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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56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666(2003)07-0032-04
博尔赫斯作为世界文坛最有成就的小说家之一,其作品以其独到的精美构思,深刻峻隽的思维方式,营构了色彩斑斓的迷宫。读他的小说,仿佛一位时间老人在向你描述宇宙的起源,自然的奥秘,生命的存在意义及存在的方式,笔底不停地涌现出智慧的火花。作为一代文豪,“他构建了文学创作的新格局。他打破了传统小说模式,即依靠因果、性格刻画、平铺直叙地记事以营造小说的手段,开辟了艺术的新方向。”[1](P10)在他的众多小说中,孤傲而鲜明地显现着他的小说创作理念:小说是一种游戏,小说无非是梦的引导。同时,他对传统小说主人公概念内涵也进行了创造性的置换。
一、小说即游戏
艺术“游戏说”,最早得到系统阐述的是席勒,他认为,只要是艺术,就必须是完全意义上的真正游戏,不论它的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不论他的原始雏形,还是成熟式样。游戏是艺术的本质规定。现代阐释理论家伽达默尔也认为“游戏不仅是艺术的存在方式,也是人类的存在方式”[2](P514)。结构主义大师德里达也认为写作是“自由游戏”,他说写作并不是把作者已有的思想再现出来,而是把词投入到一种意义未定状态,并等待意义在差异中到来。也就是说,写作就是投入在场与缺席的游戏,并等待被游戏一一阅读。作为后现代主义鼻祖的博尔赫斯,他的小说已成为“语言游戏”,不再“言为心声”,不再寓意对真实经验世界和生活的深刻体验,不再满足读者对已知世界的追求,而是按或然律去描写世界与人生,现实与梦幻,物质与精神,生与死,有限与无限,时间与空间……他声称自己的小说,“正如《一千零一夜》里的一样,旨在给人以消遣和感动,不在醒世劝化”[1](P315)。博尔赫斯曾把《恶棍列传》里小说形容为“生动有趣”的“叙述练习”,并在1954年出版的集子的前言里简洁地总结他和小说的关系:“这是一个腼腆的年轻人,不负责任的游戏,他不敢写小说,于是窜改歪曲了别人故事以自娱,没有任何美学理由。”[3](P105~106)在哥伦比亚作家哈·阿尔瓦拉多问及《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的创作体验时,博尔赫斯爽快地回答:“写《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时,我只是把他当作一种游戏,我记得我是边写边乐的,我开心极了。”[4](P32)在博尔赫斯的小说里,游戏是他字符的目的和意义,他不管别人赋予作品什么价值和意义,他只管作为一个自由写作人,自己快乐着,并尽力也让读者快乐着。从他的小说中,读者不难寻觅三层娱悦,作为他小说游戏的有力佐证。
(一)哲理娱悦,也即形而上的娱悦
他的小说,诗性充盈,溢满张力,迸溅着智慧的火花。按博尔赫斯自己的说法,他作品的“形而上学体系是以非常深刻的方式存在着,一切都是留有余地的”[5](P204)。其实,作品要成为读者永恒的阅读对象,要经受历史的考验,就必然要求对人类及其生存的世界(宇宙)作出回答和思考,正如当代一位学人所说,现代哲学与艺术的一个重要纽结点,是哲人和诗人共同的形而上学思考。博尔赫斯的很多作品探讨的就是超验的无法为经验所证实的形而上问题,《阿莱芙》、《巴别图书馆》、《另一个我》、《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永生》都是其典型代表,都是对超验世界的假定和玄想,从一个方面揭示了人类及其世界的存在方式和状态。《巴别图书馆》中的“图书馆”就是世界和宇宙的缩影。传说图书馆中有一本神书,即真理的象征,读者都来寻找这本书,但始终找不到,于是有人提出退一步的方法,“为了找到甲书,先查阅指明甲书所在地的乙书,为了找到乙书,先查阅丙书,就这样查下去直至无限。”这反映了博尔赫斯独特的认知世界,世界有时是不可知的,人类的努力从终极意义上是无望的。人们深深地陷于万物的循环当中,却难寻出路。感受着真实,却把握着虚无。《阿莱芙》也可看作是一个缩影,小小一个“阿莱芙”,宇宙之象无所不包,像人类的头颅,神秘地诠释着生与死,存在与虚无,梦幻与现实,有限与无限,瞬间与永恒,时间与空间的迷宫。当然,博尔赫斯对纯超验世界的描述同样也折射了他对于现实世界的哲性思考。另一方面,在他描写的或然的经验世界当中,所表达的诗性的哲理也充溢于几乎所有的小说当中。《英雄和叛徒的主题》,这个小说的主人公既是英雄又是叛徒,自己审判自己,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主动葬送了自己曾经奋斗拼搏而想拥有的头衔、地位、权势。这个故事启发我们人性中有许多对立面,就如同阴与阳,天与地,正面与反面一样不可分,又因为不可分,殊死的斗争才会永不停息,人性由此才不断发展。《刀疤》的故事也同样表现了人性的对立面,人物穆恩因报效祖国而参战,当枪声危及自己生命时,他却靠出卖朋友而生存。《另一个我》中老年的“我”与青年的“我”无法沟通,甚至完全是陌生的。这些作品深刻地揭示了人性是痛苦矛盾的,永远处在与自我为敌的焦虑当中,没有出路,也没有办法解决。《永生》的世界更是荒唐。“我”为寻求“永生之河”而奔走劳碌,不料却走进了地狱之门。《釜底游鱼》也惊心地揭示出:最有生命力的个体(奥塔洛拉)往往是被死神(班德拉)的眼睛盯得最紧的人。博尔赫斯通过他的作品,向人类展示人的生存状况,在这个充满神秘不可知的世界当中,焦虑、荒诞、非理性、无意义,诠释着人类的无望的努力和挣扎。
(二)结构娱悦
博尔赫斯的谋篇构思精巧绝致,变幻莫测,出奇翻新。他的绝大部分小说一开始巧妙地用极为现实主义的准确描述的细节作为开头,好像叙述历史一样极为真实。随后以难以觉察或者突如其来的方式向着虚幻转化或者消失在哲学、神学、宇宙学的思辨当中。故事结尾时而让读者恍然大悟,时而让读者触目惊心,时而让读者沉浸在更大的迷雾当中,许多评论家说他的小说是“迷宫”,更多是从结构上赋予的。他在叙述故事的过程中,一边津津乐道地破谜解谜,一边又不断地对谜底加以遮蔽。读者在这种层层布置的迷雾中不断地迷失方向,忽而山穷水尽,忽而柳暗花明;晕天晕地后,给你来个峰回路转,豁然开朗。《小径分岔的花园》,读到最后,方悟作者匠心。爷爷崔鹏的花园,阿伯特的花园和俞琛记忆中的花园,三个花园在不同的时空中相望、映照,组成“花园”的迷宫。人物俞琛既是一个被追杀者,又是一个谋杀者,一个害怕死亡的逃亡者又是个冷酷的制造死亡的军事间谍,是一个陷入人生无常迷宫的悲剧角色,又是一个陶醉于营造迷宫的喜剧演员。他的故事组成了有一个多元并存、时空交错、抽象哲理和具体人生同时开放的结构网络。在这个迷宫的网络中展现现在(我——于村阿伯特的故事),展现过去(崔鹏与迷宫的故事),又展现将来(在军事史上人们将怎样认识这次暗杀活动)。《英雄与叛徒的故事》先铺叙“英雄”的故事,结尾翻出叛徒即是英雄,原来是同一人,自己审判自己。《刀疤》故事以某个人脸上有块刀疤开头,然后追溯刀疤的来源,最后点明那个背叛朋友的穆恩就是伤疤的携带者,就是自己。故事蹊跷怪僻,滑稽幽默,带着浓厚的冷艳喜剧色彩。读者在谜底的这种恍然揭穿中,唏嘘惊叹其结构的新颖及美妙。
(三)幻想娱悦
博尔赫斯的创作带有浓厚的幻想色彩,独特的生活境遇使博尔赫斯的幻想在正视现实的基础上,实现了对现实的超越,从而使他的创作进入了充分自由的状态。幻想对博尔赫斯的意义,我们可以化用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为“我幻想故我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幻想”造就了伟大的博尔赫斯,没有幻想也就没有孤标立世的博尔赫斯。就文学与艺术来说,幻想是文学不朽的发展动力,推动着文学从一个高峰到另一个高峰,不断地超越自身由陈腐而趋新颖的状态。幻想不仅构成博尔赫斯作品的主要内容,而且成了博尔赫斯创作的主题。博尔赫斯深受叔本华的影响,他把意志作为世界的本源,这就更腾飞了他幻想的翅膀。当然,博尔赫斯的幻想力之所以发达的心理因素也不可忽略。他自幼身体羸弱,视力也相当差,晚年完全失明,这使他对外部世界的认识更多地是通过心灵而不是眼睛。另外,相对封闭的生活和整天与书本为伴的读书生涯,使博尔赫斯与外界接触不多,再加上他经常失眠,这些都使他的幻想力得到了充分发展。他在晚年的一次讲话中说:“我过去曾下决心,自己对自己说,既然我已失去形象的世界,我将创造一个新世界,我要创造将来,一个能代替这个实际上已经失去的可见的世界。”[6](P178~179)这种强烈的愿望可以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加以解说。弗洛伊德认为,作家和诗人不同于健康的正常人,他的精神,灵魂,神经,性欲,联想等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缺陷,正是这种不幸的缺陷,使艺术家寻找并试图发现对他那“受阻挠的欲望”的“替代的满足”。在博尔赫斯的作品中,我们不时地发现他的幻想在字里行间超越时空地跳跃飞升,溢满小说的大部分内容。他的奇思妙想,他的天马行空,他的脱缰不受羁绊的思想太空般漫游,使读者惊奇于他的世界,也惊喜于他的世界。他笔下奇诡的生活场景,神秘的生活众相,怪异的人生感悟,蹊跷的故事结局,让读者畅游其中,荡涤着曾受习俗染惯了的视野和心灵,读者既快慰于幻想野马的奔腾,也快慰于不同于现实生活的异域世界。《阿莱芙》、《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巴别图书馆》、《秘密的奇迹》、《永生》等,都是描绘幻想世界的佳作,从不同视点和角度打开了一个另类世界,使幻想诗意地生存其中。对此,深受博尔赫斯影响的中国作家余华不无感触地说:“他的故事总是让我们难以判断:是一段真实的历史还是虚构?是深不可测的学问,还是平易近人的描叙,是活生生的事实还是非现实的幻觉?叙述上的似是而非,使这一切都变得真假难辨。”[7](P108)
二、小说无非是梦的引导
梦与文学自古以来就存在着极其微妙但难以表述清楚的关系。在众多的文学作品里,作家借作品叙梦,或借梦的形式来构筑作品内容的创作现象是屡见不鲜的。他们作品的梦多与人的生理心理现象有关,而博尔赫斯的梦多是一种白日梦,是作家思想自由飞翔的幻影。在博尔赫斯看来,“生活就是做梦,文学是形形色色的生活之梦。更恰切的说,我用神话和梦的方式来思考。”[3](P130)他在《南方》杂志上一篇文章里说,1940年整整一年,“每天早上醒来,觉得现实越来越像是一场噩梦。”[3](P131)基于博尔赫斯对现实生活的认识,要求他的作品试图分辨虚构与真实毫无意义。因为,博尔赫斯不把虚构理解为虚构,而理解为现实的再生,现实和虚构是统一的,现实就是虚构,虚构就是现实。这一点和结构主义者罗兰·巴特极为相似。巴特认为,“从古代到先锋派的创作活动,文学都与再现某种事物有关,但再现现实是不可能的,因为语言和现实的分裂和不相符是基本的事实。文学一向漠视和拒绝这一事实,力求再现,但最终达到的不过是语言的乌托邦——一种写在纸上的貌似再现的幻觉,一种指物幻觉和一种失真的效果。”[8](P663)也就是说,文学的存在归功于用来加工世界并创造世界的符号,文学最多只是对这些符号的提炼,即文学是用语言来表现语言,具有自我包含的本质,它并不指向外部世界。博尔赫斯对于文学的作用有过深刻的表述,“我只想说明我一向不是,现在也不是从前所谓的寓言作家,如今称之为使命的作家。……说到头文学无非是梦的引导。”[1](P315)他还说“我们的过去,除了一长串的梦,那又是什么呢?追忆过去和追忆梦幻,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这就是书籍所起的作用。”[9](P39)
小说作为梦,首先注定了它的虚幻性,这一点博尔赫斯从不隐避,他甚至主动打破小说的真实性,在故事讲述的过程中,主动跳出来,告诉读者我在写小说,都是骗人的玩意儿。我们从他妙笔生花的虚幻中,难道不可以认为《阿莱芙》、《巴别图书馆》、《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小径分岔的花园》不是一个个梦吗?只不过作为生理个体的梦诞生在夜晚舒适的床上,而博尔赫斯的梦临盆于他用神笔所勾画的文字中。其次,文学作为梦,不免披上了神秘的色彩。从博尔赫斯的生平中,得知博尔赫斯深受犹太神秘主义教派喀巴拉(Cabala)的影响。喀巴拉泛指17世纪以来形成的犹太神秘主义思想及其关于《圣经》的解释体系,主张通过神秘的感知和非理性的思辨来证明上帝,认为世界的秘密都包含在22个希伯来字母的组合中,世界乃是通过语言而创造的。博尔赫斯深谙此道,他相信自己的文字也像喀巴拉的文字一样,富有神性,世界的五彩斑斓、缤纷怪异、充满玄机都可以用他的文字创造出来。因此,走进博尔赫斯的小说世界里,一幢幢迷宫会扑面而来,一桩桩侦探悬案惊人心魄,一个个怪诞情节瞠目结舌,一篇篇主题玄奥困惑。这些都是博尔赫斯式的梦,他用小说,小心翼翼地引导他也引导读者进入他梦的世界,创建了他的小说独特的视觉领域和想象领域。
三、主人公概念内涵的迁延
传统小说主人公多以人物为主角,人物形象活在故事营造的环境和情节当中。大凡成功的作品,都有呼之欲出的成功的人物形象,活灵活现、有血有肉是传统小说人物塑造成功的标志性用词。而博尔赫斯在这一点却有突破性的创新。他小说中的人物多是一种符号,一种代码,虽有姓名,有的或许有简单的家庭背景可考,但大多缺乏多元性格,没有完整的人性,更没有提供形成人物性格的时代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在人物折射的内涵上也失去了人物作为一定时期时代精神的传声筒。他笔下的人物只是为了阐释事理的需要,才将他赋予生命,否则他只是处于“死亡”状态的代码,不是作为有灵魂有肉体的人而完整地出现的,最多只是反映人性的某个方面或侧面。那么,他的小说主人公概念内涵又是什么呢?从他的多数作品来看,他小说中的主人公应该是时间、空间和理念,下面逐一从他的创作及其作品加以阐述。
首先是时空观念,这是人类一直思索的永恒主题。从宇宙产生,万古的时间空间便世代绵延。人类在对时空的不断追思中,不仅诞生了伟大的自然科学,也构建了人文科学的意义和价值。博尔赫斯的时空观念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柏拉图和叔本华,既包含了柏拉图哲学的时空观念,又融合了叔本华意志表现论,认为意志是宇宙的本质,人是宇宙的一个因子,所谓的时空只是一种主观时空,完全摆脱了上帝的意志。《秘密奇迹》是他心理时空观的一个实验。迪克被判执行枪决,十天后执行,但他的小说《敌人们》还需一年时间写完,他祈求上帝给他时间,果然上帝给了他一个秘密奇迹:让德国人的枪弹从发布命令到执行命令在他的思想里整整延续了一年,等他写完剧本的最后一个字,行刑的枪声响了。从这篇小说看,时间是故事情节跌宕的决定性因素。没有时间的心理改变,也就没有离奇乖张的故事。在《阿莱芙》、《萨伊尔》、《巴别图书馆》、《特隆、乌克巴尔、奥比斯·特蒂乌斯》等作品中,他的时空观念也是无始无终,无因无果,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使其改变运行的轨迹。有时成为地老天荒的永恒怪物,有时则停滞不前凝固在一瞬间的一个点上,有时则可倒置时空存在的逻辑顺序,这些不同的心理时空观给他的作品带来了更深层的神秘,也是形成他迷宫世界的深层原因。当然,他更多的是借神奇之物(如“阿莱芙”、“克尔巴尔”、“神的文字”、“扎伊尔”等等),讨论和表现时空的存在及其存在方式和意义,以及人类在时空面前的痛苦无奈而无望的挣扎。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博尔赫斯的小说是对时空思考和表述最富有哲理性的自然科学。他对于时间空间概念的认识有不少物理学、几何学、数学和天文学的真知灼见,而且还蕴涵了人类对时间和空间概念的诸多假定和猜想。
其次是博尔赫斯的理念观。博尔赫斯深受休谟不可知论和犹太神秘主义教派喀巴拉的影响,这为对他作品的解读设置了层层屏障,也为他作品的深层蕴藉播下了不断开掘新意的种子。从他的传记中可知,博尔赫斯生性内向,孤单,喜好读书,喜好把书本作为对世界沉思冥想的源泉。他说,“如果有人问我一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是什么,我会说是我父亲的藏书室,实际上我有时以为我从未离开过那间书房。”[10](P148)博尔赫斯对世界各类书籍的贪婪,使他读完了常人三辈子也读不完的书,这就注定了他内心世界的浩瀚和视野的宽阔,而正是这些给他提供了在小说世界玄想的依据。他对于人、人性、人生、人类的独特的表述和感悟,他对自然界和宇宙的终极状态和价值的冥想,常常刷新我们惯常的视域,“另类”的生活和世界,从他的文字中惊异地显现在我们眼前。同时,他也从他笔下的另类世界中,委婉曲折地表现和揭示了现实世界人类的生存处境,人与自己,与他人,与外部世界的对立和异化充溢在他许多作品中。关于这一点,“文学即游戏”中“哲理娱悦层”已经论及,这里不再赘述。
总之,博尔赫斯小说的理念就是他的思想,也就是他通过文字表达的创作观念。这种观念剥夺了传统主人公血肉丰富性格完整的内涵,也剥夺了以人物统帅理念(事理)的主导地位。他的小说直接以时空、事理为中心,以简洁非逻辑的剪接组合的故事情节为内容,以混淆现实与虚构界限为思维方式,开辟了后现代主义的先河,成为20世纪文坛上创作卓绝的小说家之一。
收稿日期:2003-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