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辰翁派王炜失散考论_送元二使安西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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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論題導出及所據版本說明

      現今可見劉辰翁校評王維詩較早的版本是《須溪先生校本王右丞集》,乃元刊本,六卷。①然而,在明人所編著、刊行的“唐詩選本”、《王右丞集》箋注、注說、彙評本之中,所收録的劉辰翁評語(以下簡稱劉評),卻與元刊本的內容,頗見差异,從中可見劉辰翁詮釋、評論王維詩之觀點,在這段載録刊刻的過程中,所呈現的消長變化。是故,本文所輯佚考辨的範圍,主要限定在元明時期,而以評語爲主,暫不涉及劉辰翁對詩句异文與典故的校對、校正。②

      學界雖不乏對劉辰翁評點王維詩著作的研究③,但重點在于各版本卷數、館藏及歷代書目著録的描述,鮮少就各版本所録劉評的异同及其所涵的詩學意義,予以詳究。因此,本文乃就此一史料所呈現的問題及意義,予以叙明。

      本文采用比對的版本,主要基于下列原則:原著題名劉辰翁(或劉須溪)校本,以及收録劉評數量較多,而且流傳較廣的唐詩選本,與王維詩集箋注本、注說本、彙評本。以下就符合上揭原則的代表性版本,加以說明。

      本文所用的元刊本收録于《四部叢刊》集部,可見劉評的詩計有五十四首。明代以來,流傳較廣,兼以收録劉評的唐詩選本有二:其一是元代楊士弘編選的《唐音》,于元順帝至正四年(1344)刊行,該書收録署名王維詩九十一首。有張震的注本。張震雖曾引録劉評,但數量甚少,約只有二十首詩可見。④其中除了兩首詩所附劉評,與元刊本略异⑤,其他大多與元刊本內容相同,可見應以元刊本劉評爲據,故本文不將張震《唐音》注本,列爲比對劉評的文本。

      明代高棅(1350-1423)《唐詩品彙》(以下簡稱《品彙》),明太祖洪武二十六年(1393)編成。洪武三十一年(1398),續成《唐詩補遺》。《品彙》所選録的王維詩達一百六十二首,其中四十六首詩附録劉評,數量頗多。⑥書中標示劉評處,或作“劉須溪云”,如七絶《送元二使安西》(卷四十八,頁442);或作“劉云”,後者情况尤其居多。就《唐詩品彙·引用諸書·夾注所引》可知高棅另引用唐韋絢所輯劉禹錫《劉公嘉話》與“劉後村云”(引用諸書,頁17~18),則所謂“劉云”是否確指劉辰翁,需要進一步考辨。

      考今日可見的《劉賓客嘉語録》⑦與《後村詩話》⑧,俱未見《品彙》所録的劉評。此外,《品彙》中題爲“劉云”的評語,共計四十首。其中,亦見于元刊本,計有二十九首,可知這類評語,所從出的“劉云”即指劉辰翁云;此外,有十一首雖完全不見于元刊本,然而比對明代其他文人所彙録的評語,如周敬編、周珽重編集注《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⑨,在相同的劉評下,大多落實指明爲“劉辰翁曰”,可知若干明代文人對《品彙》收録的“劉云”評語,已認定即是劉辰翁的評語。

      《品彙》選録的“王維詩”,所附録的劉評,與元刊本內容比對,相同或局部略有出入者,計有三十一首。元刊本可見劉評的詩,《品彙》(含《拾遺》)只選詩,未同步附録評語,計有十二首。元刊本可見劉評的詩,該詩與評語皆未獲《品彙》選録者,計有十一首。而《品彙》所附録的劉評,完全未見于元刊本者,高達十四首,請參後文,這些評語或作“劉云”,或作“劉須溪云”。

      固然,由于《品彙》是選本,與元刊本是以王維全部詩作爲底本的性質不完全相同。但從上述《品彙》選了若干王維詩,卻未同步存録元刊本劉評來看,當中可能基于某些取舍的標準與觀點的操作,而可供玩味;也或許高棅所見的劉評,未必包含這些評語。此外,又增入不少元刊本未見的劉評,則高棅所見到的劉評,與元刊本差异不小。據黄佐《唐音類選序》可知《品彙》在明世宗嘉靖年間,已“大行于世”,而普爲“詞林所尚”⑩,是明代重要的唐詩選本。故本文取以比對。

      明代箋注《王右丞詩集》的著作,較爲知名者有二:其一是刊行于明世宗嘉靖三十四年(1555)顧起經的《類箋王右丞全集》(11)(以下簡稱類箋本),其二是刊行于嘉靖三十九年(1560)顧可久《唐王右丞詩集注說》。(12)顧可久的注說本,雖同顧起經一般皆參考了劉辰翁的批校本,但所收録的評語,除了《茱萸沜》一詩所録劉評,未見于顧起經類箋本,其他都不出顧起經類箋本收録的範圍,而且數量較爲短少。又《四庫全書總目·王右丞箋注提要》特舉顧起經類箋本,以對照清代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的“精審”之處(13),則可推知顧起經類箋本的代表性高過顧可久的注說本。據此,本文取顧起經《類箋王右丞全集》,以資比對。這個類箋本收録附有劉評的詩共有六十首。雖未標示“劉須溪(辰翁)云”或是“劉云”,然而比對元刊本與《品彙》,可知皆出自劉辰翁,請參後文。至于清代趙殿成的箋注本,雖有取諸劉辰翁批校本之處,但主要在于“校勘”一面,“評語”收録甚少。

      其他明人刊刻《王摩詰詩集》並彙評的版本,也收録不少劉評,如凌濛初的刊本(以下簡稱凌刊本)收録最多。凌刊本,共七卷,乃後人翻刻所據的主要版本。(14)這個刊本彙刻劉辰翁、顧璘的評語。清代方功惠刊刻《王摩詰詩集》,于跋文便自述本諸“凌刻王集用劉校七卷本”。(15)其後,如《劉辰翁批點三唐人詩集》(含《王摩詰詩集》)(16)、《王孟詩評》九卷本(17),皆據凌、方二本翻刻。凌刊本中收録附有劉評的詩六十四首,又對後人翻刻王維詩集的影響較大,故本文取來以資比對。

      綜上所述,符合本文比對的條件,而可爲代表者,計有元刊本、《唐詩品彙》、類箋本、凌刊本。由這些刊本,所收録劉評的數量不一,顯示元刊本之外,有不少逸出的劉評。這些評語顯示的觀點,與元刊本的同异,值得進一步分析。

      二、“劉氏佚評”與元刊本劉評的內容比較

      本文將元明時期,各版本所載録刊刻的劉評,區分爲二類:一類是以元刊本的內容爲依準。一類是指元刊本之外,所逸出的劉評,其形態可能是另一種刊本,而且此一刊本的內容部份可能與元刊本疊合,部份不見于元刊本;也可能只是散見諸書著録。由于目前没有確證可以論定這類評語,皆出于僞作,故以“劉氏佚評”統稱。

      劉氏佚評的內容,與元刊本的差別,大致有二種型態:其一,評語內容完全不見于元刊本,請參下文表(一)(二)。其二,相較元刊本原有評語略有增減或變易,請參下文表(三)。

      對元刊本予以沿用者,如明孝宗弘治甲子十七年(1504)廣信呂夔的刊本《唐王右丞詩》六卷(18),熹宗天啓年間楊人駒(讖西)輯《合刻宋劉須溪點校書九種》(《王摩詰詩集》六卷)(19),所録劉評,內容皆與元刊本一致。

      對劉氏佚評早先援引,而且收録數量較多者,應是《品彙》。自是之後,不同的書籍對這類評語亦加以收録,如凌瑞森、凌南榮輯評《李于鱗唐詩廣選》,書中收録附有劉評的王維詩十五首,其中七首評語來自完全不見于元刊本的劉氏佚評。(20)周敬編、周珽重編集注《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書中收録附有劉評的王維詩三十八首,其中十三首評語來自完全不見于元刊本的劉氏佚評。(21)類箋本與凌刊本所録劉氏佚評亦多,請詳後文。這類書籍所收劉氏佚評的數量,大多在《品彙》收録的範圍之內,只有少數不見于《品彙》,而且評語的內容大致與《品彙》疊合。則《品彙》所見的劉氏佚評,在明人的認知中,出自劉辰翁所爲的共識度頗高。至于不見于《品彙》的劉氏佚評,若只被單一版本所收録,則共識度偏低,可信度也相應不明。茲以表列方式呈現劉氏佚評在明代選本、箋注本、詩集刊本中的存録狀况。

      

      

      另外,如張震《唐音》注本、周敬、周珽《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等書,本文雖未采用做爲比對劉評的主要版本,不過在他們的書中,也可見到少數不見于元刊本、《品彙》,而署名劉辰翁的評語,如張震《唐音》注本,于《登樓歌》(聊上君兮高樓)有二段評語,其一與元刊本位置略异。其二未見于元刊本,其云:“《登樓歌》三首,劉須溪云:龍騰虬躍,擺捩云,言字勢好”(卷三,頁2),周敬、周珽《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于《晚春嚴少尹與諸公見過》(松菊荒三徑)云:“劉辰翁曰:三四有味外味”(卷二十九,頁22)、《漢江臨泛》(楚塞三湘接)云:“劉辰翁曰:無意之意”(卷二十九,頁28)、《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云:“劉辰翁曰:語無深苦,情厚藹然”(卷五十二,頁3)。(22)這顯示在《元刊本》以及《品彙》之外,仍可見若干劉氏佚評。然而,這類評語,多出于個別文人的載録,共識性不高。

      

      

      首先,若就建構完整的劉評而言,似應總合元刊本與表(一)、表(二)所收録的評語。不過,由于表(二)所載評語,在明人的認知中,共識偏低,可信度較爲不明,故而以總合元刊本與表(一)所列評語,以及獲得二種以上其他明人書籍收録,如《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之劉評等,做爲相對完整而可信的劉評,較爲適宜。其他僅見單一版本收録的評語則列屬旁輔。如此一來,總合元刊本收録附有劉評的詩、《品彙》收録附有劉氏佚評的詩,及其他明人書籍多種收録附有同一劉評的詩,共計約七十一首。這只是約略的估算,因爲劉氏佚評的精確數量,不得而知,現今流傳下來,只是曾被轉載刊刻的部份。

      其次,據表(三)所列,明人選本、注本、刊本所録評語相較元刊本增評的情形較多,減評的情形較少。至于變易,則主要指評語所對應詩句的關係,產生改變。當中有些改變,僅止于評語和個別詩句對應的變更,如《冬日游覽》、《青龍寺曇壁上人兄院集並序》,這類改變雖然對評語意涵的理解,可能造成若干影響,但尚不致于增加評語歸屬判讀的困擾。茲以《冬日游覽》爲例,劉評:“平實悲壯,古意雅辭,樂府所少。”其位置,元刊本、《品彙》,皆置于“來朝九州牧”句下,類箋本置于“冠蓋相追逐”句下,凌刊本則置于眉批。不管是“來朝九州牧”或“冠蓋相追逐”,皆寫長安所在的關中權貴交相追陪的情景。由此功名鼎盛的一面而言,爲“壯”,然一旦失勢,則不免如漢武帝時官拜中郎將,而後遭免官,最終以老病閑居的司馬相如一般凄凉。由最終的失勢回觀往昔的貴顯,竟成何事!故顯“悲壯”。此意本應就全詩語境而說,然若係針對上述特定文句而發,那麼,就是有意强調人人競趨富貴的虛幻與荒謬。這種由公卿的現世得失,所傳達的無常之感,在一般以貧士不遂或君侯墳陵爲主題以表現“無常感”的樂府詩中,的確較爲少見。

      另外有些改變,不僅使得評語所對應詩句的明確關係變得模糊,甚至使得劉評與他人的評語夾纏不清,因此增加評語歸屬的判讀困擾。此以凌刊本爲最。以《春中田園作》爲例,凌刊本于眉批處並列劉評與顧璘的評語,排列方式卻是先顧璘後劉辰翁,內容如下:“顧云:點化好。《卷耳》之後,得此吟諷。情致自然,抑揚有態。”經比對顧璘《唐音》批點本,與元刊本,可知顧璘評語的內容只有“點化好”三字,自此以下,皆屬劉評。然而按照凌刊本的編排慣例,劉評不做標示,劉氏以外的評者,如顧評則標示“顧云”。劉評置前,顧評在後。此詩附評的次序卻違反上述慣例。這種編排的結果,若非出于體例不够嚴謹所致,則顯示凌濛初可能對若干劉評與顧評已混同莫辨的問題。其他如《宿鄭州》等亦可見同樣情况。

      再者,據表(三)所列,當元刊本與《品彙》共見的劉評,內容有出入時,類箋本、凌刊本同于《品彙》者計有五首,分別見《春中田園作》、《齊州送祖三》、《老將行》、《終南別業》、《送張道士歸山》。同于元刊本者,只有兩首,見《送友人歸山歌》、《贈焦道士》。這顯示《品彙》所録劉評,有時比元刊本更被明代文人所接受。

      就建構完整的劉評而言,還有如下的問題必須厘清,此即對于這類相較于元刊本僅有局部增減或變易,而內容上仍有部份疊合的佚評,究竟該以何者爲基準。本文以爲應視所處理的研究論題予以取捨。在探討明清詩學如何本諸劉評的基礎接受王維詩之論題,需以明人的認知爲據,這類被明人所載録刊刻的佚評,可見明人對劉氏觀點的認知,故具備相當程度的效力,應予采用。至于在研究劉辰翁校評王維詩之觀點的論題上,這類佚評顯示劉評在明代的時候,較元刊本新增的狀况,因此在詮釋論證時,應該並列兩種內容,並點明當中所涵有劉氏觀點變遷的意義。此一取捨原則,亦適用于前述完全不見于元刊本的劉氏佚評。

      三、兩種“劉辰翁校評王維詩”所示劉辰翁詩學的歧向

      兩種“劉辰翁校評王維詩”係指,元刊本劉評與劉氏佚評。在上一節對這二種校評內容的差异分析基礎上,本節進一步詮釋此一差异所顯示“劉辰翁評詩觀點的消長變化”以及所隱涵“劉辰翁對唐宋時期王維詩評說史的承變歧向”二方面的意義。此一比較,不是建立在假定有兩種內容明確固定的劉評刊本之上,比對其异同。而是以元刊本爲基準,就該刊本整體所呈現劉辰翁主要詩觀予以分類,以及就該刊本所録評語指向、回應唐宋時期王維詩評說史的態度予以區辨,然後,據以比對劉氏佚評對這些詩觀或是態度,究屬增强或是削弱、背離。

      (一)兩種“劉辰翁校評王維詩”所示評詩觀點的消長變化

      劉評所以出現不同的內容,較爲早出的二個載録來源,分別是元刊本和《品彙》。故本節主要以這二份史料爲主,略及其他版本,展開論述。至于劉辰翁校評王維詩的詩觀,可有主、次之分,本節以主要詩觀做爲比對的依據。所謂主要詩觀的判定標準,主要指劉辰翁多次重複表述的評語觀念,因出現頻率高,可見劉氏著意所在。以下對元刊本劉評及劉氏佚評主要詩觀的歸類,即本諸這項標準而來。

      元刊本劉評對王維詩“有情”的特點,頗多揭示,如評五古《冬日游覽》“悲壯”,評《宿鄭州》“藹然戀闕之情”(卷六,頁51),評七古《隴頭吟》“恨惋何限”(卷一,頁10),評五絶《送別》(山中相送罷)“今古斷腸”(卷五,頁45),評《贈韋穆十八》“淡淡有情”(卷三,頁24),評七絶《寄河上段十六》“容易盡情”(卷三,頁22)。上引諸評語中雖未必徑用“情”字,然而如“悲”、“恨惋”、“斷腸”莫不指向特定的情感樣態。相較來說,不顯王維詩“淡易”、“無情”的一面。因此在元刊本劉評中明顯提出“無情”的評說,只見五律《輞川閑居贈裴秀才迪》,劉評曰:“類以無情之景,述無情之意,復非作者所有。”(卷三,頁24)在《品彙》所增入的劉氏佚評,可見更加强王維詩“有情”的特點,如評五古《春中田園作》“情至”,評《齊州送祖三》(或題作《淇上送趙仙舟》)(相逢方一笑)“劉云短嬾意傷”,“短”,氣短也,“嬾”,怠惰,“傷”,哀悽。此評指出詩人陷溺在友人離去的“悲情”之中,而不能自拔,缺少剛健振作之氣。評五律《送友人南歸》“情思蕭然”,“蕭然”,索然也。此外,不見于《品彙》的劉氏佚評,如署名蔣一葵箋釋《唐詩選》、周敬編、周珽重編集注《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二本所共録的七絶《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劉氏佚評“情厚藹然”亦屬之。

      此一重情的觀點,亦屢見于劉辰翁的文集。如《致樂堂記》述喪親之際云:“情痛之必至,天命之所不可知,而人事之無所奈何也。”(23)《木空庵記》云:“則儒者之道,其終不能無情矣。”(24)《虎溪蓮社堂記》叙一己誦陶淵明《停雲》“何能無情”(25),《山囿記》叙觀友人之畫而,“神傷獨往,終有不能無情者”(26),《評李長吉詩》斥“惠施堅白”之理,“不近人情,而聽者惑焉”。(27)《胡仁叔詩序》贊杜甫《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起語十字,坐盡情事曲折”。(28)

      元刊本對王維詩“無言”的特點,也多揭示,如五古《冬日游覽》“更似不須語言”,五律《使至塞上》“亦是不用一辭”,五絶《華子岡》“蕭然更欲無言”,《鹿柴》“無言”,《辛夷塢》“其意亦欲不著一字”,這一點在《品彙》所增入的劉氏佚評,予以强化的程度較少,僅見五古《終南別業》:“無言之境,不可說之味。”

      元刊本對王維詩“無意”、“自然”的特點,亦多揭明,如五律《送劉司直赴安西》“無意之意”,《歸嵩山作》“已近自然”,五排《曉行巴峽》“自然好”,七律《春日與裴迪過新昌里訪呂逸人不遇》“自在”,五絶《班婕妤》(怪來粧閣閉)“語皆不刻而近”,《萍池》“得之偶然”,這一點在《品彙》所增入的劉氏佚評,可見大大强化,首數最多,如五古《藍田石門精舍》“其詩亦若無意”,《送別》(聖代無隱者)“當字天然”,《春中田園作》“情至自然,掩抑有態”,五律《晚春閨思》“不俯仰刻畫”,七律《積雨輞川莊作》“寫景自然”,五絶《鳥鳴磵》“皆非著意”。

      元刊本對王維詩“畫意”的特點,僅略作提示,如五絶《鹿柴》“畫意”,在明人所增入的劉氏佚評中,亦僅略作强化,如《品彙》所録的五古《送別》(聖代無隱者)“帶字畫意”,凌刊本所録五律《觀獵》“極是畫意”,五絶《山中》(荆溪白石出)“詩中有晝”。

      綜合上述,則元刊本中的劉評,對王維詩的詮釋,較凸出“有情”、“無言”、“無意(自然)”的觀點,三者重要性均等。對王維詩的“畫意”則不甚强調。至劉氏佚評更加强調“有情”、“無意(自然)”的二個觀點。因此,自元刊本到明人載録刊刻這一段過程之中,劉辰翁持“有情”、“無意”的詮釋觀點所形塑“王維詩”的特點,因爲佚評的流行而格外被彰顯出來。

      元刊本卷次的安排,不是按照詩體區分,而大致以主題區分。如卷二收録應制詩,卷三收録獻贈詩,卷四收録田廬山墅閑居詩,卷五收録送別詩,卷六收録行旅詩、閨思詩等。但不甚嚴謹。上述羅列元刊本的詩例時,皆指明所屬詩體,並非元刊本如此標示,而是本文爲了與《品彙》比較,所行的方便之舉。由其中所録的劉評來看,雖兼重“人事”與“自然景物”二種題材的詩,不過,“人事”的層面較著意于“親友送別”、“閨思”,“自然景物”則“田廬山墅閑居”、“行旅”皆有。至于詩體上,能體現王維詩“有情”、“無言”、“無意(自然)”之觀點的分布,各體皆有,然以五絶所占比例偏高,茲表列如下。

      

      此一情形,在明人所載録刊刻的劉氏佚評,卻有不小的改變。其所録各詩體評語,能體現王維詩“有情”、“無言”、“無意(自然)”之觀點的分布,雖也各體皆有,然以五古所占比例偏高。茲表列如下:

      

      元代流傳較爲著名的唐詩選本,如南宋周弼選編,釋圓至注《箋注唐賢三體詩法》,共選詩四百六十一首,其中絶句“共一百七十四首”,七言律詩“共一百一十一首”,五言律詩“一百七十六首”,可見實以律體居多。故方回序曰:“汶陽周伯弼三體法者,專爲四韻五七言小律詩設,而古之所謂詩,益付之鴻荒”。(29)方回《瀛奎律髓》亦以律詩爲主。(30)如周、方這類選本,較爲關注唐人的律詩,其次爲絶句。相較之下,元刊本的劉評,在表述主要詩觀時,主要選取絶句,此一方向,與周弼等人的方向略見合流。但是劉氏佚評,在表述主要詩觀時,主要選取五古,這一點與周弼、方回等人的方向均不同,而似乎彌補了方回“古之所謂詩,益付之鴻荒”的感慨。明初“古律辨體”漸盛。如李東陽所謂“古詩與律不同體”(31),昭示明代論詩風氣的方向。劉氏佚評著重王維的古體詩,正符應明初辨識古體詩風氣的需要,而自然成爲明代文人區辨、品評唐人古、律詩體的參考。此外,另一種解讀的方向也可能存在,此即《品彙》等書在“古律辨體”的視域下,對劉氏佚評進行了選擇性的接受,透過載録刊刻,使五古這部份評語的重要性被强調出來。

      不過,《品彙》于王維的五言古詩,雖然多取劉氏佚評,卻在此一詩體下,只給予王維“名家”的品第,不是“正宗”。此一安排可能涵有如下意義:王維五古的特色,確如劉辰翁所評“有情”而“自然”,然而此個人詩體的特色,卻未盡符合五古此一次詩類應有“音響沖和,詞旨幽邃,渾渾然有平大之意”的客觀體式。(32)這一點或許與劉評偏向詮釋王維詩“短嬾意傷”的語言樣態有關。關于這一點已涉及劉評王維詩有情的具體內容分析,單篇論文容量有限,只能留待日後詳論。劉評並未流露明確的“辨體”意識,其評說的方向,乃是揭示各詩體所共同表現“恨”、“傷”之語言樣態。然而,就明人著作如《品彙》所流露的“辨體”意識而言,除了古、律之辨,更精細到可顯古、律之下各次類差別的應然體式。不同的體式所規範的語言樣態不一,因此,劉評王維詩的共同特點,在不同的體式之中,所獲評價也相應而有所不同。

      (二)兩種“劉辰翁校評王維詩”所示劉辰翁對王維詩評說史承變的歧向

      本節乃就二種劉評,所對應的“王維詩”,在唐宋時期被文人品評輿譽的情况。藉此考察,元刊本的劉評或劉氏佚評,在面對唐宋以來文人評說王維詩篇的傳統時,所個別表露的承變態度。本節特以王維的個別詩篇,做爲考察的方向,由此所建立的王維詩評說史,較顯“典律塑造”的意義。現今學界一般論述唐宋文人對王維詩的評論,較爲偏重他們對王維詩總體風格的詮釋或品第,不一定針對個別詩篇考察唐宋文人評說王維詩的觀點變遷,因此較顯“典範塑造”的意義。(33)

      若就唐宋時期流行的“詩話”、“選本”、“筆記”、“史傳”以及“擬作”等文獻來看,該時期品評王維的個別詩篇,大體可分爲二種型式:其一是對個別詩篇的總評;其二是對一篇之中個別詩句予以評說。就輿譽的結果來看,亦可概分二種:其一是多數呈正面評價,因而具有衆人普遍認可的典律性。其二則是評價正負二面皆有,這類作品或詩句雖然知名度頗高,但典律性還不够充分。由于唐宋時期評說王維詩的史料甚多,以下所列舉者,乃就“詩話”、“選本”、“筆記”中,可見闡釋詩意,表態褒貶,而具有代表性者,優先擇取,以爲論據。(34)尚若只是對王維個別詩篇的寫作背景,做客觀的描述,並未闡釋詩意或寓以褒貶的唐宋時期史料,如《舊唐書》于王維傳下所云:“當聚其田園所爲詩,號《輞川集》”(35)之類的陳述,則暫不引用。

      元刊本之中,可見附録的王維詩,亦多見唐宋人評說者如下:

      

      

      元刊本所附劉評計有四十六首,其中見于《輞川集》的“王維詩”有八首。在宋人的評說中,除了《漆園》曾被單獨摘出評論,其他皆被視爲《輞川集》,而予以總評。故據上表可知元刊本劉評所對應“王維詩”,亦多見唐宋人評說者,有十八首,占總數約四成。其他劉評所對應的“王維詩”,則少見唐宋人評說,或根本未見評說,占總數約六成。

      至于劉氏佚評,完全不見于元刊本者,計有十五首詩,可見如表(一)所列。其中亦多見唐宋人評說者,約有九首,占總數約六成。以下先將這九首被多數唐宋人選録評說的情况表列,之後再與元刊本相互比較。

      

      

      

      

      倘若再將《品彙》之外,獲明人多種或單一版本所録劉氏佚評,對應的“王維詩”,被唐宋人評說的情形計入,可以發現劉氏佚評所對應的“王維詩”,多見唐宋人評說的趨向更爲明顯。如《漢江臨泛》(楚塞三湘接)、《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茲表列唐宋人對上述三詩評說情形如下:

      

      從上表(六)(七)可見,唐宋文人對王維詩的單一詩篇予以總評者,如《送友人歸山歌》、《隴頭吟》、《終南別業》、《山中送別》、《班婕妤》、《輞川集·漆園》、《送別》一名《綦毋潜落第還鄉》(聖代無隱者)、《西施咏》、《送祕書晁監還日本》、《息夫人》、《送元二使安西》。相較之下,元刊本所録劉評,雖亦對這些詩作予以總體的評賞,但觀點頗不相同,不像宋人或以“氣骨”評賞其內容格調,或以“含蓄”、“善用事”等修辭技巧、表現手法而予以稱贊,或由特定詩體風格“佳麗而老成”概括王維詩的特色。元刊本的劉評更著意由“自適目前”的常見之景、表現“恨惋”、“斷腸”的語言樣態,以及“不刻意”的構思方式,來詮釋王維詩篇的特色。至于《品彙》所録的劉氏佚評,對這類詩作,除了《息夫人》、《送元二使安西》亦繼承唐宋文人的正面評價,而予以總體詩篇的評賞;對《送別》、《西施咏》、《送祕書晁監還日本》二詩,則在繼承唐宋文人所持正面評價的基礎上,更就其中一聯、或一句的佳處,予以指明。

      唐宋文人特就王維詩篇中的個別詩句,予以選評者,如《少年行》之二“縱死猶聞俠骨香”、之三“虜騎千重只似無”、《觀獵》“風勁角弓鳴”、藍田石門精舍》一詩中的“落日山水好,漾舟信歸風”、“澗芳襲人衣,山月映石壁”。《積雨輞川莊作》一詩中的“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黄鸝”,這類作品或詩句,在唐宋人的評說之中,正負評價二面皆有,以《少年行》、《積雨輞川莊作》最是。相較之下,元刊本對這類詩作,則改變觀點,甚至評價,如對《少年行》則由總體詩篇肯定爲“好”。對《觀獵》則由“氣概”的觀點,取代“老成”。《品彙》所録劉氏佚評,對這類的詩作,或改變焦點,另外摘句評說,如《藍田石門精舍》;或是雖然依照前人摘取的詩句品評,然對既有的正負評價,則有所取捨,並且重新詮釋該詩句的意義,如《積雨輞川莊作》。由劉氏佚評可見劉辰翁藉由摘取評賞這兩首詩的特定詩句,而共同體證的詩觀之一,即指出寫景應出于“常有”而“自然”,方得“佳趣”。相較于唐宋以來持“超出常境”或“竊取前人文句”的評說史而言,頗見不同。

      唐宋文人對王維詩的評說,兼有總體詩篇與個別詩句者,如《齊州送祖三》、《終南山》、《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其觀點或是一一指明王維詩中個別詩句“超出常境”、寓托的“政教諷諭”用意,或單就一聯的意象,對王維與杜甫的詩藝高下予以評比。相較之下,元刊本的劉評,則就個別詩句,予以“只是眼前”的評斷。《品彙》所録的劉氏佚評,對《終南山》一詩所提出的評述:“不深僻”、“清奪衆妙”,係就總體詩篇的風格樣態與藝術效果而發,此一觀點,與唐宋以來好對此詩作言外“政教譏刺”之深意的比附者,頗見不同。而對《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雖依照唐宋人所摘出的一聯而評,但是評價的態度上,乃是對王維的應制之作,不流于“痴重”,而予以肯定。此一評說的結果,與唐宋文人意在凸出杜甫的同題詩作更見“語工”,而以王維襯托的觀點,亦不相同。

      綜合上述,則元刊本及劉氏佚評,皆强調“平常”、“自然(不刻畫)”、“有情”的觀點回對、改造前人的評說。不過,劉氏佚評,順承王維詩既有模範詩篇,而予以改造。元刊本的劉評則著重在這類既有評賞王維詩篇的視域之外,引導讀者關注被長期漠視的王維詩篇。此一取向有別劉氏佚評。

      本文針對元刊本與明代詩學刊刻載録劉辰翁校評王維詩的內容差异,進行比對,此一研究的意義在于呈現劉辰翁校評王維詩的全貌,如何歷經元明時期刊刻載録的過程,而逐漸浮現。此一史料辨析的結果,可爲日後劉辰翁詩歌評點的研究,以及明代文人對王維詩之接受視域的研究等論題,提供較爲周全而有效的史料基礎。茲將結論條列如下:

      (一)本文據以比對劉辰翁校評王維詩的史料文獻,主要有元刊本《須溪先生校本王右丞集》、《唐詩品彙》、顧起經《類箋王右丞全集》、凌濛初刊本《王摩詰詩集》。這四項史料,或是刊刻的年代較早,或是廣爲後人采行,或是收録評語的內容較多較廣,因而具有代表性。

      (二)本文將元刊本和上述明代唐詩選本、箋注本、詩集刊本所附劉辰翁評語的內容,相互比對,可以得出如下幾種主要情况:1.元刊本無評,而上述明人選本、刊本多存見者;2.元刊本無評,上述明人選本、箋注本亦少存見,只見于凌濛初刊本;3.元刊本有評,上述明人刊本、選本亦多存見;4.元刊本有評,而上述明人選本、刊本少見,甚至未見存録。在這類比對中,可見元刊本與明代詩學中所存見的劉辰翁評語,固然有共見之處,然差异處也很多,顯示元刊本的劉辰翁評說被後人增删的情况,甚至可見元刊本之外還有許多劉辰翁評說王維詩的記載普遍地流傳著。本文基于建構較爲完整的劉辰翁評語,以及研究論題所需,對上述諸多史料所存見的劉辰翁評語,提出具體的取捨原則,以及作爲論據之信度與效度的判斷標準。

      (三)依據載録劉辰翁評語的諸史料文獻,獲刊刻時間的前後次序,推論元刊本與《品彙》應是劉辰翁評語的二個重要來源,後來的文人或是總合這二個版本所見的劉辰翁評語,互通有無,不過對評語內容的接收上,若元刊本與《品彙》出現差异時,大都以《品彙》爲主。

      (四)元刊本的劉辰翁評語對王維詩的評說,頗彰明“有情”、“無言”、“無意(自然)”的觀點。但對王維詩中的“畫意”不甚强調。至《品彙》等明人的選本、刊本更加强調“有情”、“無意”的二個觀點。因此,自元刊本到明人所載録刊刻的劉辰翁評語,這一段過程之中,劉辰翁持“有情”、“無意”的詮釋觀點去評述“王維”詩的意義,格外被彰顯出來。其次纔是“無言”,至于“詩中有畫”居後。

      (五)若將元刊本與《品彙》各自獨收的劉辰翁評語,置入唐宋時期文人對王維個別詩篇的評說史來看,則元刊本所獨收的劉辰翁評語,其意義大多不在于順應唐宋文人所共推共舉的王維詩篇,而是在這類既有評賞王維詩篇的視域之外,引導讀者關注被長期漠視的王維詩篇。至于《品彙》所獨收的劉辰翁評語,則大多依照前人評賞的原詩,或順承其評價態度,或另外摘句以體證新的詩觀,皆表現出較强烈回應、對治前人既有成說的態勢,與《元刊本》不同。其以“常有而自然”的觀點改造前人成說之處,可見與該選本整體强調劉辰翁“無意(自然)”的批評取向相合。至于總合元刊本和《品彙》所收録的劉辰翁評語,在此一基礎上,全面說明劉辰翁如何承變唐宋時期評說王維詩的接受史,則留待日後詳論。

      ①王維撰,劉辰翁校:《須溪先生校本王右丞集》,《四部叢刊》,上海:商務印書館,1919年,上海涵芬樓景印元刊本)。本文以下引用《須溪先生校本王右丞集》,僅注明卷數、頁數,不再附注。

      ②字句异文的校對,如《隴頭吟》末句“空盡”二字,劉注“一作零落”(卷一,頁10)等。典故校正,如《游感化寺》“鹿女踏花行”,劉注“若用禮記鹿女舛”(卷五,頁47),意指此句用典非出自《禮記·郊特牲》“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見鄭元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十三經注疏》,臺北:藝文印書館,1993年,頁501。姜宸英已闡釋劉氏之意,見姜宸英:《湛園札記》卷一,頁3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子部雜家類859,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3年。

      ③如焦印亭:《劉辰翁評點王維詩著作叙録》,《文獻學》2010年第2期,頁59~61。

      ④楊士弘編,張震注:《唐音》,《四庫全書珍本》,集部總集類,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82年。張震注下所附的劉評,或冠上“劉須溪云”,可知評者身分;或徑作“批云”,參照元刊本,可知爲劉評。本文以下引用《唐音》,僅注明卷數、頁數,不再附注。

      ⑤張震注《登樓歌》(聊上君兮高樓)云:“批不用楚調,自適目前,詞少而意多,尚覺《盤谷歌》意爲冗。又宋玉之下,淵明之上,甚似晋人。不知者以爲氣短,知之者以爲《琴操》之餘音也。”(卷三,頁2)元刊本置于《送友人歸山歌》二首(卷一,頁4)。張震注《班婕妤》(玉窗螢影度)云:“批云語皆不刻而近。”(卷六,頁5)元刊本置于《班婕妤》(怪來粧閣閉)(卷六,頁53)。請詳後文表列。

      ⑥高棅:《唐詩品彙》,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據上海辭書出版社藏明汪宗尼校訂本影印原書版。高棅:《唐詩品彙拾遺》,版本同上,選録王維詩,共十九首,皆未附劉評。其中《早秋山中作》,目次誤作岑參。本文以下引用《唐詩品彙》、《唐詩品彙拾遺》,僅于內文注明卷數、頁數,不再附注。

      ⑦劉禹錫撰,韋絢輯:《劉賓客嘉語録》,《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因《劉賓客嘉話録》于流傳過程中已失原貌,本文另據現今學者校本核對。見唐蘭:《〈劉賓客嘉話録〉的校輯與辨僞》,《文史》第四輯,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頁75~106。

      ⑧劉克莊撰,辛更儒校注:《劉克莊集箋校·後村詩話》,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

      ⑨周敬原編、周珽重編集注:《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明崇禎乙亥(八年,1635)海昌周氏縠采齋刊本。如《藍田山石門精舍》卷三,頁13;《觀別者》卷三,頁26;《送別》卷三,頁23;《西施咏》卷三,頁27;《寒食城東即事》卷十六,頁19;《終南山》卷二十九,頁24;《晚春閨思》卷二十九,頁43;《息夫人》卷四十八,頁4;《鳥鳴磵》卷四十八,頁6;《戲題盤石》卷五十二,頁7;以上皆作“劉辰翁曰”,《品彙》作“劉云”。

      ⑩黄佐:《唐音類選序》,見黄佐編:《唐音類選》,明嘉靖間(1522-1566)刊本,卷首。關于《唐詩品彙》的傳播情形,另參金生奎:《明代唐詩選本研究》,合肥:合肥工業大學出版社,2007年,頁97~98。

      (11)王維撰,顧起經注:《類箋王右丞全集》,臺北:學生書局,1970年,明嘉靖三十五年刊本。顧起經自述參閱劉辰翁的王維詩批校本,見《題王右丞詩箋小引》云:“自劉會孟氏批校外無別語”。

      (12)王維撰,顧可久注說:《唐王右丞詩集》,日本正德甲午(四年)京都萬屋喜兵衛刊本。

      (13)王維撰,趙殿成箋注:《王右丞集箋注》,《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14)王維撰,劉辰翁評:《王摩詰詩集》,明吳興凌濛初刊朱墨套印本),正文卷端題“附姑蘇顧璘評”。

      (15)方功惠的跋文,見王維撰,劉辰翁評,顧璘評:《王摩詰詩集》,清光緒己卯(五年)方氏碧琳瑯館刊朱墨套印本。

      (16)王維撰,劉辰翁評、顧璘評:《王摩詰詩集》,《劉振翁批點三唐人詩集》,明吳興凌濛初刻本,北京大學圖書館館藏。

      (17)王維、孟浩然撰,劉辰翁評:《王孟詩評》,巴陵方氏碧琳琅館,清光緒五年,中國國家圖書館館藏。

      (18)王維撰,劉辰翁評校:《唐王右丞詩》,明弘治甲子(十七年)廣信呂夔刊本。

      (19)王維撰,劉辰翁點校:《王摩詰詩集》六卷,楊讖西:《合刻宋劉須溪點校書九種》,明天啓(1621-1627)刻本,中國國家圖書館藏。

      (20)李攀龍編,凌瑞森、凌南榮輯評,凌濛初序:《李于鱗唐詩廣選》,明萬曆三年(1575)凌氏盟鷗館刻朱墨套印本。《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三另載録凌宏憲重編:《李于鱗唐詩廣選》,明萬曆間吳興凌氏刊朱墨套印本,序文署名由凌濛初改易爲凌宏憲。據王重民考辨,後本應對前本翻刻而來。見王重民:《中國善本書提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頁460~461。所録附有劉氏佚評的王維詩是:《西施咏》卷一,頁13;《藍田石門精舍》,他本題作《藍田山石門精舍》)卷一,頁15;《終南山》卷三,頁15;《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卷四,頁9;《積雨輞川莊作》卷四,頁11;《送祕書晁監還日本》,他本題作《送祕書晁監還日本國並序》卷五,頁12~13;《送元二使安西》卷七,頁11。

      (21)周敬編,周珽重編集注:《删補唐詩選脉箋釋會通評林》,收録附有劉氏佚評的王維詩是:《藍田山石門精舍》、《送綦母潜落第還鄉》(他本題作《送別》)、《觀別者》、《西施咏》、《寒食城東即事》、《終南山》、《春歸》(他本題作《晚春閑思》或《晚春閨思》)、《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積雨輞川莊上作》(他本題作《積雨輞川莊作》)、《息夫人》、《鳥鳴磵》、《戲題盤石》、《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22)此詩劉評另見蔣一葵箋釋:《唐詩選》附録,共識度稍高。見李攀龍選,[明]蔣一葵箋釋:《唐詩選》卷七,臺南:莊嚴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97年,清華大學圖書館藏明刻本,頁140。

      (23)此詩劉評另見蔣一葵箋釋:《唐詩選》附録,共識度稍高。見李攀龍選,蔣一葵箋釋:《唐詩選》卷二,臺南:莊嚴文化事業有限公司,1997年,清華大學圖書館藏明刻本,頁27。

      (24)同上,卷三,頁18。

      (25)同上,頁34。

      (26)同上,卷四,頁26。

      (27)《唐詩選》,卷六,頁53。

      (28)同上,頁44。

      (29)周弼選編,釋圓至注,方回序:《箋注唐賢三體詩法》,臺北:廣文書局,1972年。

      (30)方回選編,李慶甲集評校點:《瀛奎律髓彙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31)李東陽:《懷麓堂詩話》,丁仲祜:《續歷代詩話》,臺北:藝文印書館,1983年,頁1642。

      (32)《品彙》以陳子昂、李白爲五古正宗,上述引文即出自總評陳子昂五言古詩。

      (33)“典律”(canon)在西方的用法中,有時特別指向某一詩篇,經過歷代文人的詮釋、推許、仿擬,終而成爲具有權威性的篇章,故不同于指稱某一文學家,因其作品總體風格,具有權威性而成爲“典範”。本文此處的“典律”取特定詩篇,而指王維的某一詩篇,非指王維的總體詩作。

      (34)楊文生編著《王維詩集箋注》雖于每首王維詩末及全書書末附録了歷代詩評、畫評,但仍有若干唐宋文人評說、編選特定王維詩篇的史料,並未收入。見楊文生:《王維詩集箋注》,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年。故本文參考張進、侯雅文、董就雄合編《王維資料彙編》(北京:中華書局,2014年)酌予增入。

      (35)劉昫:《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下,臺北:中華書局,1971年,頁4。

      (36)殷璠:《河岳英靈集》卷上,《唐人選唐詩》,北京:昆侖出版社,2005年,頁56。

      (37)韋縠:《才調集》卷一,《唐人選唐詩》,頁422。

      (38)李昉等奉敕編:《文苑英華》卷一百九十八,頁1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1334,頁748。

      (39)何汶撰,常振國,絳雲點校:《竹莊詩話》,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卷十五。(政總821.85 155)

      (40)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卷九,臺北:廣文書局,1967年,後集,頁1361,《王右丞》。

      (41)魏慶之:《詩人玉屑》卷七,頁16,“用事未盡善”,《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42)芮挺章:《國秀集》,《唐人選唐詩》,頁146。按:芮挺章誤作詩題《扶南曲》。

      (43)釋惠洪:《冷齋夜話》卷四,頁4,“詩句含蓄”,《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44)魏慶之:《詩人玉屑》卷十,頁1,“句含蓄意含蓄”,《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45)阮閱:《詩話總龜》卷九,“評論門”,頁17,《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46)魏泰:《臨漢隱居詩話》,此條原本無。

      (47)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十四,臺北:中文《和刻影印近世漢籍叢刊》,1972年。

      (48)羅大經撰,王瑞來點校:《鶴林玉露》,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甲編卷六。

      (49)岳珂:《劉無言輞川詩帖》,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二十五,臺北:藝文印書館《百部叢書集成》,1967年。

      (50)《河岳英靈集》卷上,《唐人選唐詩》,頁54。

      (51)《文苑英華》卷二百三十四,頁3~4,《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1335,頁184~185。詩題作《藍田山石門精舍二首》,以前八句爲第一首,後十六句爲第二首。

      (52)尤袤:《全唐詩話》卷一,何文焕:《歷代詩話》,臺北:藝文印書館,1983年,頁48~49。

      (53)計有功撰,王仲鏞校箋:《唐詩紀事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頁533。

      (54)《河岳英靈集》,《唐人選唐詩》,頁57。

      (55)姚鉉:《唐文粹》,《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十五上,頁23。

      (56)《文苑英華》卷二百六十八,頁10~1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頁461。

      (57)《河岳英靈集》,《唐人選唐詩》頁54。

      (58)《唐文粹》卷十七下,《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頁17。

      (59)張戒:《歲寒堂詩話》卷上,丁仲祜:《續歷代詩話》上,臺北:藝文印書館,1983,頁555。

      (60)《全唐詩話》,《歷代詩話》,頁49。

      (61)韋莊:《又玄集》卷上,《唐人選唐詩》,頁324。

      (62)《文苑英華》卷一百五十九,頁1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1334,頁425。詩題作《終山行》。

      (63)李頎:《古今詩話》,見録于阮閱:《詩話總龜》,《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六,前集。

      (64)佚名撰:《宣和晝譜》,臺北:故宮博物院,1971年,卷十,《山水一》。

      (65)《文苑英華》卷一百九十,頁7,《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1334,頁676。

      (66)陳師道:《後山詩話》,何文焕編訂:《歷代詩話》,頁182。

      (67)葛立方:《韻語陽秋》,《歷代詩話》卷一,頁296。

      (68)張鎡:《仕學規範》,《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四十,《作詩》。

      (69)龐元英:《文昌襍録》,《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二。

      (70)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臺北:廣文書局,1967年,前集卷十,《杜少陵五》,頁207~209。

      (71)《文苑英華》卷三百一十九,頁11,《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1336,頁83。詩題作《秋雨輞川莊作》。

      (72)葉夢得:《石林詩話》,何文焕編訂:《歷代詩話》卷上,頁244。

      (73)《韻語陽秋》,《歷代詩話》。

      (74)《仕學規範》,《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二。

      (75)魏慶之:《詩人玉屑》,《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十四,頁7,“陵陽論詩能盡寫物之工”。

      (76)周紫芝:《竹坡詩話》,《歷代詩話》,頁203。

      (77)李肇:《唐國史補》卷上,頁3,《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78)曾慥:《類說》卷二十六,頁2,《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

      (79)晁公武撰、趙希弁撰附志,王先謙校:《郡齋讀書志》卷十七,臺北:廣文書局,1967年。

      (80)姚合:《極玄集》,《唐人選唐詩》卷上,頁293。

      (81)《又玄集》卷上,《唐人選唐詩》頁324。

      (82)《文苑英華》卷二百六十八,頁10,《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1335,頁461。詩題作《送祕書晁監歸日本》。

      (83)《河岳英靈集》,《唐人選唐詩》,頁55。

      (84)芮挺之:《國秀集》卷中,《唐人選唐詩》,頁147。

      (85)《歲寒堂詩話》,《續歷代詩話》。

      (86)張表臣:《珊瑚鈎詩話》,《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卷三,頁5。

      (87)《才調集》,《唐人選唐詩》,卷一,頁422。

      (88)《文苑英華》卷二百九十九,頁10,《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1335,頁724。

      (89)范温:《潜溪詩眼》,“評詩病”條下,收録子郭紹虞:《宋詩話輯佚》卷上,臺北:華正書局,1981年,頁332。

      (90)方岳:《深雪偶談》,臺北:廣文書局,199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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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辰翁派王炜失散考论_送元二使安西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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