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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D41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096(2004)05-0046-03
党的十六大报告指出：“稳定是改革和发展的前提。”因此，我们要实事求是地分析 研究职工队伍中出现的不稳定因素，努力消解不稳定因素，维护社会稳定，为推进改革 发展、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提供保证。
一、影响职工队伍稳定性原因分析
我国正处于一个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重大变革时期。社会经济的旧体制趋于 解体而新体制尚不完善，新的利益群体和利益格局逐渐形成，社会经济分化逐步扩大， 社会阶层结构发生重大变化。这一切不可避免地会对职工队伍稳定带来一定的影响。
——职工队伍构成发生了变化。一是随着产权制度的改革，一大批中高层经营管理人 员成为自然人股东，这一群体加入到了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中来；二是随着 高科技的迅猛发展，人才强势战略的实施，使知识分子越来越受企业重视，其作用更加 突出；三是非公有制企业、乡镇企业职工和社会中介组织从业人员大量增加；四是随着 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统筹城乡发展、改变城乡二元结构战略的推进，使一大批外来务工 人员成为工人阶级的新成员。同时，劳动用工制度的改革，使职工与企业的劳动关系发 生了根本变化，劳动关系呈现出多样化、市场化、契约化等特点，职工也由“企业人” 变成了“社会人”。而一部分技能单一、文化程度不高、年龄偏大的职工，由于产业结 构调整丧失了劳动岗位，成为失业人员。不同群体的不同利益需求，以及许多人员的职 业身份经常变动和在不同所有制、不同行业、不同地域之间的频繁流动，对职工队伍的 稳定带来了新的影响。
——利益格局的重新调整。改革实质上是利益关系的重新调整。一种新的社会利益格 局一旦形成并在大多数社会成员认可的基础上得以制度化，这个社会就进入了相对稳定 的自然发展时期。然而，目前在利益关系调整初期，传统利益群体和利益格局逐渐分化 ，而新的利益群体和利益格局还未得到充分的制度化和社会认同，必然对社会特别是职 工队伍的稳定带来巨大冲击。
——市场规则的制定滞后。企业改制过程中，政府推行的是边改制边完善的办法，有 时甚至是硬性规定在指定时间内完成改制任务，使政策配套措施跟不上，政府和社会不 能及时提供新的有权威的社会规范来约束各利益主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秩序真空” 。这种状况也会损害职工利益，使职工队伍的稳定性相应降低。由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体制有一个逐步完善的过程，目前的市场规则制定还比较滞后，社会法治程度不高，因 此作为独立市场主体的企业，往往过度追求经济利益而侵犯职工的合法权益，加速了企 业与职工的利益冲突。所以，必须清醒地看到，在目前职工队伍总体稳定的同时，职工 队伍中个体性、分散性矛盾层出不穷，而且有的问题有进一步集中化的趋势，有些问题 已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矛盾，有些侵犯职工合法权益的现象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如果我 们对这些问题和现象放任自流，不闻不问，那么这些矛盾将会进一步被激化，从而影响 政治、经济和社会的稳定。
二、影响职工队伍稳定的几个突出问题
1.职工政治民主权利被削弱。长期以来，职工在理论上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主力 军、企业的主人，但2003年对杭州市4000余名职工的问卷调查显示，45%的职工认为“ 现在的职工不是企业的主人”，58%的职工认为“职工就是打工者”。特别是企业实行 产权制度改革后，由于经营层、自然人持大股，企业的经营决策、利益分配等都是由经 营层甚至经营者一个人说了算。职工代表大会作为职工行使民主管理权力的机构，虽然 在一些企业得到保留，但很大程度已成为摆设。据对杭州市某系统改制企业的调查，企 业改制后仍保留职代会但未召开过职代会的有38家，占51%；企业改制后仍保留和重新 建立职代会，但在召开职代会时只有企业经营者向职工代表通报企业生产经营情况，职 工代表只有知情权，没有表决权，职代会职权大大缩小的有25家，占33%；企业改制后 没有保留和重新建立职代会的有12家，占16%。对此，职工也非常无奈。职工的政治地 位在理论与现实之间存在很大的落差。
2.劳动用工不规范，职工的合法权益易受侵犯。2003年杭州市12345市长专线电话中， 劳动用工投诉一直高居第一位，仅上半年就达到了3617件，7月份更是达到了453件，平 均每天15件。从杭州市总工会困难职工帮扶中心的来信来访看，绝大部分也是涉及劳动 用工问题。主要表现为：企业不与职工特别是外来务工人员签订劳动合同，企业随意解 除劳动合同而不发经济补偿金，企业不为职工特别是临时工和外来务工人员办理社会保 险，欠缴养老、医疗和失业保险金等等，特别是劳动合同签订率低，已成为侵犯职工合 法权益、影响职工队伍稳定的重要原因。目前，杭州市劳动力总体上供大于求，特别是 一些劳动密集型企业，对工人的技术技能要求不高，不用担心招不到工人。因此，一些 企业在招工时往往以不签劳动合同、不缴纳社会保险费用为条件，逃避缴纳社会保险金 ，直接侵害职工合法权益。
3.贫富差距加大。2003年，杭州市人均GDP3950美元，杭州市区人均GDP超过4800美元 。但在这种高平均数下，存在不平衡的问题，基尼系数甚至高于某些发达国家，贫富差 距很大。这种现象也体现在企业中层以上干部与普通职工的工资收入上。据对杭州市某 系统下属企业的调查，中层干部工资与普通职工工资在1～2倍的占41%，2～3倍的占27% ，3～4倍的占12%，4倍以上的占2%。而经营层工资是普通职工工资1～2倍的占18%，2～ 3倍的占23%，3～4倍的占32%，4倍以上的占27%。因此，普通职工与中高层管理人员的 工资存在不小的差距。同时，企业改制后由于经营者持大股，不少经营者持有企业注册 资本10%至30%甚至更多的股份，在分配上往往倾向于“低工资、高分红”的分配政策。 虽然职工通过分红也能得到实惠，但最大受益者是中高层经营者。按劳分配所得偏低， 按资分红所得偏高，进一步加大了普通职工与中高层管理人员的收入差距，职工普遍对 其报酬的满意度在下降，认为自己的劳动所得与劳动付出不成比例。同时，很多企业实 行的是计件工资制，受市场供求关系、季节性生产等的影响，企业在订单不足时，从事 直接生产的工人顶多只能拿到最低工资，有的甚至还低于最低工资标准；而在订单充足 时，企业往往加班加点，但职工的工资仍然按件计算，计件工资代替加班加点工资的现 象比较突出。这些现象，使职工产生了利益分配上强烈的被剥夺感。
4.职工因病致贫、因学致贫问题突出，部分低收入家庭生活没有保障。职工队伍的稳 定程度还表现为困难职工群体的稳定程度，也就是说，如果职工队伍中的困难职工相对 稳定，那么整个职工队伍就能够相对保持整体稳定。目前，杭州市共有困难职工家庭94 80户，其中低保户3000余户。这些困难职工家庭，50%以上是由于大病重症自负医药费 过重而导致生活困难的。这几年，杭州市通过开展“春风行动”，对他们进行慰问救助 ，连续4年给予他们每年2000～2800元不等的生活补助，并实施了困难职工大病重症医 疗补助和困难职工子女入学补助，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生活困难，但他们的生活 负担还是相当沉重，大病重症带来的巨额医药费，使他们负债累累，“吃饭还是吃药” 成为他们的两难选择。除了困难职工家庭外，职工中还有一类“边缘群体”，他们虽然 有工作，但工资微薄，又够不上困难职工家庭标准，全家收入仅仅能够勉强维持较低的 生活水平，一旦子女考上大学、家人患大病重症，他们很容易背上沉重的债务，有可能 沦为困难职工群体，扩大困难职工群体的数量。
5.部分职工心态失衡。当前，造成职工心态不平衡的主要因素有：一是行业与行业之 间工资收入悬殊；二是公务员与企业职工的诸多不平等，如住房、社会保障制度、加薪 政策等；三是改制预期与现实利益的差距。尤其是在企业改制过程中，职工对企业寄予 了很高的期望，也为改制付出了很大的成本，希望通过改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使企业 走出困境。事实上，改制的确使企业的产权得到了明晰，理顺了劳动关系，绝大多数企 业的经营状况也出现了好转，但不少企业在经济效益增长的同时，并没有实现职工工资 的同步同比例增长，反而使一些改制前已有的待遇(如家属劳保)得不到延续，职工的生 活没有得到根本改观。
三、消解不稳定因素的对策
必须承认，社会转型和改革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必须付出一定的 牺牲和代价。我们不能因为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产生一些矛盾而否定改革的成果，也 不能被企业经济发展普遍良好、职工队伍总体稳定的光环掩盖住诸多不稳定因素。必须 通过深化改革、发展社会经济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进一步消除和化解不稳定 因素。
1.坚定不移地贯彻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根本指导方针。在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 制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下，工人阶级始终是推动我国生产力发展的基本力量，是国 家、社会和企业的主人。改革开放以来，工人阶级作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和创造者， 始终站在改革的前沿，为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特别是在企业改制过程中，工 人阶级做出了巨大牺牲。各级党委和政府必须从贯彻落实“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高度 ，始终不渝地坚持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的根本指导方针，切实在政治保障、制度落实 、素质提高、权益维护上制定有效的措施，保护和调动广大职工的积极性、创造性和主 动性，激发职工的主人翁责任感，团结引导广大职工共谋经济发展、共创美好生活。当 前，特别是要加强对企业经营者的思想政治教育，增强他们的民主意识，教育他们致富 思源、富而思进，坚持以人为本，牢固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调动职 工在参与企业民主管理、民主决策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保障职工的劳动权利和经济利益 ，促进企业建立稳定协调的劳动关系。
2.充分发挥社会团体在协调稳定劳动关系中的作用。近几年来，政府在转变职能方面 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改变了以前大包大揽的做法，从“无限政府”向“有限政府”、从 “管理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转变。但同时，应高度重视社会团体在协调社会关系 中的作用，并把一些应由社会承担或群众自理的事务交给社会团体去办，使社会团体成 为市场经济深入发展所引起的政府职能进一步转变后的替代物，把那些政府管不了、管 不好的事情，由社会团体承担起来。比如，工会作为工人阶级的群众组织，它在协调稳 定劳动关系、化解企业与职工之间的矛盾、解决劳资纠纷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 用，党和政府应高度重视。
3.加大企业推行工资协商力度，促进经济民主和经济公平。利益分配上引起的矛盾是 导致职工队伍不稳定、引发社会矛盾的重要原因。而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协调利益分配矛 盾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开展工资集体协商。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进一步 完善，工资集体协商也必然成为协调利益分配矛盾、稳定企业劳动关系的重要手段。因 此，政府劳动部门和工会组织应进一步加大工资协商的推行力度。目前，在这项工作上 还存在不少问题，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企业经营者对这项工作的认识不到位，认为工 资分配应由企业董事会或经理层讨论决定；二是不少企业开展工资协商履约率较低；三 是工资协商的主体不平衡，工会作为职工代表一方，由于自身体制问题，很难保证与企 业进行平等的协商。对这些问题，党和政府应进行专题调查研究，制订出台更加有力的 政策措施，推进工资集体协商工作有效地开展。人大也应对工资集体协商立法工作开展 调研，制订出台规范性《企业工资集体协商条例》。
4.加快社会保障制度的健全完善。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支 柱，是职工的“安全网”，有助于实施反贫困，促进社会公平，维护社会稳定。据对杭 州市职工的调查，在“职工最关注的社会问题”中，“社会保障”以49%的比例高居第 一位。在改革和转型过程中，职工对社会保障程度的关切是可以理解的，反映了职工对 生存和未来的担忧，也反映了当前社会保障制度存在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对现行的医 疗保障制度，63%的职工“不满意”和“很不满意”，特别是设定门诊起付标准、列入 基本医疗保障的药品目录过窄等问题反响更为强烈。在“低保”问题上，一些地方和部 门以各种借口限制一部分困难职工纳入低保范围，政策没有落到实处。因此，必须深入 认真研究当前社会保障制度中存在的问题，有效解决社会保障基金不足、参保面不够等 问题，进一步加快社会保障制度建设步伐，使广大职工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失有所助 。
5.加大执法监督检查力度。法治是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是促进 劳动关系协调稳定的最有效手段。目前，我国在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协调稳定劳动关 系方面，已颁布了《劳动法》、《工会法》、《最低工资条例》、《集体合同条例》等 很多的法律法规，而且有不少规定已走在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前列。问题出在执行、监 督等环节上。因此，人大、劳动部门、工会组织特别要针对劳动合同签订率低、无故拖 欠克扣职工工资、随意加班加点和加班工资难落实等问题，切实加强企业执行法律法规 的监督检查，加大对企业违规行为的曝光和惩处力度，切实保障职工的劳动权利和经济 利益。要支持工会依法开展工作，充分发挥工会的协调、监督作用。要建立健全劳动关 系三方协调机制，依法解决劳动争议和劳动矛盾，充分发挥行业协会在协调劳动关系中 的作用。
收稿日期：2004-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