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服饰的考查与明代宫廷剧中武术服饰的探讨_明朝服饰论文

蟒衣考源兼谈明宫廷演剧的武将装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武将论文,宫廷论文,蟒衣考源兼谈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 207.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9639(2001)04-0056-07

明代宫廷曾大量演出杂剧。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一“禁中演戏”条讲:“内廷诸戏剧俱隶钟鼓司,皆习相传院本,沿金元之旧,以故其事多与教坊相通。至今上始设诸剧于玉熙宫,以习外戏,如弋阳、海盐、昆山诸家俱有之。”(注:(明)沈德符著:《万历野获编》,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798页。)明宋懋澄《九集》卷十“御戏”条亦云:“院本皆作傀儡舞,杂剧即金、元人北九宫。每将进花及时物,则教坊作曲四摺(折),送史官校定,当御前致词呈伎;数日后,复有别呈,旧本不复进。南九宫亦演之内庭。”(注:(明)宋懋澄著:《九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这说明明代宫中演出杂剧,主要是在万历之前的近二百年间。演出剧目既有金元相传旧本,又有明代新创。明代宫廷演剧的实况怎样?由于资料匮乏,今天已很难详知了。但通过对现存剧本“穿关”的考察,或许有助于我们管窥其中的奥秘。

明赵琦美辑的《脉望馆钞本古今杂剧》(以下简称“脉钞本”),是现存唯一保留了明宫廷演剧“穿关”的杂剧集。共收杂剧剧本242种,其中附“穿关”的有102种。所谓“穿关”,即剧中人物装扮,包括盔冠头饰、面具化妆、服装砌末等。附有“穿关”剧本,赵琦美在卷末题识中大都注明录自“内本”或据“内本”校过,可知穿关所记录的,是明代宫中演出这些剧本时的装扮实况。

王骥德在《曲律·论部色第三十七》中讲:“尝见元剧本,有于卷首列所用部色名目,并署其所谓冠服、器械,曰某人冠某冠,服某衣,执某器,最详;然其所谓冠服、器械名色,今皆不可复识矣”(注:(明)王骥德著:《曲律》,见《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四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第143页。)。《曲律》成书于万历三十八年,又经过十余年增改才定稿。《脉钞本》则刻钞于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至四十五年(1617)间,与《曲律》几乎是同时。而此时王骥德对自己曾见的元剧“穿关”已“不可复识”了。这一材料说明了两点:其一,王骥德所见的元剧本“穿关”和《脉钞本》“穿关”根本不同。其二,明代演元剧,已不用元剧本“穿关”,而是重新设计“穿关”。所以,《脉钞本》“穿关”当是明代万历以前宫廷艺人根据宫廷演剧的需要重新设计的。

蟒衣是《脉钞本》“穿关”常见的一种服装,尤其为武将所常用。因此,考察蟒衣的渊源与形制,对于我们认识明代的宫廷演剧形态,尤其是武戏的装扮与演出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蟒衣,亦称蟒、蟒服,蟒袍,因绣有蟒纹图案而得名。蟒衣是宦官、贵戚、重臣和外族首领所穿的一种盛服。此服甚贵,非受特赐不得穿著。沈德符认为正统(1436~1449)初始赐外族首领。“蟒衣为象龙之服,与至尊所御袍相肖,但减一爪耳。正统初,始以常虏酋。”(注:(明)沈德符著:《万历野获编》,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830页。)其实不然。永乐十五年(1403),苏禄国东王、西王、峒王率众,“浮海朝贡,进金镂表文,献珍珠、宝石、玳瑁诸物。……居二十七日,三王辞归。(成祖)各赐玉带一,黄金百,白金二千,……金绣蟒龙、麒麟衣各一”(注:(清)张廷玉等撰:《明史·外国列传·苏禄列传》,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8422页。),比沈氏所说的要早30多年。正统十年(1445),满刺加国使者“请赐王息力八密息瓦儿丢八沙护国敕书及蟒服、伞盖,以镇服国人。……帝(英宗)悉从之。”(注:《明史·外国列传·满刺加列传》,第8417~8418页。)弘治元年(1488),吐鲁番酋长阿黑“称与罕慎缔姻,乞赐蟒服及九龙混金膝襴诸物”,孝宗亦欣然赐之(注:《明史·西域列传一·土鲁番列传》,第8530~8531页。)。据《明史》记载,正德十三年、嘉靖四十二年(1563)、万历三十八年(1610),明皇帝三次对永顺州土司彭世麟家族赐蟒,赐彭世麟三袭、儿子彭明辅一袭、曾孙彭元锦一袭。正德十六年(1537)、万历十四年(1586),明皇帝赐播州土司杨斌、杨应龙祖孙蟒衣、飞鱼服。嘉靖三年(1524),失刺思国及邻近32部遣使来贡,乞蟒衣等物,世宗赐之。明代皇帝赐蟒与土司、酋长,或赏其固疆之功,或酬其朝贡之丰,以此笼络土司、酋长,巩固自己的皇权。而土司、酋长每每向明皇乞赐蟒衣,则或借以邀宠,或借以“镇服国人”,加强自己的统治。

宦官赐蟒则在永乐(1403~1424)以后。“永乐以后,宦官在帝左右,必蟒服,制如曳撒,绣蟒于左右,系以鸾带,此燕闲之服也。……又有膝襴者,亦如曳撒,上有蟒补”(注:《明史·舆服志三·内使冠服条》,第1637页。)。

阁臣赐蟒始于弘治年间。《明史·舆服志三》曰:“内阁赐蟒衣,自弘治中刘健、李东阳始。”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补遗》亦云:“自弘治十六年二月,孝宗旧违豫获安,适大祀天地,视朝警戒,时内阁为刘健、李东阳、谢迁,俱拜大红蟒衣执赐,辅弼得蟒衣自此始。”(注:(明)沈德符著:《万历野获编》,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830页。)外廷官员赐蟒则早在正统年间已经开始。正统六年(1441),麓川宣慰使思任发叛乱,英宗派将征讨,使王骥总督军务。“濒行,赐骥贵金兜鍪、细铠、蟒绣绯衣、朱弓矢。”(注:《明史·王骥列传》,第4556页。)弘治以后,阁臣、边将赐蟒愈加频繁。据《明史》记载,从正德十年到崇祯十五年,明朝皇帝以各种名目,先后向夏言、徐阶、马芳、张居正、李成梁、叶向高、方从哲、张鹤鸣、孙承宗、王朴、孙应元、贺逢圣等数十位朝臣赐蟒,所赐的蟒服有“绣蟒斗牛服”、“大红坐蟒”、“盘蟒”、“绣蟒”等等。赐蟒原因,大概有五个方面:一,边将立功受赐,如马芳、李成梁、袁崇焕等。二,阁臣的荣誉之赐,如刘健、李东阳、谢迁、夏言、张居正、孙承宗等。三,阁臣犯错误离退,作为安慰而赐,如叶向高,张鹤鸣。四,奸臣谄媚受赐,如马昂、魏忠贤、周延儒,方从哲等。五,危急之下,激励将士而赐,如孙应元、王朴、唐通等是。显然,这些都是统治者笼络朝臣、巩固政权的重要举措。

最后,明皇帝除了对宦官、阁臣赐蟒外,还对一些道士赐蟒。嘉靖六年前后,赐道士邵元节“蟒服及‘阐教辅国’玉印”(注:《明史·佞幸列传·邵元节列传》,第7895页。);嘉靖十六年,嘉靖三十六年,又先后赐道士张彦頨、陶仲文蟒衣、玉带等物。

皇帝的频频赐蟒,官僚的攀比争宠和宦官的专权擅政,使得明代蟒衣的制造与穿戴,几近失控。得势的宦官,逞奢侈欲,为所欲为的僭制蟒服。正如刘若愚所讲:“贴里,其制如外廷之褶。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乾清宫管事、牌子、各执事近侍,都许穿红贴里,缀本等补,以便侍御前。凡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宫长随、内使、小火者,俱穿青贴里。自逆贤擅政,改蟒贴里,膝襴之下又加一襴,名曰三襴贴里。最贵近者,方蒙钦赏服之。又有双袖襴蟒衣,凡左右袖上里外有蟒二条。自正旦灯景以至冬至阳生、万寿圣节,各有应景蟒纻;自清明秋千与九月重阳菊花,俱有应景蟒纱。逆贤又创制满身金虎金兔之纱,及满身金葫芦灯笼、金寿字喜字,遇圣寿节及千秋或国喜或印公等生日搬移,则穿之。惟逆贤之服奢僭更甚,及籍没,皆赏给钟鼓司。凡承应则穿之,光焰耀目。”“圆领衬襬与外廷同,各按品级。凡司礼监、堂印、秉笔及乾清宫管事之耆旧有劳者,皆得赐坐蟒,次则斗牛补,又次俱麒麟补。凡大轿长随及都知监,戴平巾有牙牌者,穿狮子鹦哥杂禽补。逆贤名下,凡掌印提督者,皆滥穿坐蟒,可叹也。”(注:(明)刘若愚著:《酌中志)卷十九“内臣佩服纪略”条,《中国野史集成》巴蜀书社1993年版,第27册,第263~264页。)弘治十七年,连皇帝亦不得不承认“内臣僭妄尤多”。(注:《明史·舆服志三·文武官朝服条》,第1633页。)有的朝臣,也私藏、僭服蟒衣,“(罗)龙文居深山,乘轩衣蟒,有负险不臣之志”(注:《明史·奸臣列传·严嵩列传》,第7919页。)。嘉靖“十六年,群臣朝于驻跸所,兵部尚书张瓒服蟒。帝怒,谕阁臣夏言曰:‘尚书二品,何自服蟒?’”(注:《明史·舆服志三·文武官朝服条》,第1633页。)

蟒衣私制僭服,引起了统治者的恐慌。正德元年,杨守随谏曰:“(刘瑾等八内臣)紫绶金貂尽予爪牙之士,蟒衣玉带滥授心腹之人”(注:《明史·杨守随列传》,第4922页。),要求严惩竖宦。同时,明王朝也加强了对蟒衣的立法和管理。“天顺二年,令官民衣服不得用蟒龙、飞鱼、斗牛、大鹏、像生狮子、四宝相花、大西番莲、大云花样,并玄、黄、紫及玄色、黑、绿、柳黄、姜黄、明黄诸色”。“弘治十三年奏定,公、侯、伯、文武大臣及镇守、守备,违例奏请蟒衣、飞鱼衣服者,科道纠劾,治以重罪”。正德“十六年,世宗登极诏云:‘近来冒滥玉带,蟒龙、飞鱼、斗牛服色,皆庶官杂流并各处将领夤缘奏乞,今俱不许。’”(注:《明史·舆服志三·文武官朝服条》,第1631~1633页。)《大明律》亦明确规定:凡官民房舍车服器物之类,“若僭用违禁龙凤纹者,官民各杖一百,徒三年。工匠杖一百,连当房家小起发赴京,籍充局匠。违禁之物并入官”,“官吏军民人等,但有僭用玄黄紫三色,及蟒龙、飞鱼、斗牛。器物僭用朱、红、黄颜色及亲王法物者。俱比照僭用龙凤纹拟断,服饰器物追收入官。”(注:(明)李东阳撰,申时行重修《大明会典》卷165,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民国六十五年七月(1976年7月)版,第2308~2309页。)

蟒衣作为赐服,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其适用的等级,似乎凡受赐者,无论是宦官、阁臣、边将还是异族酋长,都可穿用。但由于赐蟒的增多,蟒衣实际上成了明代冠服制度中的一个特殊的种类,且已形成了一套基本的形制。

蟒衣形制的材料留存很少,但仍有蟒丝马迹可寻。明代的蟒衣,就衣领而言,有圆领蟒衣和交领蟒衣之分。圆领蟒衣,大体而言也有两类,一种是圆领遍体绣蟒袍。大襟宽袖,下长及足,左右两侧各缀一摆,周身绣以蟒纹。笔者疑明皇帝赐土司、异族酋长和台阁重臣的蟒衣,当主要属此类。另一种是圆领绣蟒补袍。大襟宽袖,下长过膝,左右两侧各有一摆,前胸及后背各有一方形蟒补。正如前引刘若愚《酌中志》所言,宦官所服圆领衬襬,与外廷同,各按品级。凡司礼监掌印、秉笔,及乾清宫管事之耆旧有劳者,皆得赐坐蟒补,次则斗牛补,又次俱麒麟补。所以,此蟒主要为内廷宦官赐服。

交领蟒衣,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蟒补贴里。以纱罗纻丝为之,交领,大襟窄袖,下长过膝。胸背缀以方形蟒补。据前引刘若愚《酌中志》讲,贴里主要为明代宦官所着之服。其所用颜色有定制,视职司而别。如明初规定,御前近侍用红色,胸背缀以补子;其余宦官用青色,不用补子。万历年间,宦官魏忠贤专权揽政,更易服制,于蟒贴里襴下再加一襴,名曰三襴贴里。又制双袖襴蟒衣,在蟒贴里的左右袖上,里外绣蟒二条。蟒贴里,往往是宦官中最贵近者,方蒙钦赏服之。第二种是交领蟒补膝襴。交领大襟长袖,以纱罗纻丝为之。衣身前后形制不一,后者为整片;前者则分为两截:腰部以上与后相同,腰部以下折有细裥(见在两边,中留空隙),俗称马面褶。胸背织有蟒补,膝部四周织一横襴,上织云蟒。此服为明代宦官服用。正如《明史·舆服志三》所言:“永乐以后,宦官在帝左右,必蟒服,……又有膝襴者,亦如曳撒,上有蟒补,当膝处横织细云蟒,盖南郊及山陵扈从,便于乘马也。或召对燕见,君臣皆不用袍,而用此。”(注:《明史·舆服志三·内使冠服条》,第1637页。)第三种是交领蟒曳撒。其制与交领蟒补贴里相类,惟膝部不用襴,且蟒纹图案绣法当有所不同,系有鸾带。刘若愚《酌中志》卷十九:“曳撒,其制后襟不断,而两旁有襴;前襟两截,而下有马面折,从两旁起。惟自司礼监写字以至提督止,并各衙门总理、管理,方敢服之。红者缀本等补,青者否。”(注:(明)刘若愚著《酌中志》卷十九“内臣佩服纪略”条,《中国野史集成》,巴蜀书社1993年版,第27册第263~264页。)由此可知,交领蟒曳撒,蟒的绣法或直接左右绣蟒,或胸背绣蟒补。此服主要为宦官所用,但也可能为外廷官吏赐服。

蟒衣形制各有不同,适用的人也不同,但在蟒衣等级上,有比较一致的标准。一般而言,蟒纹爪数越多,越贵。蟒的形状不同,等级就不同,坐蟒最贵。蟒衣的颜色不同,等级也不同。“单蟒面皆斜向,坐蟒则面正向,尤贵”,“第蟒有五爪、四爪之分,襴有红、黄之别耳”(注:《明史·舆服志三·内使冠服》,第1647页。)

《脉钞本》的102种附“穿关”杂剧中,就有60多种描写到战事活动或将士生活方面的内容。题材包括春秋战国、三国、隋唐五代、宋金等朝的战争历史故事和神佛斗争故事。这些剧本,涉及了各种武将,包括汉族将领、少数民族将领及神魔将领。这些不同类型的将领,在“穿关”中所用的服装是不同的。

神魔将领,如孙悟空、二郎神、那吒、梅山七圣、键蛟神、牛魔王和温、马、关、赵四元帅等均有自己专有的服饰。一般的神将,服饰则往往为“铁幞头,膝襴曳撒,袍,项帕,直缠,褡膊,带”或“凤翅盔,蟒衣曳撒,袍,项帕,直缠,褡膊,带”。有的增加了“金靠”或“乌靠”。

少数民族将领服装名称主要有15种,形成6套基本穿戴式样。其中“练垂狐帽,皮袄,战裙,皮条茄袋”套装,往往为普通将领所穿,如刘季真、李存信、土金宿、都骨林、耶律灰、忽里歹、萧天左、萧天右、萧虎、萧彪,粘罕铁罕、李金吾、戴真庆、康军利等。与上述套装不同,另五套服装的核心组件都是“曳撒”(膝襴曳撒2套,蟒衣曳撒3套),其他组件则大同小异。而且穿“曳撒”者,大多数是剧中的主要将领或统帅,如刘无敌,韩延寿、兀颜受、李亚子、石敬唐、耶律万户、李克用、李嗣源、刘知远、李存孝、金兀术、孟知祥等。

汉族将领的服饰名称主要有32种,形成了20套基本穿戴式样。构成套装的核心组件除了1套是“膝蓝贴里”外,另19套全是“曳撒”,包括蟒衣曳撒10套,膝蓝曳撒8套,蓝曳撒1套。穿膝襴曳撒和蓝曳撒的将领,大多是普通将领,如徐弘吉、徐弘义、单雄信,柳周臣,贾闰甫、殷开山、马三保、段志贤、盛彦师、裴仁基、蔡健得、李均、合眼虎、张士贵、元吉、萧虎、孙仿、萧彪、高熊、周德威、岳胜、李应、刘唐、阮小五、焦赞等。而穿蟒衣曳撒的则主要是王侯、统帅或主要将领,如秦叔宝、秦姬辇、孙操、吴起、田能、伍子胥、孟海公、廉颇、刘备、关羽、吕布、张飞、马超、杨景、赵云、唐元帅、黄巢,呼延赞、呼必显、岳飞、宋江等。

总之,武将的服装,无论是神魔将领、外族将领还是汉族将领,除了盔冠袍带,套装的核心组件便是为蟒衣曳撒、膝襴曳撒。从上述武将的套装看,共约26种(2种重复)套装中,蟒衣曳撒套装有13套,占50%;膝襴曳撒10套,占39%。二者合起来,约占了总套数的89%。若从穿着这两种套装人数来看,则超过了90%。由此可知,蟒衣曳撒和膝襴曳撒是明宫廷演剧中武将穿着最为普遍的服装。

在明代,蟒衣、膝襴两种曳撒的服装款式基本相同。不同的是,蟒衣曳撒都绣有蟒纹图案,或绣于左右,或作蟒补绣于胸背。而膝襴曳撒,除了在膝部增加绣襴外,其胸背有时不绣补子,有时则绣补子,包括蟒补。另外,曳撒这种服饰样式,无论蟒衣曳撒还是膝襴曳撒,明初主要为宦官和内侍服用。到了明代的晚期,礼见宴会,均可着服曳撒。正如王世贞所讲“士大夫宴会必衣曳撒”(注:(明)王世贞著:《觚不觚录》,《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湾商务印书馆,民国七十二(1983)年版,第1041册439页。)。

无论蟒衣曳撒还是蟒补膝襴曳撒,在明代非特赐不得穿用。而在明代宫廷演剧中,除了少数穿掩心甲外,武将都穿曳撒。这说明宫中演出武戏,武将的装扮未采用明代戎装而用了文臣装扮,有点武戏文演的味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据笔者考察,大概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

其一,和宦官演剧有关。明代宫廷演剧主要由钟鼓司的宦官负责。《明史·职官志》明确规定:钟鼓司“掌出朝钟鼓及内乐传奇、过锦、打稻诸杂戏”,教坊司“掌乐舞承应”(注:《明史·职官志》,第1818~1820页。)。对于钟鼓司的职责,《酌中志》有更为详细的记载:“钟鼓司,掌印太监二员,签书数十员,司房学艺官二百余员……西内秋收之时,有打稻之戏,……钟鼓司扮农夫艳妇及田畯官吏,……有过锦之戏,约有百回,每回十余人,……又如杂剧故事之类,各有引旗一对,锣鼓送上。……又木傀儡戏……”(注:(明)刘若愚著:《酌中志》卷十六“内臣执掌纪略”条,《中国野史集成》第27册,第225页。)所以,重大庆典演剧,教坊乐户与宦官共同承应,平时演剧当主要由钟鼓司的宦官承担。宦官有时还在民间搭台演戏牟利,周晖《金陵琐事》卷四讲“正德丙子(1516)以后,内臣用事南京守备者十余人,蟒衣玉带。其名下内臣,以修寺为名,各寺中搭戏台扮演,城中普利、鹫峰,城外普德、静海等处扮演,各出传来扮戏棍徒,领来妻女,明为真旦。入看者钱四文,午后二文至一文,每日处得钱十余千,彼此求胜”(注:周晖著:《金陵琐事》卷四,转引自曾永义著:《明杂剧概论》,学海出版社民国68年四月(1979年4月)版,第14页。)。另外,宦官还蓄养戏子。《酌中志》载:有位年老病退寺庙的宦官,不忍看戏子孤苦伶仃,遂发下三大愿,第一愿就是“不串戏,实不忍将民间幼男买来付南人教习,费财耗力,以供人耳目之乐,终至戏散,流落失所者多。”(注:(明)刘若愚著:《酌中志》卷十六“内臣执掌纪略”条,《中国野史集成》第27册第237~238页。)这说明了宦官对演剧的参与。据前所考,明宦官的服装主要样式是曳撒,尽管只有那些年迈有功或皇上近侍,方有资格赐穿蟒衣曳撒或蟒衣膝襴曳撒,但实际上,由于皇上、太后的宠幸和宦官的专权,宦官僭穿蟒衣的情形很多。这样,宦官以平时所穿蟒服装扮演剧也是有可能的。

其二,与明皇的赐蟒有关。明朝皇帝的赐蟒,除宦官外,主要针对的是阁臣、边帅和外族酋长,这些都是和明王朝统治息息相关的人物。明皇帝的赐蟒,无非是给他们一些殊荣,以使他们能够俯首帖耳地为自己服务。宫廷演出的历史或神魔杂剧中,穿蟒衣者主要就是这类王侯、辅臣、边帅和外族酋长,如秦姬辇、刘备、唐元帅、宋江、黄巢、岳飞、关羽、马超、李克用、李嗣源、刘知远、李存孝、金兀术,兀颜统军等。显然,在宫廷演剧宦官和乐户眼中,这些人物是应当享受着蟒衣殊荣的,或只有用蟒衣才能表示他们身份的。而对于那些普通的将领,或用膝襴曳撒,或用贴里这些宫廷内侍常服来装扮。

其三,宫廷演剧讲求排场。魏阉专权时,宦官尚且衣着光焰,何况专门用于皇上欣赏的演剧,其排场豪华热闹自然不逊色于宦官。宫廷演剧的行头,主要由御用监、内宫监、司设监、兵仗局等供应。作为华贵殊荣象征的蟒衣,虽然对外廷官员而言,要获得穿戴的殊荣是非常难的,但作为皇上摆排场的戏服却并不是很难。

当然,宫廷演剧武将装扮不以戎服,而以宫廷内侍常服为主要样式,也说明了宫廷演剧在服饰上的虚拟化、程式化。曳撒、膝襴等服饰样式宽敞、柔软,便于舞台的舞蹈,体现出戏曲服饰舞蹈化的特点。另外,蟒纹图案、膝襴图案的装饰和颜色的不同,还表现了明代宫廷演剧服饰的装饰性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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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服饰的考查与明代宫廷剧中武术服饰的探讨_明朝服饰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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