因如此,1689年查理二世的复辟被描述为“恢复基本法,而非恢复王在议会的主权”。② J.G.A.Pocock,The Ancient Constitution and The Feudal Law :a Study of English Historical Thought in the Seven teenth Century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pp.49-50.
另一方面,君主制不仅是古老传统的一部分,而且还是一个神秘和神圣的抽象物。虽然绝对主义时期的君主用各种外在仪式来塑造自己伟大神秘的形象十分普遍,但是在英国,这种观念无疑最深入人心。英国人偏爱用王冠来指代这样一个抽象的概念,有时候指的是君主制,有时候指的是君王,有时候甚至就是英国本身。在梅特兰看来,“王冠”这个词在英国政治中作为一个专门的概念第一次出现至少可以追溯到1559年,它应当被视作是“国家(the commonwealth)”的同义词。③ H.A.L.Fisher,The Collected Papers of Frederic Will iam Maitl and ,vol. Ⅲ,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11,p.259.现实中,人们使用“王冠”一词基本上是在指代君主,并且是就君主的政治和宪法权力而言的。④ Sir William Wade,Crown,“Minister sand Officials:Legal Status and Liability,”Maurice Sunk in,Sebastian Payneeds.,The Nature of the Crown :ALega land Political Analysis ,Oxford:Clarendon Press,1999,p.24,具体而言,君主拥有内涵丰富的法律人格,他/她不仅是一个自然人,而且还是一个集合体,正是因为后一种特性,君主才能代表包括大主教在内的各种身份。换句话说,君主对英国人来说早就不是以肉身个人为载体的有生有死的自然人,从某种程度上说,它就是霍布斯在《利维坦》中所描述的那个有死的上帝,是由肉身所代表的主权。
英国人对君主制的热爱甚至被一些学者视为“迷思”。在这些学者看来,英国君主制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编织了一整套由浅及深的“神话”叙事,在浅层的流行观念方面,君主制被其受欢迎程度、忠于职责、有效的政绩、传统与道德说教等各方面“迷思”包裹着,⑤ Edgar Wilson,The Myth of British Monarchy ,London:Journeyman Press,1989,p.39.而在其中蕴藏的深层次的“迷思”则是,英国人似乎倾向于认为,君主制是对人性中某种深刻的东西的不可或缺的表达,起码在英国,这种内容是不可替代的,“它象征着这个民族历史的无限连续性,是这个有机统一体的化身”。⑥ Edgar Wilson,The Myth of British Monarchy ,London:Journeyman Press,1989,p.112.显然,理性化的现代政治术语可以彻底驳倒英国君主制的一整套论述,然而在这个问题上,理性的说服力似乎并未战胜广泛而深远的习俗。
四、传统的编织与国歌的功效
到20世纪初,前文所提及的两首歌在民众心中的分量越来越轻,而《天佑吾王》则愈发广泛传播,特别是在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首歌所激发的爱国情感和战斗热情显然超出其他歌曲。1914年8月英国对德国宣战时,群众自发地聚集在白金汉宫之前,唱起了《天佑吾王》。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1939年,在9月的第一个周末清晨,BBC广播电台播放起了这首歌,歌曲结束之后,首相内维尔·张柏林发表了对德作战宣言,后来人们回忆起这个时刻时,是这样描述的:“当广播里响起国歌时,我们都站了起来。对我的家庭以及不列颠成千上万的家庭来说,战争就是这样打响的。”⑦ Nor man Long mate,How We Lived Then :A Hi story of Every day Life During the Second World War ,London:Hutchinson,1971,p.1.显而易见,在家中休闲的人们并没有义务站起来聆听国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感觉到国歌神奇的吸引力,在不列颠公共生活的这个关键时刻,将王室与国家、君主与人民、过去与现在凝结在一起,使精神焕然一新”。① F.Gunther Eyck,The Voice of Nations :European National Anthem sand Their Authors ,Westport:Greenwood Press,1995,p.19.
国歌是现代民族国家普遍存在的一种政治象征,之所以要对国歌进行深入的学理分析,是因为需要通过国歌功能的讨论来理解一首爱国政治歌曲如何才能承担起“国歌”的角色。菲利普·V·伯曼曾指出,带有民族主义色彩的歌曲所具有的功能可以被划分为三个层次,而国歌无疑是这种歌曲中各层面的功能最强和最集中的一类。首先,由于可以从各种角度对国歌内容进行解读,因此,它可以服务于各种国家形象的塑造工作,将其化为可感知的想象,因此,“形象越是实际,就越需要利用音乐的潜力来服务于它”。② Philip V.Bohlman,Music ,Nationalism ,and the Making of the New Europe ,London:Routledge,2011,p.88.就此而言,国歌尤其适用于政治现象学的分析,它通过“想象”,将国家、民族等抽象的政治存在与象征物联系起来,无法分割。③ 王海洲:《想象力的捕捉:国家象征认同困境的政治现象学分析》,《政治学研究》2018年第6期。 紧接着,国歌通过在各种场合的传播和演唱可以实现动员的功能,由于国歌中所包含的对民族国家历史的叙述,它们可以划分出敌我的区隔,“确认整个民族所对抗的对手”。最后,国歌所生成的爱国主义或者民族主义的语言使民族国家抽象的形象得以具体化。④ Philip V.Bohlman,Music ,Nationalism ,and the Making of the New Europe ,London:Routledge,2011,p.88.
封建社会的传统是民敬官,民不能与官斗,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下级不能与上级斗,因为官大一级压死人。封建社会里百姓称官员为“官老爷”,官不畏民,几乎没有官员认为自己也是百姓,像高以永既承认自己是百姓,还写成对联挂在县衙三堂自勉的官员更是凤毛麟角。他们多数会摆足官架子,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偶有良善一些,稍微替老百姓做点事儿的官员,老百姓就会感激涕零,山呼青天大老爷。
从理想型态上看,国歌作为民族国家文化象征系统的一个基本要素,其主要功能就在于通过演唱和传播来激起爱国情感,实现共同体的凝聚。这就意味着,它必须要在最大范围内将描述对象抽象化,集中于民族国家在政体层面上不变的传统和值得骄傲的特征。惟其如此,才能保证它不因具体的政治变迁而失去效用,创造一种历史悠久的永续的民族国家共同体想象。这样说来,英国国歌从写作、传唱到关于其起源的各种考据,其实都是围绕着巩固不列颠民族的整体意识和增强民族国家合法性而展开的,即使只有几百年时间,但是这无疑也构成了英国政治的一种传统要素。另一方面,一旦国歌被创作、生产和确定下来,它就进入了塑造共同体想象的更加复杂的互动网络,作为一个整体象征符号而存在,既具有相对稳定的内容和结构,能够支撑起对“传统”的“发明”,也因为与民族国家的坚持联系,同样笼罩在政治共同体所具有的“神圣性”之中。⑤ 王海洲:《想象力的捕捉:国家象征认同困境的政治现象学分析》,《政治学研究》2018年第6期。 换句话说,英国这个老牌君主国和历史悠久的民族国家,示范性地向我们展示了通过传统作为中介国歌在建构爱国主义和民族情感中所实现的功能。
文化社会学认为,所谓“传统”其实是有意识的人造物,更具体地说,它是现代情境之下的人们从过去的碎片中编织拼凑起来的记忆与历史,是“从过去创造出来的未来”。⑥ Henry Glassie,“Tradition,”Journal of American Folklore ,108(430),1995.按照霍布斯鲍姆的看法,传统就是被发明的,它意味着一整套通常由已被公开或私下接受的规则所控制的实践活动,具有一种仪式或象征特性,试图通过重复来灌输一定的价值和行为规范,而且必然暗含与过去的连续性。⑦ E·霍布斯鲍姆、T·兰格:《传统的发明》,第1页。 这意味着,之所以要发明这些传统,恰恰是为了给处在变动不居的现代世界中的人们一点可靠的和不变的慰藉。所以,虽然《天佑吾王》到19世纪才成为英国国歌,但是关于它的渊源,当然是越古老越显得有价值,而当古老的来源无法找到确凿证据时,人们继而寻求不变的依靠——君主制国家这个带领英国繁荣起来的伟大传统。⑧ 关于英国历史上《天佑吾王》诞生的争论,可参见罗宇维:《作为神话和事件的国歌:对〈天佑吾王〉的分析》,《学海》2016年第3期。
更为关键的是,不同于一般音乐作品对作者的强调,与其说人们在意《天佑吾王》的作者,不如说是关注它所传达的情感和所归属的民族。正如在一次关于国歌起源的讨论中,一位参与者最后所表白的:“不管怎样,我和所有人一样,最关注的是它应当真的被证明是属于英格兰;我们才不想发觉这首歌是从德国人那里学来的。”① J.A.Fuller-Maitl and,“Some The ories about'God Save the King',”Proceed ings of the Musical Association ,43rd Sess ,1916-1917.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同其他的文化产品一样,国歌其实是作为民族国家的象征符号而存在的,同国旗、国徽一样,它“是一个独立国家用以宣布自己的认同和主权的三个象征,由此它们立刻赢得了尊敬和忠诚。他们自身也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整个背景、思想和文化”。② E·霍布斯鲍姆、T·兰格:《传统的发明》,第13页。 对《天佑吾王》这首歌起源的所有讨论,都偏离了歌曲本身,而一定要采用特定的政治历史背景进行佐证,也在昭示着作为国家颂歌的国歌身上所承载的政治特性。
换个层面讲,反复的讨论并不仅仅是在论证英国国歌的归属。因为,这些讨论都是作为书面记录发布在各种报刊和小册子上,刊印以后,读者与刊物之间也有着诸多互动。可以说,对国歌起源的讨论其实是强化民族记忆与认同的过程。在《集体记忆与文化认同》中,杨·阿斯曼专门讨论了“文化记忆”这个概念,用它来表征“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所特有的重新使用的全部文字材料、图片和礼仪仪式……的总和。通过对它们的‘呵护’,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巩固和传达着自己的自我形象。它是一种集体使用的,主要(但不仅仅)涉及过去的知识,一个群体的认同性和独特性的意识就依靠这种知识。”③ 哈拉尔德·韦尔策编:《社会记忆:历史、回忆、传承》,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5-6页。
因此,或许可以说,《天佑吾王》塑造的忠君爱国的民族记忆最重要的途径不是纸面上的一篇篇论文,而是包括文章在内的各种演唱和传播过程。剧院中的齐声合唱,国王加冕礼上的演奏,各种政治和军事仪式上的播放,为参与其中的人们提供了一个记忆的场域,这个场域又通过各种记录被保存下来,向接触到它的人敞开大门。就这样,国歌实现了唤起爱国热情的功能,通过它,想象的共同体变得真实可感。“以在国定假日所唱的国歌为例。无论它的歌词多么陈腐,曲调多么平庸,在唱国歌的行动当中却蕴含了一种同时性的经验。恰好就在此时,彼此素不相识的人们伴随相同的旋律唱出了相同的诗篇。”如此说来,“将我们全体联结起来的,唯有想象的声音。”④ 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11年,第139-140页。
基金项目: 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2018SJZDA003)
(责任编辑 王浩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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