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乐府进入唐代旧称谓_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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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唐代旧题乐府的入乐问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乐府论文,唐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过去人们一直把唐人的旧题乐府看作是文人的拟作,并不入乐,与时下的音乐更是毫无关系。笔者以为,唐人作旧题乐府至少有以下几种情形:一、旧题曲调一直流传,作旧题以入乐;二、旧题曲调被改造,作旧题以入乐;三、旧题曲调已经消失,作旧题以入新兴曲调;四、旧题曲调已经消失,只拟旧题而不入乐。把唐人的旧题乐府创作统统归为第四种,不仅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也把唐人作旧题乐府的动机看得过于简单了,这很可能引起我们对那些大量的乐府诗的创作效果、创作风格作出错误的判断。下面就从三个方面对唐人旧题乐府与音乐的关系进行探讨。

一、对唐代旧题乐府入乐情况的重新估计

前人对唐代旧题乐府入乐情况的估计有很大出入。明胡震亨《唐音癸签》云:“古曲行用于唐尚多。”(注:《唐音癸签》,第13卷,第13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而清徐大椿《乐府传声序》则云:“汉魏之乐府,唐不能歌而歌诗。”(注:《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第7册,第149-150页,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近代以来,人们大都认为唐人所作旧题乐府已不入乐。罗根泽《乐府文学史》云:“乐府在汉魏虽有曲谱,而至唐代则久已亡佚,故唐人为乐府,不过效法歌词,并不能依照乐府曲调。”(注:《乐府文学史》,第190页,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年版。)萧涤非《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云:“综而论之,由两汉之里巷风谣,一变而为魏晋文人之咏怀诗,再变而为南朝儿女之相思曲,三变而为有唐作者不入乐之讽刺乐府。”(注:《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第26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

不能说这种估计没有根据,但问题是我们看到了一些乐府旧题在唐代不入乐歌唱的记载,也看到了大量的旧题乐府入乐的记载。宋王灼《碧鸡漫志》卷一就谈到了不同文献上关于李贺旧题乐府入乐的矛盾记载。沈亚之说李贺作乐府旧题而不被入乐演唱:“故友李贺,善撰南北朝乐府古词,……惜乎其中亦不备声歌弦唱。”“然唐史称,李贺乐府数十篇,云韶诸工皆合之弦管。又称,李益诗名与贺相埒,每一篇成,乐工争以赂求取之,被声歌供奉天子。”(注:唐圭璋《词话丛编》,第77-78页,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

人们对旧题乐府入乐估计不足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来自于对《通典》中一段话的误解:“清乐者,其始即清商三调也。……遭梁、陈亡乱,所存盖尠,隋室以来,日益沦缺。大唐武太后之时,犹有六十三曲。今其辞存者,有《白雪》、《公莫》、《巴渝》、《明君》、《明之君》、《铎舞》、《白鸠》、《白紵》、《子夜》、《吴声四时歌》、《前溪》、《阿子歌》、《团扇歌》、《懊侬》、《长史变》、《都护歌》、《读曲歌》、《乌夜啼》、《石城》、《莫愁》、《襄阳》、《栖乌夜飞》、《估客》、《杨叛》、《雅歌》、《骁壶》、《常林欢》、《三洲采桑》、《春江花月夜》、《玉树后庭花》、《堂堂》、《泛龙舟》等,共三十二曲,《明之君》、《雅歌》各二首,《四时歌》四首,合三十七曲。又七曲有声无辞:《上林》、《凤曲》、《平调》、《清调》、《瑟调》、《平折》、《命啸》等,通前为四十四曲存焉。……开元中,有歌工李郎子,郎子北人,声调以失,云学于俞才生,江都人也。自郎子亡后,清乐之歌阙焉。”(注:《通典》,第146卷,第1956-1957页,长沙,岳麓书社,1995年版。)人们往往据此认为唐代旧题乐府不入乐,因为这些乐府赖以入乐的音乐都没有了。如王运熙在《清商考略》云:“到了唐代,连六朝新兴的清商新声(吴声西曲等)都走向衰亡,至于平调、清调、瑟调,则已有声无辞(《通典》一四六),名存实亡了。”(注:王运熙《乐府诗述论》,第19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其实,仅以太常“工伎转缺”一条来推断唐人旧题乐府不入乐,是很不科学的。道理很简单,朝廷无人唱,不等于民间无人唱,更何况这段材料中还列举的大量的到唐代仍然流传的乐府曲调。

南朝的清商乐曲到唐代,虽然经历了一系列的朝代更迭,但在民间仍然继续流传。袁郊《甘泽谣》:“陶岘者,彭泽之孙也。开元中,家于昆山,……有女乐一部,奏清商曲”(注:《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第536-53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李肇《国史补》卷下:“凡东南郡邑,无不通水,故天下货利,舟楫居多……凡大船必为富商所有,奏商声乐。”(注:《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第198-19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于竞《大唐传载》云:“湖州德兴县南前溪村,前朝教乐舞之地。今尚有数百家,尽习乐,江南声伎多自此出,所谓‘舞出前溪’也。”(注:《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第89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如李峤《歌》云:“响发行云驻,声随《子夜》新”(注:《全唐诗》,第59卷,第710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乐府诗集》卷四十七《清商曲辞》下“吴声歌曲(四)”收《黄竹子歌》、《江陵女歌》,引唐“玉台后集”作者李康成语曰:“《黄竹子歌》、《江陵女歌》,二歌皆今时吴歌也。”(注:《乐府诗集》,第47卷,第52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通典》在列举了那些在唐代仍然流传的旧题乐府的曲调后云:“沈约《宋书》恶江左诸曲哇淫,至今其声调犹然”,也清楚地说明清商乐在民间一直是流传的。

事实上,在唐代还有大量的仍在演唱的旧题乐府没有被《通典》和《唐书·乐志》列进来。就拿我们常见的那些旧题乐府来说,像《行路难》、《燕歌行》、《从军有苦乐行》、《塞下曲》、《关山月》等,都有资料证明是继续歌唱的。且看下面一些唐人的诗句:“且复归去来,剑歌《行路难》”(注:李白《古风》,《全唐诗》,第161卷,第1676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上客勿遽欢,听妾歌《路难》”(注:韦应物《杂曲歌辞·行路难》,《全唐诗》,第25卷,第346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请君留楚调,听我吟《燕歌》。家在辽水头,边风意气多”(注:陶翰《相和歌辞·燕歌行》,《全唐诗》,第19卷,第225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劳者且勿歌,我欲送君觞。从军有苦乐,此曲乐未央”(注:李益《相和歌辞·从军有苦乐行》,《全唐诗》,第19卷,第231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谁为天子前,唱此边城曲”(《塞下曲》)(注:贯休《古塞下曲四首》,《全唐诗》,第827卷,第9321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注:王昌龄《从军行七首其一》,胡问涛、罗琴《王昌龄集编年校注》,第43页,成都,巴蜀书社,2000年版。)、“赵女乘春上画楼,一声歌发满城秋。无端更唱《关山曲》,不是征人亦泪流”(注:王表《成德乐》,《全唐诗》,第281卷,第3199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过去人们在讲到这些乐府诗时,从来没有把它们当作是入乐的歌词,只是当作纯粹的文学创作。

总之,以往人们对唐人所作旧题乐府入乐的情况大大地低估了,把唐代的所有的旧题乐府统统归为拟作,是不符合实际的。

二、唐人旧题乐府入乐情形辨析

第一种情形,旧题曲调一直流传,作旧题以入乐。如前面所引《通典》、《旧唐书·音乐志》列举了几十个乐曲就是如此。《旧唐书·音乐志》云:“《明君》(《王昭君》)……中朝旧曲,今为吴声,盖吴人传受讹变使然。……《都护》,晋、宋间曲也。……今歌是宋武帝所制。……《乌夜啼》,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今所传歌,似非义庆本旨。”(注:《旧唐书》,第29卷,第1063-1065页,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这里不仅交代了这些歌曲的出处,而且说明了这些歌曲在当时流传情况。从“今为吴声”、“今歌”、“今所传歌”等字样中可以看出,这些歌曲在唐代一直是在演唱的。以这些曲调作诗的人有很多,如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李白的《清平调三首》、《子夜歌》、《子夜四时歌》、《丁都护歌》等等。

第二种情形,旧题曲调被改造,作旧题以入乐。乐府的曲调在流传过程中也在不断变化。如吴兢《乐府古题要解》云:“《子夜四时歌》、《大子夜歌》、《子夜警歌》,皆曲之变也。”(注:《乐府诗集》,第44卷,第50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孟浩然《崔明府宅夜观妓》:“长袖平阳曲,新声子夜歌。从来惯留客,兹夕为谁多。”(注:《全唐诗》,第160卷,第1643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顾况《听刘安唱歌》:“子夜新声何处传,悲翁更忆太平年。即今法曲无人唱,已逐霓裳飞上天。”(注:《全唐诗》,第267卷,第1964页,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版。)这就是一个例证。《杨柳枝》这一曲调的流传变化过程颇为典型。《乐府诗集》卷二十二“横吹曲辞”所收梁元帝《折杨柳》题下小序中曾讲述了《折杨柳》曲调的由来。而一曲调此后不断变化,如徐陵《折杨柳》诗句所云:“江陵有旧曲,洛下作新声”(注:《乐府诗集》,第22卷,第27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隋唐以后,《折杨柳》更名为《杨柳枝》,曲调继续翻新,白居易作《杨柳枝》,注云:“洛下新声也”。

盛唐时期法曲兴盛,其中许多都是在清商曲调的基础上改造而成。过去人们一直以为隋唐流行的是新兴的燕乐,旧的乐府曲调已经被取代,而真实的情况是,旧的曲调不是被取代,而是经过改造,以新的面貌继续流传。对此,丘琼荪《燕乐探微》曾有详细辨析(注:丘琼荪《燕乐探微》,第4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由于人们在改造旧曲时往往连名称一起改换,所以,适合这部分音乐的旧题乐府诗的创作情形,已不易弄清了。

第三种情形,旧题曲调或已经消失,作旧题以入新兴曲调。以时下新声唱古题,在唐代应该是很普遍的事情。如王昌龄《出塞二首》其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用的是汉乐府的旧题,却被时人以《盖罗缝》的曲调唱之,现收入《乐府诗集》“近代曲辞二”当中,只有字句有些不同(注:作“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尚未还。但使龙庭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乐府诗集》,第80卷,第84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当然有的连旧题旧曲都发生变异,我们只能从题目看前代旧题的影子。

三、从入乐角度来研究唐人作旧题乐府的意义

从入乐角度来研究唐人作旧题乐府有助于深入认识这些作品。这部分乐府诗虽然是旧题,但与一般诗歌创作毕竟不同,由于多了这样一层与音乐的联系,或多或少,总是受到了音乐的影响。正如王运熙《略谈乐府诗的曲名本事与思想内容的关系》所云:“从绝大多数的词作来说,词调仅是提供一种格式,其思想内容与调名、本事大抵没有什么关系。乐府诗则不一样,……作品与曲名、本事失去联系的毕竟占少数;多数作品……与曲名、本事或者主题思想方面等保持一定的联系。从一般情况说,用乐府旧题写诗,在思想内容上常常或多或少受到原题、古辞的制约。”(注:王运熙《乐府诗述论》,第25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下面就对唐人作旧题乐府的几种情形进行辨析。

第一种情形,为了适应旧题演唱的需要,在内容和形式上均按原来曲调之要求进行的创作。如《子夜歌》,一直是五言四句,所写的内容也多与相思离别有关。卢照邻在《乐府杂诗序》里就说:“《落梅》、《芳树》,共体千篇,《陇水》、《巫山》,殊名一意。”(注:祝尚书《卢照邻集笺注》,第6卷,第34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有时在内容上可能有些变化,但这种变化或多或少,也与原来的题目有些联系。《乐府诗集》卷十六在《巫山高》、《芳树》题下引《乐府解题》曰:“古词言,江淮水深,无梁可度,临水远望,思归而已。若齐王融‘想像巫山高’,梁范云‘巫山高不及’。杂以阳台神女之事,无复远望思归之意也。……古词中有云:‘妒人之子愁杀人,君有他心,乐不可禁。’若齐王融‘相思早春日’,谢眺‘早玩华池阴’,但言时暮众芳歇绝之意。”(注:《乐府诗集》,第16卷,第199-20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第二种情形,为了适应旧题演唱的需要,只在形式上按原来曲调之要求进行的创作。《旧唐书·音乐志》:“《乌夜啼》,宋临川王义庆所作也。今所传歌,似非义庆本旨。”胡应麟说:“乐府自魏失传,文人拟作,多与题左,前辈历有辩论,愚意当时但取声调之谐,不必词意之合也。”应该指出,这种作法虽说是只取形式,不问内容,但也与内容有些关联,起码在风格上是相近的。因为旧题乐府在形式和内容上是统一的,其形式本身也含有一定的内容,所以后人拟作,一般不会出现在感伤的曲调中填入欢快的内容。

艺术的形式有其相对稳定性,其生命力也较为久远。如《乐府诗集》卷三十八所收《相和歌辞》“瑟调曲”中有《青青河畔草》一题,沈约、何逊、梁武帝、荀昶就各一首,都是转韵体。《乐府诗集》卷四十八又收《清商曲辞》“西曲歌”中有《乌栖曲》一题。其中梁简文帝四首,梁元帝六首,徐陵二首,萧子显、岑之敬、李白、李端、王建、张籍各一首,也都是转韵体。沈约《宋书·乐志》在谢庄作《宋明堂歌》诗后注云:“右迎神歌诗,依汉郊祀迎神,三言,四句一转韵。”(注:《宋书》,第20卷,第569页,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从这种对转韵特殊说明的语气中就可以看出,转韵有着某种特殊意义。

唐代歌行体诗多转韵,想必也与音乐有关。如刘希夷《有所思》、李白《白头吟》、高适的《燕歌行》、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等诗经常换韵,这些恐怕就与歌唱有关系。李白的《飞龙引》二首其一在句式上与岑参的《走马川行》,《白雪歌》与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在题目、用韵上很相近。这说明人们在进行乐府诗创作时,很看重其形式,而形式上的特点的形成,又与其入乐有着密切的关系。

第三种情形,不考虑旧题演唱的需要,在内容和形式上均模仿原来曲调之要求进行的创作,这是人们普遍认为的唐人拟乐府创作情形。这种模拟,或在主题、题材、语言、韵味等某一方面或多个方面模仿旧题乐府。因此把握这种作品风格特点时,也应该联系以往旧题来考察。汉乐府有“艳”、“趋”、“乱”之类表示音乐的术语,但因其与某些特别著名的诗篇一起流传,也被赋予了内容上的含义。如汉乐府有《艳歌何尝行》,以鹄的生病别离写夫妻离别,而骆宾王《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也是写此类题材。王运熙《杂舞曲辞杂考》在谈到拟乐府时说:“可惜下迨六朝,许多贵族文人的拟古乐府,内容则陈陈相因,文字则恹恹无生气,把创作变成了文字游戏。”(注:王运熙《乐府诗述论》,第25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抛开这种价值判断,我们对这一现象另作审视,文人拟乐府陈陈相因,说明人们正是严格地按照乐府旧题进行创作的。六朝时人拟乐府如此,唐人也应该如此。

第四种情形,不考虑旧题演唱的需要,只在讽谕精神上模仿旧题乐府,希望以入时下流行之曲调而进行的创作,这是指新乐府诗的创作。如元稹《乐府古题序》所说的“即事名篇,无复倚傍”,这种诗的创作,与旧题乐府的关系已经不大,要说有联系,只是要发扬旧题乐府那种关注现实的精神。《寒厅诗话》引王阮亭诗云:“草堂乐府擅惊奇,老杜哀时托兴微。元白张王皆古意,不曾辛苦学妃狶。”这说明,元白张王等人,只求“古意”,不要古乐。在这四种情形中,前三种都与旧题乐府的音乐有关。所以说,从音乐的角度来研究唐代的旧题乐府创作,有助于深入认识这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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