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另一个,自我跟随的连,德鲁兹和加塔利翁_他者论文

易、他者与自我——循于连、德勒兹与伽塔利而道,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自我论文,德勒论文,于连论文,伽塔利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他者”与“自我”因“易”而化成——这是我们要讨论的中心观点。于连的《内在之象——对〈易经〉的哲学解读》(Figures de l' Immanence)和德勒兹、伽塔利的《什么是哲学?》(Qu'est-ceque la Philosophie?),启发了我们对此观点的讨论。

什么是他者?什么是自我?什么是易?

就自我而言,他者(autre)就是第二个我自己、日新日日新的我、与我形影不离的朋友,总之,他者是自我的伙伴、搭档或对手。与此相对的,便是自我(ego)。自康德以来,自我(ego)即主体、我的先验统一,而在精神分析学上,它是我(moi)的别名。自我对他者而言是别样的,是为他者营造的迷宫。迷宫里有一条穿越的线,而迷宫本身就是因线条运动而产生的;有线,我们就可在迷宫中通行无阻;有线即有道—路,就可打通自我与他者间的关口或阈限(seuil);无线则无道—路,关口则闭着。至于易,它有三义(意、道):“《易纬乾凿度》云:‘易一名而含三义,所谓易也,变易也,不易也。’郑玄依此义作《易赞》及《易论》云:‘易一名而含三义:易简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转引自钱钟书,第1页)。此三义出自《周易·系辞》,意在简括天地之大道,探究天地之变易和不易(不易在易之中,变中有不变,即定与稳,这是万物的秩序和法则)。三义之中,变易为最要,故本文主取“变易”,辅以其余。在法语中,有如下字词来表达变—易:changement,altération,mutations,transformations,variation,等等。

我们谈论他者,不能离开自我;谈论自我,离不开我性,即相同性(identité);同样,谈论他者,离不开他性,即相异性(altérité);谈论他者与自我间的关系,离不开易、变,也离不开不易,即恒定(constance)、稳定(stabilité)。他者与自我、他性与我性、易与定,并存、同在。我们可以以易-定为轴心建立十分复杂的纵横坐标(环视图,image panoptique),此坐标却体现在两条纵横相交的线上。自我与他者沿线排列并卷入一系列因素,其方向与关系由易之凸凹决定。如天上地下,自我位于他者之右,而凸易位于凹易之上,各有其位:哲学从此坐标的间隙中诞生(cf.Deleuze & Guattari,p.144)。

在《易》的阴阳对子思维方式上,如果我们把自我“对折为”(plier)(ibid,p.46)或“兑换为”(changer)实线(trait plein)、连号(marque continu):—(阳爻,爻本是道、线、符,即组成八卦的长短横道[线、符]。爻分阴、阳两道且产生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么,我们则把他者“对折为”或“兑换为”虚线(trait brisé)、断号(marqu ediscontinue):--(阴爻)。—表达阳,--表达阴,它们共同、形象、直观地表达了对立、关系及其易之可能性(possibilités de transformation)(cf.Jullien,p.1)等观念。我们可以把“—”称为“自我线”(我线)(参见单之蔷①),把“--”叫做“他者线”(他线)。本文的主题是讨论“易”、“他者”与“自我”及其相互关系,因此,以“易”为轴心,“他者”和“他者线”,与“自我”和“自我线”密切相关,换言之,—(阳爻)与--(阴爻)不可分;爻本有阴阳两道,即凹凸二维。

他者线表达了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交互线或互联线,它既是自我的界限,又是他者的界限。这是一条相似线,它贯穿—贯通—联通自我与他者。可见,线是中介,意味着过渡、界限、进化、转化,意味着易、变,也意味着变—易准则和向导。这条线其实是一种解决复杂问题的办法,因为它是边界、范围、标记,可以穿越—穿插到底,这意味着所到之处显示出问题的症结、状况和头绪。找到问题的症结、状况和头绪,其答案也就清楚明白了。它因人际(主体间)的关系变化(关系易)而生成,划定了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交互主体场。它既表达了自我与他者之间的我—他联系,又体现了两者之间的演化。我—他形象是一种变化体或易象(变格、变脸)。他者线不仅划定了自我与他者之间的界限,而且揭示了这两者之间的相似性或酷似性。这种相似性促使自我与他者同易之合力接轨。易之合力是自我与他者各自具有的易之分力的协作,也是它们的收敛。合则一,分则二或多。这充分表明,易之合力卷入并团结自我与他者(如阳与阴、主与客、天与地、强与弱,抽象地说,“—”与“--”),从而生成环形关系:“易”具有自我与他者的特征,反之,自我与他者获得“易”(凹易或凸易)的能量;如果同“易”相反的“定”作用于自我与他者,那么,我们就得到一个新的环形关系:“定”具有自我与他者的特征,反之,自我与他者获得“定”(凹定或凸定)的能量。这两种环形关系都由揭示相似性的“线”维系着并穿越其中。在合力作用下,易(或/与定)、自我与他者等实现互相衔接而生成环形,而其中任何一方都获得其余各方的内在特性,又使各方都获得它的特性或能量,从而环环相扣。一般地讲,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易”、“阴”和“阳”之间类似的环形关系:“易”波及并收敛“阴”、“阳”,三者浑然一体(浑体)。易无处不在。易之分力因合而生共体:阴阳共为道。这表明阴阳不可孤立存在,万物皆有对立面:正反、上下、左右、远近、动静、亲疏,等等。

诸自我与诸他者的凝聚在易之合力作用下得以实现。凝聚力作为强制力,具有严密的组织、纪律和机制,因此,它把被分散到各个场和维的力汇集起来,以在时空上对自我与他者进行强整合与打通。比如,大学把造就人才之力作为凝聚力,并以此力把分散的诸自我与诸他者整合进标明地点的时间表里,分力成为合力,每一个体的分散时间上升为集体的合作时间,所有人都必须按照“表格—场”(比如按院系制作的子课程表并由此汇成总课程表,全校或分校区适用的作息时间表,以及交通时刻表,等等)互相协作与沟通,否则,事故必然发生,后果严重。“分”上升为“合”,“合”下降为“分”,这是变—易的回环过程。这有利于优化时间、空间、人力等资源的管理、使用和开发。合力一旦生成,每一个体都只不过是教育机器上的装配部件。教育活动把所有人都嵌入教育机器,以最大限度地挖掘和发挥每一个体的潜能。教师作为自我,即发挥指导和启蒙作用的主要部件,其责任在于教育、培养、指导、考核、评定诸他者(比如学生),而严格的教育领导系统保证了合力的运行,教育者(自我—教师)与受教育者(他者—学生)的言行都由这个系统来陈述、维持和考评。教育活动是领导系统的运转。教育者作为教育活动的实现者,必须无条件服从整体系统,受教育者作为教育活动的承受者也如此。领导系统其实是一个神奇的教育沟通系统,大学则是一架庞大的教育机器(不过仅仅是整台国家机器中的一个因子)。因此,自我与他者在领导系统和大学(教育机器)里被联通。诸如此类的联通其实无处不在,并卷入一切。

自我与他者因相似而生成错综复杂的环形关系,从而弥合了“形而上学鸿沟”(coupure métaphysique)(cf.Jullien,pp.287-292),因为他者绝对化之后必与自我重叠对折,即绝对他者本就是绝对自我。绝对他者就是大他者或他者本身,是诸他者中的他者或他者一般;同样,绝对自我就是大自我或自我本身,是诸自我中的自我或自我一般。绝对他者与绝对自我都具有王者之气,拥有霸主地位。我们最终发现,二者处在同一位置(同位)上或置于共同格局(共格)之中,实际上是同一者,即他者与自我在绝对层面达到了完全的重叠,即差异的永远重复(永恒轮回)。他者与自我因相似而联通,联通以弥合断裂,追求和谐。我—他主体即“我—他”人,是自我与他者的合一或聚合,既具有我性又具有他性,既向我又向他。可见,此主体具有兼备性,即“半我半他”,比如自我生活中的“另一半”的出现和介入。

“半我半他”确定了自我与他者之外的第三维,即自我与他者之“中”和“上升者”。“半我半他”作为第三维的上升者,已经历过第一维“自我”和第二维“他者”:自我——他者——半我半他,如同“见山——不见山——复见山”,意思是说,“有自我——无自我——似自我”。这是极富变异性与创造性的三个阶段(参见维尔泰,第191-195页):第一阶段,即“自我”阶段,是自我的常态,还没有出现交流,自我仍然保持着死气沉沉的风格而无他者的地位。第二阶段,即“无自我”阶段,表明自我出现了变—易,潜入深海躲起来,不为人所见,在与他者交流—来往中牺牲了自己,照亮和成就了他者,他者获胜而显现出来,出现了对立(阴扬而阳抑);即“似自我”阶段标明,自我经过潜隐而获得新的力量(自我原来在深海处苦练定力—意志力),既超越自身和他者又使他者称臣,但他者不愿完全退场,对自我进行部分接纳和部分拒绝,于是,自我与他者处于互动状态和共同格局之中。由此而显现出新的自我,该自我不再是自我的绝对还原,只能是相似,因为带着未曾有过的“另一半”而重复-回返-轮回。因此,在第三阶段,出现了融通之境(本文称之为“似域”):自我与他者相似-相合且熔铸于一炉,即产生出“似自我”(上升者或融通者,即似域的血肉呈现)。在这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他互相环抱和穿越而同体。这恰恰表明自我与他者之间完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话和沟通。“半我半他”主体自由来往于天地宇宙间,与万物交游。它包容和融入了天地、阴阳、强弱、刚柔等等。可见,它是对自我与他者的超越者,也是自我与他者的共同创化物,如同天地、阴阳交汇而产生的后代,亦如同人马交流而创造的骑士(半人半马者)。然而,自我与他者都从此主体自身分化或裂变而来。分化发生于何处?发生于自我与他者的交互场。此交互场是从自我向他者过渡、从自我线向他者线跨越的中立化地带。这是一个动态而超然的朗明境界。我们一旦越过这一中立化地带就起了变化,即或易或转型或革命。因此,这就是自我与他者的辩证条件。可见,自我与他者同源。他者是自我的伙伴或搭档。(cf.Jullien,pp.79-84)

然而,自我一旦不愿接纳他者,就会设法采取离间措施,比如下逐客令这样的极端方式。逐客令一旦下达,就如同抛掷色子那样无法收回,令客不可争辩。下逐客令就是把客从主的居所赶出去,即自我(主人)驱赶他者(客人)。驱赶是一种极不友好的语言表达和实际行动,必然产生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巨大裂痕,甚至成为一场改变目前社会关系的运动。这是对“好客”(hospitalité)的彻底解构,剥夺客居者的旅居权(主权),与“好客”相对的“恶客”(anti-hospitalité)显现出来(“恶客”本潜在“好客”之中而促使“好客”退却以显现自身)。在人类日常交往体验中,自我与他者在交往场生成一种活生生的相互主体关系。如果作为自我的知己的他者最终蜕变为自我的敬而远之者,这便意味着相互主体关系的中断,恩怨由此而生;自我与他者间的合力(总力)发生分解,产生分力,“存在”随之四溢飘荡。

当然,在没有彻底决裂之前,仍然存在着挽救或复交的可能性。也许,互相推己及人会使此可能性成为复交的现实。当自我与他者产生不和之时,最好彼此推己及人,这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推己及人能使本已失去和凹隐的友好关系恢复和凸显,比如国与国之间的邦交正常化,一度交恶的邻邦复为和睦邻邦,又可友好往来了。同样,自我与他者多年未见,意味着主体间的阻隔,恰似李之仪词说:“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然而,自我—他者(或我—君)因思而互相接近、再现相似性,为迎接渐渐来临的见面之日而准备,向自我与他者的“临界线”或“动感地带”迁移和漫游,从而生成一股从自我到他者的迁移流或漫游流。该流(flux)随着正在挖掘的沟通洞而贯入。迁移、漫游、贯入和流,都是深刻的内在性(cf.Deleuze & Guattari,p.46),是在凸显过程中的凹隐。这种凹隐意味着自我接纳失散性他者或散布性存在,从而构成“动感地带”。他者因易而流动、迁徙,进而形成他者潮,比如,在节假日特别是“黄金周”和“春节”,作为他者的游客出游、民工返乡(易-动)分别生成“游客出游潮”和“民工返乡流”。正如德勒兹和伽塔利所写:“当内在性内化‘于’先验主体性时,作为目前求助于另一自我、另一意识(沟通)的现实,超验的标记或数目恰恰应当出现于内在性本身的范围内。”(Deleuze & Guattari,p.48)如果已有十年未见的自我与他者都主动而急切地盼望着相见,那么相见体现为主动地互相接纳和包容。因此,自我与他者都处于主位,即都是主体且具有主动权,则主体间的时空和身心阻隔或山谷将得以弥合或填充。自我-主体与他者-主体在旅途中彼此失散,却又被分解的力重新推动,以致久别之后,再度重逢。

简而言之,自我对折为阳(—)为主,他者对折为阴(--)为客。阴阳之道,即天地之道,亦即自我-他者之道。“道”容纳变化,充满力量。所谓他者就是自我在容纳变化、充满力量的“道”引领下所化成。他者因易而化成,并且承受“易”之冲击和洗礼。强弱阴阳、刚柔上下、乾坤天地、主体客体、自我他者,犹如沧海桑田。易与天地准,与我他合,故能弥纶万物大道。天地相推,我他互易,人间常态,续无常驻。自我三为他者,如同东海三为桑田。“三为”表明易之周而复始。自我易为他者体现为一种进易或前往,指向未来;他者易为自我则体现为一种退易或回返,回视过去。因此,自我与他者、自我场与他者场既相似又相异,既和谐又冲突。

他者必然富有他性或相异性(altérité)。法语词altérité是一个重要的哲学专业用语。altérité的本意是“易”(changement)(变、变化、变样、转化),因为它来自希腊语τερóτηζ或拉丁语alteritas,而与alteritas相应的动词是alterare,即“成为别样”(变样)。这充分表明,易是另我即他者化成的内在特性和根本动力,或者说,变易性成为他者的品性。

在拉丁语里,有一短语“alter ego”,意即另我、异己、我的另一半、知己。既然知已是另一个我,就不是我自己,即是“非自我的我”,可以是他、她、它,也可以是你,甚至可以是事、物、世界、智慧等等。在一定条件下,这类“另我”会转化为敌人、仇人、坏人,这是“人变”;同样,自我的东西会成为他者的东西,这是“物易”;再者,自我的妻子会成为他者的妻子,这是“婚变”。变以脱胎换骨,易以脱颖而出。总之,从人到物再到婚,都在变着易着。这种变—易可能是令人惊恐、悲惨甚至残酷的事变,但常常以不易觉察的方式发生着。对此,自我与他者都脱之不开、避之不及。与此同时,彼此为完成此变—易而搏斗、赌博、较量、挣扎,进而卷入和波及一切。世间之易,不只是人之易,而且是物之易、事之易。 “易”是对“定”的否定和超越,超“定”以“易”。相反,“定”是对“易”的否定和超越,超“易”以“定”。“易”与“定”及其相互作用是事物的内在动力,决定事物的更新和进步。在尼采看来,惟“易”是“存”(En changeant il est),其所喜变善易的“超人”可谓“易”之典范。“超人”与“凡人”不同,他要创造新价值新世界,不断超越自身;创化本是强者“超人”的工作。在中国思想里,以“定”应“易”,因为万象之易皆有其宗-道-格,也就是说,千事万物不论怎么变,我们只要抓住“定”就都可应对,都不用怕,都有办法解决。主动积极的易是自由的易、创造的易,被动消极的易则是不自由的易、毁灭的易。这说明,易让人既享受自由又承担风险。这要求我们必须把握易之度,科学地认识易,冷静地面对易。因此,即使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是具有悲剧性的易,我们也可使之转化为“美事”、“好事” (参见叶秀山,第286-289页)。

作为他者特性的altérité,在西方哲学意义上通常具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caractère de ce qui est autre(他性、他者性)(Lalande,P.39)和fait d'tre un autre(成为他者的现象或事实)(Robert,p.54);另一层含义在法国哲学家雷诺维叶(Charles Renouvier)著作里提出,特别指caractère de ce qui est autre que moi(异于我者的特色)(cf.Lalande,P.39)。从逻辑观点看,altérité概念表示对identité(同一)的纯粹而简单的否定。在雷诺维叶那里,客体(对象)就是l'autre(他者、他人、她者、它者、他物):感觉、牵引、推动、摩擦、疼痛。这表明moi(我、自我)与non-moi(非我、非自我)之间只存在着某种对立:ipséité(我性、自我性),altérité(相异性),synthèse(综合、合成)之间的对立。从自我、原我或本我(moi propre)的角度看,这种对立又对应于如下一般关系:identité(同一、同一性、相同性),distinction(区别、相异、优雅),détermination(决定,规定性)(ibid)。由此可见,围绕着自我轴而生成一幅环视图景;反过来,对他者而言也是如此,既然自我与他者相似、相合、相适、相符。

由此可见,不论是自我还是他者,都“穿戴着”一串一串的概念(正派概念、反派概念及由它们形成的概念对子),从而成为概念人物(personnages conceptuels)(cf.Deleuze & Guattari,pp.60-81)而登场。对哲学上的他者来说,他者本身就是一个概念,同时被另一些相关概念及其占据的平台组装(武装、装备)。比如,“他者存在”中的“他者”,必然随着具体的言行场而变—易:他者作为军官发号施令,他者作为交警管理道路,他者作为情人求爱,他者作为哲学家沉思……他者的身份和行为都是变迁的。如果我们将这些地方的他者替换为自我,那么,这些陈述句都是成立的。总之,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行动都需要行动者,当我们进行思维和表达时,同样造成行动与行动者的图景。于是,行动者,无论是他者还是自我,既是生活人物又是概念人物。这是生活与概念的叠加,而中介是处在生活与思想中的行动者,或者说,行动者集生活与思想于一身,而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cogito)便是这种叠加的典范(经典的三重性)(ibid,pp,29-31):“我”、“思”、“在”三位一体,如一只停靠收翼或展翅飞翔的蝶,其中,“我”正是蝶身,即具有潜能的“混沌化区域”,“思”与“在”分别为蝶之左右两翼;一句话,“我”成为“思”与“在”发生对折和展开的纽结,即“思”与“在”的合成(“自我”即“思”“在”织,亦即“思”“在”互动而产生的“褶子”),或者说,思—在不离“我”左右,同时,“我”自身有待分化。这种叠加的实现就是把生活升华为概念,升华就是易。通过易,我们发现了新的相似性关系,而“我思”所体现的相似性关系完全可以成为代表。

至此,本文阐明了他者的特性“altérité”的基本含义,并建议用“相异性”来译它。此译意味着主体与客体、主体与主体、客体与客体、你-他与我之间的不同、分歧、冲突、不合、对立等。“他者的相异性或易性”这一观念是一个重要的伦理学问题。他者(autrui,autre)既是另一个我、我的同类、我的伴侣、我的邻人,又是异于我者、相异者、疏远者、陌生人、局外人。这种同者与异者的远-近、疏-亲二重结构,是当代西方哲学家沉思的一个中心主题。这种二重结构充分体现了主体与客体、我与非我、自我与非自我、自我与他者(你、他、知己、第二个我)之间固有的互联性关系。在这样的二重结构中,每一维都是复杂的,因此该二重结构同样是复杂的。可见,这是一种复杂的二元论。相异性(altérité,alterity)他者是(autrui,others)所具有的特性(品质、属性):与自我的不可沟通性或不可同化性,即是他者的相异性(决定着永恒的趋异运动);而identité(identity)也是他者的特性:与自我的可沟通性或可同化性,即是他者的相同性(决定着永恒的趋同运动)。总之,他者既具有相异性(异性)又具有相同性(同性),具有双易运动,处于两极。人在人际关系(互联主体关系[corrélation intersubjective]和互联客体关系[corrélation interobjective])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人与人、主体与主体、主体与客体、客体与客体既互相同情又互相反感,既同心同德又离心离德,在和谐统一地相处之时又以冲突不和的方式共居着。

以这种方式共居着的他者与自我之间,如同阴阳之间,具有“互易性”关系。他者本身是自我,当然是戴面具的自我。他者需要自我装点门面(只不过往往被撑开),以自我形象为原象化妆(当然化上去的妆容易被洗掉)。一句话,他者是自我经过美容美体之后的结果,自我消失于他者之中。因此,我们容易看到的往往是他者显豁出来的面具或门面。可见,他者与自我多么相似!相似意味着他者与自我难分难舍,形影相随,亲如姐妹,情同手足,简直就像同一个人。作为有“易”的他者,随时都有向自我转化的可能性。这就是他者内易(他者的向我运动)的可能性,即他者的阳性反应。反之,作为有“易”的自我,随时都有向他者转化的可能性。这就是自我外易(自我的向他运动)的可能性,即自我的阴性反应。

如果自我化为他者,即遥远的自我和近邻的他者,是一种跃迁(外迁、外化),意味着自我的凹隐和他者的凸显,那么,他者成为自我,即遥远的他者和近邻的自我,是一种回返(内移、内化),他者的凹隐和自我的凸显。彻底的凹隐是他者与自我的极小易,即不断趋微的凹易,而彻底的凸显是他者与自我的极大易,即不断趋宏的凸易。凹易使他者或自我渐渐背向而远去和缩小,直到逼近绝对的大无或小有;于是,他者成为遥远的他者,自我成为遥远的自我;他者与自我消失于当下平台、背井离乡(起码暂时顾不上眷恋故乡),成为远去的游子(故乡人成长为异乡人,即退场人物),挖掘出“消逝”之道。然而,凸易使他者或自我渐渐迎面来临和扩大,直到迫近绝对的大有或小无;于是,他者成为近邻的他者,自我成为近邻的自我;他者与自我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当然也有相反的情形,不管怎样,只要回乡,就足以表明仍然眷恋着故乡),成为归来的游子(异乡人还原为故乡人,即出场人物),开显出“创新—造化”之路。可见,他者或者自我,时而凹隐,时而凸显,随“易”而行,因此显得神秘莫测。

不论是背井离乡还是荣归故里,自我与他者都必须遵守相似性原则(此地与彼地、故乡与异乡、退场与出场、凹隐与凸显)而沿着出游线远走他乡。如果一个人不遵守相似性原则,就不懂得故乡与异乡之间的某些一致性,从而毁掉自身的适应能力;如果不沿线出游,就无法达到目的地。凡有志出游者都应深知此道。之所以要远走他乡,是因为自我与他者在异乡同样可以安营扎寨、打天下。出以求易(或小易或中易或大易),寻找新希望新方向,不断更新自身,改变现状。一个人离开故乡,就是到另一片领土上重建家园和开辟战场,把原本不是自己名下的家产易(兑换)为自己的家产,于是,不仅获得了新的家产,身份改变,身价抬高,而且保住了故乡的家产。他者或自我作为游子,在作别故乡时,会说:“别了,故乡……我要远走高飞……等到桔子红了时,我再回来。”(cf.Deleuze & Guattari,p.66)故乡即是窝,远走高飞就是飞出窝飞向远方,回来自然是回到窝(老巢)。

他者或自我出游到“哪里” (一个未知领域或陌生迷宫),随身携带的线团就跟(穿行)到哪里,滚动的线团意象也生成,而迷宫本就是线团,这意味着线团中滚动着线团。运动着的线团之线,划定了故乡与异乡的界限,他者或自我总是先沿着“故乡线”走,然后直到“临界线”就到达“异乡线”,至此,希望领土“异乡”便出现在眼前。因此,这条线既是出线又是入线,出入本同道。我们必须紧握(跟)这条线,否则出游与归返都将成为难题,因为它是一个人存在与自救的办法,也是相似性的检验者。换言之,如果此线能从一地(如故乡)通达另一地(如异乡),便说明两地相似而通。它把他者或自我既能带向异乡,又能领回故乡。出游者不忘“根”“本”(故乡、祖国),出游知返,这正是哲学家的大气象。哲学家原来是个喜欢走回头路、老调重弹的人,即追求(爱)故乡(智慧)的友人。比如柏拉图的“回忆”是一个典型的哲学故乡。老路(回头路)之为老路,是因为它能重走(回走),还必须重走;同样,老调(叠子句[ritournelle])(ibid)之为老调,是因为它能重弹(翻来覆去说),还必须重弹。老路重走与老调重弹,异曲同工。这意味着哲学家和哲学无法最终忘记与脱离故乡,而老路老调正是早已筑就的“窝”。“窝”总是自己的好,常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希腊犬儒第欧根尼所栖居的“大木桶”正是这类狗窝):第欧根尼的“狗样生活”与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在本质上难道真有什么不同吗?这恐怕很值得探究一番:因为自己的窝无疑表现为深刻的绝对和内部②,因为客居之窝只能由客居者相对而暂时地拥有,客居者无权自由支配它。哲学家作为人物,只不过是老路老调的化身。由此,我们进而发现,这种化身显示出某种强烈的地理性和语言性特征。

注释:

① 其文中“林线”一词启发我们思考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林线”既是呼伦贝尔草原的界限,又是大兴安岭西侧森林的界限;其实,自我与他者间也存在着这样的线:我线或他线。

②在一定领土上的“固定资产”和“根界”(rhizo-horizon,此词脱胎于法语字rhizosphère[根围,植物根部周围的土壤]),可形象地表达老路老调的本质:“根底”、“眷恋”、“融入”、“安身”、“立命”、“扎根”、“习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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