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隐地域刻板印象的IAT和SEB比较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地域论文,印象论文,SEB论文,IAT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刻板印象即人们对某个人类群体形成的知识、观念或预期,根据群体的不同分类标准,刻板印象包含性别刻板印象、种族刻板印象[1]、地域刻板印象[2]等。刻板印象一方面能使人们高效地认识外部世界,另一方面也使之无法从根本上摆脱自身的态度、观念等主观因素而造成严重的“认知偏差”[3]。
与性别和种族刻板印象不同,地域刻板印象所依据的地域划分具有一定的可变性,例如按照市级行政单位进行划分,上海市市区和上海市郊区的人群可归为同一群体;而按照城乡区别进行划分,二者就可归为不同的群体。而且,地域划分的不同也可导致同一群体数量上的变化从而影响其对外群体的印象评价,例如在Schaller和Abeysinghe(2006)[4]的一项实验中,研究者将僧加罗人置于不同地域范围的群体之中(斯里兰卡和南亚),结果发现当僧加罗人在数量上占总体的绝对优势时,他们倾向于更宽容地看待外群体(泰尔米人)。
有关地域刻板印象的实验研究在国内并不多见,但是日常生活中人们对于不同地域人群的观念、态度却极其鲜明,例如“北方人豪爽、耿直”“南方人精明、细腻”等。我们知道,近代中国以来,上海作为经济和文化高度发展的城市受到全国各地人民的关注,而上海人也被赋予了一些特性,例如“精明”“市侩”“优越感”等。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人口涌入上海,仅2000年到2005年五年之间,上海的外来常住人口就增加了八十多万,人口的融合是否能够同时促进“非上海人”对“上海人”的了解,使他们更加融洽地相处?
因此,本研究以上海市的行政规划区作为地域划分的标准:出生并成长在上海的群体作为“上海人”,成年后进入上海学习、工作或生活的群体被作为“非上海人”,因此从数量上来说,“上海人”占据总体(当前的上海市居民)的绝对优势,而“非上海人”的数量远远少于“上海人”(根据2005年的人工普查结果,上海市的外来常住人口占常任总人口的24.63%)。
对于地域刻板印象的测量和研究可分为外显和内隐两部分,当外显测验无法发现人们的态度偏向时,内隐测验却能更加真实地反映他们的内心世界[5]。正因为如此,随着内隐记忆实验研究逐步打开无意识的研究视野,内隐测量也成为刻板印象研究的主要途径,研究的重心从刻板印象的内容转换到了其内部机制及内隐层面的深入分析。本研究先后进行了两个实验,分别运用内隐联想测验(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IAT)和刻板解释偏差(Stereotypic Explanatory Bias,SEB)问卷对被试的地域刻板印象进行测量,旨在验证刻板印象的存在性和稳定性(即刻板印象的程度是否会随着新移民留沪时间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并通过解释偏差的结果分析被试应对刻板印象的归因方式。
2 实验一:地域刻板印象的IAT研究
内隐联想测验(Implicit Association Test,简称IAT)是通过一种计算机化的分类任务来测量两类词(概念词与属性词)之间自动化联系的紧密程度,研究者假设,当概念词和属性词相容(两者关系与内隐态度一致)时,被试在快速条件下进行辨别归类的反应速度戛快于不相容的条件(两者关系与内隐态度不一致)。两种条件下的反应时之差即可作为内隐态度的指标。内隐联想测验具有较高的可靠性和稳定性,它不易受到实验操作程序(包括概念词的位置、反应键的选择、刺激词的呈现时间和数量等)的影响,也与数据处理方式没有显著的相关[5],因此以该方法来研究地域刻板印象的存在性和稳定性可以减少测验信度问题带来的不便。
2.1 方法
2.1.1 被试
共有被试34人,全部来自在上海工作的“非上海人”群体,其中男性14人,女性20人,年龄在23~34岁之间,留沪时间在2-15年之间,工作时间在1-11年之间。被试中无类似知青子女的特殊情况,即他们都属于在上海读大学或者大学毕业后才来沪工作的群体,因此他们的留沪时间通常大于等于其在沪工作时间。
2.1.2 实验材料
本研究使用两个内隐联想测验分别考察被试的地域刻板印象(IAT1)和内群体偏好(IAT2):IAT1和IAT2的靶子词都是描述“上海人”和“非上海人”的标签,IAT1的联想属性词是描述上海人属性和非上海人属性的词语,IAT2的联想属性词是表示积极属性和消极属性的词语。属性词的选择参考了连淑芳(2003)[6]地域刻板印象研究中用到的城市—农村属性词和积极—消极属性词,并结合事先在网络上进行的调查,最后确定了有关地域属性及积极—消极属性词各10个。
2.1.3 实验设计
采取3(留沪时间)×3(工作时间)×2(测验方式:IAT1/IAT2)混合设计。其中留沪时间与工作时间为被试间变量,测验方式为被试内变量。因变量是IAT效应值(即概念—属性词相容条件和概念—属性词不相容条件的反应时之差)。
2.1.4 实验程序
实验通过IAT专业软件Inquisit2.0在计算机上具体施测。屏幕的左上侧和右上侧分别呈现类别标签,刺激词呈现在屏幕中央。要求被试在看到刺激词之后尽快地按键进行辨别归类任务。按“F”键表示将刺激词归为左上侧的类别,按“J”键表示将刺激词归为右上侧的类别,具体实验步骤见表1。实验时先进行IAT1的施测,略作休息后进行IAT2的测量,实验结果由计算机程序自动记录。由于IAT2的施测步骤与IAT1相似,仅仅用消极—积极形容词取代了属性词,此处不再赘述。
表1 1AT1测验示例
编号 任务描述刺激词类别
刺激词示例
1 联想属性词辨别 F 上海人属性 F 精明
(Associated attribute discrimination) 非上海人属性J 淳朴J
2 初始靶词辨别
F 上海人群体 F 上海人
(Initial target-concept discrimination)非上海人群体J 非上海人J
3 初始联合辨别
F 上海人群体/上海人属性 F精明/上海人
(Initial combined task)非上海人群体/非上海人属性J
淳朴/非上海人J
4 初始联合辨别
F上海人群体/上海人属性
F精明/上海人
(Initial combined task)非上海人群体/非上海人属性J
淳朴/非上海人J
5 相反靶词辨别
F非上海人群体 F非上海人
(Reversed target-concept discriminatiOn)
上海人群体J
上海人J
6 相反联合辨别
F非上海人群体/上海人属性 F非上海人/精明
(Reversed combined task)
上海人群体/非上海人属性J 上海人/淳朴J
7 相反联合辨别
F非上海人群体/上海人属性 F非上海人/精明
(Reversed combined task)
上海人群体/非上海人属性J上海人/淳朴J
2.2 结果
实验数据由Inquisit程序自动收集。根据 Greenwald的方法,将每个被试的反应时记录导入Microsoft Excel进行修正,剔除错误率超过20%的被试,反应时超过3000ms的记为3000ms,低于300ms的记为300ms。修正后的反应时经过对数转换,计算第7部分相反联合辨别部分(不相容部分)平均反应时与第4部分初始联合辨别(相容阶段)平均反应时的差值作为最后的IAT值。原先34位被试经过数据处理后,最终IAT1的有效被试26人,IAT2的有效被试32人。
2.2.1 地域刻板印象和内群体偏爱
对IAT1和IAT2中相容条件与不相容条件下被试的反应时进行配对t检验,结果发现两测验中反应时差异均极其显著(t(25)=3.282,p<0.01;t(31)=2.870,p<0.01),表明地域刻板印象和内群体偏好均存在。另外,对IAT1和IAT2的t检验发现,地域刻板印象的强度显著高于内群体偏爱(t(56)=2.950,p<0.01)。
2.2.2 不同条件下IAT结果的差异检验
对IAT测验方式、留沪时间、工作时间为变量进行2×3×3多元方差分析,结果发现:
测验方式主效应显著(F(1,56)=4.576,p<0.05),IAT1的成绩显著高于IAT2;
留沪时间、工作时间以及三个变量两两之间的交互作用皆不显著(见表2)。
表2 方差分析总表
差异来源 SSdf
MS FSig.
IAT测验 0.123
1 0.123 4.5760.046
留沪时间
5.832E-0222.916E-021.0990.355
工作时间
1.866E-0229.332E-030.3520.708
IAT测验×留沪时间 1.612E-0228.059E-030.2990.745
IAT测验×工作时间 1.516E-0227.578E-030.2810.758
留沪时间×工作时间 6.902E-0232.301E-020.8670.476
IAT测验×留沪时间×工作时间7.194E-0232.398E-020.8900.465
2.3 分析与讨论
本实验运用两个不同的IAT程序分别对被试的地域刻板印象和内群体偏好进行测量,实验结果与连淑芳(2003)[6]一致,两个效应都十分明显。
在IAT1中,被试对于符合地域刻板印象的概念词和属性词能进行更快的分类,表明对应的概念词和属性词间具有更强的语义联系,且依照内隐联想测验的假设,这种语义联系在很大程度上自动形成,具有一定的内隐性。
在IAT2中,“上海人”与积极属性词、“非上海人”与消极属性词的联结强度明显高于“上海人”与消极属性词、“非上海人”与积极属性词的联结强度。从“内群体偏爱”的角度来说,被试可能倾向于将自己归为“上海人”群体,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新“上海人”融入“上海人”群体的期望。
关于另一个重要假设,即地域刻板印象的稳定性,该实验从留沪时间以及工作时间对于刻板印象的影响入手,发现二者都没有显著影响IAT。但是,进一步分析不难发现,随着留沪和工作时间的增加,被试的地域刻板印象以及“内群体偏爱”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见图1):特别对于IAT2(内群体偏爱)来说,初来上海的被试仍然将自己归为“非上海人”群体,因此表现出对“上海人”的外群体效应,而工作或留沪时间更长的被试则逐渐将自己融入了“上海人”群体,体现出对“上海人”的内群体偏好。
图1(a) 留沪时间对IAT的影响
图1(b) 工作时间对IAT的影响
3 实验二:地域刻板印象的SEB研究
实验一验证了被试对“上海人”和“非上海人”群体的刻板印象和“内—外群体偏爱”,然而对于刻板印象如何形成以及如何影响人们的日常行为和判断,人们却知之甚少。传统观点认为,刻板印象是由大量错误的或者歪曲了的信息加工过程而产生的,但McGarty、Yzerbyt和Spears(2002)[7]则迥然不同,他们认为,刻板印象之所以产生只是为了对社会群体,尤其是对社会群体间的关系做出解释。因此,刻板印象解释偏差作为一个新的研究角度,为了解刻板印象的形成过程提供了条件。
刻板解释偏差(Stereotypic Explanatory Bias,SEB)是指个体在与其刻板印象不一致的情境中表现出的解释偏差[8]。解释偏差(Explanatory Bias)反映了归因偏向的存在,SEB指标所具备的特色在于巧妙地结合了人的归因与人的态度,利用个体从归因上所表现出来的解释性偏差来反映人的内隐刻板印象。Hastie(1984)[9]指出,人们在面对与自己的期望值不一致的情境时,会做出更多的解释行为(即归因行为),以使不一致得到合理化:例如,当人们对“上海人”群体持有“小气”的刻板印象时,如果看到上海的小王“很爽快地借给了朋友10万块钱”这样的描述,就很容易引发认知冲突,不自觉地将借钱的原因归结为“这个朋友曾经借给小王20万”或者“小王是大款”之类,而不会认为小王这个人本身很“慷慨”;相反,如果看到“小王出去吃饭都是AA制”这样的描述,可能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上海人”“小气”的必然结果。
在国内以往为数不多的SEB研究中,胡志海(2005)[10]使用SEB与IAT对性别职业刻板印象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大学生存在显著的内隐职业性别刻板印象,对男女两性有截然不同的职业定位,对在就业过程中的成败归因也因性别而异,在不同程度上仍受到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的影响。SEB是一种敏感有效的测量方法,所得结果具有更为丰富的社会意义。由于地域刻板印象的SEB研究在国内仍没有涉及,本实验一方面试图利用SEB来验证刻板印象的存在性、稳定性和归因特征,一方面也希望对 SEB与内隐联想测验结果进行比较,考察SEB测量内隐刻板印象的有效性。
实验二(a)旨在研究不同地域来源被试的地域刻板印象及其归因偏向;实验二(b)旨在利用SEB对新移民地域刻板印象的稳定性进行再次探讨。
3.1 实验二(a) 地域来源对刻板印象的影响
3.1.1 方法
被试
共有被试74人,其中男性24人,女性50人,年龄在21~33之间,上海本地被试34人,外地来沪被试40人。
实验材料
本研究采用的SEB问卷包括24个原因填空句子(与原始SEB的25题不同,本实验只用了24个题目,旨在题目数量上对一致、不一致和中性条件进行平衡),其中16句是与刻板印象有关的句子,称为 SEB项目(SEB items),其他8句是无关的中性句子(见附录2)。在问卷中,16个SEB项目的所有主语都包含与刻板印象有关的两类群体,即包含地域来源的人名。其中8句主语前的地域来源为上海,8句为外地(例如:来上海打工的XX、从小在上海长大的XX),另外8句主语没有地域来源(例如:工作了一天的XX)。为了避免性别因素的影响,只出现姓氏,而把名字隐去(例如:小赵、小钱、小孙、小李)。
另外,16句SEB项目还包含与刻板印象一致或不一致的积极和消极行为,以尽可能全面地描述与刻板印象相关的现实情境,与刻板印象一致的行为例如“到上海打工多年的小姜,还坚持每星期参加夜大学的课程”和“小沈一直生活在石库门里,他经常为了琐事和邻居争执”;而与刻板印象不一致的行为如“来自上海的小王很爽快地借给了朋友10万块钱”及“来上海打工的小魏专挑新潮的衣服买”等。
实验设计
采用地域来源(外地群体和本地群体)这一单因素实验设计。因变量为被试的SEB值。
实验程序
SEB问卷分别有Word文档版与纸质版两种,前一种通过E-mail进行发放回收,后一种通过在课堂上进行发放,完成后立即回收。实验时间没有限制。
实验时要求被试根据前半句的题干,在空白处填写任何想到的理由(可以填写多种理由,越多越好)。例如:张浩摔了一跤,这是因为:(1)他边发短信边走路而没有看见台阶;(2)他被人推倒在地上;(3)他小脑受过伤,走路不稳;(4)……
3.1.2 结果
在计算SEB分值前,由两个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充当评分者,分别对每份问卷上SEB项目后半句中被试填写的内容进行分类编码,判断填写的内容是关于前半句行为的解释,还是简单重复了前半句的意思。比如,上文例句中“来自上海的小王很爽快地借给了朋友10万块钱,是因为:……”若被试填写“他为人豪爽大方”,则这种回答提供的是一种解释;而如果被试回答“他把10万块借给了朋友”,这一回答只是前半句意思的简单重复,没有涉及内归因或外归因,可以将其视为无效回答进行删除。分类后,对评分的结果进行相关分析,二人的分类结果经检验存在显著相关(r=0.94,p<0.001)。将两个评分者所的得分值取平均数,作为下一部计算分值的根据。
检验地域刻板印象的存在
对符合刻板印象和不符合刻板印象的条件下被试进行归因解释的数量作配对t检验,结果发现当主语是“非上海人”时,符合和不符合刻板印象条件下的解释数量差异极其显著(t(73)=20844,p<0.01),不符合刻板印象时被试的解释数量远远大于符合刻板印象的条件;对当主语是“上海人”时,差异边际显著(t(73)=1.981,p=0.051),表明对于“非上海人”和“上海人”的刻板印象均存在,且前者更为强烈。
地域来源对刻板印象的影响
以地域来源为变量,分别对SEB1(“非上海人”主语条件下符合刻板印象与不符合刻板印象时解释数量的差异)和SEB2(“上海人”主语条件下符合刻板印象与不符合刻板印象时解释数量的差异)进行独立样本的t检验,结果发现,SEB1和SEB2均未受到地域来源的显著影响(t(72)=1.271,p=0.208;t(72)=-1.131,p=0.262)。值得注意的是,对于以“非上海人”为主语的句子,地域来源为“上海”的被试SEB1得分高于“非上海”被试,而SEB2得分却低于“非上海”被试,验证了刻板印象的“内—外群体效应”。
地域来源对刻板印象内—外归因的影响
分别比较不同地域来源条件下,被试给出符合与不符合刻板印象以解释的归因方式发现,外地被试对于符合刻板印象的句子倾向于做出内归因,对于不符合刻板印象的句子倾向于做出外归因;本地被试则对于符合或者不符合刻板印象的句子,都倾向于做出内归因(见表3)。以符合(SEB3)与不符合 (SEB4)刻板印象条件下被试做出内、外归因解释的数量差异为SEB值,对地域来源变量进行独立样本 t检验,结果发现地域来源变量仅对不符合刻板印象的SEB4有极其显著的影响(t(72)=3.172,p<0.01),却不影响符合刻板印象的SEB3(t(72)=-0.598,p=0.552)。
表3 内外归因结果
地域来源句子类别 外归因(E)
内归因(I)
外地被试符合刻板印象(M)185.5315
不符刻板印象(U) 279254.5
本地被试符合刻板印象(M)148.5243
不符刻板印象(U)168.5
253.5
3.2 实验二(b) SEB探讨地域刻板印象的稳定性
3.2.1 方法
被试
被试均为外地来沪,共40人,其中男性13人,女性27人。留沪时间在1~20年之间,在沪工作时间在0~11年之间。这里被试仍只属于在大学期间来到上海或大学毕业后到上海工作的群体,他们不属于类似知青子女的特殊群体,因此在留沪时间和工作时间上较为单纯。由此,被试的留沪时间仍是大于等于其在沪工作时间。同实验一相似,我们将留沪时间和工作时间分别划分为三个水平:1-4年、5-9年和10年以上。
实验材料
与实验二(a)完全一致。
实验程序
与实验二(a)完全一致。
实验设计
采用3(留沪时间)×3(工作年限)的被试间实验设计。因变量为被试的SEB值。
3.2.2 结果
分别以SEB1和SEB2值为因变量进行3(留沪时间)×3(工作时间)UANOVA分析,结果并未发现任何显著的主效应和交互作用(见表4)。
表4 2×2方差分析表
来源 SEB值SS df MS
F
Sig.
留沪时间 SEB11.68020.8400.4030.672
SEB25.99922.9990.9690.390
工作时间 SEB15.03922.5191.2080.312
SEB24.23222.1160.6840.512
留沪时间×工作时间
SEB12.73521.3670.6560.526
SEB26.39923.1991.0330.367
3.3 分析与讨论
与实验一结果一致,被试对于符合刻板印象和不符合刻板印象的句子给予的解释在数量上发生了显著差异,从而再次验证了刻板印象的存在性,且发现了外地来沪被试对“非上海人”群体的“内群体偏爱”以及上海被试对“上海人”群体的“内群体偏爱”(见图2)。SEB从归因的角度赋予了刻板印象更为丰富的内涵,主要表现在两方面,刻板印象对于内外归因的影响以及地域来源在内外归因上表现出的特征。从实验结果来看,当句子符合刻板印象时,被试倾向于做出内归因,即将合乎刻板印象的行为归因到对于不同群体的刻板属性上;当句子不符合刻板印象时,被试的归因倾向在地域来源变量上发生了差异,即外地来沪被试更倾向于对违背刻板印象的行为作出外归因,而上海被试则仍然做出了更多的内归因(见图3)。这一结果验证了Schaller和 Abeysinghe的假设,即当某一群体内人数占绝对优势时,他们对于外群体的观念、态度会相对缓和,而当某一群体处于人数上的劣势时,他们对外群体的刻板印象会更加强烈,SEB对内外归因的探讨将对地域刻板印象与群体人数的关系提出进一步解释,群体人数的变化改变的可能不是地域刻板印象本身(见图3),它只是减缓了刻板印象在行为解释和归因中的作用。
图2 不同地域来源的地域刻板印象
图3 不同地域来源被试的内外归因
另外,实验二再次验证了刻板印象的相对稳定性,即被试对于“非上海人”群体的刻板印象(SEB1)和对于“上海人”群体的刻板印象(SEB2)都没有受到留沪时间长短和工作时间长短的影响,表明刻板印象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并在很大程度上支配着人们对行为的认知和归因。
4 总讨论
研究通过两种不同的间接测验方法,对刻板印象的存在性和稳定性、归因特征进行了初步探讨。结果表明:(1)两种测验条件下均观察到刻板印象的存在,这种刻板印象通常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被试的行为以及对行为的认知和解释;(2)刻板印象一经形成就难以消退,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刻板印象的内隐实体观点,即个性特点的认识一经形成就以实体的形式,因此具有一定的稳定性;(3)刻板印象对行为内外归因的影响可能与被试所属群体的相对数量有关,数量占据优势的群体可能以更为宽容的态度来解释行为与刻板印象的冲突。通过分析不难发现,本实验在方法上和结论上都给予了地域刻板印象研究许多启示,具体表现为:
4.1 相对IAT,SEB可能更适于内隐地域刻板印象的研究
两种测验方法虽然得出了相对一致的结论,但是测验方法本身的不足可能影响结果的说服力。对于IAT来说[11],它虽然诞生于内隐社会认知研究中,但在操作过程中给予被试的刺激均为词语刺激或图片刺激,被试可以说只是对单一的词语或图片刺激做出反应,这种反应是否代表了他对词语或图片指代的更广的靶概念、靶群体的态度,这是值得商榷的,而这种脱离实际的实验方法用来研究社会认知过程可能会造成难以预计的后果;另外,IAT只能测量概念之间的相对联系程度,即对两个概念进行评价对比,却难以确定被试对某个特定靶概念的绝对内隐评价[12]。相比之下,SEB则具有较高的生态效度和显著的预测能力[8],它在实验材料的编制上引入社会交往情境,从而能较自然地激发人的内隐态度,这就弥补了目前IAT同类测量方法的不足。然而在实际的施测过程中,由于需要在主语中出现带有地域特征的标签,被试很可能会意识到研究目的,从而出现要求特征等额外效应。无论如何,SEB作为一种新的内隐态度测量方法,为地域刻板印象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它与IAT的结合可以更好地反应刻板印象在认知和行为中的作用,也为IXT的信度提供了参照,因此可以为地域刻板印象提供更为完善的研究思路。
4.2 随着留沪时间或在沪工作时间的增加,“内—外群体效应”逐步发生变化
从本研究的结果来看,地域刻板印象普遍存在于“上海人”和“非上海人”的群体之中,而刻板印象一经形成就难以随时间的变化而发生改变,即使在当前的形势下,外地来沪的“新上海人”虽然越来越多地进入上海人的生活、工作、交际圈,但他们所保持的刻板印象以及在这种刻板印象影响下对行为的认知和归因仍然比较强烈。值得高兴的是,虽然十分缓慢,但这些外地来沪的“新上海人”已经开始逐渐将自己融入“上海人”的群体之中,表现出“内—外群体效应”的转变(见图1)。这一结果与连淑芳(2005)[13]的研究有相似之处,在该实验中,非上海被试也表现出一定的“外群体偏爱”,只是由于研究者并未将被试的留沪时间作为变量进行分析,“外群体偏爱”就被解释为非上海被试对“弱势”群体的认同。这一结论显然与本实验不太符合,在实验一中,刚刚进入上海的非上海被试对于“上海人”的外群体效应十分明显,而留沪4年以上的非上海被试则表现出比较强烈的“外群体偏爱”,表明随着留沪或在沪工作时间的延长,非上海被试对“上海人”群体的消极反应发生变化,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这座城市的“新”“旧”上海人之间会取得更多的理解和认识。
由于本研究的客观条件所限,实验所需被试群体只能选择上海市内的“上海人”群体与“非上海人”群体,在取样代表性上略显不足;另外,被试的教育程度、留沪方式等特征也没有得到完好的控制,因此对于该实验结论的推广性造成了一定问题,希望能在今后的研究中扩大样本的数量和代表性,通过精确的控制来验证地域刻板印象在更大范围内的普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