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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诩为“无工人阶级社会”的美国，工人阶级的现状怎样？作为“阶级”，它们真的消失了吗？
两年前，各大报纸都在宣告工人阶级的消亡。现在看来为时过早。虽然工人阶级的结构发生了改变，但是它的实质依然存在并有着一定的影响。
所改变的是工人阶级戴着硬沿帽、穿着蓝领上衣、中等年纪、白种人这一陈旧形象。随着工业时代在人们头脑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推动经济增长的一群人的形象也在改变。有迹象表明，美国的核心工作人群正变得越来越年轻，种族上越来越多样化，女性也更多，一定程度上，也受过更高的教育，和老板更保持距离。
然而，努力去准确描述这一转变的本质，是一个敏感问题。困难在于我们美国人对于阶级的独特看法。我们这群人的普遍信仰是：美国，不像欧洲，它是一个无阶级的社会。我们承认民族、种族、基因和文化的多样性。但是，阶级？大多数美国人想到阶级，就像是想到不列颠的君主制一样——那是外国的东西。
经济现象表明，高收入和低收入之间存在着一个稳定的两极分化现象。
尽管有这一证据，许多美国人还是认为，如果阶级确实存在的话，相信它只是次要的。米歇尔·摩尔，《小型化》一书的作者，一位受欢迎的导演和制片人，通过嘲笑美国的“无阶级”现象成了名。“中产阶级直到本世纪还存在，”摩尔说。那么，美国人否定工人阶级根源的背后是什么呢？“那是在二战后，当工人阶级能够拥有自己的家，能够买一辆或两辆卡车，能度上一个长长的暑假，能够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大学去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一旦他们得到了一些财富作为点缀，他们就有了幻想，他们就像住在山顶上房屋里的人们一样。”摩尔说。
一个无阶级社会里的阶级
为什么许多调查没有揭示出工人阶级的状况呢？一个原因是他们没有注意这一问题。许多关于中产阶级的定义都是建立在收入基础上的。这样的社会经济分类很难划分出一个明确的工人阶级群体。
一项起作用的调查是全国民意研究中心所做的总社会调查。自1972年起，它就要求美国人把自己分成下层阶级、工人阶级、中产阶级或上层阶级。1994年，46%的美国成年人说他们是工人阶级，几乎和自称为中产阶级的47%相等。在过去的22年，这一比例变化相当少。
加利福尼亚戴维斯大学的社会学教授玛丽·杰克曼及其丈夫——政治科学家罗伯特·杰克曼，在1986年出版了《美国阶级的觉醒》一书，致力于认识基本的阶级同盟特征。他们的研究成果建立在密歇根大学1975年所做的重大调查数据之上。这项研究被称为“自1949年里查德中心《社会阶级心理》以后最重要的有关阶级身份的研究”。杰克曼夫妇巧妙地设计了5个阶级：贫穷的下层阶级、工人阶级、中产阶级、上中层阶级、上层阶级。据这样的分组，8%的人归于贫穷阶级，37%的人归于工人阶级，43%的人是中产阶级，8%的人是中上阶级，1%的人是上层阶级。
杰克曼夫妇继续分析了人们对自己归类的依据，他们要求被调查的人列出相对重要的特质，诸如收入、教育、职业、生活方式、生活态度等。大多数人认为，最重要的是职业，其次是教育和人们的信仰感觉。49%的人认为，一个人所出生的家庭类型是很不重要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社会阶级是一个你能很快区分出的硬标准与你不能很快区分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和人生态度等所结合而形成的，”杰克曼说。
与职业、教育相比，收入显得是一个次要的标准。而职业也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虽然它是一个比较缺少明确性的标准。“引起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界限混乱的职业是上层蓝领工人从事的职业或具有娴熟技巧的小商人，”杰克曼说。低层次的与神职有关的工作也令人生惑。但是对于流水线的工人和其他范围的蓝领工人所从事的职业则是无可争辩的。
甚至到今天，职业的界限也是模糊的。以前蓝领工人从事的职业，现在都要求高水平的技术。
今天的工人阶级
工作的主体力量已经不再像40年前了，而工人阶级也同样不似过去。
依据全国国民年龄趋势，美国工人阶级和低层阶级的平均年龄在下降，而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的年均年龄在增长。另一方面，在性别构成上，工人阶级也变得更平均：工人阶级中的女性从1974年的48%上升到1994年的54%。其他阶级也一直是女性占优势。
工人阶级最重大变化之一是：种族上更多样化，这也是符合全国变化趋势的。
在下层阶级，工人阶级，很小程度上还包括中产阶级，种族的多样性在增强，而上层阶级在种族上却越来越单一。
上述的总社会调查支持这样一个观点：收入在阶级身份上扮演不太明显的角色。在1974年，74%的工人阶级和63%的中产阶级报告家庭收入在15000～74999美元之间。但是10%的上层阶级也报告收入少于15000美元，4%的下层阶级报告一年收入超过50000美元。
受教育程度是一个更可靠的依据，它随着阶级稳定上升，虽然对于所有人而言，教育程度都在增长。上层阶级和中产阶级在学士和硕士学位上仍占多数，但在工人阶级中，受过较高水平的教育现象也很普遍。工人阶级所持有学士学位比例从1974年的4%上升到1994年的10%。
同样，工人阶级的职业更缺乏明确性。在1988～1996年间，工人阶级中管理人员和专业人员由4%上升到1996年的17%。技术、销售、行政管理人员也有较小幅度的上升。相反，服务业、农业、工匠和技术工人的比例在下降。除此之外，兼职工人的数目增加了，在下层和工人阶级中兼职工作很流行。
这都意味着什么呢？工人阶级中的变化折射出了工作环境的变化。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教授戴维德·克诺卡说，“在过去10年，非全职工作者的数字已经增长了25%，”克诺卡说，美国30%的工人现在都是“有条件”的工人——临时的、兼职的、合同的、独立的顾问人员。克诺卡及其同事推测，不断增强的全球性竞争已经迫使公司内部市场处于消亡之中。“过去10年，如果你出了大学校门就在IBM找到工作，那么你终生的生活也就有保障了”。
工会再复活
对劳工组织感兴趣是工人阶级最普遍的特征之一，这一点也不奇怪。“你可能是不属于工会的工人阶级，但是，想到一个没有意识到工人阶级这一议题的工会会员是很困难的，”马卡莱斯特大学的瑞切里夫说。工会会员资格是工人阶级和其他阶级之间最明确的划分界线之一。
工会理解工人阶级结构的变化，把目标对准了更年轻、更有活力、受过较好教育的工人以及不同于25年前的职业领域。
一项最新的民意测验表明，44%受雇于无监督工作的普通民众说，他们会投票成立一个工会。另有20%的人不太肯定但持积极态度，他们说，在一个工作场所，联合起来解决一些问题是比较好的。
“这些议题很关键，因为他们是各地工人都关心的议题。除了工人应有的股份，所有的事物都在上升——股票市场在上升，董事的股份在暴涨。”迪恩说。她认为，对于工会来说，把这个消息传给没有意识到工会在提高工资、保证工人得到更好利益方面起着历史力量的人们，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
电影制片人米歇尔·摩尔也把它看作是一个重要的时期。“我认为我们就要看到工会利益的复兴了，”他说。“在过去的5年，在工会沉睡期间，它利用了许多人。和那些山顶上的人相比，他们确实没有多少共同性。”
在他最近的电影《大玩家》中，摩尔塑造了一些食品工会和商业工会的最新成员的特征。
联合的趋势在以年轻人为主的卫生医疗行业和服务行业在上涨。而高森认为，工会的目标是工资合适和全职工作，医疗福利和尊严。
社会学家也看到了今天的劳工议题和30年代劳工议题之间的相似性。“大萧条之后，每个人的工作都变得缺少保障，”劳工历史学家瑞切里夫说。“白领工人进行了走向联合的大量努力。反共产主义的运动终止了这一运动，把劳工运动打入了范围更狭窄的社会底层。”克诺卡说，老板和工人之间的合同在90年代曾经一度结束。“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有点像二战前的情况，”他说。“这存在一个很大的不确定性，人们正在被封杀出日益萎缩的工作”。
如果全球化正在创造一个有广阔社会基础的工人阶级，那么诸如高森这样的作者、诗人和那些工厂流水线的工人所做的事有什么共同之处呢？“这看上去像一种文化碰撞。看到这些热情的年轻人努力把老顽固拖出工会，自己采取措施是很有趣的事。”迈克·摩尔说。
杰克曼的研究发现，信仰和感觉是70年代工人阶级的一个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据全社会调查的数据，今天工人阶级的共同特征仅仅是诸如工作安全、工作自主性、职业声望以及辛勤工作应受到尊敬这些古老的议题。
在过去20年里，尽管经历了无数巨大的经济变化和社会变化，工人阶级的身份却如此稳定，这一事实本身就是意义重大的。“如果我们发现人们继续把他们看作工人，那么这必定存在一些社会性的东西，”瑞切里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