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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流眼泪,只憧憬将来
1955年,张海迪出生在山东济南。她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许多美好的梦想。可惜,蹦蹦跳跳的时光是那样短暂,就在5岁时,她因患脊髓血管瘤造成高位截瘫,成了一个终生残疾的人。但她的梦想并没有因此而残疾,那是因为她那位坚强又开朗的妈妈,不是把残疾的女儿“绑”在轮椅上,而是给女儿的梦装上了强劲的翅膀。
海迪的妈妈16岁从女中参加革命。20世纪50年代,妈妈被打成了右派,连降三级,后来就到东风铁矿去劳动改造。那时她才25岁。可她从不自卑,也不抱怨,总是说,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而且要昂着头。
1960年秋天,海迪病了。妈妈每天都背着海迪去医院。海迪一直记得有一次妈妈抱着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听医生说病情。病痛中的海迪不哭也不闹,乖乖地靠在妈妈的胸前,她觉得妈妈在发抖。后来妈妈说,她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女儿,怕小小的女儿就得上手术台,可海迪还是做了手术。妈妈每天去医院照看女儿,带一个竹壳的暖水瓶,里面是小米地瓜稀饭,这是那个年代家里最好的营养品了。为了给海迪治病,爸爸妈妈向亲友同事借了很多钱。为了还债,妈妈把手表都卖了。懂事的小海迪知道了就忍不住难过得流泪。妈妈安慰女儿,你的病好了,妈妈和爸爸就高兴了。父母带着海迪四处求医,花掉了许多钱,家里已经四壁空空了,但海迪的病还是没能治好。
就在这时,“文革”开始了,海迪的爸爸被打成走资派,而妈妈也因为出身和右派问题受到更大的冲击。1970年4月,张海迪跟着下放的父母,坐着一辆大卡车,来到山东莘县十八里铺尚楼村,开始了农村生活。那里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生活也十分清苦。
在一间透风漏雨的破土房里,只有海迪和妈妈两个人在家。窗外是白茫茫的大地,屋里冻得像冰窖,除了咸菜,就再也没有别的菜吃了。可是,妈妈从来没有让女儿看见过一丝失望,也不抱怨什么,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将来”这两个字,比如,将来这里有了电就好了,将来这里通汽车就好了……
家是学校,妈妈是老师
和小伙伴们一起跳皮筋,一起背着书包上学校,这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但对于海迪却是一个奢侈的梦。一天,轮椅上的海迪大声喊:“妈妈,我要上学!”
妈妈最理解自己的女儿,她为女儿买来课本、纸笔,海迪就开始在家这所特殊的学校里上学。除了爸爸妈妈教她以外,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也很热心,常常在放学以后,到海迪家去做义务家教。
在这个家庭学校里,海迪特别开心,也特别爱学习。但手术造成的肋间神经痛时时折磨着她病弱的身躯。有时,她实在感到疼痛或疲倦,连作业都无力完成,就对妈妈说:“这些作业我明天再做行吗?”妈妈虽然慈爱、温和,但却不溺爱和纵容,对于培养女儿的行为习惯她有自己的原则:“今日事今日毕!”话虽然简单,聪明的海迪明白了妈妈的良苦用心。
好学的海迪学会了很多知识。在所有功课中,她最喜欢学习语文。在10岁的时候就能读长篇小说了,虽然读得很辛苦,但她不气馁,她最喜欢读的就是《卓娅与舒拉的故事》。除了语文,她对别的功课也非常用心,一点儿也不肯浪费时间。在整个童年,她一直以顽强的意志认真学习,始终用心对待每一个字,每一行句子,自学了小学,中学的全部课程。
全家迁往农村后,再没有了良好的学习条件。但妈妈一如既往地设法满足海迪的求知欲。夜晚,在昏黄的小油灯下,妈妈常常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海迪讲她自己读过的书。张恨水的小说、巴金的小说、冰心的散文、郭沫若的话剧、徐志摩的诗歌,都为海迪奠定了文学基础。她还常常给女儿讲她喜欢的林巧稚大夫。
透过橘黄色的灯光,海迪长久地看着妈妈,妈妈正低着头,认真地纳着鞋底,她的表情淡定沉静。她说话缓缓的,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这像一帖良药,让海迪忘记自己的伤感,觉得只要和妈妈在一起,不管生活多么苦,都是温暖的。
爸爸妈妈的爱,小伙伴及亲友的关怀,特别是总对未来充满着信心的妈妈,使海迪更有信心面对未来。家是一所最好的学校,妈妈是最好的老师,书是最好的伙伴。
妈妈的爱,是女儿的财富
海迪的妈妈很爱美,但她几乎没有什么新衣裳。有一天,正在学画画的海迪对妈妈说:“妈妈,我给你画张像吧。”妈妈坐在那里几个小时一直保持着甜甜的微笑。海迪按照自己的心愿,把画里的妈妈改成穿着方格衬衣,外面是一件西装。那时海迪刚开始学画,画得不是很好,可妈妈看了却说,很好,真的很好,我终于穿上这么好看的外套了!多年以后,韩国邀请海迪去访问,并参加她的长篇小说韩文版首发式,他们也邀请了海迪的爸爸妈妈和妹妹一起去。在那里张海迪终于如愿以偿,第一次在商店为妈妈买了漂亮的衣裳。
妈妈那份无私无畏的博大母爱,是一笔财富,让轮椅上的张海迪拥有健康的灵魂和一颗感恩的心。身体残疾的海迪格外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也更加顽强,更加勤奋。她不仅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学会了料理自己的生活,还自学了从小学到大学的全部课程,并用自己的学识和才华来回报人间的真爱。在农村的时光,她在昏暗的油灯下学习医学知识,让父亲给她买来体温计、听诊器和针灸用的银针,海迪成了一名坐在轮椅上给人看病的乡村医生。
1983年起,张海迪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先后翻译了《海边诊所》、《小米勒旅行记》和《丽贝卡在新学校》等英文作品,创作了《生命的追问》、《轮椅上的梦》、《绝顶》等作品,其中,《轮椅上的梦》已在日本和韩国出版。海迪成了一名有所成就的作家。
海迪说:“我一生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我的妈妈。她给了我生命,也教我怎样做人。妈妈的一生非常坎坷,可她从不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
海迪的人生是美丽的。这是一位不凡的母亲,用坚毅和大爱与残疾的女儿共同书写出来的美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