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诗歌的存在与思考--海德格尔的一种解读_海德格尔论文

倾听诗歌的存在与思考--海德格尔的一种解读_海德格尔论文

存在之听与诗意之思———种对海德格尔的解读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海德格尔论文,诗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506(2001)04-0032-03

哲学在自己的生命空间内曾经以多种面目出现在西方人的思想层面上。在古希腊那里,希腊人的头脑被那蕴藏于万汇百物之中的“运动”现象所惊讶,他们执着地追寻这种“运动”的现象描述和原因考问。从这一点讲来,我们似乎明白那些朴素的古希腊圣哲竭尽思虑所找寻的理论归依,无非就是一个“运动”的问题、运动如何维系的问题、运动如何呈现出我们所理解的世道的问题——“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的观点也好;“人永远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的论调也好,都未能摆脱这一问题的困扰。总起来说,古希腊之所以对“运动”问题如此的垂青,根本的原因正是那个一再困扰希腊人的“存在”的问题。用巴门尼德的话来说已经是“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不存在者反倒不存在?”在古希腊人这里我们应注意到:“存在”关乎他们命运的方式,还不是罗马人意义上的对象化的关系(陈春文先生把古希腊人对待“存在”的态度称为“存在性”;把罗马人对待“存在”的态度称为“存在学”,借以区分二者在“存在”问题面前的不同姿态(注:陈春文.栖居在思想的密林中——哲学寻思录[M].兰州:兰州大学出版社,1999.)而是“涌现”,这一“涌现”从另一个侧面彰显着“运动”对于古希腊人的独一无二的先在性。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古希腊人对于“存在”的这种千千情结到了罗马人那里后,罗马人就以一种拙劣的建设学科的手段完结了“存在”的古希腊命运——Ontologie(存在学)、Theologie(神学)等等词的意义其要旨只在于说明一门学科的严肃性必须以Logos化的言语来传达,Logos在这里成了裁定一门学问能否成为科学的决定因素。一些天真的学者于是乎拍额称庆认为Logos取得了面对现实的唯一真正身份。其实,这是对Logos这种“转译”功能的亵渎。从某种意义上说,对Logos的误解就是对“存在”的误解。这种误解使得古希腊思想从传统的深处远远地被抛了出来,于是注定了这之后的西方人徘徊于返家的路口,一群群思想的巨子流浪在那片祖先曾经栖居过的大地上。或许是太多地困顿于“存在学”的问题,如同康德的这样绝世哲人认定“哲学应当接受《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方法,不再去关注存在者,而仅仅是关注对存在者的认识。哲学由此成为一种对认识的认识”(注:阿兰·布托[法].海德格尔[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哲学势必依附于实证科学的发展和方法,曾经有一段时期的哲学一度地冠之以“逻辑学”的名目招摇于市,淆乱视听。黑格尔则试图以其“绝对理念”统一思维与存在的二元对立。以上种种,要么未能持守住“存在”的原始意义,要么未能揭示“存在”的确切内涵,要么舍弃“存在”问题环顾左右而言它,要么视“存在”问题为众多哲学命题中之一种轻描淡写地一论而过。

这些都不是对待“存在”问题的真正态度,哲学唯有到了海德格尔那里才真正地进入了对“存在”的讨论。海德格尔终其一生都在追问“存在”,正是从他开始“存在”的事实得以澄清。

回溯了西方哲学的几个重要时期和关键哲学家的基本思想后,我们不难看出哲学在古希腊神人共舞的激情涌现,这一涌现的力量在罗马语中兑现为学科意义上的言语传达,康德和黑格尔作为拥有日耳曼浪漫主义情愫的哲学家试图追求精神的纯粹性——海德格尔则把这种诉求发挥到了极致。海德格尔看到“存在”问题历经重重思想的困难后,这个问题不是明朗化了,反倒是愈来愈模糊不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存在’被遮蔽了”。(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语言[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1573).)“存在”被耽搁的原因是基于“存在”被当作对象物处理掉这个意义来理解的,这一精神的事件的确刚好是西方人所习惯的那种现象推出本质,本质导出现象的逻辑方法和日益严格化、规范化的命题语言。海德格尔解构西方形而上学史的工作也起于此,“思想不断地关注这样一个事情:在西方思想的历史中,尽管人们自始就着眼于存在而思考了存在者,但存在之真理始终还是未曾被思的,它作为可能的经验不仅向思想隐瞒起来,而且西方思想本身以形而上学的形态特别地、但却一无所知地掩盖了这一隐瞒事件”(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上).尼采的话“上帝死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578).)。

海德格尔时代还添加了对“存在”问题起致命打击的另一种现象,即技术座架(Das Gestell)的肆虐。在技术座架的支配下,世界与人的紧张关系更趋于白热化,人类向一切的一切进行逼索——设置在莱茵河畔的发电厂逼索着河流交出其水的压力,水的压力逼索着涡轮机去旋转,涡轮机逼索着电流去流通,就连空气也被设置来提供氮!

那么海德格尔是如何来展示他的“存在”的?针对知识化、逻辑化的西方历史,他申明“存在”不是去“求”,而是去“听”;针对命题化的语言,他强调我们必得倾听诗人的道说,回到诗与思的近邻,借以取得一种语言运思的基本经验、开辟思的地形地貌;针对技术座架的危险,他提出回归“天、地、神、人”四维整体的尝试。

处于西方知性世界中的哲学追问总在建构知识的金字塔。“存在”作为一种“相”的认知经验,它与人照面的方式是一种彻底的知识学索求。Logos的精神本质在这里一次性耗尽,它的那条传达神意的路被封死了,它那注解命运的力量消沉了。这时的Logos是考证知识能否可能,学科能否成立的真理之路。在知性世界里,任何前提都必须经得起Logos化言语的推敲,任何结论都必须经得起Logos化思想规则的评判,一句话,任何展开的思想都必须结实在Logos的视域里。如果说,古希腊的Logos是思想自我启迪的经验陈述,那么知性世界中的Logos就是知识链接中的中间环节,没有它,一切的注解必无可能,一切的“存在”的争论也将成为无根之木。知性世界中的种种表现,让“存在”的真实面目隐翳不现——“存在”与人面面相照,“存在”携带事物之风扑面而来,“存在”维持着基本词汇的言说力量,这些不是靠了一种知识学的兴趣就能穷尽的,相反,我们只有用心去“听”,听那在之思者行事之苍莽,听那在的道出言语涌向人群的跫跫足音。海德格尔认为只有“听‘存在’”之音,才能步入在之澄明,迎着事物之风而达成生死爱恨的无蔽。

语言在太多的论著中,仅仅作为一种进行人伦交换的符号工具。我们用,我们说,这似乎是很平常的事。事实并非如此,“‘词语破碎处,无物存在’。一俟我们考虑到,这里所指说的乃是词与物的关系,从而也即语言与某个当下存在者本身的关系,我们就把诗召唤到一种思的近邻那儿来了。但思并没有看到什么生疏的东西。实际上,物与词的关系乃是通过西方思想而达乎语词的最早事情之一,而且是以存在与道说之关系的形态出现的。这一关系如此不可抗拒地侵袭着思,以至于它以一个独一无二的词语道出自身。这个词就是Logos,这个词语同时作为表示存在的名称和表示道说的名称未说话。”(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语言的本质[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1749).)海德格尔之所以花大篇幅来讨论Physis、Logos和“在”这几个词在古希腊的原始意义,其目的也在于给出这几个词原始的道说力量。不妨看一看Physis这个词,在古希腊人的眼中,这个词说的是自身绽开(例如,玫瑰花开放),说的是揭开自身的开展,说的是在如此开展中进入现象,保持并停留于现象中。简单些说,Physis就是既绽开又持留的强力。无疑地,知性化语境中的Physis是没有这些意思的,有的只是供技术操练的“自然”,供知识摆布的“世界”。海德格尔一再地提醒我们要善于倾听诗人的道说,“实际上,诗人甚至能够达到这样一个地步,即他必得把他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独特地亦即诗意地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语言的本质[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1749).)诗人的吟诵把我们带到诗与思的近邻,在这个诗思共舞的场景中,我们静沐大风,语言的本质作为本质的语言以人之口为奉送天恩的贽敬娓娓道出最为本真的妙籁。假如把词语称为口之花朵,那么我们便倾听到语言之音大地一般的涌现,音从召唤着的聚集中发出,这种对敞开者的聚集让世界在物那里显现出来。我们听那如花之语言绽放的声音,从此一听中返还赖以栖息的家园,并习惯于这一返还而回归到万物毕聚、人我敦睦、神人和解的大团圆之中。海德格尔如此衷情于对诗人的赞美,这是因为做诗乃是一种原初的“筑造”。此“筑造”为我们营就了大地上的居所——它自然不同于建造住屋的那种“筑造”,该“筑造”承担着大地的托付,载履着天空的赠与,辉映着神们的吟哦。这些独特的经验是我们跟随着诗人一道吟唱诸神的远逝取得的,是倾听语言的道说能力得来的。

技术时代的到来使得人类突入到一个毫无庇护的真空地带中去,技术的操作主导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且干涉着人类精神家园的构建。如今,再也听不到“母牛的颈铃声从山岭的斜坡不断传来\牧羊在那里悠然游动”这样的恬适,再也见不到劳作的古之又古者的刀犁锄仗,整个世界全然纳入了技术座架之中。“在所有生存的领域里,人被技术仪器和自动装置的力量包围得愈来愈紧。长时间来,各种力量以某种工具的形式,处处地、时时地纠缠着人们,困扰着人们,限制着人们与引诱着人们。长时间来,这些力量超出了人的意志和控制,因为它们并非来自于人。”(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语言的本质[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1749).)人类的处境已是如是之凶险,然而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救。这虽然是一个贫乏的时代,但是我们却可以重新开拓另一般天地。我们照样可以在这逃遁的诸神之不再和到来的上帝之尚未的惨淡光景中树立我们的家园。这种树立亦是诗意的“筑造”,即把天地神人聚集在一块——在作为饮料的倾注之赠品中,终有一死的人以其特有的方式逗留着;在作为祭酒的倾注之赠品中,诸神以其特有的方式逗留着,在倾注之赠品中又逗留着大地和天空。人领受着这四重看顾,幸福地居住在大地上。作为一种事实上的“无蔽”状态,技术也做到了这一点,区别在于前者依存于一种庇护,人自身能为自己成就一个包罗大地意义的人生前景;而后者则把人类在毫无护佑的前提下牵引到一个不可知的领地上去,人类无法为自己的行为和命运辩护。这也是“存在”的独一无二的抉择,一朝我们为人生远景而凝眸,“存在”的问题就会凸显,叩问“存在”的勇气也因之形成。

海德格尔力图把“存在”引向澄明,无论是早年对“此在”的生存论分析也好,后来的语言学转向也好,再后来的对诗思同源的抱定也好,都是如此。历史上把海德格尔误解为存在主义的创立者,其原因出于他对“此在”的生存论分析——这不过是他借“此在”这一特殊的存在者来考察“存在”;某些专家把他的语言学转向单一地理解成一种语言的问题,甚至以为海德格尔对古希腊词的考察纯粹地是词源学的兴趣——这其实是他“听‘存在’”之音的一种尝试。在他晚年的一次谈话中还一再地对“语言是‘存在’之家”持保留意见;中国的一些学者认为他晚期的诗思取向是要把哲学诗化,更是大谬不然——哲学始终是一门精密论证的科学,海德格尔执于追问“存在”正是这一点的体现。总之,能概括海德格尔一生运思的似乎只有他说过的这句话:“终有一朝\一种思想\若孤星永悬\光被世间\,思仅限此卓绝的思想。”(注:海德格尔.海德格尔选集.问题[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7.)思之伟大者总不被群氓所理解,但思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被中断过。

[收稿日期]2001-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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